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耶律棘圖這個人,呂布還是記得的。


    這個家夥跟隨包大人回訪大宋,一路上似乎頗多心機,現在想想,燕壽等人偷襲包大人和自己,除了受到耶律鷹的指使以外,這耶律棘圖也擺脫不了幹係。


    聯係起蕭娘娘的殘暴,呂布忽然覺得自己這一次助其清剿叛軍,似乎頗有點助紂為虐的意味。


    呂布打定主意,回到臨潢府之後,盡快找到劉太妃等人,隨她回大宋去。


    此時,劉太妃帶著宮女和兩名車夫早已經回到了臨潢府,正在一家小店裏等候呂布歸來的消息。


    宮女幾乎每天都要去皇宮附近轉上一轉,可是,一直都沒有任何官兵的動靜。


    劉太妃心情煩躁。


    好在這臨潢府和大宋的汴京不同,這裏的大街上隨處可見女子行走,一些街頭的小商販也頗多女孩子駐足。


    這一天,劉太妃換上了普通女子的衣服,和宮女走出小店。


    這對於一個整日生活在大宋皇宮裏的女子來說,可謂是一種極其特殊的享受。


    兩個人走走停停。


    “娘娘千歲,這裏的人隨便得很,要奴婢看,連起碼的規矩都不懂。”小宮女雖然這樣說著,神情卻似乎很多的羨慕。


    劉太妃隻是笑而不語。


    走了一段路之後,小宮女擔心劉太妃勞累,便打算轉回去。可就在這時候,蹲在一處角落裏的一個滿身油汙的人卻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這個人的身材矮小,雖然穿著契丹人的服裝,但是,卻很容易叫人聯想到南人。


    他的手裏拎著一條一端已經開裂的竹竿,目光灼灼地盯著二人。


    劉太妃被他看得不由得感到渾身發冷。


    “這廝,怎這般無禮?”小宮女小聲嘀咕了一句,“落魄到這般程度,還要似賊般盯著街上女子。”


    “我等速離此地。”劉太妃說道。


    二人加快腳步。


    那人卻並不理會二人的厭惡神情,居然遠遠地跟在了後麵。


    就在劉太妃二人即將到達那家小店門口的時候,那個人忽然大步追了上來。


    “小人觀二位氣度不凡,非平常人家女子,可否敢問一聲,可是來自中土?”


    劉太妃略驚。


    “壯士何以知之?”


    那個人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拱手說道,“不瞞二位,小人亦是中土人氏,流落至此。”


    小宮女打量了一下他,嘴角一撇。


    “雖是中土人氏,與我等同根,但是,淪落成乞丐又與我等何幹?莫非是見我家夫人麵善,欲來討要銀兩的?我等所帶盤纏不多,絕無半兩銀子可給你。”


    劉太妃輕輕拉了一下小宮女的衣角,示意她不要這樣無禮。


    “敢問壯士,可有事情嗎?”


    那人也不計較小宮女的話,卻是依然麵帶微笑。


    “不瞞夫人,小人雖然樣貌醜陋,舉止粗俗,但卻並非乞丐,在此依靠替人占卜凶吉過活,也能勉強度日。”


    “怎麽,你是占卜先生?”小宮女首先吃驚起來。


    劉太妃也很疑惑。


    在劉太妃和小宮女的印象裏,一位占卜凶吉的先生,應該是麵色紅潤、頗有學識的,即便不說話,也會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以前,先帝也曾經遍請大宋學士,進宮替自己和朝廷占卜,那氣派,就像是迎接一位凱旋歸來的大將軍。


    眼前這位形象猥瑣的男子,是無論如何要人難以和那些人聯係在一起的。


    “休聽他胡言。”小宮女對劉太妃說道,“我看此人就是來欺騙夫人錢財的。”


    小宮女說著,就要拉起劉太妃離開。


    “夫人可否先聽小人一言。”那人卻擋在劉太妃的前麵。


    劉太妃微微蹙了蹙眉頭。


    “也好,且聽他說些什麽?”


    那人的目光又在劉太妃的臉上巡視了一番,忽然壓低聲音湊過來說道,“夫人雍容華貴,大氣端莊,依小人觀之,乃是出自我大宋宮廷,且為後宮之主,連當今聖上都要稱呼一聲母後。”


    劉太妃起初盡力躲避著他,待聽到後麵的話,忽然臉色大變,小宮女更是被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不可胡言,當心你的狗命。”


    那人退後兩步,臉上的笑容依舊。


    “小人還知道夫人因何會來到這荒僻的契丹國。”


    “因何?”劉太妃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那人這一次卻並不急於回答,而是勾起兩根手指。


    過了一會兒,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夫人此來,乃是為了一位我大宋勇士。所擔心者,是這位勇士和契丹國勾連,以圖我大宋疆土。而夫人之疑慮,卻是來自一位古人所留的文字。”


    劉太妃吃驚得張大了一張小嘴。


    “壯士究竟何人,豈敢泄我天機?”


    那人搖頭。


    “夫人不必擔心,小人絕非惡意,隻是偶然得此一卦,隨口而出而已。”


    劉太妃再也不敢輕視此人,慌忙就要去口袋裏摸索銀兩,卻被那人攔住了。


    “夫人不必多心,想那勇士即將歸來,屆時必然主動尋上門來,隻要夫人在與他會麵之後即刻起程回去,路上不可耽擱,當不會出現意外。”


    “如先生所言,此番行動之後,我大宋再無憂矣?”劉太妃追問道。


    “卻也不盡然。”那人卻搖頭。


    “還請先生明示。”劉太妃急切道。


    那人思索了片刻。33


    “夫人也無需如此焦急,此人重色,對其夫人情深義重,若能將其夫人妥善安置,此人必無任何威脅可言。至於此人所惹的那些花花草草,絕無左右此人的可能。”


    這最後一句話,令劉太妃的一張俏臉瞬間灼紅過頸。


    “多謝先生指教。”劉太妃說道。


    “夫人莫急謝我,小人還需叮囑夫人一件事,那便是在這之前,夫人還需冒險做一件事情。”


    “何事?”


    那人再次湊過來。


    劉太妃被驚得臉色發白。


    “先生可還有其他辦法教我?”


    那人卻連連搖頭。


    “小人隻有此一計,也隻有如此,方能要那蕭娘娘無暇再去顧及此人,徹底斷掉二人的念想。還望夫人以國事為重,勿要心存軟弱。”


    劉太妃好久沒有說話,直到小宮女用力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在耳邊提醒道,“先生已經離去了。”劉太妃才似乎猛醒。


    果然,那個人已經拎著竹竿走出很遠了。


    “先生方才和太妃娘娘說些什麽?”小宮女輕聲問道。


    劉太妃沒有回答,她在想著,這個人絕非隻是一個普通的占卜先生,說不定和那張已經被呂布所毀掉的獸皮有關,又或者幹脆就是自己那枚金簪的原主人。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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