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隊伍跨過溪流翻過青山,越往東走,經過的縣、鎮更是一個比一個是繁榮。


    南平縣


    茶樓酒肆客棧林立


    街道上車水馬龍


    熙來攘往的人群,像潮水。


    這比鹿縣強太多了。


    占地起碼比鹿縣多一倍有餘,更不用說經濟和人數。


    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毫無可比性。


    在南平縣當縣令可比在鹿縣當縣令有前途多了。


    南平縣都這麽繁榮了,更不用說距離南平縣隻有一天路程的建安郡。


    宋歡是發現了,她當初的掙錢計劃被她倒過來了。


    她應該從這些經濟發達的地區買一些其他地方沒有的東西過去,這才稀罕,這才能掙錢。


    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靠近沿海地區總是會比內陸經濟更加繁榮一些。


    當然除開個別特殊地點。


    隻要運河陸路都能通的城鎮,想不繁榮都難。


    所以她這個掙錢計劃隻能暫時擱淺,回去的時候才能進行了。


    如今隻能另想他法了。


    不過,好就好在她從刀疤男那裏得到了一筆財物,到時候拿去當鋪抵押,也有了一筆不菲的進賬。


    總算是不虧。


    大家進了“生意下處”落腳。


    開這生意下處如同開客棧一樣,門的兩旁,亦有“仕宦行台,安寓客商”八個大字。


    但是絕不可能在門前懸掛“生意下處”的招牌。


    具體那家店是真正的生意下處,就是江湖人才能辨別出來的了。


    他們這幫人中,就數阿弟表現得最稀奇。


    如劉姥姥進大觀園般。


    而他們這些人中,王大宇這個大公子竟也不覺稀奇,且還能接得上話。


    王大宇是商,即便是還沒怎麽接手生意的他,也被家裏鍛煉得不錯。


    估計他也沒少跟江湖人打交道,說不準他還是老江湖了,宋歡幾個反而是實實在在新上跳板的人。


    阿弟是第一次了解這一行,雖然之前也有看了傅大哥整理的行話詞典,但總歸是書麵上的,真正見識了還是很震撼。


    江湖,還真是神奇。


    這裏麵的人對話他還算聽得懂,主要是傅大哥的行話詞典起了作用。


    他記性好,隻要稍加應用就大差不差了。


    此時還未到午時,方才進生意下處之前,傅淵之特地和阿弟顏六強調了在生意下處的忌諱——午前不準“放快”。


    在生意下處,不論是客人、先生、夥計等等,每日午前不準“放快”。


    這裏就要解釋一下何謂放快了!


    這快亦是江湖的侃兒。


    快分八樣,名為“八大快”。


    一是“團黃粱子”:生意人管做夢調侃兒叫團黃粱子。(下句把對應的替換就是了,eg:做夢替換成橋)


    二是“懸梁子”:……橋……


    三是“海嘴子”:……老虎……


    四是“海條子”:……龍……


    五是“土條子”:……蛇……


    六是“月宮嘴子”:……兔子……


    七是“土堆子”:……塔……


    八是“柴”:……牙齒……


    就是每天的午前,店內的人如有夜間做了夢的,不準向人說昨天夜裏我做了個夢,如若向誰說誰都是不依的。


    譬如,向算卦的生意人說,夜裏做夢了,他今天就不出去擺卦攤了。


    算卦的生意人若有每天能掙一兩銀子,他就會向跟他說做夢的人要一兩銀子。


    不給是不成的。


    就算不給,輕了也得買些東西請客。


    不止於說夢,就是說龍、說虎、說蛇、說塔、說橋、說牙、說兔子都是一樣的受罰。


    假設,若是說做夢的時候,在場要有二十個人聽見了,這個亂可就大了。


    這二十個人都不出去掙錢了,他們二十個人每天能掙多少錢,誰說做夢來的就是誰方快,就叫這方快的人包賠二十人一日的損失。


    當然這也不是強製不給你說,你隻要不直接說這八大快就好了。


    就是把“做夢”替換成“團黃粱子”,把“牙”替換成“柴”……


    意思還是那個意思,隻是換個說法而已。


    舉個例子:


    假如夜間做了夢,向大眾不說做夢,說我夜裏團黃梁子了,像這樣調著侃兒說,就沒事了。


    假如自己牙疼。


    有人在午前的時候問你,“怎麽老是咧著嘴呢?”


    亦不準說牙疼,還是得調侃說,“我是‘柴吊’”(牙疼就是柴吊)。


    可若是過了晌午以後,再放快就沒事了。


    這放快的事兒江湖人看得很重要,就是誰放了快就得賠償人的損失,人亦不願意的。


    宋歡曾向徐叔請教過,“放快有什麽壞處,至於看得這般重要?”


    老徐解釋道,“生意人啊,最是迷信的,每天出來做買賣就怕出‘鼓’兒。”


    江湖人,若是相麵的給人相麵之時,錢沒掙下來,反倒被人大鬧,這種事兒生意人是最怕的。


    江湖人管這種事兒調侃叫出了鼓啦!(也有說鼓了點啦、除了調角啦)


    也就是生氣的意思。


    老徐又說道,“生意人若沒出去做買賣,有人衝他放了快,出去做買賣不是出鼓兒,就是遇見了調角。”


    “所以因為這層關係,生意人最忌有人放快,這種情況就與梨園行人在沒開戲之前,忌外行人擊鑼敲鼓是一樣的。”


    按宋歡的理解,覺得這就是純粹的概率事件。


    但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她也不敢多說什麽。


    畢竟,很多東西用科學也解釋不了。


    阿弟和顏六不說別的,隻要記住明天中午之前不準說出那八大快就萬事大吉了。


    宋歡可不想因為零星幾個字就要賠出去一大筆冤枉錢。


    宋歡他們正準備去樓上,門外就有一客人來找賣藥的先生。


    夥計對著客人招呼一聲,就將他帶到了樓上賣藥先生的房間裏。


    阿弟好奇地眨巴著眼睛。


    原來,不僅是江湖人知道生意下處?


    這當然不是。


    個別外行的客人可能是回頭客,就會被告知來這家客棧找人,客人並不會知道這裏就是江湖人固定落腳的客棧。


    之前說到生意下處的掌櫃、夥計都必須是懂得行話的人。


    不僅是溝通的問題,還有就是他們懂江湖規矩。


    就比如現在。


    譬如店內住著賣藥的客人,來了買藥的人,到店內找賣藥的先生,那先生若是在店內,不準夥計說沒在店裏。


    跑了一單買賣,生意下處就得認錯,還得賠償客人的損失。


    至於店內的夥計,就需要將買藥之人帶到賣藥的先生屋內,帶到地方就得趕緊退出屋,不能多說話。


    倘若有一句話說錯了,買藥的人醒水了,不願上當,藥也不買了,那賣藥的先生能答應嗎?


    故此,生意下處的夥計與普通的客棧的規節要求就大不相同。


    當然,相比普通客棧的夥計,生意下處的夥計會有一特別的好處。


    那就是,客人屋裏有茶葉,他們可以隨便沏著喝,有東西可以隨便的吃。


    倘若那生意人做的大買賣,或是“轉了(做買賣掙了大利潤)”,夥計還能得點油水,得上一筆賞錢。


    何樂而不為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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