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闕不是被關在武陽侯府嗎,是怎麽出來的?竟還來了鎮國公府!


    若他和嬌嬌碰上……


    金陵城有頭有臉的世家大族可都在這兒了!


    牧雲稚光是想,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她還沒做什麽呢,牧雲念拉了拉她的衣袖,生怕她不顧門楣,摻和進那流言裏,滿臉憂心地說道:“明闕哥哥和宋家姐姐的流言四起,大姐姐同他們的關係又親密,這會兒人多眼雜的,還是別過去了吧。”


    牧雲稚瞥了她一眼,思忖片刻,竟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了過去。


    牧雲念表情擔憂地追了小半步,可一垂頭,眼中竟閃過一絲得意。


    她這個大姐姐,說得好聽點是寧折不彎的剛毅性子,往難聽了說便是不知變通,要誆她,真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院子裏到處都站著來參加宴會的客人,因著剛才的動靜,有不少人都盯著這邊,見牧雲稚竟頭也不回地走到明闕跟前,個個都支棱著耳朵,生怕錯過半句。


    被人群簇擁著的沈寶瓔也瞥了一眼,甩著帕子掩了掩口鼻,遮住了唇角的笑意。


    牧雲稚走到明闕跟前,圍著他轉了小半圈,“都說你騎射俱精,怎麽去一趟北地,人就瘦成這樣了?”


    明闕一愣,支棱著耳朵的眾人也楞了。


    怎麽就寒暄起來了,這明闕好不容易被放出武陽侯府,也不問問宋覓嬌?


    “我原本還想誆你一盒珠子,眼下竟都不敢提了。”


    明闕也明白她要做什麽,七分真三分假地無奈一笑,“許是北地風土人情我皆不習慣,是瘦了些,但好在不是什麽大事,養一養就好。”


    “至於你要的珠子,我既許諾了,定不會拖著不給的。待過些日子,我親自給你送來。”


    牧雲稚和明闕一塊兒長大,既有青梅竹馬的情誼,又像兄妹一般,二人這般坦蕩,倒是讓那些看熱鬧的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盯著看了好一會兒,見二人也隻是拉拉家常,聊聊北地風光,也沒了興致。


    牧雲念見自己的算盤落空,有些不甘地咬了咬下唇。


    本想抓著她的短處,好回府在爹爹麵前告一狀的,沒想到她這次竟這般機靈。


    牧雲思也不甘心,但轉念一想,這鎮國公府裏跟牧雲稚不對付的大有人在,自然有人為了討沈寶瓔的好,去刁難牧雲稚。她們姐妹倆隻要在關鍵時刻推一把就行。


    “行了,還是先去沈寶瓔那兒吧。”


    兩姐妹剛走過去,就聽見有人在問:“寶瓔,外麵有不少傳言,說前工部尚書宋清正的大女兒宋覓嬌,成了你的嫂嫂呢。今兒是你的生辰,怎麽沒看到她。”


    說話的人叫趙妙妙,是沈寶瓔舅母娘家的小女兒,雖同鎮國公府的親戚關係九拐十八彎,但跟沈寶瓔卻很玩得來,剛才這話自然也是在沈寶瓔的授意下問的。


    金陵城雖大,可這些流言消息傳來傳去,想不知道都難。


    見趙妙妙起了個頭,有些膽大地也跟著附和著問:“是啊姐姐,難不成那消息是假的?”


    沈寶瓔的表情有些慌亂,有種家醜外揚的尷尬,“你們都是從哪兒聽來的,這……”


    隻問來源,卻不否認。在場的姑娘們都是世家大族的嫡女,即便有個別蠢笨的,但大部分人見她這模樣,心裏都跟明鏡似的。


    “那她……真是嫁給了你的三哥哥?”


    沈寶瓔自然不會應這話。她要對付的是宋覓嬌,可不想得罪沈自熙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瘋子。


    眼瞧著這個話題要淡下去,牧雲思長歎了一口氣,語氣悵然道:“哎,看來宋姐姐的日子過得的確不太好。”


    沈寶瓔抬眼看過去,發現說話的人是素來跟牧雲稚不合的妹妹。


    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她樂見其成,不動聲色地戳了趙妙妙一下。


    趙妙妙會意,好奇地催促她繼續說。


    “前不久,宋姐姐的貼身丫鬟水冬一大早就來找我家姐姐,說是要帶個消息,可沒待多久就走了。走時還多了個包袱,我聽丫鬟說好像是大姐姐不要了的舊衣裳。”


    “哎,一個多月前,她還是個備受寵愛的千金小姐,實在是沒料到……”


    牧雲思還沒說完,沈寶瓔的貼身丫鬟翠枝就快言快語地接了這話,“難怪那日小姐覺得三少夫人穿的衣裳眼熟,果真是旁人穿過的!”


    沈寶瓔像是極其惱怒,瞪了翠枝一眼,“誰讓你多嘴了!”


    翠枝連忙認錯,趙妙妙卻打起圓場來,“好了好了,翠枝不過也是快人快語多了句嘴。況且這事兒本就是宋覓嬌自個兒做出來的,怨不得旁人說。”


    沈寶瓔和宋覓嬌那點恩怨,在場的眾人誰不知道,眼珠子一轉就附和起趙妙妙,紛紛落井下石,踩著宋覓嬌討沈寶瓔的好。


    沈寶瓔那邊熱鬧,明闕和牧雲稚卻一前一後避開眾人的視線找了個僻靜地方說話。


    牧雲稚也裝不出笑臉,可見明闕身形消瘦,意誌消沉,責備的話也難說出口,隻忍不住歎了口氣,“這種時候,你怎麽還敢往鎮國公府來啊!”


    “沈四小姐的帖子下到了二房,又兜兜轉轉傳到我耳朵裏,我以死相逼,逼著母親允我出門。”


    明闕被爹娘關在府裏數日,前兩天還高熱不退,身子還沒好全就來了鎮國公府,說話聲還有些沙啞,“我隻想告訴嬌嬌,退親並不是我的意思,我這輩子要娶也隻會娶她一人。”


    “雲稚,你能不能幫我,讓我見嬌嬌一麵。”


    若在之前,牧雲稚或許還會心軟。


    可今日沈寶瓔大辦宴席,宋覓嬌卻並不在場,加上下人們對“三少夫人”諱莫如深的樣子,可知宋覓嬌處境艱難。


    偏偏明闕還這般不清醒,竟想在沈家和宋覓嬌見麵,她惱火得厲害,甩了袖子,言語難聽,“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你若不想害了嬌嬌,就什麽都不要說,什麽都不要做!”


    明闕垂在腿側的手有些不甘地握緊,又無力地鬆開,他笑容勉強,“讓她陷進流言非我本意,可我……”


    他這段時日過得有多艱難隻有自己知道,若他今日不見宋覓嬌一麵,往後哪裏還有機會!


    牧雲稚見自己根本勸不動他,怕再跟他說下去會急火攻心,再三告誡明闕後,快步回了正堂。


    二人一個愁雲慘霧,一個怒氣衝衝,竟誰都沒發現遠處的垂花門旁有一雙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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