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將軍,傅大人不見了!”兵卒急匆匆跑來。


    寒誠蹙眉,“派一隊人馬去找。”


    “是!”


    敵軍糧草已毀,現在正是乘勝追擊的時候,寒誠沒有過多關注傅淵之失蹤之事,下了命令後就跟著武安侯率領軍隊出了本溪進入玄菟郡。


    此時,傅淵之全身濕淋淋地騎在馬背上,他任由小綠將他帶進林子中。


    他今天心口不舒服的時候就去了糧倉,雨勢大,他就想著去看看情況。


    誰知道馬場裏突然衝進來了兩匹馬,養馬的礙於那匹棗紅色的馬沒有動手,傅淵之見小綠停在自己身側,直覺告訴他,他必須上馬。


    隨後,由棗紅色馬再次開路,這次,傅淵之也跟著離開了。


    快入夜了,傅淵之也來到了山洞。


    洞裏有柴煙冒出,傅淵之走到洞穴門口時,裏麵傳來了濃鬱的血腥氣。


    “你是誰?”季大夫看著突兀出現在這裏的傅淵之戒備道。


    傅淵之視線落在地上的人兒,瞳孔緊縮,手緊緊握拳,他邁開步子,快速略過季大夫,直接跪在宋歡身側,他顫抖著手想碰宋歡卻又無從下手。


    季大夫見傅淵之的模樣,猜測他應該是宋歡的親近之人,眼底的戒備也消除,他說道:“手筋被挑斷,腿上還有嚴重的箭傷,以後,可能就是廢人一個了。”


    傅淵之眼底猩紅,他強忍著心裏的痛,看著季大夫問道:“你是?”


    季大夫說道:“我姓季,隻是山野村醫,昨日她在舍下醫治腿,今兒她的好馬就把我帶來了。”


    傅淵之恭敬揖禮:“多謝大夫醫治在下夫人。”


    季大夫挑眉,“你是她丈夫?”


    “那你還讓她這麽任性,居然去參軍?仗著自己有點身手就……”


    季大夫看著傅淵之的模樣突然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事已至此,這麽說,也不過平添煩惱。


    傅淵之說道:“季大夫,還請您盡力醫治內人。”


    季大夫用木棍扒拉火堆,說道:“放心,我欠她一個人情。”


    “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季大夫見傅淵之沉默著拿出帕子給宋歡擦拭臉上的血跡,一時沒了話。


    洞穴外已經黑了下來,雨勢雖比之前減小卻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傅淵之探了探宋歡的額頭,溫度居高不下,來回給帕子浸濕後又重新敷在宋歡的額頭上。


    傅淵之眼底掩蓋不住焦急與擔憂,說道:“大夫,我們什麽時候離開?”


    季大夫說道:“等天明雨停吧,天冷下雨,路程可不短。”


    傅淵之隻能按捺住心中的焦急。


    如大夫所說,這樣的環境出去,怕她會堅持不下去。


    洞穴裏好歹有火,能取暖。


    第二天,三人回到季大夫的住所,宋歡又躺回了原來的位置。


    幾個重傷的兵卒已經被帶走了。


    傅淵之幫宋歡擦拭身體,換了一身幹爽的衣裳後,季大夫這才開始進行治療。


    “季大夫,我可以留下來嗎?”


    季大夫把待會兒要用到的刀具放在了旁邊的桌上,說道:“不行,你在旁邊會影響我。”


    傅淵之見此隻能去到廚房煮粥,還有準備炭火。


    將炭火放進屋裏,給冰冷的屋內添了一絲暖意後,傅淵之這才依依不舍地掩上門出去。


    傅淵之坐下看著灶火,眼神帶上了前所未有的狠意,整個人的氣場與之前溫潤文弱的模樣截然相反,可以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周璟若是看到此時的傅淵之,就會發現,此時的他和前世的傅淵之多麽相似。


    直至鍋裏的粥快煮成了米湯,傅淵之才聽到了動靜,傅淵之連忙起身出去。


    季大夫把手裏的血清洗幹淨。


    傅淵之說道:“季大夫,我夫人如何?”


    “腿上的傷我已經重新處理了,隻是她的手……”季大夫搖頭。


    “手筋挑斷,即便我現在給她續起來,也不會再恢複從前的模樣。”


    傅淵之問道:“那好了後是什麽樣?”


    “日常生活基本沒多大問題,隻是重物不能提,練武打鬥什麽的更不用說了。”


    傅淵之又問道:“她什麽時候能醒?”


    “麻沸散下午就失效了,具體什麽時候醒,就看她自己了。”


    “先去煎藥吧。”


    這時,兩人都沒發現,小黑拖著受傷的身體偷偷溜進了房裏,它走到了宋歡的床邊,前肢扒拉在床沿,它嗚咽著,墨黑的瞳孔裏倒映著宋歡的身影,它垂頭舔了舔宋歡的手,隨後前肢落地蜷縮在床底,閉上眼睛。


    季大夫進來的時候就看了小黑,收拾東西的手停了下來,他自顧自道:“你倒是個忠心為主的,差點忘記了你。”


    季大夫把小黑抱起來,小黑半睜開眼,見是季大夫又閉上了眼睛。


    季大夫嘿了一聲,笑了起來,“成了精了。”


    季大夫把小黑身上的傷都處理了一遍,說道:“好了,待會兒再給你做個窩,好好跟著你主人一起養傷吧。”


    冬日的夜裏漆黑寒冷,窗外是寂靜而清涼的月色。


    宋歡感受到嘴裏的苦澀,隨後疼痛侵襲整個身體,她痛苦地慢慢睜開眼。


    入眼是一個熟悉到再不能熟悉的麵孔。


    宋歡一時竟忘了痛,眨巴了一下眼睛後閉上,再次睜開,她張了張口,試著發聲,她終是成功發出一道沙啞的聲音,“我是在做夢吧?”


    傅淵之表現出“一派輕鬆”,親昵地揉了揉宋歡的眉心,眼底是掩飾不住的欣喜,他道:“來,把藥喝了。”


    宋歡眼睛定定地看著傅淵之,也沒在意傅淵之說了什麽,他讓喝什麽就喝什麽,乖巧地張嘴。


    宋歡砸吧嘴,蹙眉說道:“夢裏的藥也這麽難喝。”


    傅淵之勾起唇角,失笑,輕“嗯”了一聲。


    宋歡真以為自己在夢裏,她想起之前的事情,她就當托夢說道:“傅淵之,我死了你記得來玄菟郡給我收屍,具體位置我不清楚了,範圍不大,就是玄菟郡和本溪交界處,你耐心找找。”


    “對了,把我的屍體葬在爹娘的身邊,她們也算一家團聚了。”


    宋歡說的是原身和爹娘能一家團聚。


    傅淵之聽懂了其中的意思,壓下心裏的苦澀。


    “你忍心就這麽把我和阿弟丟在京城?”傅淵之問道。


    宋歡歎了口氣,說道:“不忍心,可是……”


    宋歡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說自己被皇帝盯上了?


    傅淵之和阿弟還在朝為官,知道了還能安全嗎?


    宋歡突然說道:“伴君如伴虎,我突然覺得在大榕樹村的日子也挺好,遊學的時候也還行,進了朝廷,什麽都身不由己了,不然你和阿弟辭官吧?回去當個教諭先生也不錯,平平安安我也能放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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