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穀是天衍宗七大支脈之一,因為出產能駐顏美容的蟠桃,向來很受弟子們歡迎。


    霍忍冬單手拎著兩件血跡斑斑的護甲,一手持劍,氣勢洶洶地逼上山時,桃花穀的眾人都跟見了鬼一樣。


    “那不是溪洞天的霍忍冬嗎,怎麽來咱們這了?”


    “她手裏滴血的是什麽啊……好嚇人。”


    一名守門的弟子被身後人推出來,戰戰兢兢來到她麵前詢問。


    “霍、霍小仙子,你來此是有什麽事嗎?”


    這男弟子心裏惴惴,眼前明明是個唇紅齒白的小女仙,可現今氣勢逼人,一副要吃小孩的表情,他根本都不敢直視。


    霍忍冬掃了眼身前擋路的諸人,不動聲色觀察桃花穀上山的路,和山上的雕欄畫棟、宮殿閣樓,冷冷吐出兩個字:“找人。”


    那弟子咽了咽口水,不敢看她手上滴血的衣服,本著和稀泥的態度開口:“仙子是找人啊,不知是要找誰?我先帶仙子去管事那裏登記一下吧。”


    說著,一行人嘩地一聲讓開一條路,作勢要把她帶到桃花穀的管事那裏去,甚至還有人上來拉扯她衣袖。


    霍忍冬怒意上湧,猛地一把甩開他們的手,“別碰我!”她腳尖一點,運起輕身術飛快朝山上飛去,猶如離弦的箭。


    原本想要攔她的那些守門弟子都傻眼了,怎麽眨眼間人就跑了?


    他們一個個在後頭緊追慢趕,但還是逐漸被拉開差距,眼看女子已經上了山,他們隻能扯著嗓子大吼。


    “你你你,你想幹嘛,怎麽能硬闖桃花穀!”


    “我要去告訴師父!你心懷不軌!”


    “等戒律堂來了,你吃不了兜著走!”


    霍忍冬誰也不怕,她一口氣飛至半山腰,一個瀟灑的轉身。雪白的袍袖迎風獵獵,烏發女子的眼眸卻比雪更冷。


    她見周圍佇立著不少宿舍,來來往往白衣弟子無數,已經都往這裏湧了過來,遂壓下怒意,冷笑道:“我也是天衍宗真傳弟子,上你們的山頭交流學習,怎麽能叫硬闖?”


    霍忍冬的視線冷冷掃過麵前人群:“王佩玲人呢?叫她出來見我。”


    方才說話的守門弟子好似有預感會來這一處一般,眼睛左看右看,結結巴巴:“佩玲師姐閉關修煉了,外人不可打擾!”


    “好,那她的洞府在何處,我就在外麵等,等她什麽時候出關了,什麽時候再來跟我談。”


    霍忍冬作勢抬步就要走,弟子們都急了,紛紛張開雙臂攔在她麵前。


    “師姐的洞府,你怎可輕易靠近!”


    “你們怕了?”霍忍冬勾了勾唇,將手裏還在滴狗血的軟甲提起來,“不是要叫師父麽,叫啊。讓桃花穀的長老們都來看看,你們這些弟子是如何背地裏使壞的。”


    那守門弟子不過是個外門修士,哪裏敢跟霍忍冬硬碰硬。一群人正在拉鋸戰,天上祥雲飛過,是鄒淩海駕雲帶著王佩玲來了。


    “都聚在這裏幹什麽?不修煉了?!”


    鄒長老隱含怒意的一聲嗬斥,原本擠擠挨挨的一群人都散了個沒影。但他們都沒跑遠,悄悄躲在樹後看這邊的對峙。


    霍忍冬斂眉肅目,行了一個晚輩禮:“弟子霍忍冬,見過鄒長老。”


    鄒淩海斜眼看了她一會,也注意到了那兩件被黑狗血沾汙的蛇皮軟甲,心裏猜到了怎麽回事,麵上卻不動聲色。


    他端著長輩的架子,冷哼一聲:“師侄這麽莽撞前來,是想踩我們桃花穀的大門?”


    “弟子沒有對桃花穀不敬的意思。隻是今日有各位同門見證,我必要找王佩玲討個說法。”


    霍忍冬將兩件軟甲放在地上,她聲音如常,眼睛裏卻怒火中燒。


    “眾人皆知盤天巨蛇皮難得,我從秘境裏死裏逃生、一路坎坷,辛苦月餘才將其製成軟甲。王佩玲卻因私怨,故意毀我心血,其行為惡劣至極,還請鄒長老明鑒。”


    她話剛說完,人群裏死一樣的寂靜。


    有弟子悄悄冒頭,用咬耳朵的聲音:“……潑狗血?下手有夠狠的啊,白白可惜了這麽好的材料。”


    “這得用聖水泡多久才能消除邪氣啊?”


