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忙碌幾日,天衍宗也終於定下了最後去往香雲山秘境的花名冊。


    天衍宗共有五十人參加,七大峰各出七人,鷺澤作為掌門所在,再多出一人。


    除此之外,還有兩位負責帶隊的金丹期長老,和幾名醫術嫻熟、經驗豐富的醫修教習。


    令人嘖嘖稱奇的是,戚慈竟然也在這次帶隊之列。他不像另一位金丹真君嘮嘮叨叨,既不說話、更不囑咐,仿佛這趟旅程隻是順路捎了五十名弟子一程。


    但隻要他站在旁邊,或瞥過來一眼,原本興奮不已、嘰嘰喳喳的弟子們就都跟鵪鶉似的,誰都老老實實。


    出發的日子,大吉,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因為出發的人數足足有五十多人,所以宗門動用了一艘雲上飛舟。


    香雲山位於大陸極南,是一處固定秘境,就算乘坐飛舟也要走整整十日。


    因路途遙遠,又是第一次如此多人一起出行,一幫弟子剛開始還端著架子裝模作樣修煉,沒過多久便從小聲低語互相聊天,再慢慢徹底沒了紀律熱鬧起來。


    戚慈端坐於舟首閉目,權當沒聽見。


    飛舟倉內有不少倉房可供休息,甲板上也有一排排的座椅。


    司宏闊拍了拍身邊飛舟龐大的桅杆:“看看,宗門還是挺看重這次弟子試煉的,把吞鯨號都派出來了。”


    “聽說這艘雲上飛舟有兩百多年曆史了,是當年一位驚才絕豔的煉器師煉製的,雖然不算很大,但速度極快。”


    霍忍冬也跟著他們坐在甲板上,她雖然不是第一次坐飛舟,但對於這種飛行體驗依然帶著新奇。


    尤其是這艘飛舟雖然比起上次和戚慈一起乘坐的渡過大海的飛舟小的多,但速度、氛圍都大有不同。而且她也從一個寂寂無名的孤女,變成了天衍宗親傳弟子,能代表宗門外出參加試煉了。


    回想起來,不免唏噓,感歎一聲命運無常。


    司宏闊正在侃侃而談雲上飛舟的曆史,忽然一人朝他們走過來,拱手行了個同輩禮。


    魏誡先是笑眯眯地和司宏闊曹駿二人打了招呼,再回過頭看向她:“霍師妹好啊,短短時日不見,你竟都築基了,果真天賦不凡。”


    霍忍冬隻好謙虛幾句。


    魏誡也是尋芳蹤門下,入門那日有過一麵之緣,後來上課時也有過交集,但因為戚慈不喜,霍忍冬一直也和他不冷不熱。


    魏誡好像根本不太在意:“秘境內危機四伏,我與其他幾位師兄師妹一起組了隊,霍師妹,如果你遇到難處,記得隨時找我們。”


    “多謝師兄。”


    等人走後,司宏闊道:“此人心術不正,但說的卻是沒錯。秘境內凶險異常,最好還是團結為妙。師妹別擔心,我們一定會照顧你的!”


    一旁的曹駿吐槽:“是誰上次在試煉裏被蛇妖追著屁股咬的。”


    “那都是意外!我說曹兄,你能不能別總提我的陳年舊事……”


    他們二人拌嘴,霍忍冬心不在焉環顧四周,見一些熟麵孔也混在其中,比如戒律堂的蔣單,還有桃花穀的陸岩。


    大家正聊得熱火朝天之際,忽然有人驚呼一聲。


    “快看,那是千機閣的飛舟!”


    話音落下,原本腳下平靜飛翔的雲舟忽然一陣震顫,被一股氣流帶得整個波動起來。眾人嘩然,見一架通體金色的巨大雲舟從身側歪著擦過,兩側展開的翅膀,差一點點就要擦到他們的舟身。


    天衍宗的飛舟古樸大氣,而那艘卻渾身都透露著土豪的氣質,桅杆上豎著大旗,上麵紋繡著千機閣的徽記。


    接二連三,各路飛舟都匯聚到這條航線上,弟子們目不暇接。


    “那是日月宗的,果然美輪美奐。”


    “還有玄一門。”


    四大宗門的飛舟詭異地並駕齊驅,戚慈抬了抬眸嗤笑一聲。反倒是另一位金丹長老,反應極大。


    他先是悄悄罵了幾句,然後驅動靈力,讓自家的飛舟加快速度,領先其他三艘半個舟首,哪怕他自己因為這一舉動累得氣喘籲籲。


    因為有其他三大宗門的出現,甲板上更熱鬧了。


    霍忍冬卻隱隱覺得不安,好像總有人在看自己。等她轉頭去找尋,卻總是什麽都沒有捕捉到。


    她想了想,安慰自己,這可能是太久沒坐飛舟,一時有些不適應,是以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十日時間悄然飛逝,等到飛舟前方雲霧漸稀,再有仙山於雲霧中展露頭角,便正是此一行的目的地——香雲山秘境了。


