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亂七八糟經曆了一堆的事,一路回到洞府,木屋裏略顯冷清。


    霍忍冬洗漱完畢後換了件衣服,始終靜不下心來修煉,她拿出鳳頭玉簪給戚慈發消息,但一連幾條過去,非但沒有收到回音,還石沉大海。


    【今日的事,我想和你解釋一下。】


    【公子,在嗎?】


    直到月上中天,她也沒有得到任何回複。


    難道他還未回宗門?堂堂金丹期大圓滿,總不至於出什麽意外的。


    心中難免糾結,越想越不安,霍忍冬起身,獨自禦劍往戚慈的洞府去。


    他也住在溪洞天,但地方冷僻,是一處斷崖邊的平地,周圍非但沒有藥田,還生人勿進,恐怕沒人願意閑的沒事往懸崖邊走。


    霍忍冬禦劍降落時,看見的就是木屋不遠處豎了塊陳舊的牌子,上書“靠近者死”幾個歪字。


    霍忍冬:……非常有戚慈的作風了。


    洞府修得十分簡樸,隻有一連三間木屋,外頭也無花卉。但裝飾物可謂千奇百怪,有掛在房梁上的惡鬼麵具、貝殼串起來的醜陋風鈴、拿來當門簾的名家字畫、當桌子用的石磨盤……


    小屋旁種著一棵枝繁葉茂的歪脖子老樹,風吹過,傳來樹葉簌簌的聲音。


    霍忍冬在外喊了幾句,沒聽見回音,可見屋內燈火還亮著,想來應該是沒睡,就大著膽子走了進去。


    誰知她剛踏足小院,一個重物忽然“咚”的一聲從樹上砸下來,正好落在身後,嚇得她差點原地蹦起來。


    回頭仔細一瞅,黑乎乎的一團……竟是個人。還好不是什麽奇怪的生物。


    男人白發淩亂、黑衣散開露出胸膛,一身濃重的酒氣。霍忍冬蹲在地上戳了戳戚慈的臉,“公子、公子?”


    然而他這回是真的喝醉了,整個人都癱在地上,任憑怎麽叫也叫不醒。


    夜深露重,又不能真讓他就這麽躺在地上一夜,霍忍冬想了想,掐了個輕身訣,一手攙扶著他的肩膀,把人扶了起來。


    戚慈麵色緋紅,閉著眼睛微蹙眉頭,腦袋歪著靠向她,沒有任何動靜。


    一路很順利地將人扶進了屋,霍忍冬飛快看了一圈,找準床榻的位置,將渾身酒氣的男人丟在上麵,翻過被褥給他蓋上。


    戚慈的房間裏沒有什麽特殊擺設,就隻幹幹淨淨三兩件家具。


    她在床邊站了一會兒,轉身想走,又想起來燈沒熄,於是再走過去熄燈。但走到了燭台旁卻停住了,她思考了會兒,轉身回去了。


    他喝得醉醺醺的,想來是因為白天的事情煩心,就這樣丟在床上不管不問,她怎麽都覺得不太好。


    霍忍冬去浴房燒了盆熱水兌溫,端到戚慈床邊。


    她擰了條帕子,床上的人仍舊閉著眼,似乎是被她端水的聲音驚擾,孩子氣地將臉別過另一邊。


    酒後的戚慈沒有白日的桀驁,放下了門派師叔祖的身份,看起來很是有幾分少年感,他就這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任人擺布的模樣。


    霍忍冬看見他這副乖巧的樣子,又想起在聖樹村的時光。她俯下身,動作輕柔地將帕子覆在戚慈臉上,順著他側臉擦下來,從眉骨到下頜,從額頭到鼻尖。


    他很乖,就算是有反抗的動作,也沒有一點力氣。霍忍冬忍著笑意,動作細致地將他好好擦了一遍。


    等再洗了帕子回頭,戚慈已經躲進了被子裏,隻露出半個臂膀在外。


    霍忍冬不由分說把他翻過來,又按著肩膀擦了一遍脖子,再細細擦手心手背。


    忙活了好一陣,他露在外麵的部位都差不多擦幹淨了,霍忍冬將帕子扔進水盆裏,抬手將戚慈的靴拔了下來,又伸手拽開被子。


    他的衣襟被自己扯得散亂,她剛要解開他的腰帶,又覺得不妥,隻好低聲喚道:“公子,起來把外衣脫了吧。”


    但戚慈沒有絲毫反應。


    霍忍冬也不強求,她將被子扯過來重新給他蓋好,又端著水盆去浴房倒了。


    回來的時候本想就此離開,卻見戚慈俯趴在床沿,整個人從臉頰到脖子根都紅透了,呼吸急促,看起來很不妙。


    修仙者,總不至於被酒給喝死吧……


    她瞥了眼石磨盤上放著的幾個大號空酒壇,暗歎一聲,隻好又去倒了一壺熱水。她從儲物袋裏翻了翻,翻出顆可解毒的療傷丹藥。


    都能解毒了,應該也能解酒吧?


