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


    齊良佐正同蘭輾甫同坐喝茶。


    蘭輾甫細細品味著茶,隨即放下感歎,“你這茶好,比建安郡的茶都香。”


    齊良佐笑道:“你就不用打趣我了,我可是聽說,你年前特地騰出兩個院子,為的就是存放茶葉,子恪這個女婿不錯,對你可是孝順得緊。”


    蘭輾甫趕緊擺手,解釋道:“這坊間傳言不可信,那都是嵐兒在建安郡準備的吃食,我不是也派人給你們都送來嚐嚐了,哪裏有流言中傳的這麽誇張。”


    齊良佐感歎:“人言可畏,從古至今,多少人都是被這無的放矢的流言所害。”


    蘭輾甫舉杯,“齊兄的話我是聽明白了,你放心。”


    齊良佐也同樣舉杯,兩人以茶作酒喝了一口。


    蘭輾甫猶豫了一下,這才開口道:“今日朝堂突然提起立儲之事……”


    齊良佐眼底劃過一絲冷色,聲音平淡說出一句不符合他當前身份氣質的話,“那些個醃臢東西,隻會使這些肮髒手段。”


    齊元桑當初能被周璟盯上,除了齊家的影響力,還有就是齊良佐這個人。


    天子都高看的人,能力籌算自然也是一等一,這樣的人會看不出今日這場陽謀嗎?


    答案顯然易見。


    蘭輾甫聲音放輕,“陛下是否真的快……”


    蘭輾甫未盡之言齊良佐知道。


    這件事也如蘭輾甫所猜想的,陛下身體確實是一日不如一日。


    頂多還能撐個一年兩年的。


    “如果是真,立儲確實是得提上日程。”蘭輾甫道。


    齊良佐:“若是真這麽容易就好了。”


    蘭輾甫冷哼一聲,“真是好算計,皇上身體出現了狀況,他們就馬上把齊家推到風口浪尖上。”


    “就算陛下……,眾皇子還小,論嫡論長都是大皇子,根本沒必要這個時候跳出來。”


    齊良佐垂眸。


    既然範家敢讓人將這件事提出來,就有一定把握會讓陛下對此事心生懷疑。


    範家人對陛下病情的掌握比他想象中更了解。


    範家的手,伸得太長了,桑兒在宮裏隻能更加小心了。


    鳳儀宮


    殿裏四角都燃燒著銀絲碳,整個屋裏暖洋洋的。


    小藥在邊緣位置站著,眉宇之間縈繞著散不掉的愁色。


    齊元桑外袍都沒穿,赤腳在絨毛地毯上來回踱步。


    今日朝堂議論立儲之事她已經收到了消息,以她對周璟的了解,他必然會對自己、對齊家有所防備。


    當初,僅僅是因為宋歡沒在他夢裏出現過的荒謬結論就落得那個下場,她、周辰、齊家都不能冒險。


    齊元桑想著江巢傳來的消息,抿了抿唇,坐下,小藥連忙走上前把溫著的茶水呈上。


    齊元桑示意她把茶水放下,說道:“讓江巢同意對方,立春就是最好的時機,僅此一次機會,若是沒了,下次……”


    可能就沒有下次了。


    小藥沉重點頭,“是。”


    小藥準備退下的時候,餘光落在齊元桑後腦的那幾根白發,心裏堵得慌。


    小姐進宮才多少年,今年才多少歲,白發卻早早生了出來。


    想起從前在宮外逍遙自在的日子,倘若沒有進宮,那該多好。


    小藥垂下視線,如今,再想什麽也已經遲了。


    小藥去了老地方把計劃傳遞出去。


    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嚇一跳,下意識想給屋裏的人提醒卻生生忍住了。


    小藥心裏忐忑,麵上卻淡定如斯,在宮裏這些年,沉沉浮浮中她也練就了麵不改色的功夫,“李公公,你不在陛下身邊待著,怎麽跑這兒了。”


    屋裏的人聽了動靜,連忙躲藏起來。


    李公公看著小藥,並沒有說廢話,隻道:“今日朝堂上的事藥姑姑可知道了?”


    小藥眼皮微垂,掩飾自己的心情,隨後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疑惑問道:“朝堂?後宮不得幹政,朝堂發生了什麽事需要我一個宮女知道的?”


    李公公歎了口氣,說道:“你去打聽打聽吧。”


    小藥懵懂地點頭。


    李公公準備抬步離開的時候,又轉過身說道:“對了,最近,鳳儀宮行事還是小心著些。”


    李公公說完這含糊不清的幾句話後就離開了。


    小藥心情複雜,李公公是陛下的人,如今來提醒自己。


    莫非……


    是為了給他自己留一條後路?


    小藥沒有深想,無論如何,總之是沒發現情況就好。


    ……


    建安郡


    宋憶同於栄邀請了此次參與了修路的幾家代表人來到了路上。


    霜凍還沒融化,那些受雇傭的百姓就已經在努力開墾了。


    一鋤頭接著一鋤頭。


    大家雖然身體累,但精神層麵卻沒有,他們麵上沒有麻木,偶爾還是能從中個別幾張臉看到笑意。


    相比徭役時候的麻木以及等死的死氣沉沉,當前的情景算是輕鬆了。


    大家被帶隊的衙役領到了路邊臨時搭建的棚子,這裏是臨時廚房,因為廚房要隨著開路的進度而拆建,所以十分簡陋。


    幾個被石頭摞起來的灶台,石頭縫裏被泥巴堵住,以免火力不足,上麵架著幾口大鍋,裏麵正飄逸出大鍋菜的香味兒。


    大家走到一張簡陋略帶著黃泥粉塵的餐桌邊。


    宋憶用手隨意在凳子上拍了拍就坐下,不拘小節的敞亮模樣,隨後於栄也有樣學樣的坐下。


    於剛邑以及其他幾家的人麵麵相覷,大家雖然心裏嫌棄,但有宋憶這個知府還有通判不嫌在前,他們再挑刺就不懂事了,一個個隻能忍著心裏的不適坐下,這次恐怕也是唯一一次讓這些公子們如此委屈了。


    於剛邑看著一個個奮力挖路的模樣,吹捧道:“之前寧德那條路我是沒有這樣的機會來看,如今一看,宋大人此舉真是兩相兼顧了。”


    於剛邑身邊的彭家人說道:“就是,給我們提供了掙錢的機會,又能讓百姓提高收入,一舉兩得,神妙,神妙,哈哈哈。”


    彭家人笑到後麵聲音越發沒了底氣還能尷尬的收了聲。


    宋憶笑著解圍,說道:“彭公子說的也沒錯,本官也確實存了這個心思,自古以來都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那本官就不要魚和熊掌,隻要魚鰭和熊骨,總能物盡其用是吧?”


    於栄笑容頓了頓,隨機又恢複如常。


    於剛邑和其他人也都一愣,他們隻聽過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還沒聽過宋憶口中這種說法,最後還是反應最快的於栄讓凝滯的氣氛活躍輕鬆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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