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宋瑜和黃鑲也誤打誤撞被傳送進了秘境,然而他們眼前的根本不是大雪天,而是黃葉蕭瑟、秋意正濃。


    黃鑲的反應比宋瑜還大,這個八尺男人抱住自己,驚恐看向周圍:“什麽情況,是不是有人要害我!”


    宋瑜朝天翻了個白眼,攤手:“拜托,你是本地人,這秘境也是你領我們來的,是你要害我的幾率更大吧!”


    黃鑲一愣,想想好像確實是這個理,於是舉手發誓:“你我素不相識,我為何要害你?”


    宋瑜:……誰知道,萬一是你抵死不想成親呢。


    “別扯那些沒用的了,霍姐姐如今落了單,別是遇見危險了才好,否則我定不會原諒自己。”宋瑜憂心忡忡。


    黃鑲也正經起來:“你放心,我們玄一門會負責到底。我現在馬上傳音給師叔,讓他們派人尋找。”


    “不過,但凡是人去過的秘境,基本都有相關信息流出來,有些還有經驗小冊子出售。但這處八百裏坡秘境出現半個月了,進來多少人,除了盛產雷法礦石這一點外,別的情況竟然從未有過準確的描述,真是著實奇怪。”


    要是霍忍冬知道宋瑜二人不僅不和她在一個地方,連天氣、季節都完全不一樣,不知道會如何想。


    她一路禦劍,劍尾的大風蕩起細碎的雪粒,很快來到雪山腳下。


    植被到此徹底絕跡,周圍連枯樹也無。腳下是厚厚的雪層,初初踩下去軟,沒到腳踝就覺得硬且滑,也不知是凍了多少年的凍土。


    而眼前的高山白雪皚皚,宛如冰雪盛境。


    霍忍冬覺得想要觀察全貌,勢必要飛到山頂上去看,於是她禦劍調轉方向,直直朝山上飛去。


    越往上走,風雪越大,雖然有定風咒加身,她還是被雪粒迷得睜不開眼。


    在這種極端惡劣的天氣下,落日劍前進的速度越來越慢,霍忍冬以手臂遮擋麵龐,感覺體內靈力消耗得飛快。


    她不得不跳下劍,靠雙腿行走。


    別看這處秘境冰天雪地,好像極美,但其實空氣中隻有稀薄的水係靈氣在回應她,稀薄得可憐。


    靠著這樣稀淡的靈氣,修士幾乎難以施法,隻能依靠丹田內存儲的靈氣勉強行動。


    而大雪亂舞、天氣惡劣,想要腳踏實地上山變得愈發艱難。


    氣溫越來越低了,隔著鬥篷和法衣她竟然感覺到了寒冷,體內的靈力比平時消耗得更快,當天色暗下來的時候,霍忍冬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她在山崖邊找了個背風坡,先布下防禦陣盤,再以劍挖出一個洞,又取出隨身攜帶的旅途必備品“他鄉客”,其實就是一種保暖睡袋,可以勉強遮蔽身體。


    霍忍冬鑽進雪洞裏,躺在溫暖的睡袋裏,期待明天醒來時山上的暴風雪可以止息。


    但一夜無夢,等清晨醒來時,霍忍冬才剛從睡袋裏探出一條手臂,就先打了兩個哆嗦:“好冷……”


    她閉目感受了番,天地間竟然已經沒有一絲靈氣了,比凡人王朝還要不如。而溫度也有大幅度的下降,落日劍上都凝結了一層冰殼,她即便穿著禦寒的鬥篷也覺得涼颼颼的。


    霍忍冬看向遠處白茫茫的天地,低低歎息:“是絕靈之地啊。”


    靈氣遊離於天地之間,不僅是修士所在的地方,凡人界亦會有靈氣存在,隻不過龍脈附近的風水寶地或許靈氣濃鬱些,土地貧瘠的荒山野嶺靈氣稀薄些。


    但可以說,靈氣是遍布整個世界的。


    可總有一些地方,靈氣因為種種特殊的緣故無法長久存在,這就被稱之為“絕靈之地”。


    這樣的地方,沒有靈植、沒有動物,修士在絕靈之地遊走,無異於人類存活於沒有氧氣的世界。


    霍忍冬又翻出了一件衣服穿在身上,她不知道天氣會不會繼續冷下去,但如今已經不能回頭,隻能繼續前進。


    上山的路程無聊枯燥,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暴風雪止歇了,陽光照射在厚厚雪原上,寒風瑟瑟,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走到午時,霍忍冬終於上到了山頂。她迫不及待朝下看去,見雪山周圍是廣闊平整的雪原,看久了隻覺得眼睛刺痛,因為根本沒有絲毫別的顏色。


