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沉像是一個話癆一樣,自顧自說,開始的言語中還是在逗趣撐船的少女。


    慢慢地,越說越不對勁了。


    船板上,他雙手枕著腦袋,眼神從少女的身上抽離開來。


    慢慢的雙眼變得無神,直勾勾的盯著一片漆黑的天空。


    “其實吧!我有一個世人都敬仰,也懼怕的父親!”


    “西境你知道吧!從江陵郡過去,在過虞隴郡,就到了西境境內。


    而我那父親就是西境的王,我小身份尊貴,錦衣玉食,吃穿不愁。


    父親掙下的這潑天富貴,就算我李家什麽事不做,躺著吃,十輩子都花不完那麽多錢財。”


    李君沉說到這裏扭頭看了少女一眼,繼續低沉的說道:


    “本來,我不應該把自己的身份說出來,畢竟我李家仇人也很多,讓人知道了我的身份,難免會遭到小人的毒害。


    但我倆年齡相仿,話就多了幾句,還望姑娘多擔待一下。”


    “我看你是一個很有本事的人,你出一趟船,半夜功夫就能掙五兩銀子,這很是了不起。


    五兩白銀不少了,一兩千文,一個饅頭才三文,這一趟掙的饅頭能夠一個人吃一年了。


    說實話,他自己覺得這個價格有點高了,但想到這冷臉少女敢收這麽高!


    定然是有些本事!


    五兩銀子對於偌大的李家來說,那是錢嗎?


    “當然,生在富貴人家,維護家族榮耀本該是我做的事,征戰殺伐這些更是是我的宿命。


    但沒辦法,我有一個好大哥,他從小善於兵法,謀略,是一個天生的帥才!”


    李君沉停頓了一下,充滿羨慕的語氣說道:“大哥又是嫡長子,西境未來的王,為王府撐門戶的事情,也不可能輪到我。”


    “原本想著,自己可以打理王府的錢財,為父親分憂一下家族之事。


    奈何軍事上有大哥,錢財方麵又有一個大姐,我大姐人沒啥優點,除了長得漂亮會賺錢之外,一無是處。”


    “她還說,男人就不應該為了這些黃白之物浪費精力,這些事情有她一個女子就可以了。”


    “父親常年奔波於朝堂之上,大哥在軍營枕戈待旦,厲兵秣馬,等候聖令征伐赤原。


    大姐又在京城忙著打理王府得生意和人情往來,偌大的西境王府,就我一個閑人。”


    李君沉苦笑一聲,繼續嘟囔道:“六重府邸爐煙暖,九曲回廊水色寒。王府是又大又冷又孤寂!”


    “看你生得這副模樣,又是這身打扮,還是這營生,不像是安分守己的良善之家,姑娘是江湖中人吧!”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我知道江湖講究一個緣字,今日能夠在這相識,說明我們有緣。”


    天光乍現。


    船也快到了京城城外的港口,這一晚上李君沉,喋喋不休,抱怨得挺爽的。


    黑衣少女心也是冷到了極點,看著遠處停靠的著許多大大小小的船隻。


    她鬆了一口氣,目光中泛起亮光,喃喃自語道:“京城,終於倒了。”


    李君沉有點發懵,目光呆滯,聽到耳邊少女雀躍的聲音,停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興奮的說道:“你開口說話了嗎?剛才是你開口說話吧!還好你開口說話了,不然我差點都忘記了,你不是一個啞巴,你能說話!”


    “刮躁!”


    黑衣少女用手輕輕擰開手中的竹竿,分成兩截。


    隻見上頭斷的一截,露出泛著寒光的利刃,緊緊的握在少女的手中。


    而此時的李君沉,李大公子因為夜晚口水噴得太多,腦袋有點發懵缺氧,身體久坐之後腿腳僵硬!


    他拍著大腿,笑著說道:“我就說,你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少女,怎麽敢走夜活,原來身上還藏著兵器。”


    “原來如此!你真是江湖人!”李君沉興奮的大聲說道。


    黑衣少女莞爾一笑,有點小得意的說道:“本姑娘聰明吧!”


    李君沉扶地站起身來,捶打了一番酸痛的腰身,看了少女一眼點了點頭:“有幾分小聰明!”


    黑衣少女臉上一緊,冷聲罵道“狗賊,閑話少說,受死吧!”


    “我誇你聰明,你還要我死,有你這樣做女人的嗎?”


    李君沉覺得莫名其妙,我這麽大一個公子,能屈身跟你聊聊天,你不感恩戴德,還妄圖想要我的命!


