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蘇摩的臉加上他用劍在地上劃一道的那個舉動,再搭配上說的那番霸氣的話,一個字,確實帥,帥得宋仁都合不攏腿,發誓也要像蘇大俠一樣,苦練武學,早晚有一天也能這麽裝...不是,早晚有一天也能這般鋤強扶弱。


    然而,帥歸帥,沒任何鳥用。


    那群士兵該持刀的持刀,該靠近的還是同樣靠近。


    他們壓根就不知道眼前這個長得比女人還美的男人實力有多麽強,不過就算知道,他們依然會義無反顧的圍上來,因為軍令如山。


    大明朝的軍隊將士,皆是如此,隻服從軍令。


    眼看著那群士兵即將踏入那條線,宋仁直接站在了蘇摩身邊,他相信蘇摩那番話絕對不是威脅,而是真敢這樣做。


    可一旦這樣做了,就不是小事了,這群將士都是有品級的,當街屠殺軍伍,那可是抄家滅族的罪過。


    看著宋仁與自己並肩而立,蘇摩麵露古怪道:“你又不會武功,上來作甚?”


    宋仁歪嘴一笑,做出自認為很帥的樣子回道:“一直都是你保護我,今天就讓我保護你吧!”


    蘇摩收起了劍,拿出了酒壺,“你真當我蠢啊,殺軍士,那可是大罪,我就隨口說說的,沒想到唬不住他們,倒是唬住了你。”


    “敢情你是吹牛逼啊...”


    宋仁望著靠近的士兵,麵露尷尬,站著如嘍囉。


    他咽了口唾沫,突然指著蘇摩喊道:“對郡主亮兵刃的無禮之徒是他,可不是我啊,我和他可不熟,要抓就抓他,別冤枉了無辜。”


    “我與罪惡不共戴天!”


    這就是宋仁,從不記仇,一般有仇當場就報了。


    蘇摩一愣,恨不得拔出劍衝著宋仁後腰突突突攮上那麽幾劍,他幾乎是咬牙道:“你可真該死啊...”


    “沒事,我是狀師,最擅長打官司了,你且去牢裏蹲幾天,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宋仁拍了拍蘇摩的肩膀,默默後退了幾步,一副看戲的模樣。


    所有人都被宋仁這不要臉的舉動給整蒙了,臉呢!剛剛還大言不慚在那說什麽王法,說什麽保護,結果一轉眼就把隊友給賣了。


    特別是朱媛媛,那叫一個氣啊,她本就向往江湖上的俠義、自由,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像那些武林人士般灑脫,仗劍騎馬,快意恩仇,原本她還擔憂這群親衛將眼前的俠士給抓了,可現在她巴不得被抓的人是宋仁。


    將士們,停下了腳步,並不是因為宋仁那番無恥的言論,也並非朱媛媛說了什麽。


    而是從街邊的另一頭,走來了一個人。


    灰袍,沒有眉毛,年公公看似走得很慢,可幾息的工夫,就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他先是衝著朱媛媛行禮,隨後又向朱大行了個禮,不緊不慢道:“朱將軍,咱家有禮了。”


    朱大本名牛大,兄弟兩都是漢王麾下的士兵,參加過“平亂之役”,後來又跟隨漢王立下過赫赫軍功,被聖上賜了“朱”姓,還被封為了“武節將軍”,正五品武官。


    他自然是認得年公公的,隻是不知道本該保護巡按禦史的太監,此刻為何出現在這裏。


    朱大回了個禮,語氣並沒有多少恭敬,“天策營辦事,年公公有何指教?”


    天策營,是漢王掌管的軍隊稱呼,原本叫天策衛,屬於皇帝親軍,後來漢王向自己老爹請求,說自己來南直隸人手不夠,朱聿便將這批將士賜給了他。


    瞧見朱大搬出了天策營的名號,年公公笑得很是陰險,“聖上整頓軍伍時就說過,軍不入城,除非平叛,朱大將軍打出天策營的旗號,咱家想問,這小小江都縣,莫不是出了反賊?”


    朱大拱了拱手,“本將一時口快,習慣了這般稱呼,公公勿怪,倒不是出了反賊,而是有賊子對永安郡主無禮,竟敢當著郡主的麵亮出兵刃,本將護主心切,率部欲要緝拿。”


    “主?”年公公冷笑一聲,“這天策營就算是陛下賜給了漢王,你的主子也隻有一位,那就是聖上,而非漢王!咱家就奇了怪了,若有人對永安郡主無禮,緝拿一事也非你等軍伍該辦的事,而是應由官府衙門去捉拿定罪,朱將軍此舉,說不通啊,莫不是這亂臣賊子,是你才對?”


    這一句話,可讓朱大背了一口大鍋。


    朱大目眥欲裂,手剛握向刀柄,朱媛媛見狀不妙趕緊站了出來。


    “年公公勿怪!”


