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沒有在紐約交易所呆很長的時間,因為那裏已經徹底亂了。


    在安慰了那些極度失去信心的民眾之後,我帶著利弗莫爾等人離開了交易所。


    當我們坐進車裏車子一點點在人群中向前挪動的時候,陰沉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已經是十月底,天氣早已經有了涼意。


    冰涼的雨水,傾盆而下,一片蒼茫。


    但是那些民眾,沒有一個人跑開。


    他們站在冰冷的雨水中,昂著頭看著紐約證券交易所的方向。他們在等待著那裏能夠傳來好消息,哪怕是謠傳也好。


    這些民眾,在暴雨中瑟瑟抖,他們臉色蒼白,嘴唇紫青,十分的可憐。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你很難想象這些人在前一天還被譽為“美國最幸福的一代人!”。你也很難想到,一天之前,這裏還是個天堂一般的所在,到處都是歡歌笑語,到處都是歌舞升平,可瞬間變成了地獄!


    你隻會歎息。


    除了歎息,還是歎息。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雖然知道股市會崩潰,但是從來不會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在股市裏麵摸爬滾打了一輩子什麽樣的慘劇都見識過的利弗莫爾也低下了頭。


    車子就在人群中這麽一點點地向前開,我們也被十分殘忍地被迫看著這一幅幅淒慘的畫麵。


    道路上,處處上演著一幕幕悲劇。有人自殺,而且是很多人一起自殺。警察們先是去製止,妄圖維護秩序,但是到後來,警察中也有人把槍對準連自己的腦袋然後扣下了扳機。


    走丟了的孩子站在街道當中哭泣,老人們抱著雙膝坐在街道旁邊的玻璃櫥窗之下一動不動,眼神空蕩。


    一條街道的拐彎處,一個西裝革履的人,在向人們兜售他的汽車。


    汽車上麵掛著一個巨大的牌子。上麵寫著一行字:“幾個小時錢,我還是個百萬富翁,現在變成窮光蛋,此車售出,100美元就可以開走!”


    而他的那輛車,是福特車廠剛剛推出來地新車,價值4000美元。


    街道旁邊的一家商店大門上,被店主塗上了幾個大字:“本店因為錯誤而關閉。錯誤的原因眾所周知。”


    這樣的畫麵,比比皆是。


    到到了最後,車裏麵的人都選擇了搖上了車窗。


    當車子回到洛克特克電視台在紐約的那個分站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我們回到房間,坐在沙裏麵都不說話,隻是看著對方呆。


    “老板,柯立芝先生不久之前才給你打過電話。”賓館的服務生告訴我道。


    我點了點頭,然後拿起了電話。撥了公司辦公室地號碼。


    “安德烈,紐約交易所是不是有人自殺?”柯立芝跟我說得第一句話,就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有。很多。慘極了。”我沉默了好半天,才擠出了三句話,然後反問了回去:“洛杉磯那邊呢?”


    “從上午開盤到收盤,五個小時之內,已經有近200人自殺了。”柯立芝似乎在喃喃自語:“太慘了,太慘了。整個洛杉磯一片哭聲,很多人當場暈倒。醫院裏麵人滿為患,現在形勢有些時空,開始出現騷亂,很多人到處打砸,也有人放過焚燒商鋪。”


    柯立芝的話。雖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我還是十分難過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說紐約這邊地慘狀,讓我大為震撼的話。那麽洛杉磯生這些事情,就讓我內心刺痛了。


    我對洛杉磯的感情,遠遠高於對紐約的感情。


    何況在我的心目中,洛杉磯一向是個快樂地地方,繁榮的地方,連那裏的民眾都要比美國其他地方的民眾可愛得多。


    但是現在,那裏卻成為了另外一個地獄。


    突然之間,我又十分慶幸這個時候我在紐約。


    因為如果親眼看到洛杉磯的慘狀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安德烈,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訴你。”柯立芝的聲音,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從他地聲音裏,我聽出了不祥和悲傷。


    “什麽消息?”我在椅子上坐直了身體。


    直覺告訴我,這會是個不好的消息。


    電話那頭地柯立芝,沉默了一會,然後長出了一口氣,道:“托德。勃朗寧,自殺了。”


    “什麽!?”我一下子站了起來,腦袋嗡的一聲就大了。


    與此同時,眩暈襲來,要不是卡瓦和達倫。奧利弗齊齊扶住我,我肯定一頭栽倒在地!


