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幾日,金陵城十分安靜。


    仿佛那天夜裏在傅家府邸中發生的事情從未曾發生過。


    五大世家大族的人咬著牙,麵帶微笑奉上錢糧。他們同時向總督府捐獻了錢糧,具體數額不詳。


    但有不少人都看著大大小小的馬車絡繹不絕的前往城外的江南道府兵大營,總督秦如海作為官場老人,早已是人老成精,怎麽可能給人留下受賄的把柄。


    這些可都是金陵城富商巨賈,世家大族,官紳們為了可以盡快剿滅陰陽邪宗奉獻出的家資。


    他秦如海才不會挪用,至少明麵上不會。


    另一邊,許凡安頓好玄武街許府眾人,就帶著紫兒一同住進了淨月苑。


    起初,紫兒還不願意,淨月苑可是青樓,而且還是金陵城中有名的青樓。


    許凡說要去那裏修行,作為隨侍丫鬟,她怎麽可能不待在公子身邊,讓公子一個人待在那種胭脂水粉之地。


    嗯,她不是為了看住那女衣姑娘,隻是為了照顧好自己公子。


    公子如今可是修士,不能什麽人都可以往跟前湊。就這樣,紫兒在心中說服了自己,而不是要睡服。


    這一日,紫兒正在湖邊小築的外院幫少爺剝葡萄皮,一顆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果肉在陽光下,顆顆水潤飽滿,十分耐看。


    許凡斜靠在竹椅上,晃動著手中的破舊葫蘆,隨意的揮了揮手,打發了來和自己抱怨的前院管事。


    這個管事名叫劉興,是個三十歲出頭的精明男子,為人眼明心細,留著一縷打理的極細致的短須。


    在許凡麵前位置擺的極好,一副甘為犬馬,在其他淨月苑管事還在騎牆觀望的時候,劉興第一個站出。


    但凡許凡是要的東西,他都會不遺餘力去找,哪怕是自己倒貼一部分錢財,也要滿足這位新主人的需求。


    何況,許凡的需求還十分單一簡單,就是隻要酒,美酒,金陵城中的所有釀造上了十年份的美酒,不管是否之名,他都要。


    起初,劉興這個人還被其餘幾名管事暗地裏譏諷過。


    但如今,其餘幾位管事也隻能聽從劉興行事。


    那一夜,發生在傅家府邸中的事情,雖然隻在金陵城上層圈子裏傳播,但身為淨月苑這種胭脂水粉之地的青樓,豈會沒有一絲半點的風聲?


    那一夜過後,劉興擔驚受怕過好幾日,生怕淨月苑原本的背後勢力來找麻煩。


    其餘幾名管事抱著看笑話的心態,打算看劉興怎麽死。得罪了五大世家的傅家,在金陵城中怎麽可能還活著?


    就算傅家不親自動手,那些手下的勢力,還有想攀附傅家的勢力和人都會將許家生吞活剝了


    這幾日,許家三房、四房等旁係子弟在金陵城都是夾著尾巴,甚至不敢出門,就是擔心被人在背後打了悶棍。


    就算如此,這幾房在金陵城中一些小生意、小店鋪也是受到不小的影響,遭到不少青皮無賴的惡意挑釁。


    為此,許家三房、四房的人來淨月苑裏鬧過好幾次,都是讓許凡親自去傅家登門道歉,以便獲得傅家的寬恕。


    這些人,每一次來都是劉興接待,送到湖邊小築。


    許凡也隻是趟在湖邊涼亭下,聽著煮茶聲和旁係子弟的抱怨聲。


    已經是分了家的旁係族叔和族老,許凡也不好駁了長輩的麵子,雖然心中不喜,但臉上還是露出一副虛心聽教的樣子。


    隻是這樣,待眾人離開後。


    許凡依舊是讓劉興給去采買各種美酒,至於其他幾位管事沒來,他也不在意。


    人各有誌,他不會強求。


    在這樣的環境下,淨月苑中的劉興私下也沒少受到家人的擠兌和挖苦,好在他最終還是堅持下來。


    回頭看了一眼,新的一批酒水運入地窖,許凡滿意的點了點,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劉興,你怎麽不像他們一樣?”


    說著,許凡還朝著湖對麵的淨月苑前院方向看了一眼。


    劉興惶恐的跪在地上,額頭死死貼在腳下的青石地板上,沁入肌膚的涼意順著青石地板緩緩湧入腦袋。


    “做下人,最重要的就是忠心。既然劉興選擇了跟隨大人,自然不會被別人所蠱惑。我知道,大人不會如此輕易就會相信我的忠心,我隻是希望大人可以給我這個機會,我會讓您看到的誠意。”


    劉興將額頭繼續貼在青石地板上,恭順謙卑,身體都不敢有半點顫動。


    這種技能是他在進入淨月苑第一天開始就不斷學習。從底層做起,他深知每一次機會都來之不易。


    “忠心,不是那麽容易被看到。”許凡緩緩起身,坐著竹椅上,側著頭俯視著跪在地上劉興,拿起一顆葡萄肉,慢慢品嚐著,含糊不清道,“不過,你每次都在盡心為我采買各種美酒,這一點,我是看在眼中了。”


