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一個人,不必指名道姓,自然是指曹明鏡。


    籠罩天衍宗的護山大陣寶光閃爍,無論是什麽法寶擊打在上麵,也隻留下淡淡的痕跡,不出一會就會消失無蹤。隻要有地下靈脈在的一天,護山大陣就不會消亡。


    而無數人的目光追隨那對男女而去,終於見他們停在了上山的牌樓前。


    一身白衣的霍忍冬靠在一襲黑衣的戚慈身旁,兩人身形單薄,和眾多白玉京會盟的修士一比,好像孱弱無比。


    那麽多人都想不出辦法,他一個毛頭小子,真的能破開護山大陣?


    既然大陣隻承認掌門,那就給它掌門。


    戚慈單手提著雷刑劍,目光懷念地看著劍身:“青霄玉是我母親的遺物,而這把雷刑劍,是師父最後留給我的東西。”


    “我在師兄弟十幾人裏年紀最小、修為最低,師兄師姐們都很不滿,為何師父會把本命佩劍留給我。現在想想,或許是為了今天吧……”


    雷刑劍身亮起寶光,倏地飛上天空,劍尖劃出流暢的弧線,在天空連成一個複雜莫測的圖騰,直直朝著護山大陣飛去!


    下一刻,原本宛如龜殼般牢固的結界,被圖騰觸到的瞬間,立刻凹陷出一個缺口,戚慈和霍忍冬很順利地飛了進來。他們兩人好像身帶金光,在陰雲籠罩的天衍宗上空帶來一束新生。


    無數躲藏在爐灶下、山洞裏、樹根間的弟子們全都下意識抬頭,看向那一束打破結界的金光。


    灰頭土臉的司宏闊和曹駿二人縮在樹林裏大氣也不敢出,此刻人人自危,哪有平日裏天之驕子的自信。


    他們甚至做好了自己今日會死在這龜殼裏的準備,可沒料到,竟然有人打破結界進來了,這結界竟然是能被打破的嗎……


    當他們看到那人殺上山的時候,不得不承認,他們從未有這麽高興的時刻!


    這時誰也不管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以殺入道,他到底是不是克死全族或者身負殺孽,弟子們隻是全都熱淚盈眶地站了起來,歡呼雀躍著揮舞手臂。


    “師叔祖——”


    “是師叔祖來了!他來救我們了!”


    躲在山洞裏的金丹修士們也聽見了這動靜,因為離得太遠,他們沒認出來人的麵孔,但那相攜的男女身影很容易令人聯想到對象。


    “是他啊,”秦秋水鬆了口氣,“終究還是他來了。”


    旁人:“是慈惠真君?”


    秦秋水:“早就是道君了。”


    旁人咋舌:“竟然如此天賦異稟嗎……”


    而在鷺澤山巔,正在掌門洞府裏打坐的曹明鏡陡然睜開眼,他吸收了好幾個元嬰修士的修為,丹田氣海充盈,此刻麵孔已經看起來至少年輕了十歲。


    他手掌猛地一拍地麵,整個人騰空而起。雙目所及之處,天空頂端的結界被從外破開一個小洞,一眼就能看到有人穿透了結界。曹明鏡眉頭一皺,手掌拂動,再次啟動護山大陣,將剛露出的缺口補齊。


    “不——放我出去——”


    “別關!”


    在諸多弟子的哀嚎聲裏,結界再次變得密不透風。


    “嗬嗬嗬。”曹明鏡冷笑著,但他顯然也是被激怒了。他算無遺測,算了那麽多年,謀算了無數的人。他也算到了戚慈會來宗門,但唯獨沒有算到……


    “衝恒那老匹夫竟然留了後手,他竟然把掌門印鑒留給了你!”


    衝恒死的時候他才多大?戚慈那時隻不過是個剛剛築基的黃口小兒!他能懂什麽?他憑什麽拿著掌門印鑒!


    曹明鏡發髻散亂,半黑半白的須發紛飛,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他一手持著照天鏡,一手呈爪狀往下虛虛一抓,竟然一口氣就抓到了好幾個莽撞冒頭的小弟子們。


    在絕對的修為差距麵前,他仿佛抓雞似的將這些築基、煉氣的小弟子們提到半空,看著他們無力地掙紮和恐懼地尖叫,有的甚至還嚇暈了。


    曹明鏡被這強者絕對掌控的場麵取悅了,他眯著眼睛,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年輕男子:“戚師弟,你能壓製瘴毒神色清醒地走到這裏,師兄格外佩服。”


    戚慈:“別叫我師弟,師門上下沒有你這樣的惡人。”


    曹明鏡發出一聲氣音,他被氣笑了:“惡人?哦,你是說當初的戚家人吧。是啊,你的父親母親、家族中人,他們全都是枉死的!是我動的手腳沒錯,可凶手不止我一個呐!雪崩時沒有一朵雪花是無辜的,天衍宗上上下下的修士,他們全都該死,他們都不值得你救啊。”


    曹明鏡指著被困在半空的弟子們:“他們的師父、師祖,當初也曾欺辱過你,對你戚家的汙名視而不見,仔細說起來,你比我更應該殺他們呢!”


    戚慈聽見曹明鏡的話語,唇邊慢慢有了一抹自嘲般的笑意。而還活著的天衍宗諸人,臉上則帶了恐懼的戰栗。


    就連霍忍冬也有些懷疑,戚慈會不會對天衍宗眾人懷有惡意,就聽他冷冷開口了。


    “殺他們?我倒是沒興趣。”


    “但是你,我是一定要殺的。不光是為我爹娘和族人報仇,也是為師父報仇,為聖樹村報仇,為你濫殺的眾多無辜報仇。”


    戚慈伸手一招,懸停在天空的雷刑劍再次回到他掌心,璀璨的金光化為紫色雷光,“劈啪”閃爍著纏繞周身,天空開始形成雷雲,轟隆隆的。


    曹明鏡臉上鬆弛的肉皮顫抖著,他扭曲的五官已經無法維持仙風道骨的神情,說來也奇怪,明明外表在變年輕,他的臉卻怎麽看怎麽別扭。


    “我兢兢業業這麽多年,為門派嘔心瀝血,用半生才將天衍宗培養成白玉京第一大宗。我之功高蓋世,你有何資格置喙!可為何,為何衝恒他還是不信任我?還是看不上我?!”


    曹明鏡抓著自己胸口:“就因為我資質普通,不及你們天生劍骨……”


    他蒼老的手顫抖著,但很快又露出一個貪婪的冷笑:“天生劍骨?快了快了……白素的劍骨被我取了一半,再加上你的這一半,我就能擁有無可匹敵的肉身。”


    曹明鏡張開雙臂,風將他的頭發、衣袍吹得亂七八糟,他大聲道:“再加上這全宗人的修為,就能將我一人造成人神!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冰冷的風將老人的聲音吹散,戚慈垂下眼眸,聲音漠然:“師父當年說的果然沒錯。”


    曹明鏡挑眉:“那老匹夫說了什麽?”


    “他說你懦弱無能,心窄善妒,不堪大用。”戚慈表情戲謔地看著他,“若我父親尚在,這位子怕是輪不到你。”


    曹明鏡聞言一愣,下一秒瞬間暴怒,嘶吼著:“他憑什麽這麽說我,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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