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萬福便在殿外高聲請起。


    慕沉泓是早起慣了的人,此刻早已醒了過來,隻是宮卿枕著他的胳臂,他不忍動醒她。


    看著懷中美人嬌睡如海棠的美麗容顏,他覺得再也沒有這樣心滿意足過。何時對她動心已經不可考量具體時日,好似已經許久,久到早已在心裏把她當成自己的內人,見到她便情不自禁地想要親近親近。比如那日在瓊林宴上,見到她穿的那麽美麗,便心裏有點不爽快,她應該隻給他一個人看。再比如那一次在冰窖裏,他一聽說阿九為難她便立刻趕去,見到她裝昏迷的樣子真是愛到了心尖上,忍不住便親了上去。還比如後來幾次,都是忍不住,本來他定力很好,後宮裏也不缺美色,奈何一見了她便克製不住自己的心思和欲念。


    宮卿因昨夜太累,睡得很沉,被李萬福請起的聲音叫醒之後,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睛,入目便是一張俊美的容顏,笑吟吟地看著她。


    她一下子清醒過來,這不是自己的閨房,是東宮太子的寢宮,而自己,也不再是宮家小姐,是東宮太子妃。當即睡意全無,徹底清醒。


    兩人肌體緊貼,她一動身子,立刻就感覺到身邊有個物件在蠢蠢欲動,連忙從他懷裏掙開。


    還好,他並沒有想要的意思,隻伸手刮了一下她嬌麗的鼻梁,“該起了,等謁廟之後,再回來睡。”


    宮卿嗯了一聲,撐著身子,卻軟綿綿的毫無力氣。慕沉泓坐起來將她圈在懷裏,在她頸窩裏細細地嗅了嗅。“好香。”


    m卿頓時就紅了臉。


    人前高潔清雅太子殿下,一在她麵前就有些無賴,非要親自替她穿衣梳發。


    m卿如何肯答應,擁著被子,好說歹說就是不肯。慕沉泓不過是喜歡她惱羞的小樣,和她嬉鬧了一會兒便先出了喜帳,李萬福帶著兩名內侍進來,捧著太子的朝服,侍候慕沉泓穿好,這廂,宮卿已經穿好了裏衣,司儀帶著兩名宮女幫她更衣,梳發。


    兩人洗漱之後,一起去謁拜帝後。


    皇後宮中司儀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妥當。宣文帝和獨孤後身著禮服坐在上首,等著新婦見禮。


    三跪九叩之後,宮卿起身,從宮女手中接過棗栗盤,敬奉於宣文帝,又將a修盤敬奉於獨孤後。


    宣文帝和獨孤後分別賞賜了一份禮單作為新婚賀禮,著人將禮物送至東宮,又分別賞賜了一柄玉如意和和合二仙的玉雕,寓意夫妻和美,萬事如意。


    禮畢之後,宮卿和慕沉泓落座。


    宣文帝含笑看著新婦,扭頭對獨孤後道:“看著這佳兒佳婦,朕心甚慰。”


    獨孤後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對身側的阿九點了點頭。


    阿九最怕的就是這一刻,這個被她欺辱了無數次的人,現在成了自己的嫂子,自己要對她行禮了。


    她心裏是百般的別扭難受,但當著帝後的麵,尤其是慕沉泓那一道深邃而隱隱露出威懾的目光,她隻好硬著頭皮,僵硬的施了一禮:“阿九見過嫂嫂。”


    宮卿不卑不亢地,笑靨無比動人美麗卻暗含疏離冷淡。從此以後,再不會怕她。


    阿九氣的牙根癢癢,最恨的最討厭的人居然做了嫂子,要天天麵對,而且她生命中重要性排名前三的男人,已經就被她奪走了兩個。


    對宮卿來說,也是這樣的感覺,最討厭的人,成了小姑。以前是能避開就避開,現在既然避不開了,那她也要調整戰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就隻管試試看。


    獨孤後按例對宮卿講了一些宮中的製度規矩,這些宮卿在備嫁的時候早已熟知,獨孤後不過是例行公事。


    說完之後,她便道:“時辰到了麽?別耽誤了謁廟。”


    慕沉泓便帶著宮卿告辭,前去太廟。


    獨孤後看著兒子媳婦的一雙背影,不得不說,放眼京城,實在是再也找不到比宮卿更配的上自己兒子的人,可偏偏她是向青舒的女兒,一看見宮卿,就情不自禁想起她娘向青舒。


    她是這樣,想必身邊的丈夫宣文帝也是如此吧?一想到睹人思人的這種事,獨孤頓時覺得心口刺得疼。


    宮卿也巴不得趕緊告退,她也不想看見婆婆的冰山臉和阿九的臭豆腐臉。


    去太廟拜謁之後,回到東宮,慕沉泓便催著她去補覺。宮卿暗暗感動,自己的夫君是個知情知趣的體貼男子。


    這一覺睡得好沉,直到黃昏。慕沉泓含著她的唇瓣,廝磨了半天才將她叫醒。


    “要去和父皇母後共進晚膳。”


    宮卿一看天色,驚了一跳,連忙起身。


    慕沉泓笑道:“不急。”


    兩人去了椒房殿,宣文帝還未到,除了阿九和獨孤後,沒想到趙國夫人和薛佳也在。


    宮卿想起那日的h湖事件,對薛佳的好感終於消失殆盡。這個看上去單純可愛的小女子,果然是表裏不一的典範啊。


    宮卿對趙國夫人笑了笑,也對薛佳唯一頷首,神色如常。


    慕沉泓攜著她坐著獨孤後的身側。


    薛佳笑吟吟道:“宮姐姐做了太子妃,更加美麗光豔了。”


