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兄,是不是有人在那邊?”他的耳邊仿佛聽到陳銘的聲音。


    “過去看看。”江葉答道。


    他慌忙四處察看,遠處有一行人,正是江葉幾人。


    眾人見到是孤寂,慌忙上前查看,孤寂握緊江葉的手道:“這座山內的一切景物,皆為霧氣所化。”


    “我已知曉。”江葉拍了拍孤寂的肩膀,看著他蒼白的麵孔,已凍得發紫的嘴唇,將自身長衫披在他身上,眾人攙扶起孤寂。


    眾人帶來的是火把與希望,孤寂心中一暖。


    仔細看了眾人,卻獨獨少了蘭音,孤寂不覺疑惑道:“蘭音呢?”


    “瘋了。”江葉回答,“應當是見到凶獸受了什麽刺激,回去發了一場高燒,變得瘋瘋癲癲,問什麽也不答,神神叨叨地不知在講些什麽,因此我們便將她安置於山下。”


    “不再管她了嗎?”孤寂問道。


    “已經瘋了,也管不了什麽,不如先通過這場試煉。”江葉答道。


    他看向芳華,隻見她神色悲傷,沉默寡言,麵如死灰。


    在江葉去尋找周慶一無所獲之後,他就已斷定宗門已將周慶帶走。這就說明宗門並非對他們不管不顧,而凶獸也極有可能並不會傷害到他們。所以他也隻能賭一賭,若論於入仙門的渴望,他並不遜色於孤寂,所以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此次機會的,隻是他更想有把握。好在一切都如他所料,宗門並不會讓他們在途中死亡,因此接下來的道路便可以暢通無阻。


    於是他竭力說服眾人,並說出自己的猜測,眾人才都紛紛跟來。隻不過芳華與自己大吵了一架,認為不該拋下蘭音不管不顧,江葉則認為會有宗門之人來救她,因此不必再去理會。最終江葉拋下蘭音與芳華兩人,但隨後芳華便跟了上來,兩人之間產生了隔閡。


    眾人繼續向前行走,山頂的罡風幾乎化為實質,滲於肌膚之中,仿佛被銀針紮滿全身,眾人圍作一團,煢煢孑立。


    這時,孤寂才明白了江葉所說的“曆練是所有人的,並非你我二人能夠完成。”


    隨著眾人前行,霧氣漸漸變得稀疏。經曆了重重幻影,層層磨難,眾人終於看到了希望。


    但,眼前出現了讓江葉極為熟悉的景象:一間破敗的茅草房,站著一位身形枯槁,膚色暗沉,隻剩下皮包骨頭的佝僂老者。


    但他已經死了。江葉心中明白這是幻象,眾人眼前也都出現了生平可怖之物。


    在孤寂看來,麵前是一位四旬虯髯大汗,坐在金碧輝煌的寶座上,四周是富麗堂皇的宮殿,琳琅滿目的各色珠寶,男子端坐其中,俯視王座下的眾人。


    一切都是熟悉的景象,門前的水缸,用籬笆圍起的菜畦,兩株立在門前的尚未成熟的柿子樹,以及站在門前的那名老者。


    他毫不拖泥帶水地向前走去,那老者也走近他的身邊,他未曾看他一眼。


    就算他真的活著江葉也不會有任何畏懼,更不用說是幻象了,之所以是他會出現,也許是自己的記憶中惟有這一絲恐懼最為深刻。


    江葉忽覺得自己被一隻充滿老繭的手觸摸了一下,立刻用手中石子向那老者麵上擲去,但穿透了那具身軀,那麵上如同水波起伏了一番,又歸於原樣。


    “就算死了你還是這樣惡心。”江葉淡淡道,在走近茅草房時用手觸摸,隻有一瞬的真實,便像浸入水中。


    “這幻象倒有些東西。”江葉暗道。再凝下心來觀望一番,又與那名老者對視良久,心中的些許畏懼已消散不少,便仍舊啟程。


    眾人見江葉已通過那片幻影,也知幻影並不會傷害到自身,便沉下心來,向山穀外走去。在經曆幻影時,眾人都不敢過多逗留,加緊腳步離開此地。但孤寂在臨行前,仍死死盯著那名男子。


    “你等著,我一定會回去。”他在走出幻境前如是說道。


    霧氣消散,眼前又是鳥語花香之地,漫地的楓樹颯颯作響,一座古廟坐落於山上。


    天氣晴朗,陽光和熙,藍天白雲輕柔嫵媚,眾人沐浴著陽光,難以想象他們經曆了巨大的磨難:身與心的考驗。


    眾人循著林間小道,景致的美景讓他們忘卻了剛剛的痛苦。來到古廟內,其內栽著水仙,臘梅,月季等一眾名花,青綠相接,色彩斑斕。


    也有著梅樹,棗樹,石榴等可以充饑的果樹。


    經曆過晨夕風露,階柳庭花,眾人的心性也發生了些許改變。推開已經腐朽的吱呀作響的房門,屋內有著一張約莫五尺寬,七尺長的大床,一張已經花了漆的匣子,其內布滿灰塵,到處結著蛛絲。


    眾人拿起掃帚與撣子將屋內略微清掃,江葉翻箱倒櫃,尋遍屋內,隻找到了一枚古鏡,古鏡背麵烙著艱難晦澀的花紋,似乎毫無用處,江葉隻得收起。


    清掃完畢,眾人在此略微取暖,歇息一夜,於第二日辰時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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