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死不悔改,那就禁足十日,好好反省。”


    沈縛薄唇裏吐出絕情的話,沒有多看她一眼,輪椅被推著離開。


    他已經厭惡她到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想說了嗎?


    薑嫵站在原地,忽然覺得好累,長睫遮住了眸底低落的情緒。


    “主子……”紅鶯擔心的看著她。


    柳綠從地上爬起來,嘴角扯著毒辣猙獰的笑:“薑嫵,我倒要看你拿什麽跟我鬥?看到了吧,比起我,你在世子殿下眼裏什麽都不是!”


    紅鶯忍無可忍,直接啐她一口:“還有空操心別人,還是先回去想想怎麽修補你這張爛臉吧!”


    柳綠臉色倏然陰沉下來,狠狠剜了兩人一眼,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她。


    門被從外麵鎖上,屋內隻剩下主仆二人。


    紅鶯默默收拾著地上的殘渣,突然,一隻素手伸到了她眼前。


    “把藥塗了。”


    紅鶯怔然看著薑嫵,“小姐,奴婢用普通的消腫藥膏就好了,用不著這麽貴的藥。”


    薑嫵沒說話,隻是把藥瓶扔到她懷裏,轉身朝裏間走去。


    而另一邊,沈縛沒離開多久,柳綠快步追了上去。


    “殿下!”


    推著輪椅的宗淮一頓,就看柳綠跑過來。


    “多謝殿下解圍之恩。”溫柔似水的聲音,柳綠在他麵前施施然行禮。


    沈縛都為她做到程度了,甚至罰了薑嫵禁閉,說明他心裏是有自己的。


    柳綠蠢蠢欲動的幻想,她能借著這個機會更進一步。


    “若無殿下,奴婢今日必定逃不出薑娘子的魔爪,實在不知該怎麽謝殿下為好。”說到最後,柳綠儼然是含羞帶怯的神情。


    沈縛眼皮微抬,眸光森冷如古井,藏著一絲銳利陰戾的寒芒,似能將她整個人洞穿。


    任柳綠如何在他眼前扭捏造作,他臉上都沒有任何波瀾。


    身側的宗淮心底咯噔一下,沈縛平日裏看屍體,就是這樣的眼神。


    沈縛半天沒回應她,氣氛陷入詭異。


    柳綠被看得後背發涼,一股莫名的敬畏恐懼油然而生,甚至沒敢抬頭。


    “殿下……您這麽看著奴婢做什麽?”


    “別太自作聰明。”


    沈縛扔下一句話就走,留在原地的柳綠麵色刷地全白了。


    她站在烈陽下感覺不到一絲暖意,隻覺得後背寒浸浸的,衣衫被冷汗濕透。


    不,不會的,殿下一定是相信她的,否則殿下怎麽會處罰薑嫵?


    她攥著拳頭,深吸一口氣,才將心底陡然的慌亂壓下。


    小徑上,宗淮推著輪椅往前走,摸不著頭腦,“殿下,您罰薑嫵,不是因為柳綠嗎?”


    “她還不配。”沈縛俊美邪氣的眉眼冷厭又疏離,把玩著紫玉扳指。


    宗淮愕然,“不是為了柳綠,那您為什麽還要讓薑嫵禁足?”


    莫名的,他想到了這兩天薑嫵和沈瑾賦的流言。


    沈縛左手一頓,眸子危險地微眯,“你最近話越來越多了。”


    “屬下多嘴!”宗淮嚇得噤聲,屏聲息氣。


    ……


    幾日一晃而過,薑嫵好像收心了,除了吃飯睡覺,都在抱著醫書啃。


    她待在臥房內分外安靜,仿佛除了醫書,眼裏就沒有其他東西。


    但自她被軟禁以後,柳綠更加變本加厲。


    薑嫵坐得住,紅鶯卻忍不了,她端著今天剛領的飯菜憤憤不平道:“主子,他們簡直太過分了,今日竟然隻給一小碗清粥和鹹菜,這清粥還稀得跟水沒兩樣!還說今日供了這頓就沒有了。”


    上回的事柳綠最後沒受到什麽懲處,也就肆無忌憚起來了。


    地牢的犯人吃的都沒這麽不堪。


    她都這樣了,紅鶯更是要餓肚子。


    薑嫵手裏拿著本《經效產寶》,把書翻過一頁,頭也不抬:“長墨院還輪不到她一個人做主。”


    “您是說許嬤嬤?但不管是您還是奴婢都出不去,壓根就見不到許嬤嬤。”


    長墨院很大,幾乎和主院差不多,她住的地方離沈縛的臥房算不上很近,像是長墨院裏被單獨隔開的小院子,許嬤嬤平日若無事也不會往這邊來。


    “明日別去領飯菜,讓送飯的丫鬟進來。”


    “是。”


    隔日,紅鶯按照薑嫵指示,一直候在屋子裏沒出去。


    用午膳的時辰漸漸過去,紅鶯肚子餓到尷尬的叫了好幾輪。


    紅鶯格外擔憂,送飯的丫鬟會不會幹脆不來了,她皮實餓點沒事,小姐餓壞了身子該怎麽是好。


    “主子……”紅鶯剛要說些什麽,門外傳來的叩門聲就打斷了她。


    薑嫵好像早有預料,“來了,去開門吧。”


    紅鶯愣住,沒想到竟然真的會有人來。


    她連忙去開了門,門外站著個臉生的小丫鬟,手裏提著食盒。


    丫鬟匆匆走進來,將食盒裏的東西擺在桌子上,動作利落迅速,從始至終不抬頭也不吭聲,放下菜就要退出去,像在避著薑嫵似的。


    “且慢。”薑嫵忽然叫住她。


    丫鬟不得不緊張地轉過身,“您還有何吩咐?”


    “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秋月。”


    薑嫵不動聲色觀察她,穿著低等丫鬟統一的棉麻裙,袖口已經有些破了,衣裙上沾著洗不幹淨的汙漬,顯然平日不是幹髒活就是累活。


    看來給她送飯已經變成了苦差事,柳綠隻能使喚這種幹苦役的小丫頭過來。


    薑嫵從袖口中拿出疊好的銀票,放在桌上推過去,“二十兩銀子,替我給許嬤嬤帶句話。”


    秋月眼睛都看直了,要知道她每月的月錢才不到一兩銀子。


    這二十兩銀子,對她來說無疑吸引力巨大。


    她吞咽了一下,“隻、隻是帶句話嗎?那您要帶什麽話?”


    薑嫵朝桌上的稀粥鹹菜抬了抬下頜,“把柳綠幹的事隱晦讓她知道就行。”


    秋月顧忌又不禁好奇,“您怎麽知道我會幫您,若是我收錢不辦事呢?”


    “我特意沒讓紅鶯去領飯菜,按我如今的境況,你若少送這一天的飯菜,也沒人會怪罪你什麽,可你還是進來了。”


    薑嫵勾著唇不動聲色間,就把銀票塞到了她的腰包裏。


    秋月好一陣詫異,沒想到薑嫵會直接把二十兩銀子全部給她。


    “既然薑娘子信得過奴婢,奴婢一定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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