吃過飯後,王教官坐在輪椅上,得一爾推著,而時承拄著拐杖自己慢慢的走著,得一爾並沒有帶著他們出醫院多遠,隻是在醫院的前院找了個人少,陽光卻充足的花壇邊曬太陽。


    時承坐在花壇上看著正在活動全身的得一爾,越看他越覺得得一爾像是個太陽底下翻身打滾的小白貓。


    王教官坐在輪椅上舒服的閉上了雙眼,發出一聲沉醉的讚歎:“之前每天在太陽下訓練都要恨死太陽了,現在這麽久沒見太陽還真是想的慌。”


    得一爾伸了伸手臂,彎了彎腰,也開口說:“這就叫賤,得到的厭棄,得不到的又想念。”說完,她又覺得自己的話不妥當,捂著口鼻,露著一雙笑彎了的雙眼,局促的看著王教官和時承。


    王教官食指點了點得一爾,長輩似的口氣說道:“臭丫頭,說話真是越來越不客氣啊。”


    時承坐在花壇邊一直看著兩個人揚著唇角笑著,他的話向來少,大多時候都是他看著王教官和得一爾在那兒說笑,聽王教官講在部隊裏的趣事,看得一爾笑彎了眼睛,笑得捂著肚子直不起腰,他也跟著一直笑啊笑。


    到下午兩三點時,氣溫上升到了最高點,患者大都已經回病房了,隻剩下三三兩兩的老人搖著蒲扇坐在樹蔭下。


    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得一爾開口說道:“我們也回去吧,太熱了。”


    王教官看了眼太陽,還有些不舍,但是他身上也渾身都是汗水:“那就回去吧。”


    得一爾推著王教官準備回病房,剛走到醫院的大門口,便聽到身後突然傳來嘈雜聲,隱約聽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轉過身看,是這段時間一直沒有聲響的村民們。


    幾乎全村的村民們都來了,還有幾個村民扛著鐵揪,鋤頭過來的,得一爾在人群找了一圈沒有發現爸媽。


    村民們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醫院門口的得一爾他們,頓時扛著農用工具小跑著,一邊喊道:“香得一爾,你別想跑,這次我們要抓你回去給“神樹”賠禮道歉!”


    得一爾站著一動不動,她本來就沒打算要跑,隻是她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突然來了,之前一點消息都沒傳來。


    村民們到了醫院的門口,個個指著得一爾罵道:


    “不孝女,為了兩個外人連自己的父母都不要了。”


    “背叛香村的人,我們不會饒了你的!”


    “都是因為你,“神樹”已經不給我們降雨了。”


    “你個禍害,你不會好受的。”


    得一爾聽著莫名的罵名,不禁紅了眼眶,她沒有不要自己的父母,甚至這些天她偷偷回去過家裏,被得一爾爸趕了出來。她也沒有背叛香村,從頭到尾都沒有,她隻是救了兩個人而已,她這些天給自己做過很多心理建設,無論村民們怎麽罵她怎麽懲罰她,她都不會感到任何難過,可是現在被這麽多人圍著罵,她還是忍不住難過。


    “你們的神樹是我們撞得,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麽,有什麽朝著我們來就好了。”在得一爾前麵輪椅上的王教官厲聲說道,這些村民們的罵聲真是不堪入耳。


    於是,村民們又指著矮了一半的王教官罵道:


    “哼,怎麽沒撞死你啊,你死了神樹也就不會生氣了。”


    “你們怎麽還在我們這裏,趕緊滾吧。”


    時承站在第三個台階上,原本就拔高的他現在比村民們高了不止兩頭,看了一眼紅著眼眶的得一爾,他伸出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得一爾的後背,下了兩個台階抬手搭在王教官的肩膀上,阻止了王教官又要說出口的話,溫和緩慢的嗓音響起,村民們嘈雜的聲音一時被壓了下去:“這件事的確是我們的錯,對不起大家,對不起香村,對不起神樹。”說完,彎下腰呈九十度,深躬了三秒。


    見眾人沒有再罵,反而莫名安靜了下來,時承又繼續說道:“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是我們的錯就應該由我們來承擔,無論你們想怎麽懲罰我們,我們都毫無怨言,還希望你們不要為難得一爾。”


    時承說完後,作為香村的村長當作代表開口說道:“已經來不及了,吉時已到,必須由香得一爾出來接受懲罰。”


    一直沒有說話的得一爾聞言,沒有猶豫地走到眾人麵前說道:“我跟你們回去。”


    時承看著低了一頭的得一爾,盯著她頭頂的發旋,眉頭緊壓著一雙桃花眼,伸手把得一爾拽向自己:“你不許走!”


    得一爾抬眼看著他,淡淡的把胳膊從他手裏扯出來,說道:“時承,我從來就沒想過讓你承擔什麽,而你,也承擔不了。”這件事的起點雖然是時承和王教官,但是香村村民們怒氣的根本原因是她,村民們認為她是叛徒,為了兩個外人傷害神樹,這才是村民們最氣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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