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忍冬聽到這些,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落下,終於撐不住疲憊,頭一歪睡著了。


    戚慈給她喂了靈丹,又將人橫抱起來,軟軟護在懷裏。


    漢白玉平台下已經越來越熱鬧了,大多數人都在表示敬佩,也有小部分人好奇他們兩人的身份。


    其中一人形色可疑,藏在人群後方,不停用袖子擦拭額上虛汗。


    莊冠平日在散修麵前仗著自己是外門管事的師弟,手裏有幾分收徒的權利,沒少難為別人。


    本以為這次也是個自不量力的貨色,沒想到還真走通了問心途。


    莊冠咬著指甲,他在山下就把這女子得罪了,她一旦拜入內門,有個金丹師父,未來還不來找茬?


    正好人群裏也有幾個相熟的管事在閑聊。


    “宗門已有十年無人通過問心途,我都快忘了還有這個拜師的路子。”


    “也不知這兩人是何身份,如果背景幹淨,為何不參加門派大選?非要走這一遭。”


    莊冠眼珠一轉,湊上前搭腔:“各位師兄,他們二人在山下牌樓處就頤指氣使、目中無人,師弟我最會察言觀色,要我說啊,她通過問心途不知真假,沒準私底下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呢……”


    後麵的話他沒說,但足以引人遐想。


    莊冠:“別是什麽犯了錯的逃犯,借以天衍宗掩飾行蹤的,宗門可背不起這個鍋。”


    “我瞧她年紀輕輕尚未婚配,就和一男子摟摟抱抱,實在不知禮數,性情放\/蕩,幾位師兄還得細細探查才是……”


    他一言一語盡出口詆毀,所言盡是指責霍忍冬的不是,將她說成個十足的壞人。


    果不其然,幾名管事紛紛露出疑惑的神情,對她有了芥蒂,商量著在入門前要好好查一查底細,決不能輕易拜師內門。


    莊冠正暗自得意計劃成功,忽然迎麵飛來一個什麽東西,張牙舞爪朝著他麵龐就是一頓狠撓。


    “唉喲唉喲!誰家的靈獸不看好了!”


    “痛死我了啊啊啊啊!”


    莊冠勉力掙紮,等終於把那毛茸茸的玩意拂開,他抬手摸了一下腦袋,隻摸到一手的血,頓時腿一軟險些沒站住。


    “……”


    議論聲戛然而止,周圍人震驚地看過來,瞧見莊冠一頭一臉的爪痕,顯然是被毀容了。


    人們順著反方向看過去,見那隻闊耳狐淩空飛踏,最後敏捷地落在一人肩頭,優哉遊哉舔著爪尖上的血跡。


    而那罪魁禍首的男人,身著玄色廣袖常服,周身除了一把飛劍並無配飾,白色長發高束,垂下的發縷落在肩旁。


    陽光自他身後而來,被踩在皂靴之下,將男人周身都裹上一圈晃眼的光暈。


    眾人眼睛霎時間被晃了一下,不知是被那陽光,還是被這個單看一眼就知招惹不起的白發男修。


    戚慈摸了摸阿狸的腦袋,啟聲便是凶的不行的質問:“天下第一大宗,負責弟子選拔如此大的事宜,竟然就用這種顛倒黑白、看人下菜的奸惡小人?”


    “也不怕旁人恥笑,說天衍宗恃強淩弱,仗勢欺人,狗眼看人低。”


    戚慈漂亮的嘴唇裏吐出的話字字誅心,周圍站著的弟子們有看不過去的,揚聲辯駁:“你是誰,胡說八道什麽,說我們仗勢欺人可有證據!”


    戚慈鳳眼一眯,指著滿頭滿臉血的莊冠:“旁人憑實力一步一個腳印踏上問心途,有目共睹,此人空口白牙汙蔑,當為小人。不然,你可敢將剛才說的話再複述一遍?”


    莊冠當然是不敢的,他見所有人都扭頭看著自己,早就怕了,哆哆嗦嗦地:“你你你大膽!你一個外門修士,竟然大庭廣眾下毆打天衍宗弟子,簡直目無王法,幾位管事師兄要為小弟做主啊!人家都欺辱到我們門口來了!”


