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落沉浸在不該多話的懊惱中。


    “你的麥還你。”她弱弱遞上收聲麥。


    方扣大小的麥躺在她的掌心。


    賀子言沒接,而是問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落落,我們算是朋友了嗎?”


    這問題來得太突然。


    薑落訝異。


    算是嗎?


    他們尚未真正地了解彼此。


    不算是嗎?


    他們已在同一間屋子住了一天,一起吃了早餐,一起逛了超市,即將一起共進午餐,而賀子言還為她與他的朋友唇槍舌劍。


    他們能夠一直做朋友嗎?


    不見得。


    薑落有過許多保質期短暫的朋友,每拍一部戲,就會結識一些,等大家時隔一兩年後在另一部戲相遇時,就隻剩下客套的寒暄。


    一次一次,周而複始。


    薑落莞爾,不再是局限於高冷人設,而是發自內心地回答:“限定朋友。”


    限定。


    特殊的時間,特殊的空間。


    賀子言怔了一瞬,隨即眉眼低垂,無可奈何地笑,“也行。”


    他拿起他的麥,別好,沒打開,似笑非笑,“你認為,我為什麽生氣?”


    哦,這是問題的關鍵。


    薑落茫然,順口胡謅:“因為……你的一個朋友歧視你的另一個朋友?”


    朋友。


    這個措辭令賀子言滿意,他勾唇,卻是搖頭。


    “那是因為什麽?”薑落追問。


    工作人員小姐姐走來:“兩位老師,麥是不是沒電了?”


    被抓包了。


    薑落絞盡腦汁思索著狡辯說辭。


    賀子言倒是坦誠:“麥還有電,我剛剛……”他回身看了薑落一眼,露出不明意味的笑容,然後對小姐姐說道:“和落落說了點悄悄話。”


    悄……悄……話……


    薑落:……你說得這麽曖昧做什麽?


    小姐姐嬌羞一笑:“好,兩位老師繼續吧。”


    薑落:小姐姐你一臉磕到了是怎麽回事?


    賀子言攤手:“我們說完了,我先去洗手間。”


    說完,他大步流星,邁向木屋。


    薑落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還有……你還沒說為了什麽生氣啊喂!


    待薑落從洗手間出來時,賀子言正在水池旁等她。


    收聲麥還沒開,她再問:“為什麽生氣?”


    抽出一張紙擦拭濕漉漉的手掌,賀子言悠然地吐出一句英文:“tobecontinued……”


    薑落:……


    鏡麵上映著他們的身影,與生機盎然的室內景。


    -


    “叮。七樓到了。”


    電梯門拉開,入眼是一雙修長的腿。


    來人一身商務西裝三件套,明藍顏色,金絲紋路,年輕且貴氣。


    健碩的肌肉撐起優越的線條輪廓,讓人不容忽視。


    是計北,一邊整理著衣領,一邊閃亮登場。


    雖然他一見許露,就著急忙慌地趕來,要守護好兄弟賀子言的愛情萌芽,但是,這也不影響他在五樓“完美造型”花十分鍾做了個發型。


    畢竟是上鏡,林霜會看到。


    -


    “你們的菜品,上齊了。”


    服務生將最後一道菜品放上。


    薑落:“多謝。”


    爾後,她的視線被服務生身後直奔他們而來的人吸引住。


    計……北?


    計北也來了?


    現在是什麽情況,是在拍攝“賀子言與他的朋友們”嗎?


    大家覺察到薑落的異常,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然後,統統驚了。


    賀子言:“?”


    路過隔壁一桌,計北順手提起一把餐椅,放在這一桌把頭位置。


    “計北哥,你怎麽來了?”許露問。


    計北麵不改色地胡說八道:“湊巧路過,正好看見你們。”


    薑落:“?”


    幾個人一番寒暄。


    薑落與計北打過交道,此刻碰麵,倍感親切。


    最重要的是,計北來了,如果賀子言與許露再有矛盾,就有人調和了。


    不過,在她與賀子言“悄悄話”之後,賀子言當真沒有再嗆許露,一直相安無事到現在。


    說到做到,且能及時收住情緒,賀子言的確不錯。


    薑落對他好感度有所提高。


    “計總點餐吧。”秦寧熱絡道,“需不需要我為你介紹一遍菜品?”


    薑落:……又來?


    “我自己點吧。”計北拿過菜單,先是看向薑落,誇獎:“薑小姐本人比直播裏要好看多了。”


    薑落心頭一跳:搞什麽?我們不是見過嗎?


    “還好。”她應。


    計北再道:“其實我們阿言,很喜歡您的戲,看過您不少戲呢。”


    賀子言僵硬扭脖,震驚地望向計北。


    桌下,他踢了計北一腳。


    計北腿上的肌肉早就練得銅牆鐵壁一般,絲毫不覺疼痛,麵上毫無變化。


    對於計北所言,薑落持懷疑態度,“是……嗎?”


    “肯定是呀!”許露驀地接話。


    許露居然在順著計北說些聽起來不那麽難聽的話?


    都說成長就在一瞬間,薑落沒想到,許露的成長居然就在剛剛的那一瞬間。


    許露微微一笑,用極其無辜的語氣說道:“我們都是看薑落姐的戲長大的。”


    猛受重擊,薑落尬住。


    終究還是來了,調侃必備的“我是看你的戲長大的”。


    薑落:“……”


    “薑落姐,你是不是27歲啦?”許露再問。


    薑落沒有年齡焦慮,也從來不信奉年齡絕對,更不認為年輕時才是生命的高光。


    她堅信,無論到了多大年紀,都會有一束光專屬於她。


    無論她到何年紀,都會有需要她來完成的角色。


    “是的。”薑落答。


    答完,她就叉起一塊香腸,塞進嘴裏。


    許露嘟唇,像個芭比娃娃,“啊……你比子言哥哥年長2歲呢。”


    哦,學曆無法打擊她,就換年齡攻擊了?


    薑落能夠猜到許露為什麽要攻擊她。


    無非是為了賀子言。


    許露喜歡賀子言,而賀子言因為和她炒cp,對她表現出了一些特別關懷。


    因著許露年紀小,薑落看她,難以惱火,故而隻剩下深深的無力。


    “現在很流行姐弟戀。”秦寧冒出一句。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這一句,令他立刻成為全場矚目的焦點。


    薑落:在局勢焦灼的當下,你是要徹底把水攪渾啊?


    賀子言:這個朋友交定了。


    計北:幹得好!


    許露:你這貨在搞什麽?


    場上寂靜,秦寧不明所以,目光掃視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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