    “多大仇多大怨。”


    人群裏嗡嗡嗡的,王佩玲白了別人一眼,轉頭就朝鄒淩海的袖口撒起嬌來:“師父,她汙蔑我,人家才沒有做這種事!”


    鄒淩海拍了拍小徒弟的手背,眯著眼看向霍忍冬:“霍師侄,這種話說出口,可是要講證據的。”


    站在王佩玲身後的幾個跟班也適時地站出來。


    “就是,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來找茬!”


    “昨日冤枉了你,小霍仙子,是對我們佩玲懷恨在心了吧?”


    “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拿出證據來啊?”


    證據?


    當然是沒有證據的。


    黑狗血哪裏都能找到,她的洞府陣法被破得一幹二淨,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


    霍忍冬孤零零站在桃花穀一幫人之中,“宗門上下,唯有她與我有仇怨,不是她,又是誰!”


    王佩玲直接氣笑了,她叉著腰跳出來:“笑死了,我說了不是我就不是我!你好大的膽子,一個來路不明的孤女,靠著攀金丹真君才拜師入門,你算哪根蔥,也敢來汙蔑我?”


    ……


    大家都知道王佩玲和霍忍冬從入門開始就不對付,這會兒乍一聽到她毫不掩飾的貶低和嘲笑,都微變了臉色,悄悄看向霍忍冬。


    卻見女子眉梢都沒抖一下,似是對這樣的惡意早已免疫,又或者那一聲聲的嘲笑從未入過她心。


    “你一個修士,若是敢作敢當,我還敬你三分。若是做了不敢承認,恐怕還不如我這個孤女出身的凡人。”


    王佩玲臉色一變,指著她:“你、你……你敢拿我和凡人比?”


    “王衛王連,你們還愣著幹什麽,給我教訓她!”


    兩個跟班冷汗都下倆了,連忙哄著勸著:“師妹消消氣……門派內可禁止鬥毆啊。”


    王佩玲血氣上湧,也顧不得規矩了,恨不得當場打死那人才好:“好啊,你們兩個也不聽我的話了?你們膽小如鼠不敢動手,我自己來!”


    說著,她抽出腰間的鞭子,直接一甩手,鞭子狠狠朝霍忍冬抽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後者也不躲避,手中落日劍燃起滾滾火光,眼看鞭和劍就要相撞。


    霎時,一道霸道的靈氣將雙方各自一扯,阻止了衝突。


    一直閉口不言裝死的鄒淩海瞪了一眼小徒弟:“大庭廣眾動刀動槍像什麽話!回去自己反省去。”


    王佩玲氣不過:“師父!”


    鄒淩海一甩袖子,看著霍忍冬一副恨不得立刻扔下山的表情:“霍師侄,桃花穀不是戒律堂,你把事情告訴戒律堂,自會有人為你主持公道,少來這裏惹是生非,傳出去,對慈惠真君的名聲也不好聽。”


    霍忍冬緊緊捏著劍柄,她看向被鄒淩海護在身後的王佩玲,後者還有空朝她擠眉弄眼做鬼臉。


    “鄒長老是鐵了心維護王佩玲了?”


    “我言盡於此,你還不快快下山。莫非想叫我禽獸送你?”


    霍忍冬不說話了,她低頭撿起地上滴著血的蛇皮護甲,轉頭一步步朝山下走去。


    兩側的桃花穀弟子為她讓開一條路,有人窸窸窣窣的言論如蚊蠅般飄過來。


    “證據都沒有就跑過來,她想幹嘛……”


    “小師叔那個瘋子帶回來的人,也是女瘋子!”


    霍忍冬一雙拳頭握得死緊,也不知道是怎樣回到的溪洞天。


    她取了一個木盆,將軟甲放在裏麵,用刷子一遍一遍衝洗。冷水將雙手都凍得發紅,可血跡洗幹淨了,上麵的邪氣依然難以消除。


    霍忍冬看著麵前的軟甲,眼淚滴落在木盆裏,無聲無息。


    第二天,她一身疲憊地醒來,還未洗漱完畢。忽聞門外有人扣門,聲勢很大。


    “霍忍冬,還不出來!”


    “來者何人?”


    “戒律堂是也。”


    又是戒律堂?


    她沒找上門,對方反而先找過來了。


    霍忍冬被氣笑了,她穿戴完畢,打開房門。外頭的人麵生,隻是一臉莫測地看了她一會。


    “跟我們走一趟吧。”


    “所為何事?如果是王佩玲毀我法寶的事,我還沒親自上門。”


    那弟子咧開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裝,接著裝。”


    霍忍冬眉頭一皺,就聞對方冷冷開口:“殺人了,你說該不該去戒律堂審訊?”


    霍忍冬被他們的陣仗驚住,又被這戒律堂弟子詭異的話語嚇到,她不敢置信般看向他們。


    “殺人?”


    “誰死了?”


    那弟子壓低聲音,仿佛響在她耳邊。


    “王佩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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