    朱媛媛知道朱大這位武將素來瞧不起太監,可這位太監的身份非同一般,乃是天子近侍,就連父親都要恭敬對待。


    這要是起了紛爭,可真就沒回旋的餘地了。


    “年公公,此事隻是一樁誤會,本郡主與那宋仁起了爭執,氣急之下先動了手,然後這位俠士挺身而出,阻止了我,朱將軍畢竟是父親派來保護本郡主的,這才起了衝突,朱將軍是位武人,性子是剛直了些,沒問清緣由就想替本郡主討回公道,絕非公公所言的亂臣賊子,話,可不能亂說啊。”


    聽到朱媛媛這樣說,年公公露出了笑容,渾然沒先前咄咄逼人的樣子。


    “原來如此,那是咱家不對了。”


    他望向朱大,又道:“郡主都將事說明白了,就是一樁誤會,那你等軍伍且退了吧。”


    “不可!”


    哪知,朱大根本就不領情,他怒瞪著宋仁道:“一介平民就敢對皇室無禮,那天家威嚴何在,就算是誤會,他們在郡主麵前亮兵刃是真,出言相輕也是真,漢王爺待我恩重如山,就算沒了這武官之身,我也要將這二人羈押到官府定罪!”


    “傳我令,羈!”


    “諾!”


    數名士兵持刀向前,臉上沒有任何畏懼。


    年公公陰鷙的望著他們,怒斥道:“爾敢!”


    他掏出一塊腰牌,一揮手,原本躲在遠遠看戲的人群裏,立馬衝出來數十人,有打扮得像是平民的,也有像是小販的,皆是手持短刀,腰挎繩索。


    這群人,是密諜司的二等探馬,隱於百姓之中,有需要的時候,就會露麵,而年公公,則是密諜司副指揮使,他手中的腰牌,就是象征。


    密諜司,是朱聿登基後新立的衙署,天子親衛,充當天子的耳目,替天子監察百官,收集各種情報,職能極其廣泛,集侍衛、緝捕、刑獄於一身,淩駕於“三法司”之上的衙門,隻對天子一人負責。


    密諜司這三個字,是讓文武百官聞風喪膽的存在,不但掌握了他們的各種隱私,權力還極大。


    因為密諜司的探馬在各個大臣府邸都有安插“釘子”,也就是臥底,甚至可以這樣說,密諜司的探馬,無處不在。


    也正因如此,年公公才第一時間知曉了這群將士的動向,當他得知是朝著宋府的方向趕來時,立馬就跟了過來。


    當這群探馬出現後,場麵就變得複雜起來,以朱大為首的天策營將士,將宋仁和蘇摩包圍了起來,而他們,則是被密諜司的人又給圍了起來。


    朱媛媛這下是真後悔了,自己腦子一熱,竟然將密諜司惹了出來,這隱秘衙署的存在她知道,那可是代表著天子,可她不知道的是這位年公公竟是密諜司的指揮使,父親可沒說過啊。


    年公公冷冷瞧著朱大,開了口:“朱將軍,咱家乃是密諜司副指揮使,掌有緝捕之權,你等若是敢無視軍紀,當街抓人,可別怪咱家不給漢王爺情麵。”


    朱大看著那群手握短刀的探馬,鼻息變得加重,他倒是不怕密諜司,可他怕因為自己的舉動,拖累了漢王,別人不知道,可他十分清楚,當今聖上對漢王,對這個自己的親兒子,已經不信任了。


    作為漢王的親衛,朱大知道很多事情,比如,府中的方師爺曾派人去刺殺宋仁,卻失敗了,又比如,黃有道來了江都縣,將那群死士的屍體燒了,卻發現少了最重要的兩人。


    他不是盲目自大,而是想借著自家小姐這事故意鬧大,將宋仁帶走,可偏偏來了個死太監攪和。


    探馬與將士,兩方對峙不下,就在這時,宋仁慢悠悠走了過來。


    他很熱情的向年公公打了聲招呼,隨後咧嘴一笑,看向臉色鐵青的朱大,“還傳我令,羈,羈什麽羈,我還雞你太美呢。”


    “還一介平民,怎麽,你從娘胎出生就有了官身?誰不是從平民起來的,哦,郡主你除外。”


    “當然,我若是平民,你殺了也就殺了,按你的意思,百姓的命不是命,就該死,可若是官員呢,我記得律法記載,當朝官員理應由所屬署衙抓捕定罪,再由刑部複審,裁決,若是涉案官員是三法司署衙的官職,最少需要兩司複核審案了,對吧。”


    老謀深算的年公公一聽就知道宋仁肚子裏的屁龐臭,指定憋著壞水,他連忙頜首配合道:“確是如此。”


    朱大雙眼一眯,不置可否,他不明白宋仁好端端的為何這樣問,難不成這小子還是個官?


    幾乎是一瞬間,朱大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並且還覺得這個想法很可笑,就這小子能是個官,我啪啪給自己兩巴掌。


    然後,宋仁就當著他的麵,亮出了一塊刻有“察”字的腰牌。


    “誒,你說巧不巧,我剛封的官,都察院司務,新鮮熱乎著呢,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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