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土狼的不二峰子一往無前,她不知道使用了何種手段,竟將早已對大部分人封閉了交流渠道的元素說服,讓隻會重複機械的固定框架的它們變得活靈活現,完全就不需要人去幹預就能夠進行一些細節的操作。


    比如說巫師撇手派出的一隊泛起蔚藍光澤的蠱蟲前來幹擾,它就能夠激起身上充當狼毛的石片,似暗鏢一樣射出。


    或許充滿土元素石塊無法洞穿被水元素所包裹的蠱蟲,但是積少成多,終究是能夠用數量打破屬性上的克製。


    當它身體表麵被不二峰子所踩踏的區域削去一大半,直到隻有一小塊凸起來提供踩踏時,蠱蟲還是被命中。


    在一片混濁的土黃色色彩中砸向地麵,被將近半米的狼爪碾壓成粉末。


    它與他近在咫尺,塵土抖落,土狼全力的一擊將空氣都劃破,凜冽的風聲攜著殺意直衝巫師門麵,就好像這沉重的攻擊能夠傷害到他似的。


    “咚!”


    煙塵四濺,由岩石構成的狼爪出現了裂紋,然後接受住衝擊的蠱蟲們散開,從四麵八方的角度對即將抬起另外一隻爪子的土狼發動了衝鋒。


    明亮的墨藍色光澤閃過,幾隻發光蠱蟲被巨大的雙臂死死捏住,惡心的液體被擠出,所有試圖衝斷狼爪與身體連接的蠱蟲都被阻攔住,魯判要確保不二峰子這通靈出來的土狼能夠盡可能地減少蠱蟲的數量,好削弱巫師的戰力。


    “你們是想好了?不願意束手就擒接受命運嗎?”


    巫師提問不是在告知,而是試圖擾亂對這句話進行思考的不二峰子和魯判,戰鬥本身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難不成會有人因為所謂的道德禮節去放棄了勝利的可能?


    他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個在高階止步不前的巫師,明白定位是依靠距離和蠱蟲對敵人進行騷擾和消耗的職業者,斷然不可能放任精通貼身搏殺者接近自己。


    消瘦的身體忽然拔高,雙腿上的漆黑開始幹癟,有什麽東西順著褲腳口外泄,最後隻剩下一層薄薄的表皮,還是蠱蟲,好像巫師身上潛藏了數以萬計的蠱蟲一般。


    它們快速堆積在一起,成為了類似於可移動式的鞋子,裹住巫師赤裸的雙腳,邁著小碎步,用快到人所反應不過來的速度帶走了巫師,讓他成為不斷移動在石柱林裏的穿行者。


    不僅如此,確保了自身位置難以被鎖定和接近後,巫師的攻勢才被逐漸展開,停留在原地的蠱蟲幕布並非裝飾,按照所擁有的元素屬性的不同,蠱蟲們有條不紊地執行自己的職責。


    周圍環繞著風元素的蠱蟲盯上了不二峰子,被針對性改造過翅膀的它們四散分開,用它們最擅長的速度來襲擾並影響她對土狼的命令,無法分神之下,這隻有簡單本能的岩石造物隻能夠被附著了水元素和土元素的蠱蟲所啃食,在它們堅硬無比的口器之中被重新轉化為土元素,以補充所消耗的能量。


    而魯判呢?


    巫師自然不會忘記這個關鍵性的人物,對待他自然要用些非常規的手段,世界第一大盜的名號他可是不止一次地聽說過。


    秩序之力是最純粹的力量,世界被創建的時候,泰萊神就將規則的本源一分為二,有形實物為秩序,無形概念為混沌,彼此交融,互不幹涉,在凡人的守護者薩多用自己的犧牲切割泰萊大陸之前,絕不會有秩序和混沌碰撞便會劇烈反應的結果,在此之後,二者敵對,不拚出勝者不會罷休。


    所以選擇將單純的隻由混沌之力浸染過的蠱蟲去與魯判對撞是有利的,在沒有元素這種雜質的幹預下,秩序之力形成的手臂是不可能維持長久的,他不信這小小的中階武士能夠同自己精心培育過的蠱蟲作對,哪怕隻是勉強正式的級別,含量和數量擺在那邊,也夠他玩到精疲力盡的時刻了。


    無論是對於魯判還是不二峰子來說,情況都很焦灼,他們被蠱蟲壓製在原地,比起剛才隨意斬殺的普通蠱蟲,這些被能量浸染過的明顯難對付許多。


    魯判雙臂如影,根本無法用肉眼看清楚,光芒不斷拍擊到散發著無序到令人厭惡的怪異蠱蟲身上,滋滋作響,兩種相互厭惡的力量在碰撞,要麽光芒融化黑暗,要麽黑暗腐蝕光芒,承載它們的實體都在被消減,蠱蟲在魯判腳邊墜落,淺淺地在地上鋪了一層,讓環繞頭頂的蟲群稀疏了不少。


