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在鬆城礦山幹過一段時間活的人,都知道這千機閣礦洞裏的邪門之處。


    在這裏挖礦的都是招募來的礦工,他們大多都是隻有煉氣一層或者引氣入體的底層修士。


    但礦石初加工的活計,千機閣卻從來不讓外來人幹。他們專門弄來一批囚犯和勞工,就在礦洞上三層裏負責打磨、切割挖出來的礦石。


    就是在這地下迷宮的上三層,月月死人。死的還不是凡人,而是修士。


    這些負責打磨礦石的囚犯比普通礦工修為高,差的有煉氣三四層,好的則有築基修為,他們的體力、筋骨、耐力都遠超普通人,不會像凡人那樣勞累而死。


    ——可這些人偏偏死了,還是一個接一個連著死去,死狀詭異、宛如入魔。


    時間長了,礦場裏流傳了各式各樣的傳說,都說綠鬆石礦是有詛咒的,千機閣是在發黑心財,誰妄想打磨它,就得付出生命的代價。


    肖管事心裏也不是沒有嘀咕過,他身為內部人員,也覺得礦場的規矩嚴格的過頭了。且不論大型綠鬆石不對外出售,不知道被拿去做了什麽勾當,就說這管理製度:負責開采的是雇傭來的礦工,清點轉運是另一撥人,打磨切割的是外來囚犯,拉去銷售的又是旁人。說好聽點是各司其職,說直接點,好像是在掩蓋什麽大秘密。


    肖掌事和千機閣的一位肖姓供奉長老是同宗,所以才能得個在礦場裏管事的肥缺。他這關係在閣裏算是親近了,因此鬆城裏人人看見他都得稱呼一聲肖管事,算是挺有臉麵。


    然而就算是他,在這礦場裏兢兢業業十幾年,也從沒搞清楚礦場和綠鬆石究竟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要是沒什麽特別的,怎麽上三層裏隔三岔五就會死人?不過打磨個礦石而已,說起來還沒有開采來的危險。


    可要是真有什麽特別的……又會是什麽呢?肖管事想了會兒也沒想出什麽特別的,幹脆放棄了。他的當務之急是想想怎麽弄出塊大些的原石來。


    不管這幾個是哪裏來的冤大頭,想用綠鬆石做太師椅,但生意都送上門了,哪有不賺靈石的道理!


    *


    另一頭,霍忍冬和戚慈跟著那兩個負責轉運原石礦的車夫,一路兜兜轉轉過了不知多少個岔路口,終於到了目的地。


    要是沒有他們帶路,外人肯定會在迷宮一樣的礦洞裏迷路。


    車夫們卸下貨之後就被打發回去了,站在洞口的守衛檢查了一下原石大小和數量,做了登記,又派人來將新到的礦石拉進了洞口。


    他們沒有察覺,有兩名外來修士混進了上三層。


    霍忍冬壓低腳步,刻意不發出聲音,鞋底悄無聲息地踩在布滿碎石的地麵。


    漆黑山洞裏,她看見一名管事打扮的中年修士走出來,裝模作樣看了看守衛們搬進去的原石。


    “快些動作,誤了交貨期要你們好看。”


    “是是,”守衛賠笑,“但是劉管事,裏頭又死了個勞工,咱們今年周圍的死囚犯都替補幹淨了,人從哪裏來?”


    那姓劉的管事瞥他一眼:“這還要問,外頭不是還有那麽多礦工呢麽,隨便拉一個人進來,捂了嘴,還怕他逃出去?”


    守衛卑躬屈膝:“管事高明啊。”


    說起來,所謂上三層裏的囚犯隻占了少數,大部分都是得罪了千機閣的修士,或者幹脆是無辜被抓的礦工,他們大多舉目無親、身世淒苦,被抓走了也無人來問,方便了礦場辦事。


    守衛們對於這種事情看得多了,一次兩次下來,就變成了公報私仇,專門送自己不對付的礦工進去送死。


    那守衛恭恭敬敬送走劉管事,自己出了上三層,兜兜轉轉好幾圈去下麵礦洞裏挑人了。


    霍忍冬和戚慈往所謂打磨礦石的洞口試探著走去,結果差點被結界彈回來。


    他們無聲對視一眼:【需要通行令牌。】


    沒有對策,隻能暫且返回,和那挑人的守衛一起下去。


    開采原石的礦洞又髒又亂,黑漆漆的,沒幾盞冷火燈照明,偏偏人還特別多,擁擠在一起。


    守衛捏著鼻子走過去,喊了一句,抬起一堆髒兮兮的臉。


    “就你了,跟我去上麵幹活。”被他隨便點名的礦工是被千機閣買了死契的,非雇傭工,一聽這話,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這礦工不過二十來歲,他也沒料到,不過是沒給守衛塞靈石罷了,對方竟然要置他於死地。


    “就是你。”方才在管事麵前卑微的守衛此刻換了副頤指氣使的麵孔,大聲嗬斥道,“快點,磨磨蹭蹭的是找死嗎?!”


    青年礦工環顧四周,見其他人全都低著頭做事,生怕這個倒黴的差事輪到自己頭上,哪裏會為他說話。他自知走投無路,隻能白著臉、拖遝著腳步走了過去。


    守衛抽出腰間的鞭子,動作十分嫻熟地抽在青年背上:“走快點!”


    對方縮了縮背脊,低下頭趕路。寂靜的礦洞通道裏,快慢交錯的腳步聲在閉合的環境中回蕩,連綿不絕。牆壁上有水漬印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像是冤魂厲鬼的哭聲,鑲在牆麵的冷火燈散發著幽暗的光線,把礦洞襯成一條通往地獄之路。


    背上的鞭傷很疼,可是青年礦工心中惶恐,恍然不覺,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越想越害怕,不由紅了眼眶。


    冷不丁的,他聽見耳邊有人嗬氣如蘭,悅耳的女音輕輕傳入耳畔。


    【不想去嗎?我可以幫你。】


    青年左右看了看,哪裏有人影啊,遂恐懼大叫:“——有鬼啊!”


    走在前麵的守衛嚇了一跳,嗬斥:“瞎叫喚什麽!想裝瘋賣傻不去做活,我怎麽沒發現你小子這麽鬼機靈。”


    守衛冷哼一聲,又是狠狠一鞭子抽下來:“這招在你爺爺這走不通,少廢話,接著走!要是耽誤了幹活,你全家都甭想活了!”


    青年被疼痛喚回部分理智,又聽見了自己家人,忙咬緊牙關快走幾步,耳邊也再沒有傳來方才悅耳的女音。


    他正心神震蕩,忽然那股動靜又來了,出聲的卻換成了男人。


    【不想去就回答,錯過機會,大羅金仙難救。】語氣冷淡,全然不似方才的柔軟。


    青年猜:一定是我剛才觸怒了仙姑,仙姑這才離開換成了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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