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密林噤若寒蟬。


    半晌。


    陳衣散開劍域,打破僵局:


    “你要打麽?”


    詢問的對象是陸吾,深邃平淡的眼神,驚得後者猛打了個激靈,忙擺手:“別誤會,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


    說著。


    生怕對方不理解自己意思,她又連比帶劃,指了指羅烈,然後指了指自己,補充道:“我們,敵人,世仇。”


    “哈。”


    陳衣重新換上勝過桃花潭水,令人如沐春風的淡笑:


    “兩位呢?”


    “我們兄弟二人隻為酆都逆黨而來,無意與閣下為敵。”


    範無救謙遜而不失從容的聲音響起:“隻是在下自幼視劍如命,今得見真諦,不勝技癢,望閣下不吝賜教。”


    “請。”


    陳衣麵不改色,行抱拳之禮,手向前探,他一直鑽研人間之劍,也有意比較地府的劍道有何不同,自然應允。


    “閣下小心了!”


    範無救提醒一句,便無二話,接著,自花轎內綿延出恢弘劍域,巍峨的劍意迎麵撲來,如同地祇般厚德載物。


    陳衣鳳眼微眯起,白無常的劍竟是重劍。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這種劍,無論在一萬年後的現代社會,還是在他締造前世傳承的過程中,都極為罕見。


    但罕見不能代表不強,隻能說會的人少。


    太吃天賦。


    並且天賦、毅力、機遇,三者缺一不可。


    玄黃劍氣,聚作一道氣貫長虹的古劍虛影,雖由久居地府的無常執掌,卻完全未沾染半分鬼物的陰翳與狡詐。


    反而裹挾著一種,嫉惡如仇的凜然正氣。


    不怒自威。


    俗話說劍如其人,能斬出這樣威嚴的劍,可見這位白無常必是位鐵麵無私,法令如山的苛使酷吏,不徇私情。


    難怪酆都城主以及一眾鬼王,如此懼他。


    “鏘!”


    陳衣袖袍輕招拂,亦有無數氣勢毫不弱於範無救的劍氣直衝雲霄,與之截然不同的是,他的劍氣,魔焰滔天。


    極端凶戾的劍意,帶著毀天滅地的瘋狂,突如其來的巨大反差,直接驚呆全場,眾人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


    就連範無救也是劍氣一滯,臉上寫滿錯愕與茫然:


    “入…入魔了?!”


    剛才還仙風道骨,怎麽眨眼就成魔頭了?而且這身魔性,哪怕較於地府鎮壓的古魔殘魂,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甚至產生一種錯覺。


    有沒有可能,他和謝必安把抓捕的目標…搞錯了?


    在這一刻的陳衣麵前,什麽酆都城之主?什麽羅酆山鬼王?那能叫惡鬼?他們也配?這不純純溫順小綿羊嘛!


    實際上。


    陳衣是調用了魔道身的力量,一念入魔,他自身目前並未涉及魔道,原因很簡單,後世修無真魔,他看不上。


    他修魔那日,一定得是一個屬於魔道的黃金盛世。


    至於為什麽要多此一舉,權當愛才心起,有心指點對方,範無救在劍道的天賦非常高,可惜,他的路走錯了。


    他的劍意太過極端,一成不變,一味的剛正不阿,殊不知過剛易折,若不及時更正,未來成就必將局限於此。


    陳衣不忍這位本有望問鼎的天縱之才,半道夭折。


    “道友,你再看。”


    話音擲地。


    那身駭人視聽的魔威,竟悉數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是隻渡不殺的佛韻,他的劍意,又如最初那般中正平和。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這…怎麽可能!”


    範無救當場驚呼出聲。


    劍意隨心。


    基本修出即定型,這是常識,因為一個人的道心,除非經曆過翻天覆地的變故,否則,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然而。


    眼前發生的一切,卻讓他感覺所謂的常識,就是個笑話,他的認知被衝擊了,一同被衝擊的,還有他的道心。


    “道友,你的劍,著相了。”


    陳衣隨手一揮,便將這位號稱整個地府化神之下劍道第一人的劍意領域抹去,後者瞬間如遭重創,七竅溢血。


    “噗!”


    即使早有準備,也給予了足夠的重視。


    可範無救萬萬沒想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劍道,在對方手下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甚至一個回合都沒有堅持住。


    “不該,不該這樣,怎麽會…”


    癱倒的範無救口中不住呢喃,他原以為自己高看了對方,結果還是看低了,此間打擊,讓他的劍心支離破碎。


    陳衣不置可否,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他再次抬手。


    以劍指化劍,輕輕斬下,無形劍氣正中前者眉心,這一劍所有人都看不到,唯獨眉心中劍的範無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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