    可這不代表他就獲得了上風,通過秩序之力構築出來的雙臂忽明忽暗,虛實變換,就同他的氣息一樣紊亂,他將體內全部的力量都灌注到雙手上也無濟於事,輸入趕不上輸出,世界規則層麵的交鋒可不是他能夠幹預的,所能夠做到的也僅僅是勉強不處下風,至於再去找那巫師的麻煩就是癡人說夢,對蠱蟲的戰鬥就已疲於奔命,無力想更多。


    不二峰子的情況好上不少,最起碼她有土狼為其負擔壓力,失去了下半身的岩石獸徒勞地揮舞殘缺的前肢,或有或無地去幹擾蠱蟲飛行的路線,替女人的閃避爭取到時間。


    “魯判!你還有沒有辦法了!我快要支撐不住了!”


    她咬著牙低吼,眼中盡是對煩人蠱蟲的憤恨,那些不敢同自己正麵交鋒的家夥甚是可惡,裸露在外的肌膚全是傷口,割傷、灼傷、瘀傷,身體承受了太多襲擾,就算體力和精神還能夠支撐她頑強作戰,蒼白的麵色和疲軟的肌肉也作出了無聲的抗拒。


    “辦法!我能有什麽辦法?!”


    苦笑聲傳至頭頂,魯判麵露難色,他的雙臂現在連抬起都有些吃力,無限重複的機械揮動已經將肉體的上限窺探,繼續下去,很難保他不會立刻昏厥,被源於生理的機製所強製休眠,如了巫師的願。


    “砰!”


    與豌豆體積相仿的能量彈體被躲過,擦過巫師的純白麵具,直挺挺地擊中他身旁的石柱。


    萊克在恢複行動能力後就一直在瞄準疾如雷電的巫師,倚靠在石柱上的他極力地睜大眼睛,雙目掃視的速度堪比蠱蟲翅膀的震動。


    “哦!你的安靜倒是讓我下意識忽視了,幸好你的以卵擊石的可笑攻擊提醒了我。”


    話音剛落,巫師枯瘦的胸膛中飛出一隻巴掌大小的蠱蟲,濃鬱到近乎實質的混沌之力在它的周圍盤旋,隻用目光就可辨別出其堪比中階職業者的實力,是連巫師都不太舍得使用的珍稀寶物。


    氣息被擾動了,懸浮在魯判頭上為數不多的蠱蟲開始亢奮,感知到久違的熟悉氣息後很是激動,混沌是無序的,對於強大的同類它們不但不會畏懼,相反還會對其產生狂熱的追捧,在智慧生物上也許有較為明顯的表現,而對沒有思維遵從本能行事的蠱蟲來說,就好似是興奮劑。


    原本已經被他打得開始畏縮的蠱蟲興奮起來,被撥撩的它們變得無所顧忌,拚了命地向魯判衝刺,讓他真正地陷入了苦戰之中。


    “該死!該死!他這麽還有藏招,我們就不值得全力以赴嗎!”


    不二峰子喝罵道,憤怒是讓她能夠繼續保持狀態的毒藥,飲鴆止渴在發作之前便是救命良方。


    “萊克快跑!”


    魯判顧不得安撫女人的情緒,他隻是視角偏移,就發現了那中階實力的蠱蟲不是朝著自己而來,居然看也不看自己,翅膀全力撲打,向著不遠處的萊克衝去。


    “嗤啦”


    回應他的不是少年的舉動,而是在他腦袋偏頗時,把準時機用出殺招的蠱蟲,是為最後一隻的它在前蟲用生命的掩護下成功突破了後勁難接的臂影阻礙,將自身吸收了許多同伴的混沌之力一塊引爆,腐蝕掉了魯判胸口到腋下的絕大部分血肉。


    鮮血淋漓,腐臭潰爛的壞死肉塊出現在魯判身上,他的嘴角顫抖,從頭到腳的神經一齊抽搐發冷,空虛透風的感官在不斷激蕩著大腦。


    雙眼一黑,他癱倒在地上,管不了源自巫師的威脅,雙手死死抓住頭皮想要將其扯下,疼得他快要發瘋,灰塵、碎石、混合了鮮血的泥漿都因為翻滾而往傷口之中鑽,隻覺得痛楚要將他撕裂。


    “壞了,玩過頭了。”


    巫師沒想到這被混沌蠱母所刺激後的子蠱會如此瘋狂,連自己在它們出發前的指令都能拒絕,害怕首領要求抓捕的對象因此死亡的他趕忙驅使腳下的蠱蟲全力前進,隻求能夠中止住魯判越發錯亂的精神,所有外派的蠱蟲都被要求回歸。


    “給我,滾開!”