    “至於其他人,不用管他們。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事不用管別人怎麽看。采買酒水這件差事,隻要你辦的好,我不會虧待你。”


    他之所以選中劉興,也正是看中對方在采買酒水這件事情上做的十分得心應手。


    之前幾次,許凡讓其他人去做這件事情,不論是玄武街許家新招來的管事,還是淨月苑中其他幾位管事,都做的差強人意。


    不是酒水品質差一點,就是酒水的量不足。


    根本不夠破舊葫蘆那海量的肚皮,許凡也是為此事愁眉不展。


    若是能搶,他早就去搶了。可惜,穆雲良和那些人都盯著這裏。


    後來才得知,有些人得知他需要大量的美酒,就在暗中做手腳,不是對那些管事進行威逼利誘,就是恐嚇那些管事的家人。


    許凡也曾親自去查過一次,但那些明麵上做事的人都是死士,無法查到根腳。


    起初,他也懷疑過劉興這個人。


    怎麽其他人辦事都會遇到麻煩,唯獨他做這件事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後來才知道,劉興家在金陵城有一家極大的酒坊。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有資格進入淨月苑謀求一份差事。


    “多謝大人。”


    劉興重重的磕了一下頭,將額頭下的青石地磚都磕出了一道淺淺的印痕。


    劉興在家族中遇到了不小的阻力,但都被他這一脈的族老擋了回去。


    作為供應金陵各大坊市、酒樓、風月之地的劉家酒坊,在金陵周邊有好幾處大的釀酒作坊。


    甚至在江南其他各道也有好幾處大酒坊,若是在之前,哪怕給劉家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去做這種得罪傅家的事情。


    但如今不同,江南道總督府派府兵在江南道各處關卡嚴查,對一些地方發起了圍剿,那些平日為非作歹的暗中江湖幫派勢力紛紛消失無蹤,劉家才沒有了這方麵的顧忌。


    “我們劉家以後定然全憑大人差遣,希望大人可以給劉興一次機會。”


    “你這屁股坐的夠歪呀。”許凡輕笑一聲,抬了抬手,示意劉興站起來。


    劉興吃力的站起身,對於素有潔癖的他隻是淡淡看了一眼錦袍下擺膝上的一些塵土,恭敬的彎著身軀,“大人說笑了。對於大人賞賜的這種機會,劉興怎麽會讓您失望。”


    “失望不失望倒也是談不上,也算是你有心。”許凡右手食指輕輕敲擊著竹椅扶手,語氣隨和,全然不似一位大修士,“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推辭了。”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也按照派人調查過,你們劉家在金陵周邊有好幾處酒坊,如今還有多少酒水?”


    “大人是問所有酒坊?”劉興心中激動,不知道許凡為何要如此之多的酒到底要做什麽,既然麵前這位擁有大修士實力的人需要他們劉家,這就是他劉興的機緣。


    “如今金陵城中,劉家酒坊一共有十三處,每一個坊市中都有一處劉家酒坊。大概還儲存著各類美酒一萬兩千六百五十三壇。”


    “一萬兩千六百五十三壇?”許凡微微蹙眉,凝視著劉興,記得如此清楚?看來是真有心了,此人願望不小。


    “城外呢?”


    “城外,金陵城周邊五縣各有一處不大的酒坊,不過那些地方大多數酒水都是新釀造出來,年份未必夠。”


    “七年份,八年份也行。”


    劉興微微抬眸,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許凡,不知道他問這些要做什麽?新釀造出來的酒水,年份不足,味道肯定不行。


    沉思片刻,沒有猶豫多久,“算上七年、八年份、九年份和十年份。城外五處酒坊應該還有五千七百一拾陸壇。”


    許凡隻是輕輕“哦”了一聲,顯然對這個數量不是很滿意。新釀造的酒水沒有金陵城中十三坊市中的酒水多。


    他不知道劉家隻是金陵城一個小小的酒坊,劉家酒坊之所以能夠在金陵立足,主要還是依靠在世家大族庇護下。


    即便是如此,劉家也不可能大肆釀酒,這樣太浪費糧食。


    大乾朝廷也不會允許,更不會讓劉家壟斷南方各道的酒坊。


    似乎是看出許凡的心思,劉興小心試探道,“大人,若是覺得不夠,劉興願意替大人前往其他各道購買。我們劉家在酒坊這一行還是認識一些朋友。就是不知大人需要多少美酒?”


    聞言,許凡眼眸中閃過一抹亮色,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上次和穆雲良暗自對了一掌,雙方已然知道輕重分寸。穆雲良不再提許凡加入釣魚台之事,許凡也適當收斂,沒有刻意去針對陰陽邪宗或者其他家族。


    加速破舊葫蘆的恢複才是他當務之急,若是繼續在紫府中開辟氣旋竅穴,那就是在浪費。


    他如今隻需要借助紫府中的兩處氣旋竅穴繼續打熬體魄和筋骨。


    若是再開辟氣旋竅穴,等離開此地,又得散功。一不小心,還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人族修行大陸,可未必是一派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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