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人料?月容花貌烏紗罩。


    無需歎,千裏東風一夢遙。


    族中算上旁支,雲陽甄家“誌”字輩的男丁,合計二十四人。


    隻有族長家四房的甄誌祥一人中舉。


    甄英到底是文曲星的種,倘若好好教導,未必不能出人頭地。


    隻可惜了,是個啞巴。


    不然,哪怕她是一個女子,隻要出息,一眼能撐起甄家的門楣啊!


    甄誌文多年行商,後來替吳王辦事,偶爾也和高官貴族打過交道,眼界非常人可比。


    本朝與以往不同,公主和皇子待遇一樣。五歲開蒙,七歲到南書房讀書,十四歲經過大考,有能力的一樣可以在朝中或是地方上任職。


    當今聖上的親姐姐藍田長公主自幼早慧,待字閨中時,便幫皇後娘娘協理六宮。


    其他公主,有一個算一個,全是不讓須眉的狠角色。


    都是被她們姑母,萬安公主的和親給嚇的。


    皇子不成氣候的,打發塊兒封地就罷了。


    而公主,還有另一層作用。


    越是美貌,越是外祖家得勢的公主就越得去爭。


    在皇家,女孩兒是緊俏資源。


    跟注定是賠本買賣的王爺們不同,即便是能力不足,公主們還能從婚姻上,給這個王朝帶來足夠的利益。


    當然,有的公主天生就與眾不同。


    藍田公主英年早婚,嫁的也是世家子弟,卻是在瓊林宴上親自挑的駙馬。


    那時,田淼上頭,還有個出身五姓七家中,隴西李氏的狀元壓著。


    有李政珠玉在前,誰都不曾注意那個靦腆羞澀的探花郎。


    隻有藍田公主慧眼如炬,當晚就求到了賜婚的聖旨。


    之後,藍田公主的“旺夫”就被時人目睹。


    田探花任了兩年翰林院編修,撰書《聲律啟蒙》,為天下推崇。


    皇帝嘉獎,給改派去了禮部做左侍郎。


    田淼出身雖不及五姓七家,到底也算是世家出身,在世家林立的禮部如魚得水。


    三年後,因科舉舞弊案,原禮部尚書路仁被貶。


    此時駙馬爺,也就是禮部侍郎田淼,呈上了與公主共製定的,後宮中女官製度,成功競聘上了禮部尚書。


    這時才顯出藍田公主的一盤大棋。


    今年春上,從吳王府傳來消息,女官選拔從京中下放到各郡。


    各地藩王也要效仿宮裏,任用女官了。


    女官仿照朝廷官製,因在後宮之中,故稱位宮製。


    若是王府選女官,就叫府製。


    朝有六部,宮有六局,對應吏戶禮兵刑工,分別為尚宮、尚食,尚儀,尚寢,尚功、尚服。


    此外,再設一宮正司,監察六局。


    六局一司歸皇後主管,第一批女官就是各家不受寵的宗姬。


    女官們來往宮廷與前朝,是皇後的左膀右臂。


    藍田公主,更是當仁不讓,出任了第一任尚宮。


    待公主卸任,女官製度的各種章法都成了型,有了定例,可以擴招了。


    選拔從宗姬開始,普及到了官眷之中。


    這一批官眷出身的女官們,來自各級官員家中,多是不肯再嫁的寡婦、出不起嫁妝的庶女、。


    有的精通庶務,有的精通女工,有的武功卓絕……


    更有的,協助更改舊律,修訂醫書,培育良種……種種成就不虛男兒。


    於是女官選拔變得越發聲勢浩大,直到今年,連庶民家的女兒都有了機會。


    現在正是初春,甄誌文連節後餘糧都沒收就匆匆趕回家,就是要讓幾個女孩兒臨時抱佛腳,爭取趕上明年的院試!


    他那親妹妹,嫁給那癆病鬼,過去就死了公爹,守孝三年,寡居六年……這都能一舉得中。


    同是甄家女兒,那幾個小的,不更有機會?