    等飛舟停穩,各峰弟子依次下舟。他們一改之前嘻嘻哈哈的態度,個個收斂神情,裝得儒雅文靜模樣。


    霍忍冬先前還有些奇怪,但見落地處的平台,已經有飛舟停靠,正有不少人在互相見禮。


    玄一門崇文,弟子們人手一卷書冊,穿著的弟子道袍也都是書生儒士的製式,靠近他們時就有郎朗讀書聲傳來,私底下被稱為酸腐書生。


    日月宗性格不羈,連標準的門派服侍都沒有,打扮千奇百怪,不過他們的弟子皆是好顏色,一個個男俊女美,格外亮眼。


    千機閣弟子服最為隆重,內裏是純白織錦袍,外套金色紗衣,據說每一套都價值不菲。


    比起四大宗門的井井有條,更多的嘈雜則是來自於早就到了這裏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小門派和散修。


    一名穿著金色法袍的千機閣弟子不適地擰眉,小聲抱怨:“這些人和凡人一樣吵鬧,真搞不懂為什麽他們也能有名額。”


    這人身旁的一人笑著道:“白玉京會盟小宗門眾多,總要安撫一下這些人的情緒。再說,他們不過是陪跑,你指望這些人進去秘境能有什麽成果?”


    他們二人風度翩翩,但說的話卻極近刻薄:“也是,天衍宗都垂垂老矣,弟子一代比一代平庸。日月宗都是一群沒腦子的花架子,玄一門隻會死讀書,有誰能與我們爭鋒。”


    兩人看了看身後的飛舟船艙:“特別是這次……我們更加勝券在握了。”


    “提前恭喜師兄奪魁。”


    “師弟謬讚。”


    所有飛舟都停好後,幾宗的帶隊長老都出來互相見禮。弟子們則去秘境入口處排隊等候。


    天衍宗的大家看似目不斜視,走姿筆挺優雅,盡顯大宗弟子風範。但事實上,他們私底下早就聊開了。


    司宏闊小聲道:“你們看千機閣,我的天,他們是把所有的錢都穿在身上了嗎?遠遠看去還以為是一群銅錢精……”


    霍忍冬:……


    她原本也覺得千機閣的弟子服頗為豪富,結果被司宏闊這麽一說,再去看這些弟子時,腦中便會自然而然順著他們的黃金色道服想到——銅錢成精。


    司宏闊已經憋笑到臉頰抽搐了,他身旁的曹駿直接朝天翻了個白眼。


    霍忍冬歎了口氣。


    秘境入口是處河湖,地勢平坦,四大宗門分開集結,從高處向下看去,白玉京會盟弟子們的各色道服好似春日裏的繁花五彩斑斕,而構成花朵的這些人,便也是白玉京這一代最精銳之所在。


    先是各大宗門派出一位長老對大家諄諄教導,說一些勉力的話,這任務戚慈當然是不會接的。


    該說的話說完,便也已經到了香雲山秘境開啟的時辰。


    站在隊伍最前的戚慈原本漫不經心,在瞥見一道人影時忽然皺眉。


    “怎麽是他。”


    一道白衣飄飄的人影從遠處踏波而來,直接掠過湖水飛到了秘境入口上方。底下的女修男修全都看呆了,發出一陣驚豔的呼聲。


    “星移道君——”


    “快看!”


    “果然是君子如玉世無雙啊。”


    獨孤易並沒有因弟子們過於熱情的態度而慌神,他溫和地點點頭:“本座有幸受白玉京會盟邀請,來此主持弟子試煉大典,榮幸之至。為表誠意,本次試煉前三名均可得到銀海書齋好禮一份,還望各位小友拿出本事來啊。”


    他話音落下,不光底下的女弟子們,連男弟子們也興奮地尖叫起來。


    霍忍冬心如止水,不為所動,站在隊首的戚慈臉色臭得出奇,此人怎麽這麽陰魂不散。


    獨孤易是元嬰道君,他抬手間打開了香雲山秘境的入口。


    便見原本湖麵如鏡,微風拂動,波光漣漪,後空氣裏的靈氣倏然亂起來,將眾弟子的衣袍吹得獵獵。


    滿山鳥雀都被驚飛,一道金光自湖中起。那光芒實在太盛,好似要通過湖水直接衝到天穹去。


    秘境入口就在湖底。


    隊伍是早就排好了的,等金光乍現後,人群便慢慢向前湧。


    霍忍冬悄悄捏了捏袖中戚慈給她保命的天階神行符,心道希望一會自己能落到一個沒人的地方,這樣采集起來也比較方便。


    轉瞬便到了她入秘境之時,她側頭看了一眼身旁並肩的其他天衍宗弟子,微微一笑,足尖輕點,往湖心的金光裏縱身一躍。


    霎時,虛無的一片漆黑侵占視野,霍忍冬什麽也看不到,等到刹那後她再睜眼,已經身處秘境之中。


    *


    香雲山秘境入口之外,等最後一名弟子入內,白玉京會盟這次參加試煉的全部弟子便已經全數入內。


    各宗的金丹期長老同時向前一步,紛紛抬手,菁純靈氣從他們掌心湧出,頃刻間便將這方空間徹底包圍其中。


    白玉京這代的命脈都在這裏了,為了保險起見,自然要以結界保護起來,防止有什麽不要命的狂徒搗亂。


    戚慈手持雷刑劍站在湖邊,瞥了眼不遠處的獨孤易。


    後者自然也看見他了,隻是瀟灑的搖了搖折扇,好像並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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