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雲廊之上。


    黑衣少年憑欄遠眺。


    他站在最高處,安安靜靜的看著,樓下大街道上的熱熱鬧鬧。


    一會兒仰頭望著天,像是很認真著琢磨著一些什麽,好像天上有什麽東西,能讓他很癡迷。


    一會兒他又扶著欄杆,人壓在上麵,看著遠處人群中的紛紛擾擾。


    “卦不可算盡,畏天道無常。”


    “天道,天道。”黑衣少年喃喃自語。


    “命運若此無常,我又何必自哀之。”少年自嘲了一句,把手中的三枚銅幣揣進衣兜裏。


    安平酒樓是安平坊最高的建築,少年站在雲廊上,安平坊的美景盡收眼底。


    從城門口那邊的方向,有一名三十多歲,身穿戎裝的大漢,正疾步往安平酒樓趕來,身後幾丈遠跟著一位年紀很小的小廝,他跟著身後,一路小跑,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時不時的停下腳步,掐著腰,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漬。


    等胸口不在那麽難受了,又咬著牙,追了上去。


    臨近安平酒樓,大漢放緩腳步,扭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後的小仆,威嚴的說道:


    “小桃,你這體質需要多多鍛煉了,就這麽幾步遠,就累得滿頭大汗,身為天兒的書童,沒有一個好的身體,怎麽好幫主子辦事。”


    小桃聞言,心頭一驚,他低著頭,任由額頭上的汗漬,湧入眼窩,火辣辣的,但他不敢伸手去擦拭。


    小桃躬身一禮,恭敬地說道:“三爺教訓得是,小人這幾天就去鍛煉身體,定然不讓公子,和三爺失望。”


    “三叔,我對小桃很滿意,人也機靈,又勤快,您就不要操心天兒身邊的事情了。”


    一位少年從酒樓門口走了出來,正是酒樓雲廊上的黑衣少爺。


    他在酒樓上,瞧見自己三叔和書童的身影在不遠處,就起身下來迎接。


    大漢瞧見少年向自己走來,喜笑顏開的走上前去,捏了捏少年的肩膀,微笑著說道:“天兒,最近怎麽不回府,是不是對老爺子的安排不滿意。”


    大漢關切又疼惜的看著黑衣少年的眼睛。


    黑衣少年名叫陳天問。


    陳家是敦臨王朝第一世家,底蘊深不可測,幾百年來一直是天下間最有名望的家族之一。


    而陳家在朝廷上的權勢,還有話語權,就算是西境王府和北襄王府,拍馬也比不上。


    敦臨三大異性王,西境王李卿,北襄王陸九淵,還有一個便是當今國師鹹臨王陳南召,雖然說前者兩位都是封疆大吏,手握兵權,一方統帥,封地更是有一郡之地。


    但陳家本就是敦臨第一世家,根基深厚,陳南召以軍師一職被封為王爵,還是鹹臨王。


    要知道京師就在鹹臨郡,雖然說這個王爵沒有封地,也不能世襲,但是對於陳家來說,這已經是無上的榮耀。


    天下八百年紛爭,還沒有一個人以謀士之身,封為王爵。


    陳南召是第一人。


    可見皇帝對於陳南召的信任,對陳家的信任。


    陳家的家主是陳天問的爺爺,他二叔便是陳南召,而站在他麵前的是他三叔陳玄。


    隻是這一代陳家的血脈比較稀薄,也很詭異。


    陳家老大,誕下二子,老二陳南召一生未婚,陳家老三陳玄至今無兒無女,像是受了某種詛咒!


    陳天問聽著三叔的話,擺了擺手,說道:“天兒沒有怪爺爺的意思,我也知道自己不適合,大哥比我更適合待在二叔的身邊,而且他又是長子。”


    陳天問露出笑容,繼續說道:“於情於理,大哥都比我更適合待在京城,適合走家族安排的路。”


    “那你為何,這麽幾日都不回府?”陳玄聽著侄兒能這麽想,他很欣慰。


    可能是因為膝下無子無女,他早已把大哥的兩個兒子當成了自己的兒子看待。


    自然希望自己兩個侄子的關係不要因為這些事情,傷了感情。


    “男兒生於世間,若不想拜將封侯,與不知深秋的寒蟬有何異。”一直波瀾不驚的陳天問,在說出自己的誌向時,眼神變得神采奕奕,整個人顯得光彩奪目。


    他大笑著繼續說道:“雖然天兒自小就崇拜二叔,想成為二叔那樣的人,可大道千千萬,遠不止那一條路。”


    陳天問此刻全身散發著頂級公子哥的自信。


    “府中煩悶,天兒隻是想出來散散心,三叔不必擔心,也讓爺爺不要操心。”


    二叔的路對於別人來說,很難!


    可是對於陳家而言,是最容易的路。


    八百年來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位先祖,成為國士。


    “天兒打小就聰慧過人,三叔自你小的時候,就瞧出來了。”陳玄欣慰一笑,看著自己這個最喜愛的侄兒,能夠跟以前一樣意氣風發。


    他很開心。


    “三叔,我怎麽覺著這話像是在罵人!”陳天問笑著打趣道。


    “這話是罵人的嗎?”陳玄疑惑道。


    他尷尬一笑:“你也知道,三叔是個武將,不會說話!”


    “家裏都是文臣,就三叔你走武將的路子,當初爺爺沒用棍子抽你嗎?”


    陳玄苦著一張大臉:“你父親和你二叔,讀書做學問上都是天之驕子,那就是文曲星下凡,天資過人,可我對讀書實在是談不上興趣,也沒有天賦,你爺爺看我不爭氣,見到我了,不是打就是罵。”


    “越打我越不會啊,更加厭學,以至於之後天天溜出學堂,在外惹是生非,後來在機緣之下才走了武將這條路子。”


    陳玄麵對著自己的侄兒,倒也沒有長輩的架子,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情都能坦然講給陳天問聽。


    “對了,天兒,我還沒問你,你讓三叔過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還讓書童,讓巡城衛士,不要靠近安平坊。


    陳天問伸手往前一指,笑著說道:“三叔,你沒瞧著那邊有什麽不對勁的對方嗎?”


    陳玄一到,就一直擔心著陳天問的情緒,說話間他也仔細觀察著周圍。


    目光隨著陳天問的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可把他嚇了一跳。


    好家夥,前麵水泄不通,吵鬧聲震天響,人群裏,裏三層外三層,時不時的還傳來幾句吆喝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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