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頡不知從何處變出來了一壺精釀小酒,剛飲沒幾口,便被嬴春要了過去,咕嘟咕嘟的喝掉了一大半。


    心疼酒水的魏頡歎息著重新拿回酒壺,雙手握著,細細的抿了一嘴,咂咂幾下舌頭,隻覺回味無窮。


    魏頡低眉道:“唉,蘇姐姐連喝酒太多都要說我,有時候真心覺著煩,還是在外麵自在,沒人管,想幹什麽都行。”


    幾大口清酒入腹,嬴姓老人的心情,似乎變好了不少,嬴春笑嗬嗬的眯著眼睛,用手指了指那一名懼內的青龍劍仙,“老夫還巴不得有個媳婦兒能管管我呢,你這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東西!”


    魏頡又是淺喝一口,然後說道:“這散沙林裏的一戰,倒是有點兒東西了,看得還算過癮。我說老爺子,別的那些清湯寡水,很是無聊的事兒,咱能別放出來了嗎?沒意思呐,就算看了也沒啥用處,不愛看。”


    嬴春冷冷的抽笑幾聲,訓斥道:“觀道觀道,既要觀大道,也要觀小道,你碧清散人活了這麽些年,難道連這個最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嗎?非得看那些生死須臾,片刻便要決出你死我活的打鬥,看不得其他能夠見微知著、管中窺豹的人性細節?後者,才是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魏頡扯扯嘴角,“嬴前輩,不是這麽一回事兒,這道理我也懂,主要是……這大半夜的想看點兒刺激的,否則忒容易犯困了。”


    嬴春眯了眯眼睛,轉而向那位人族大帝諸葛結廬詢問道:“校長怎麽說?是否覺得這進度可以加快一些,或者省略掉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諸葛結廬麵帶微笑,點點頭,“其實我倒是無所謂的,畢竟都在這光明洞裏枯坐了一千年,再多的光陰,都已熬過來了,觀道的進度或快、或慢,於我並沒什麽大的幹係。但既然魏小友都發話了,所謂來者是客,嬴導師你作為咱們東道主這邊的人,也便依了他的吧。”


    黑瘦枯槁的老者癟癟嘴,“嗯”了一聲,擺了擺手,灑然道:“也罷,校長既已這麽說了,那我就……如此這般。”


    隻見,那一座霜刃歸墟內的時間流速再度加快。


    處在其中的那些人可能並不會有所察覺。


    不見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但若是站在歸墟的外麵,探頭往裏觀看,則會有那某種意義上的“風馳電掣”之感。


    甚至很容易就發出感慨。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或者,有些看似遙不可期的事情,轉瞬即至。


    ————


    燕王周荻瞠目結舌,一下子拍案而起,衝著眼前之人怒喝道:“你再說一遍?!”


    那個負責順天城普天大醮的黃袍老天師,此刻戰戰兢兢,惶恐的不敢抬頭直視藩王眼睛,嗓音低得難以聽清,“稟王爺,貧道絕無虛言,三千六百座醮位的供奉香火,被……被竊取了至少三分之一!”


    坐鎮澄州的老藩王周荻氣得雙目發直,半晌,從口腔裏緩緩逼出一句話:“這世上,竟當真有人敢從神的碗裏分一杯羹……”


    ————


    “太清幹得漂亮啊!”


    封地徽州的寧王周滎連連拍手叫好,“那個老道人,沒辜負本王的厚望啊,還真有些本事……嗯?你說什麽?”


    前來稟報的那名下屬官員,此時嘴唇微動,低著腦袋沉聲道:“回王爺,據確切消息,那壽德觀觀主太清如今已經身死,現在,是一個叫涵虛的道士在執掌道觀。”


    ————


    徽州壽德觀祖師堂內,懸掛起了一幅嶄新畫像。


    那副掛像,極不合規矩的被擺至了僅次於三清祖師的位置!


    此要求的提出者,任性妄為,將所有存在反對意見的教徒皆逐出了山頭。


    其中,竟還包括著他的數位同門嫡係師弟。


    畫像之中繪的,是那壽德觀前任觀主——太清。


    ————


    惡來山。


    山內,有“石海”、“冰風”兩座靈氣盎然的洞窟秘境。


    傳聞石海洞內佛蘊綿長,冰風洞裏道氣橫流,機緣豐沛。


    俱是人間不可多得的修行寶地!


