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此銅鏡竟有如此妙用。”


    第二次被領到偏房,路過走廊上銅鏡時,十七向陳程解釋了銅鏡的作用。說是有大師宣稱,易吉的易字拆開來,就是勿日。所以宅內不宜有太多陽光。這銅鏡的作用是反射一部分回天上去。


    陳程便發出了這樣的由衷感慨。不是感慨這法子精巧,而是感慨這易吉原來是如此性子。


    剛才也聽十七詳細說了,院內大多數的布置,說到底是為了暗合某種風水格局。他心中也算大致了解易吉是個什麽樣的人了。若易吉不是這般迷信,他又怎能如此輕鬆地賺到六十兩。


    說起來,這也是他在金庸時空賺到的第一桶金。隻是,這賺錢方式完全沒有可複製的空間。畢竟,哪還有這麽迷信的人?就算有,他自己又哪來真本事掙這份錢呢?憑他加起來懂得不到二十句的周易水平嗎?


    十七恭敬地問:“陸兄還有什麽需要了解的嗎?”


    陳程擺擺手:“好了,可以了。我們休息一下就好。”張征大約也是怕他能耐不夠,又或者擔心他說出來的話討不到易吉開心,專程安排十七全程當這易府導遊。


    遣走十七,陳程卻愈發奇怪。張征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呢?


    若說是為了拿好話來討好易吉,他倒是舍得花錢得很。而且看樣子他這是典型廣撒網的路子,絕不是就押寶了陳程一人。那他所圖的就一定不是那幾百兩銀子的事。


    他尋思了一陣,始終猜不透張征的終極目的。想來大抵是投其所好,想在門派裏討一個實權或有油水的位置。可請人算命,易吉是被討好了。但討好易吉的是算命者還是張征,這可未必啊。


    不過他原本也隻是來打秋風的,如今有錢掙,本就是意外之喜。百思不得其解以後,他也不再思考這問題,隻想著明日如何糊弄過去。若能再騙到一百兩,那就最好不過了。


    用過晚飯,他仍是不得頭緒,就抱著曲非煙在星光下講著故事。自那夜曲非煙說了自己爹爹是星辰以後,和他便真如親兄妹一般,時常要他抱抱。要不是他騎術糟糕,怕是路上都要與他同乘。


    有時連馬春花都笑著說:“我吃醋了。”雖是玩笑話,但從來玩笑話裏都有三分真意。


    曲非煙打了一個哈欠:“他怎麽不用廬山升龍霸?”


    陳程笑著說:“他是黃道十二宮的黃金聖鬥士,會的可不是……”


    說到這裏,他忽然一愣神。黃道十二宮,十二星座。他前世那些打著星座幌子的算命不是很適合騙傻子嗎?一時心裏有了第二次應付過去的主意。


    次日宴席照舊。隻是張征沒有找上來,讓他有些奇怪。


    直到散場,正在專心研究辣椒炒肉的陳程終於等到了邀請。邀請是十七發出的:“陸兄,老師和師叔在等你。”


    陳程皺眉,怎麽直接就讓他去了。按理張征應該先告訴他要算什麽,透了題給他,他才能真“算”得出來啊。這趕鴨子上架,他可不原形畢露了。


    心裏不覺忐忑,隻能胡亂拖延時間。他指著辣椒問:“兄台,我問一下。這辣椒是哪裏來的?怎麽傳入中國……宋國的呢?”這農作物可不是宋時該有的玩意。


    十七有些莫名地回了一句:“這是海外來的吧?陸兄,走吧。”


    陳程裝出受教的模樣,卻想著該怎麽才能再拖一些時間,可想來想去拖下去也沒有實際意義。畢竟也不會有人把題透給他。


    一時間反倒心裏似乎想起什麽。海外?這個時空本來是就是壓縮過的時空,宋朝所麵對的海外又會是什麽樣的?