    趙國夫人接著女兒的話頭也奉承了幾句。獨孤後容色淡淡的笑著,不置可否。


    不多時,宣文帝到了,開始傳膳。


    宮裏平素的家宴也很精致複雜,葷菜素菜各有二十餘種。宮卿發現宣文帝喜歡鵝肝鹿麋這些味道重的,而獨孤後吃的極其清淡,大約是怕胖。


    以她的年紀,一張麵孔保養的很好,雖然不是傾國傾城之色,但光潔細滑,沒有一絲皺紋,大約也是她平素不怎麽笑的緣故。不過她的身材不怎麽好,腰部較粗,想來她也生育了五個孩子。


    宮卿看著她的腰身,默默地跟自己母親那十八歲少女般纖細的腰身一比,頓時對生孩子生出一抹恐懼來。


    自己若是生上三五個孩子,隻怕腰身也如獨孤後這般的臃腫了。m卿眼下正是愛美的年紀,生兒育女之事說實話,也還沒有什麽心理準備。隻當是嫁為人婦的職責和任務。再加上有個m夫人這樣腦洞清奇,思想開明的母親,她表麵的一些言行和那些貴族少女無異,私底下還是認可母親的話更有道理。而母親也以自己的幸福,驗證了她那些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論調。


    當即,m卿便想起了母親的交代,兩次月信中間的那幾天,不要和慕沉泓同房。可是,那幾日到底是幾天,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可都屬於幾天的範疇。她想來想去也不確定,隻能按照最保險的來,要不,就九天吧,這樣一推算,貌似今晚上就不能了。


    正想著,突然有人把手伸了過來,是坐在她身畔的慕沉泓。


    他一本正經地用著餐,模樣斯文俊秀,舉止溫文爾雅,桌子下的那隻手卻極不規矩,握住了她的小手,捏著她的小拇指。


    她悄無聲息地把那手推開,不多時,又放上了。


    如此來回幾次,還真是鍥而不舍,百折不撓......艱難地把這頓飯吃完,他終於規規矩矩地把手收了回去。


    宮女奉茶上來,他風姿秀美地接過來,抿了幾口漱到玉杯中,舉止更是端莊閑雅,高潔清逸。


    這美名在外,郎豔獨絕,世無其二的太子殿下,誰能想到他私底下的模樣,想起那些畫麵,宮卿臉上一熱。


    趙國夫人留下來和獨孤後敘話。宣文帝去了禦書房。


    慕沉泓便帶著宮卿告退出來。


    天色已黑,李萬福在前麵提著宮燈,六名內侍不遠不近地跟著,無聲無息,宮裏的人就是能修煉出這種壁花一樣的本領,不該看的看不見,不該聽的聽不見。


    他牽著她的手,緩步走著。此刻月色將起,宮裏全都掌了燈。遠遠近近地都是橘色燈光,手心裏是他溫熱的手掌。這種感覺很溫暖。對於m卿來說,宮中的日子比想象中的要美好,不過這是新婚,初來乍到,還未深入體會,想必接下來的日子必定不會日日如此甜蜜順暢。


    皇後和公主都不是省油的燈,自己身為太子妃,務必還要生出兒子……還有種種不可預知的事情。一想到將來,未免憧憬中帶著隱憂。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回到東宮寢殿,慕沉泓脫下袍服,交給李萬福,吩咐道:“備水。”


    李萬福立刻心領神會地退下,內殿宮女鋪好了床,點上熏香,紅綃帳裏又是一套嶄新的被褥。宮女安置妥當,也悄聲退下,掩上了門。殿內浮起清幽的香氣,安靜下來的寢殿裏,慕沉泓的一注目光格外灼熱。


    宮卿無端端地覺得緊張,也許是因為此刻又單獨和他在一起的緣故。屋子裏好似處處都流出一股濃濃的曖昧氣息。


    “累不累?”太子殿下笑吟吟地揉著她的肩,萬分體貼溫柔。


    “殿下累了,先睡吧。我下午睡了好久,一點也不困呢。”她想著怎麽避開今夜的歡好。


    “一起吧。”他一個人睡有何意思,明明是要兩個人才能一起做的事。


    m卿忙說:“殿下先睡吧。我當真不困。”。


    一想到昨夜,她臉色便有些泛紅,語氣也不自在起來,心裏又怕又窘,又不敢明說母親的說過的那些秘密和自己心裏的小算盤。


    太子殿下那裏知道她此刻心裏的那些小九九,一把抱起她,不管她的嬌聲抗議,輕挑著她的唇,吻的她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半推半就中,m卿忽然又想起母親的交代,趕緊想推開太子。


    可惜已經晚了,早已迫不及待的慕沉泓,被她這樣一推拒反而勾得他更急切。m卿那一把小力氣不過是螳臂當車,最終還是被他得了手。


    次日又要早起,在乾明宮接受百官朝賀和命婦朝拜。


    連著幾日忙碌,宮卿累得腰酸背痛。同樣也是勞累一天的慕沉泓,卻依舊是豐神俊朗,英姿勃發,特別是晚上更是精神百倍,越戰越勇。這不得不讓宮卿佩服,練武之人,就是精力旺盛。


    百官朝賀之時,兩個人的心裏最為難過。一是沈醉石,一是慕昭律。嶽磊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曾作為備選,所以也就沒有那麽多的遺憾,而最最遺憾的就是慕昭律。


    他在心裏狠狠的想,早晚有一天,這所有的一切都將回到他的掌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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