    黑衣少女憐憫的看了一眼李君沉:“看來西境王是殺人太多,遭了天譴,才生出了你這樣的白癡。”


    李君沉眼見少女要動手,他急忙擺手叫道:“我不明白!”


    黑衣少女憋了憋嘴,不耐煩的說道:“本姑娘實話實說,有人花一百兩黃金買你人頭。”


    後麵還不忘來一句:“所以不是五兩白銀,是一百兩黃金五兩白銀。”


    顯然夜晚李君沉說了那麽多廢話,沒有白費,少女還是聽進去了。


    隻是現在這個處境,他也高興不起啊!


    李君沉臉上露出慌亂的神情,吃驚道:“你是刺客!”


    “不,我不是刺客!我是殺手!”


    “哪個殺千刀的,不怕死!敢買我的命,我滅他九族!還要加上一條雞犬不留!”


    李君沉站在船上,對著少女破口大罵。


    “本公子的命就值一百兩黃金嗎?”


    黑衣少女瞪大了雙眼,李君沉現在這個反應出乎意料啊!


    她心中想著:“自己錢收少了嗎?”


    “刺客和殺手有什麽區別嗎?”


    李君沉話鋒一轉,反問道。


    黑衣少女有些惱怒,隨即又想著:“算了,算了,反正也是死人一個,誰讓本姑娘心善呢!反正也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她昂著頭,傲氣說道:“殺手殺人,自當光明正大,刺客殺人,有點偷雞摸狗。”


    李君沉聞言,這兩者有區別嗎?他不屑的道:“一丘之貉。”


    反正都是想殺我,我還跟你客氣什麽!


    語氣中透露出的嘲諷,和瞧不起人眼神,直接就讓少女炸毛了。


    少女大聲怒道:“狗賊,你今日死定了,暖爐裏我放了迷香,別想著裏麵的那位能救你,不到正午她是醒不過來了。”


    李君沉一臉嘲諷的笑道:“光明正大還放迷香,殺手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他滿肚子的話還沒說完,對麵的少女率先出手了。


    隻見被少女拔出利刃的另一端長杆,丟棄在船上,被少女用腳一挑,淩在空中,隨後又一腳踢在端部,朝著李君塵的臉飛了過來,那速度像離了鉉的箭一樣快。


    李君塵心中一冷,來不及多想,斜著身子往剛才的起身的地方一倒。


    長竿擦著他的頭發射向了他身後的船篷。


    “碰!”的一聲巨響!從他身後傳來。


    李君沉飛快的扭頭一瞧身後,木屑紛飛,長竿飛出去的氣勁把船篷外側的船身攔腰炸穿了,斷裂之處空空如也。


    還好另一邊完好無損,在給那少女一腳,那船篷還不得直接掀飛出去。


    這要是挨上這一下,腦袋都被捅成了一個窟窿。


    李君沉覺得這少女是真的想要自己的腦袋,人有點凶悍!


    黑衣少女看著李君沉就這麽輕易的躲開了,心中很是驚訝!


    她本以為,不用自己動手呢!


    躲開叫輕易,沒躲開就死透了。


    黑衣少女不以為意,心中歎了一口氣:“殺人的錢,真不好掙,又得打髒自己的手了。”


    李君沉背後直接濕了,剛才真的就差一點點,自己就遭了毒手,他回過頭來。


    就見到了少女手持那把藏著的利刃,欺身向自己刺來。


    少女的攻勢如一片雨幕,四麵八方的向李君沉傾襲而來。


    而船尾長不及一丈,根本沒有多少空間能讓李君沉逃得遠遠的。


    他隻能硬著頭皮,在這方寸之中躲閃掉少女要命的每一招。


    一有不慎,自己就得丟了性命。


    一連十幾招,少女的攻擊越來越快,越來越急。


    刺向李君沉身上的位置都是麵門,脖子,胸口。


    招招斃命!


    李君沉現在根本找不到反擊的機會,隻能狼狽的躲竄,值得慶幸的是自己身上還沒見血。


    他的外衣在每次的驚險躲避中,被少女手中的利刃劃剌了很多大呼隆和一條條的長布,散落在船板和江水中。


    黑衣少女連十幾招都沒有命中目標,她查覺出來了,對麵那話多得不行的少年會武功。


    不然怎麽可能躲過自己的每一招。


    難怪剛才自己說是殺手,不見他害怕,還敢出言激怒我,原來是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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