    心神不定地被帶到書房裏的易吉麵前,除了他本人,還有幾位客人,估計都是關係不錯的。


    在掌門說話之前,張征皺起眉嚴肅地說:“我師兄覺得你昨日測字測得不錯,今日想在再聽聽你從周易學來的算卦之法。”他把周易說得很重,顯然是告訴陳程別扯其他的。可能是易吉不愛聽吧。


    大概是因為他今天沒有尋到機會來泄露題目,這才搶先暗示一番。


    按理說張征才是金主,陳程本該聽他的才對。可陳程是假算命師啊,有的扯就不錯了,還命題作文。他可不會。


    他當下也不置可否,看向易吉說:“不知易老師想算什麽?”


    易吉說:“依然是算一個字,容易的易。”


    陳程問:“算什麽?”


    “算命程。”


    還好,命程是算命裏最好騙的,反正都是前程似錦,隻不過要小心小人之類。八九不離十,錯不了。


    陳程硬著頭皮點頭,沉吟了一陣,說:“昨日九月二十六,易先生生辰。九月二十六,按周天恒數,當屬二十八宿的亢金龍。那麽若是易先生行事與龍有關,則大利前程。”


    張征微微皺眉,陳程的說法可是和他強調的周易沒有什麽關係。


    易吉聽到這裏,便回一句:“那麽,我是九龍派掌門,自然就是與龍有關,大利前程了吧?”言語中略有幾分期待,但顯得有些淡然,估計對這個答案不算特別滿意。


    陳程笑笑:“此其一也。亢宿乃蒼龍宮第二星,是蒼龍之頸。頸者,運轉首腦,皆由頸部指揮。而又不像頭顱一般看似大權在握,高高在上,實則無法連通軀幹。若是肯收一些,自然前途通達。”


    這句話翻譯一下就是讓他可以適當放一點權出去。


    他估摸著張征要他做這事,最終就是為了此。所以便揣測“上意”有了這段話。


    果然他一說完,張征臉色大喜,急忙扭頭看向師兄,想要看師兄怎麽說。


    易吉這次覺得滿意了些,頷首說:“可是我說的是測字,這也沒有測易字啊?”


    陳程原本準備的就是這星象算命法,當然不是他前世那種十二星座的算法,而是古代的二十八星宿加上星座學的常見忽悠詞匯演化而成。他就不是來測字的。


    不過此時,他靈機一動,倒有了一個主意:“這本就是測易字,隻是測之前需要先說好老師你的總體命格。”


    易吉點頭認可。


    陳程便說:“易者,勿日也。勿就是不要的意思,日便是木金土日月火水中的日。”


    “也就是日月的日吧。”易吉見他說得冗長,直接幫他精簡下來。這易字等於勿日的說法,他不知聽過多少遍,都是大同小異。日就是太陽,陳程扯得這麽長,其實還不是同一個意思。


    陳程搖頭說:“是木金土日月火水中的日。”


    “有什麽區別?”易吉聽他堅持,心想多半是有什麽講究。若說旁人在他一個掌門麵前故弄玄虛賣關子,他可沒有什麽好臉色。但是對於算命師傅,他就敏而好學起來。


    陳程說:“剛才我說,易老師你是亢金龍的命格。用的是二十八星宿的算法,這裏自然也是二十八星宿的說法。比如東方蒼龍宮的木金土日月火水,指的就是角木蛟、亢金龍、房日兔等等。”


    按理他該把七個都說一遍,可他記不住這許多,比如土是指氐土貉就忘記了,便直接跳了過去。


    “哦?”易吉恐怕是第一次聽到這說法,頓時來了興致。


    陳程說:“易是勿日,就是避免日星,日星有四個。分別是房日兔、昴日雞、星日馬、虛日鼠。房日兔的缺點是傲慢,昴日雞的缺點是自負,星日馬的缺點是孤傲,虛日鼠的缺點是易爭。倒是都有些相通之處。易老師要想前途安泰,自然避免這四點,須知高處不勝寒的道理。”


    果然,此言一出,張征大喜過望,顯然是極為滿意的。


    易吉也不住點頭稱是,末了又說:“那麽,可有周易的說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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