    她小心地端著茶杯,坐在床邊推晃著戚慈的肩膀,口中低低喚道:“公子,公子。”


    聲音如春風入夜、潤物無聲。


    戚慈喝的不是尋常酒,而是百年份的“醉仙釀”,此刻頭昏腦漲、意識模糊,他睡了一小會,但不安分。感覺一直有人在身旁晃動,還扯著他的臉動來動去。


    直到重新蓋上被子,一切才消停下來,戚慈煩躁的情緒漸漸退去,又陷入短暫的夢境。


    隻是這夢也不甚安穩,他的眼前一直出現白天的畫麵,身著七色彩衣、神女裝扮的霍忍冬站在花車上,他伸手去握,她卻笑著撲入另一個高大男人的懷抱。


    兩人如同璧人,坐進華麗的獸車風一樣疾馳跑遠,他連片衣角都沒抓到。


    這個夢實在很不美妙,他眉頭皺得死緊。


    “公子,醒醒。”耳邊又傳來輕柔細碎的呼喚,那些畫麵全部破碎,宛如井水裏的月光。


    他猛地一陣驚醒,腦海有了片刻的清明,帶著說不出的煩躁睜開眼睛。


    卻看見昏黃燭火下一張麵若銀盤的臉,一雙葡萄似的黑眸正認真看著他。


    戚慈愣住,他揉揉眼,想要更看清一點。


    但他的眸中被酒氣蒙上了一層模糊的霧氣,好像是看著她,又好像不知道看到了哪裏。


    霍忍冬伸手在他麵前擺了擺,“公子?”


    戚慈勉強凝聚了視線,帶著一絲茫然,發出低低的詢問:“嗯?”


    “吃藥醒醒酒好不好。”


    溫柔、甜美、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戚慈覺得方才夢裏的惱怒都淡了些,他感覺渾身舒暢。


    他認真看著麵前人,想要努力辨別她是誰。但醉仙釀的勁實在太大,熱意像浪潮席卷他全身血脈,戚慈非但沒想起來,還出了一身熱汗。


    他酒醉後沒有一點耐心,直接坐起來,一把掀開被子,然後動作粗魯地開始脫衣服。


    短短一會功夫,他將上身的衣裳都給脫了,腰帶、內衣、外袍扔得滿地都是。


    男人坐在床上發呆,眼眸半斂看上去好像要坐著睡著了。


    霍忍冬有些好笑,她把藥丸放在他掌心,又把茶杯試探著遞到麵前:“快喝。”


    戚慈慢慢轉過頭,竟然真的很聽話似的,將水接在手中,先咽下藥丸,再二話不說把水往嘴裏送。


    霍忍冬見他乖巧,目光從他璀璨的鳳目往下,順著棱角分明的下巴,落在喉結上,再一點點下滑,往肌理分明的胸膛而去,最後落在他身上新添的傷口上。


    左肩的舊傷已經好了,但在肋下位置又有了新傷。應該就是他外出那段時間受的,雖然傷口已經結痂,但留下了很明顯的痕跡,附近的皮肉未完全長好,呈現淡淡的粉色,表麵還有一層薄薄的痂。


    霍忍冬眉頭一皺,忍不住湊近了些去查看。


    戚慈此人從來不會過多談論他自己,說做任務,也隻說是順利,從不肯透露傷勢一星半點。


    她從這傷口的長度猜測,他受傷時,鮮血是否染紅了半邊腰身,他動彈不得,卻還強撐著用鳳頭玉簪和自己通訊說些廢話。


    霍忍冬有些不高興,這傷若是落在她身上,怕是半條命都要沒有,在戚慈眼裏卻是提都不用提起的小傷。


    她想著,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落在那層薄薄的痂上,語氣埋怨:“傷都沒長好,喝那麽多酒幹什麽?我和獨孤易又沒什麽,你生什麽悶氣。”


    戚慈也沒說話,隻是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霍忍冬看了看他手裏的空碗:“喝完了。”


    昏黃燭火晃動,一切的人和物都不甚清晰,戚慈眼前的人影變來變去,他努力去看,竟然真的看清了。


    那個夢裏離他而去的天女,重新出現在眼前,這回她沒有坐別人的獸車,也沒有乘風跑去,而是坐在了他的身邊。


    戚慈的清醒大概隻維持了這麽一瞬間,他眸子瞪大,手上猛地用力,將人往內一拉。霍忍冬沒防備,一下就被拉起來,直接跌入了男人的懷裏,大半個身子落入了床榻內。


    她一隻手下意識撐著他的肩膀,掌心觸到戚慈裸露的皮膚,霍忍冬的臉就和熟透了的櫻桃,騰一下紅了個徹底。


    “你、你放開我。”她嚇了一跳,匆忙要往床下挪,腰肢卻被握住,戚慈的另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以一種不容退卻的力道將她的臉抬起。


    戚慈醉得厲害,他還沉浸在夢裏,因此動作沒有正常人的分寸感,兩人幾乎沒有距離,彼此的鼻尖都差點撞上。


    霍忍冬看著他眼裏的霧氣嚇得不輕,整顆心劇烈跳動,雙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戚慈、戚慈!”


    戚慈眨眨眼,隻覺懷中溫香軟玉,是令他愉悅的氣味。而且在模糊之間好似又看到了膚若凝脂、沉魚落雁的神女,與眼前的人重疊。


    他腦中不剩下別的想法,隻覺得那令他心潮彭拜、寢食難安的美人,決不能被外人奪去。


    況且,她還在用軟軟的聲音,句句叫著他的名字。


    戚慈雙手一緊,低下頭,去吻美人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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