    “母親,甄家男人,您這些年個看見了,別說文武科舉,就是當慣了一房掌櫃的,去考監生、曆事這些,都還考不過人家十幾歲的童生!”


    賦稅也就罷了,淋尖踢斛,也是常例。


    可縣令要給上峰“冰敬”、“炭敬”,錢從哪兒來?


    還不是從他們這些商戶手底下刮!


    “兒子經商,朝中沒人,每年白白給人家送多少錢打點不說,便是如此,縣令的小舅子,不過是個吏員,兒子見他,還得賠十萬個小心。”


    四弟死了,家中其他子弟無能,沒掙出個官身,商戶徭役更重,隻得拿銀錢去贖買。


    胡氏又是個講慣了排場的,平時吃穿用度,都在規定範圍內挑最好的用。


    故而甄誌文行商六年,走南闖北,風裏來雨裏去,甚至幫一些貴人幹了不少說不出口的髒活,也隻夠勉強奉養老母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教養不當了?”胡氏一邊兒用著碧玉粳米粥,一邊兒漫不經心地聽著兒子回話。


    “兒子沒這個意思,都是我們做兒子的不中用,愧對了母親這些年來的栽培。”


    甄誌文陪著小心,不住地給胡氏遞話:“這不是有宮選嗎?兒子在京城也見過宮選的備選女官們,好些個不過是仗著父兄得力,論起容貌才情,也不過如此。現下女官人手不夠,陛下又下了重賞……”


    他端詳著胡氏的臉色,果然,聽到“重賞”時,母親眼睛都亮了。


    甄誌文搓了搓手:“兒子想著,幾個女孩兒在家閑著也是閑著,還累母親費心教導。不如送去女書院,若是真選上了,白添一大筆進項不說,日後婚事上,母親也可少操點兒心。”


    胡氏雖是宮女出身,進宮卻隻在尚膳局做過柴火上的掌火宮女,頂多遠遠瞧見司膳女官們做菜,卻連話都不曾和她們說過。


    至於說在慈寧宮伺候太後?也不過是跟在尚膳局的司藥背後,請平安脈時,跟著提過兩回藥匣子罷了。


    胡氏一邊喝著稀粥,心裏也盤算著。


    她當年也不過是小宮女,許多事情,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甄家算不得什麽福貴之家,真要參選,怕是過不了院試這一關。


    外嫁的老三能選上,那時因為老三嫁的是官,她是官眷,又是寡婦,自然要被多多照顧!


    可胡氏素來端足了前宮女的架子,雖然對孫女兒們能否過得了院試心裏沒半分底氣,麵兒上卻分毫不顯。


    她慢條斯理地漱口擦嘴,淨麵淨手後,才端著茶盞道:“自家的姑娘我是知道的,若論起規矩,別說是雲陽,就是和吳中的官家小姐比起來,也叫人挑不出錯處。


    “隻是你祖父一輩清流仕宦,到你卻從商入賈,家中向學之風不振。這些姑娘們,論起才情,怕是不及京中名門。”


    甄誌文如何聽不出胡氏意思,連忙道:“母親無需勞神,兒子這些年幫王爺辦差,王府上一名奶娘前些日子告老,兒子幫她的子侄辦過差事。這雖說宮選上說不上話,但過個院選,還是輕輕鬆鬆。”


    胡氏仍在猶豫:“若是初試都選不上呢?平白上了這許久的課,可是不少銀子。”


    甄誌文重重歎了口氣:“母親不知,我自從落為商戶,朝廷派發的徭役是一年重過一年,四處遭人冷眼不說,年底節餘還得去贖買徭役。幾番折騰下來,一年到頭的辛苦,也剩不了幾個錢。


    “家中幾個侄女兒,若是要嫁人,少不了備一份嫁妝,左右是給人家,不如就攥到咱自個兒手裏,拚一個前程。


    他以利相誘,給侄女們掙一個選女官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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