    後來兩處神秘洞穴,被某位不知名的儒家大能,施展聖賢手段,用絕天地通般的“浩然氣”給完全封印了起來。


    莫說洞口,就連通往兩處秘境的山路,都成了宛若迷宮一樣崎嶇蜿蜒,不可入不可尋的“絕徑”。


    世人,縱使有心探幽進洞,卻往往隻能是尋個昏天黑地,至死都無路問津,登山無門。


    這日,一個麵相極其凶惡,仿佛厲鬼,手握一柄紫紅色桃木劍的魁梧道士,抵達了惡來山。


    憑借那股蒸騰鼎沸的白色濃霧,仗劍開山。


    成功摧散浩然氣,破開隱匿多年的兩處封印,找到石海、冰風兩座秘境洞窟,入主其中,開始修行。


    采天地之靈,納萬物之氣。


    “采靈納氣”是為修行的根本要旨之一。


    古書記載,道祖行至函穀關時曾有紫氣東來。


    那一位身軀壯碩的醜惡道人,在花費三日,盡取了冰風洞內的道家靈蘊,隨後獨自踏步至另一座佛門氣數豐盈的石海洞之時。


    其滿身上下,縈繞著大紅大紫色彩的真氣,神聖而耀眼,能彈指震滅一切,撚殺有靈眾生!


    一如當年太上老君騎牛過關。


    ————


    壽德觀觀主涵虛閉關不足七日,便即順利出關。


    石海、冰風雙窟,洞內靈蘊氣數點滴不剩。


    出關的當天。


    道人涵虛與那一名僅剩左臂,再無神劍金錠傍身的彪形巨僧。


    展開了類似“佛道”兩家之間的廝殺。


    ————


    “要不是……呼呼,要不是我沒了佛門金身……你這妖道斷然傷我不得!”


    左手握有斬首長刀的司徒諸相單膝跪地,以手中刀作為支撐拄地,氣喘籲籲,呼吸異常不暢。


    模樣瞧起來甚是狼狽不堪。


    對麵的道人,身材魁碩若獸,披穿玄門最高品級長袍。


    通體各處,皆遍覆那一股被他起名為“太上玄魄”的紫紅色真氣。


    狀若天仙神人的涵虛,倒持桃木劍,巍然立在那胖大和尚身前。


    涵虛眼神輕蔑,俯視著那一個受了嚴重內傷,而連站立起身之餘力都已不複了的司徒諸相。


    道士嗤笑著說道:“千佛寺的不動方丈,算是你師父吧?你可知道,我曾與你師父他老人家打過一次,那老和尚從始至終都未傷我分毫!那次不行,換成現如今的我再去與他一戰,結果也會是一樣,有無威仰體魄,差別不大。”


    司徒諸相隻當他在放狗屁,兀自嚐試調息,默默運轉著周天內力。


    苦求致勝之法,壓根並沒去思索這醜道人的言下意味。


    涵虛似乎感到不快,撇撇嘴,瞪大眼珠子,厲聲道:“和尚,沒聽懂我的話嗎?!我的意思是,如今我的這份道門太上玄魄,已然可與那東方白檀的威仰體魄相媲美,我,壽德觀涵虛,已是不亞於東方白檀這樣的英雄人物了!”


    司徒諸相高足一丈,即便是單膝跪在地上,猶然十分高大。


    他一下下的搖著頭,冷笑道:“嗬,你這賊妖道,體魄再強,道法再高,終究也隻是個不入流的妖人罷了,還敢妄稱‘英雄’……就你也配?”


    言語間,恢複了足夠氣力的司徒諸相,獨臂提刀,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猛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水。


    司徒諸相眼神裏,滿滿盡是凶惡和殺意。


    涵虛稍微仰著頭,眯起眼,瞧著這位幾乎從未守過什麽佛門戒律,本是山賊土匪出身的虯髯和尚。


    一身太玄紫氣的道士,咧開了嘴,笑道:“還能站起來?看來倒也不算是太廢物。”


    司徒諸相嗓門驟然暴漲,聲貫若雷,氣勢如虹,衝著前頭的持劍道人怒喝:“狗-賊,給老子拿命來!”


    高舉斬首刀。


    一刀全力劈下。


    斬向了涵虛的首級天靈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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