    一個大男人,就那麽坐在地上哭訴。


    配上他滿頭滿臉的爪痕血跡,確實有那麽點淒慘。


    戚慈呲牙冷冷一笑,惡劣道:“若不是顧念你是天衍宗弟子,我早把你踹下山了。”


    人群裏窸窸窣窣,有人義憤填膺,也有人息事寧人。


    “雖然他口無遮攔,但你如此行徑著實是太過分了!”


    “算了算了,都各退一步。”


    “不行,務必要他道歉,我天衍宗的臉麵還不至於被外人打得啪啪響。”


    喧鬧聲中,莊冠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眼尖地望著門派大門的方向。等了片刻,見來處寶光隱隱,有一隊人馬駕著飛行法寶浩浩蕩蕩趕來。


    為首的是個穿藏青色衣衫的中年男人,他身後還有三名差不多年紀的,均是表情嚴肅、眉頭緊鎖,一看就是聽聞了宗門口發生的事情。


    莊冠喜上眉梢,心道靠山來了:“管事師叔你們可來了,有散修來我宗門鬧事,把我的臉……”


    還沒到大門口,李玉虛就慌慌張張跳下飛行法寶,他一甩寬大袍袖,低頭深深彎腰一拜,口氣恭敬道:“晚輩李玉虛,參見師叔祖——!”


    莊冠的話就那麽卡在了嗓子眼裏。


    李玉虛不是自己來的,他身後還跟著尋芳蹤的其他三位管事,十幾名弟子,幾乎是全員出動。


    此時諸人全都整理衣冠,斂容肅穆下拜作揖,口中高呼:


    “恭迎師叔祖歸山——”


    遠遠瞧去,就是一幫花白胡子的老頭朝一俊美青年卑躬屈膝,畫麵不可謂不詭異。


    圍觀的弟子此前隻聽聞掌門尊者有位小師弟,輩分極高,但從未見過。這會見尋芳蹤諸位管事如此行事,臉都嚇白了。


    剛才嚷嚷著讓他道歉的那名弟子,把頭低的和鵪鶉一樣,生怕被人注意到。


    戚慈瞥了眼對麵人:“免禮。”


    李玉虛心裏打鼓,但臉上還是笑吟吟的:“晚輩先前聽小弟子說起特征,就猜測是師叔祖和霍姑娘,沒想到是真的。”


    “您這番歸山,是長居還是短住?若有尋芳蹤能幫得上忙的,晚輩必鞠躬盡瘁。”


    戚慈眼眸低垂:“長居。”


    他抬了抬懷裏尚睡著的霍忍冬:“此番,是帶她來拜師入門的,方才她已自己走上問心途,諸人有目共睹,按理是可直接入內門修行。”


    一聽‘長居’二字,李玉虛心裏就是一顫。


    他又小心翼翼看了看戚慈抱在懷裏的女子,他尚且記著此女在秋水鎮時,用一根樹枝戳死了韓家的子嗣……


    “好好好,霍姑娘能通過問心途考驗,必是心性絕佳。晚輩馬上安排拜師事宜,還請師叔祖稍事休息。”


    “嗯。”戚慈點點頭,抱著霍忍冬飛身離去。


    李玉虛緩緩籲了一口氣,和身旁三位管事對視一眼,吩咐道:“魏誡,你馬上去安排靈根測試,並送信給諸峰,就說慈惠真君歸來。”


    身旁一名穿門派弟子服的男子抱拳稱是:“師父,這屆門派大選還沒結束,現在隻為她一人就開啟焚煙殿,是不是有點太小題大做了?”


    李玉虛沒說話,倒是另一位管事開口:“問心途情況特殊,破次例沒什麽。”


    實則,是他們看出師叔祖和那女子關係匪淺,戚慈都明確表示她是我的人,他們哪裏有慢待的膽子。


    畢竟那位,可是以殺入道,一人殺光百名入魔修士的狠角色!天衍宗元嬰期以下第一人。


    他們畏他、敬他、懼他,卻依賴他。


    魏誡也明白過來,低頭答應著。


    眾人紛紛散去,許多不認識戚慈的弟子也都和尋芳蹤的弟子打聽。


    莊冠還癱在地上,人傻傻的。


    他原本還慷慨激昂詆毀,做夢也沒想到使絆子的對象竟然是宗門‘師叔祖’?此時屁都不敢放一個,似乎被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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