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麽意思?嘲笑?”


    “你們確實很厲害,隻是你們太心急了,你不該這麽早便把我引過來的。下午我在想這件事的時候,總是覺得這件事太過順利,以至於讓我起了疑心,你們若是節奏再放慢些,我就栽定了。”


    “嗬,”唐端不屑的哼了一聲,“你隻是在替自己找回麵子,伺機逃脫罷了,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


    林夕無奈地搖搖頭,朝窗外揮了揮手。


    “什麽東西?”唐柳喃喃道,兩人同時不自覺地看向窗外。


    這一看不要緊,一弓一弩,閃著寒光的箭頭整瞄著自己,如脫韁野馬一般朝著自己飛來。


    “躲開!”終是唐端反應快了半拍,一把推開唐柳,自己也朝著另一邊倒去。


    隻是慘了兩人身後兩個小弟,毫無防備被當場射穿了咽喉。


    “殺了他!”唐柳怒喊道。


    “誰都別想!”淩夜白衝入屋中,如風似電,劍鋒過處,仿佛颯颯寒風凜冽,淩夜白兩指點向一名劍客的麵門,旋即雙指化掌攜著冰寒之氣打扁了劍客的腦袋。


    左手以掌擊人,右手劍輕鬆劃掉了一人的頭顱。


    窗邊兩箭再次射進屋內,輕取兩名劍客性命。


    劍客們隻覺自身內力難以運轉如常,白光一閃,兩顆頭顱落地。


    剩下六名劍客,全部圍到唐柳唐端身邊,周白羽和觀音負劍從窗口跳了進來。


    “哼,”林夕一聲冷哼:“現在怎麽樣?還覺得我是在拖延時間?”


    “真想不到…你竟已做好準備……”


    “白天的時候我便懷疑有內奸,雖然我懷疑過你,但我還是不能確定究竟誰是臥底,因此,我想到了這樣一個辦法,置自身入險境,引你自己跳出來——”


    唐端惡狠狠地說道:“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到時候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林夕猛然間倒吸一口涼氣,問道:“元夔呢?”


    唐端冷笑道:“哈哈,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殺了他!”這次輪到林夕怒了,頂著麻藥也一劍斬斷了一個劍客的頭顱。


    “撤!”


    唐端低聲道,旋即抓著唐柳邊往門外跑。


    剛跑到門口時,唐端突然全身一震,延壽躲在門後,一把匕首搠進了他的心窩。


    唐端感到一陣呼吸困難,隨後便不住地向後倒去。


    “唐端!”唐柳驚呼道,旋即運起內力,一掌便欲拍向耶律延壽。


    “嘭”,唐柳與林夕雙掌相對,竟還能將唐柳震退數步。


    “快走……”唐端推開唐柳,自己竟艱難爬了起來。


    林夕此時早已怒火中燒,早已不顧身上麻藥的效果,一張印在唐端的麵門上,當場將他的頭砸得陷了下去。林夕看著逃走的唐柳,無力感重新占領全身,軟倒下去。


    “延壽,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怎麽樣了啊?”


    “是麻藥,還好,不太嚴重。”


    淩夜白匆匆小跑過來,屋內所有人已被她們悉數解決。


    “給,林夕,解藥。”


    林夕接過小瓶聞了聞,頓時便覺得頭腦清爽,很快酸麻的四肢也都恢複了正常。


    “快…把他們也救出來!”


    所有人盡數被救出,好在大夥都並無大礙。


    “我剛剛在隔壁聽到了,唐端…他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唐允恂頗感震驚又深感可惜的看著唐端。


    “人是會變的,一點都不奇怪。也有可能他以前就這樣,隻是偽裝的好罷了。”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去追元夔!”林夕留下一句話,身影已掠出客棧。


    元夔與秦若雁仍在路上,可他們卻不知道,危機已然四伏。


    “籲——”驛馬突然一陣長嘶,旋即栽倒於地麵,元夔控製不住,險些摔下馬車。


    “元大哥,怎麽了?”秦若雁輕聲喊道,元夔將她放在輪椅上抬下了車。


    “馬車栽了,不知道怎麽回事。”


    “那我們怎麽辦?”


    “我們昨日已過德陽,今日過了綿水便是羅江縣,看起來,我們隻好走去羅江了。”


    “隻是…勞煩元大哥,還要照顧我。”


    “沒關係,你如果覺得累了,我們便停下休息一會兒……”


    “好。”


    “嘶……”元夔突然停下腳步,細細傾聽起四周的動靜。


    “元大哥……”


    “噓……”


    太靜了。


    連一點蟲鳴都聽不到。


    元夔緩緩抽出長劍,月光之下劍身閃出一絲寒冽。


    元夔默默走到秦若雁身前,用身體擋住秦若雁。


    突然間,一陣腳步聲傳入元夔的耳朵裏。


    “一人…兩人…五人…十人……”元夔的劍感覺愈發沉重,耳中的聲音也愈發雜亂。


    黑夜中,十三名黑衣劍客從四麵八方奔來,在元夔十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們是什麽人?”秦若雁低聲問道。


    “不知道,來者不善。”


    “你好啊,元夔兄。”


    一身影自十三道人影後現身,一躍進入包圍圈中。


    “我不認識你吧。”


    隻見他冷冷地笑了一笑:“我的名字叫俞雲起,奉沈先生的命令而來。”


    “沈青雲?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至少不會做個糊塗鬼。”


    元夔指著周圍的黑衣劍客道:“那他們呢?總不會是無名之輩吧。”


    “他們嘛,便是江湖上有名的殺手緇衣十三煞!”


    “我在大宋時聽說過,原來他們也是沈青雲的手下。”


    “所以說,今日殺你,我們可是下了大手筆呢。”


    “看起來,我應該走不了了。”


    “是的,你走不了了!”