    而唯一不同的風景,是遠處一條蜿蜒流淌的大河。呈南北朝向,河水是銀色的,波光粼粼,在這種天氣下居然沒有結冰。


    霍忍冬迫切地想要離開這片雪原,因此接近那條河是她唯一的選擇。


    下山比上山還要快,霍忍冬是踩著飛劍滑行下去的。一路疾馳來到河邊,距離近了,才覺得這河的寬闊超乎她的想象。


    河水清澈見底,幾乎不含一絲雜質,一眼望不到底,但也看不見任何的水草和魚蝦。


    但在這極寒條件下竟然不結冰,它就絕對沒有看起來這麽普通。


    想要渡河無非是搭橋和做舟、飛行三種方法。霍忍冬拋出一件小型飛行法器,但團扇飄飄蕩蕩,竟然徑直朝河水栽了下去,她就知道此處有規則限製,無法飛行。


    但是河麵寬闊,周圍又沒有巨木和礦石,以她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搭橋。


    霍忍冬隻好又拿出一艘核雕小舟。這東西與其說是渡船,不如說是收藏品,小舟是用桃核雕刻的,放在人掌心隻有寸許長。


    霍忍冬注入靈力,核雕小舟就長長到一米的寬度,夠她一個人蜷縮在內。


    小舟放在河麵上晃動了一下,但最終穩住了,沒有下沉。霍忍冬安心,上了舟,以靈力催動朝對岸遊去。


    因為桃核舟太小,為求穩妥,她行進的速度很慢,一個時辰過去才堪堪行到河流中心。


    耳邊隻有河水拍打舟壁的嘩嘩聲,入目所及,前後左右盡是蒼茫河水。往前看不見彼岸,往後看不見來路,叫人心裏空蕩蕩的,有一種無所依靠的孤獨感。


    霍忍冬咬緊了牙關,將阿狸裝入了靈獸袋裏,她反反複複審視周圍的一切:河水安安靜靜的,如一麵新磨好的鏡子;水質清透,看不見其他的活物,水裏更別提埋伏了。


    她探出神識掃過四麵八方,頭頂的天空、舟下的陰影,都不見絲毫異樣。


    可就是感覺不對……


    桃核小舟緩緩飄蕩在寬闊河麵上,寂靜無聲。


    變故隻發生在一瞬間。


    霍忍冬正盤腿坐在舟內調息,忽然感覺身邊有什麽東西極快地跑過,她猛地睜開眼,但周圍幹幹淨淨、空空蕩蕩,哪來的人影!


    她半跪在地警惕四周,忽然感覺背後一陣巨大的推力,整個人往前栽去,要不是眼疾手快抓住舟壁,差點就要被推下河了。


    可身後一樣沒有任何人影存在,霍忍冬渾身毛骨悚然,這時也顧不得什麽絕靈之地了,她調動丹田全部靈力,將核雕小舟的速度拉到最高,往對岸疾馳而去,甚至將河水都分開兩道水浪。


    可即便如此,危險依然如影隨形。


    水底忽然出現漆黑的漩渦,伸出無數雙透明的手臂,朝她招著手,好像在邀請她到水底去。


    小舟被漩渦拖住,艱難前行。霍忍冬以指為訣,掐手訣全力驅動法器,可水底的吸力不見減輕,小舟速度越來越慢,此時距離岸邊仍有不近的路程。


    拉扯中,桃核小舟出現了道道裂紋。


    它畢竟隻是個非常普通的觀賞性器具,抵擋不住戰鬥的霸道,不是用來給人逃命用的。


    霍忍冬直接棄了核雕小舟,翻身一蹬,躍上了落日劍。


    可河水不肯放棄白白到手的獵物,直接憑空掀起一個三米高的巨浪朝她打來,浪裏可見半透明的手臂,伸展著朝她張開。


    霍忍冬寒毛直豎,顧不得禦劍靈力飛快的流逝,全力施展,飛劍快速向岸上飛去。


    背後傳來轟隆隆的聲響,她根本來不及回頭。


    在即將碰到岸邊雪原的一刹那,水流衝天而起,無數看不見的手臂拉住了霍忍冬的四肢腰腹,把她往水下拖。


    如此巨大的力量根本不是一名修士可以抗衡的,眨眼間,霍忍冬的雙足就落入了水裏。


    她瞬間就覺得刺骨寒意浸透身體,雙腳直接麻了。但她反應很快,雙手死死抓住落日劍,不至於全身掉入水中。


    危急時刻,隻見天邊一道劍光瞬息而至。劍上的人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徑直朝霍忍冬奔來。


    待看清那人的黑衣白發,一瞬間佛橫亙了生死般漫長。霍忍冬情不自禁伸出了手,隨即踏在雷刑劍上的戚慈俯身彎腰,準確無誤地握住了她的手。


    一用力將她拉上了飛劍上,與此同時。水底彈射無數尖銳的冰刺,其中一支冰刺擦著他的鬢角飛過,在他俊美清冷的臉頰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一切,隻是發生在眨眼的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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