    尖銳的巨石自不二峰子的手中疾馳飛出,最為純粹的力道之下,元素竟是添頭,維護形體不崩潰成了唯一作用。


    這是她第一次瞧見魯判如此狼狽的模樣,以往不是勝券在握的自信,就是淵思寂慮的冷靜,不會有埋藏心底的真實出現,可現在這情況,很顯然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他能依靠的就隻有自己這個死對頭了。


    一顆,兩顆,三顆,土狼被不二峰子肆意拆分著,在短短半分鍾裏,她就丟出了十幾顆前端尖銳末端敦實的石塊,倒也是阻止了巫師試圖接近魯判的想法。


    “別好壞不分,他的性命比你重要許多,我能對你網開一麵,現在離開我就當作沒看見!”


    看著魯判更加瘋狂的舉動,巫師的表情變得很難看,他調集回還在襲擾不二峰子的元素蠱蟲,用它們的性命來抵消女人的攻擊。


    如同他所說的,致使魯判失去戰鬥力後,巫師就停止了對所有人的攻擊,宣泄情緒固然重要,但是比起性命,其他什麽事情都變得可有可無,魯判不能死,就和他必須要維持對魔神氣息的壓製一樣重要。


    “我說了,滾開!”


    她是巷角的野貓,毛發豎立,用擇人而噬的恐怖眼神死死盯住巫師,不容許他將自己腳下的家夥帶走,魯判是她的依賴,他活著,自己就活著。


    或許會從他人手中祈求到食物,可絕不容許由他人主宰自己的未來,那個巫師想要用完全沒有保證的諾言來換取觸手可及的安全?怎麽可能!她是活在當下的人,不相信未來,隻注重手中的現在。


    “愚蠢的女人。”


    巫師的下頜鬆動,貼合在臉上的麵具被取下,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肌膚上凹凸不平,大小不一的坑洞遍布臉頰的每一寸,裏麵進出著以環節蛆為主的蟲子,空洞瞳孔裏麵沒有尋常人類應有的眼球,隻有兩團冷藍色的焰火在跳動。


    混沌母蠱拍打著翅膀,通體幽光,帶著腐化周遭環境的氣息逐漸接近不二峰子,光是呆著,女人就已經出現了不適的反應,她體內孱弱的秩序之力不僅無法幫助她抵禦混沌之力的腐蝕,相反還成為了它的幫凶,在搖身一變後開始破壞體內的平衡,緩慢,但勢不可當。


    “砰!”


    蓄完第二發能量彈體的萊克急不可耐,邁著虛弱的身體向巫師的方向走去,他在減少二者之間的距離,好叫射擊的精度上升,增加對巫師的挑釁,實力強大者有實力強大的打法,實力不足者有實力不足的打法,成為拖延時間的工具,為魯判九世從瘋狂中清醒,不二峰子在疲乏後恢複尋求機會。


    他認清了自己的孱弱,意識到隻有這種辦法才能夠幫助他們戰勝巫師,而性命這種東西,應該果斷舍棄就得舍棄,隻求之後魯判取得勝利後還能夠記得自己的目標,解救出那被血緣綁架,悲慘到瑪麗都難以講述出口的圖克,也算是尊重了他這個逝者的意願。


    “你們一個二個的,都是要挑釁我是吧!既然如此,都給我去死!死了之後,就沒人再來惹怒我!”


    巫師癲狂的怒吼從嘶啞的嗓子裏傳出,焰火大作,使眼眶之中全是冷藍,他所幸也不藏拙,剩下幾隻母蠱全部派出,有附著元素的,也有通體幽光的,甚至還隻充斥著魔神氣息的血肉甲蟲飛出。


    它的軀幹全部被觸手和複眼覆蓋,附肢細長,單個來看都有巴掌的長度,完全清楚巫師是如何將它收納在衣物之下。


    這是他獨立開發出的魔神蠱,期望能夠作為藥物的替代品而被研究,隻可惜效果不是很理想,他現在能夠指揮它完全是體內魔神氣息的光。


    雖然是手上最為強大的蠱蟲,但絕對是他不願意使用的那一個,因為會加重他的病情。


    現在被放出純粹是被氣昏了頭腦,不過卻也無傷大雅。


    一個發瘋,一個殘廢,最後那個甚至連入門的級別都沒有達到,分分鍾就能夠完成的,應該不會有太多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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