    俞雲起一劍斜斬向元夔前胸,元夔順著劍身堪堪躲過,突然袖中一顆雷火珠朝著俞雲起麵門疾飛而來。


    俞雲起側身一擋,空中的黃丸立刻產生了劇烈的爆炸,俞雲起心頭一震,瞬間被炸退了數十步遠,一段不好的回憶從他的腦中油然而生。


    “殺了他!”一聲令下,緇衣十三煞身影疾閃,將地麵碎葉卷的飛起,十三條劍在風中如十三條飛蛇一般嘶嘶狂嘯,噬向元夔。


    元夔低吼一聲,一把石灰灑向身前一人臉上,在緇衣十三煞破漏之處如一頭迅虎一般竄了出來。


    其餘十二人將被石灰撒中的兄弟扶起來,發現此人脖子已被一顆釘子洞穿,衣衫已被鮮血染紅,像水麵的血滴一般漸漸擴散開來。


    眼睛燃起怒火,全身都被強烈的鬥誌焚燒。


    元夔全身的肌肉神經緊繃,一觸即發。


    元夔再一次先發製人,待所有人都朝自己衝來之時,元夔怒吼一聲,衝天而起。


    十二人齊齊失去目標,愣了一下,隻這短暫的一愣,最後兩人便隻覺劍風破背而來。


    元夔一躍落到了十二煞身後,隊伍最後的兩人盡皆倒斃。


    隻一個照麵,兩招過後,緇衣十三煞已有三人斃命。


    而他們甚至沒有碰到元夔。


    元夔額角滲出汗水,他的劍高舉於前,左手輔著右手托住劍柄。


    “元大哥……”秦若雁緊張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元夔低聲道:“你身後還有人麽?”


    “沒有了……”


    “一會兒我們打起來,你就乘著輪椅快跑,能跑多快跑多快,聽明白了麽?”


    “元大哥,那你呢?”


    “別管我了,要不然誰都出不去了!”隨後扯下胸前玉佩說道:“告訴林夕,我要食言了。”


    秦若雁顫抖地接過玉佩,泣道:“元大哥,你別管我,以你的武功一定能跑出去的!”


    “閉嘴!”元夔已來不及向她好好解釋了:“準備好了麽?”


    秦若雁雖有千般不舍,但她也自知無法讓元夔改變主意了,隻得心痛地點點頭。


    “照顧好自己!”元夔說罷向椅背推了一把,自己則是獨自麵對所有人的攻擊。


    “抓住那個女的!”俞雲起高聲喊道。


    緇衣十煞聞令也是直衝兩人而來。


    元夔一聲怒吼,再如猛虎下山一般直撲十劍。


    一聲虎嘯震天裂地,元夔如隕石一般,將地麵砸得四分五裂,塵煙大起,緇衣十煞竟都被這驚天一擊阻住了腳步。


    圍攻者散開,卻隻有九人退了出來。


    餘下九人迅速交換眼神--七人攔住元夔,兩人挾持秦若雁。


    元夔且戰且走,不想與他們纏鬥,急切之間,胸前意外地中了一劍。


    元夔在長劍及身之前便已出劍殺了對方,因此劍隻入肉半寸有餘,元夔便生生地將劍拔了出來。


    兩名劍客追擊秦若雁,同時聽到身後劍鳴由遠及近,便都以為是元夔已至身後,回身斬去,卻發現是兩把飛劍,一瞬間便刺穿了兩人的喉嚨。


    元夔奪過尚未倒下的兩人手中的劍,淌血的傷口讓他不自己地栽了一下。


    俞雲起與剩下六人再次衝上前來,這一次,俞雲起作勢直接刺向秦若雁,待元夔接近解圍之時,俞雲起左手又一把長劍刺穿了元夔的腹間。


    元夔眼前一黑,隻覺得血液順著劍身汩汩而出,元夔聚起全身內力,一掌轟向俞雲起的麵門。


    有那麽一瞬間,俞雲起隻覺千斤之力轟在了自己的臉上,臉部骨骼碎裂的聲音格外清晰。


    俞雲起,眼前一陣血紅,運起內功,身形向前,右手劍鋒猛然前送,穿透椅背。


    “啊!”一聲慘叫,椅背後的長劍穿透了秦若雁的前胸。


    元夔的怒火徹底被點燃,又是一掌,全力拍向俞雲起的頭頂。


    俞雲起的頭骨被砸地凹陷了下去,向後倒飛出去,手中還緊緊抓著他的劍,從秦若雁體內拔了出去。


    “快走——”


    聽著後麵元夔有氣無力的喊聲,血和淚混成血滴,不自覺地從秦若雁麵頰流下。


    她也很痛。


    可她不能喊疼,也不能再回頭。


    秦若雁離得越來越遠,元夔的力氣也快用盡了。


    “哇!”兩名劍客正欲追擊,忽遭一道劍光開了膛。


    又兩人返身欲救,遭兩道掌擊打碎了腦袋。


    隻剩最後兩人,一前一後,劍穿軀體。


    兩人隻覺穩操勝券,卻不想抬起頭竟看到的是元夔的劍揮了過來。


    秦若雁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元夔嘴角顫抖,抱住了一座巨大的枯樹。


    他的血濺灑在樹上,月光下,樹木將血吸進,變成了一根暗黑色的枯木。


    眼前一片模糊之中,元夔隻覺得一點光亮愈發清晰。


    “天…亮了?……”


    天沒有亮,是他的心明亮了。


    “林夕……你可能沒法找我喝酒了……”


    “阿雁……我除了危險,什麽也沒有帶給你……對不起……”


    一滴血淚落下,元夔靠在了枯樹上,永遠失去了生息。


    “但願來世,再不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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