    托德。勃朗寧自殺!


    這個消息,無異於晴天霹靂!


    “安德烈!安德烈!”柯立芝在電話那邊焦急地喊著我的名字。


    “托德。勃朗寧為什麽會自殺!?為什麽!?”握著話筒,我大聲喊了起來。


    “比沃格拉夫電影公司這些年來的展情況你也不是不知道,拍不出好電影,公司的經營也出了問題,產業規模越來越小,債台高築。托德。勃朗寧那家夥,這一次瞞著我們這些人幹了一件大事。他把整個比沃格拉夫電影公司都抵押了出去,把得來地錢全部投入了股市,原本想賺一把,幫助比沃格拉夫重新東山再起,哪裏想到會出現這樣地事情。這個狗娘養的,做事情太隱秘了,我也是在他自殺之後才知道這件事情!要不然,也絕對會阻止他!”


    聽了柯立芝地話,我一**跌坐在椅子裏麵。


    柯立芝後麵說的話,我一句都沒有聽進去,這個時候,我滿腦子,都是托德。勃朗寧的臉。


    在我剛剛進入好萊塢的時候,一開始那些大電影公司的老板都不怎麽搭理我。即便是在《色戒》拍完了之後,在酒會上,很多人也依然認為安德烈。柯裏昂是個土包子、暴戶。


    那個時候,第一個主動把我當朋友看待的,就是托德。勃朗寧。


    我還記得當時他穿著一件格子西裝,端著一杯紅酒走到我跟前的樣子。


    他對著我舉起杯子,然後很靦腆地說道:“柯裏昂先生,你拍了一部好電影!托德。勃朗寧。很高興認識你。”


    那個時候,盡管比沃格拉夫已經衰落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作為這樣一個公司地老板,他根本沒有任何的看不起我。


    再往後,他出席了我的所有電影的映式,在拍攝上,在輿論上。都給我最大的支持。


    就連我深陷苦難的時候,在我和派拉蒙公司鬧翻的那段時間,在夢工廠和洛克菲勒財團對決的那段時間,在連馬爾斯科洛夫都做了對不起我地事情的那段時間,托德。勃朗寧,始終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比沃格拉夫,始終都是夢工廠最堅定地盟友。


    我還記得我們兩個人在《勇敢的心》映式之後托德。勃朗寧喝得大醉的樣子。[百度一下:萬卷書屋]


    他摟著我的肩膀。拍著胸脯跟我說:“安德烈,你知道嗎。我真羨慕你,羨慕你能夠拍出這麽好的電影!你真是太幸運了,讓上帝這麽眷顧你!”


    “我這個人,沒有多大地藝術才華,經營上。也比不上馬爾斯科洛夫那些人。所以拍不出什麽太好的電影。公司也被我管理得勉強度日。但是我喜歡電影。真的,比好萊塢任何一人都喜歡電影。”


    “我就是想好好地拍電影。一直拍到我死的時候。我就是想讓比沃格拉夫這個牌子不倒,想讓這個老電影公司一直在好萊塢生存下去。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願望。“


    “安德烈,我真是太愛好萊塢,太愛電影了。在我看來,世界上沒有什麽比這更值得珍惜了。因為這裏有藝術,也有我的理想!為了這個,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是我的生命!”


    托德。勃朗寧這個人,在電影上,算不上一個一流導演,他的水平,在好萊塢地眾多導演中,也就算個中上等。


    他也不是經營電影公司的天才,和馬爾斯科洛夫、阿道夫。楚克這些人相比,差得遠了,甚至連明星電影公司地老板羅伯特。基恩都比他優秀。


    但是論對電影的赤誠之心,對好萊塢的赤誠之心,恐怕好萊塢沒有幾個人能夠比得上他。


    他這麽說,也是這麽做的。


    每一次,隻要牽扯到比沃格拉夫電影公司的利益,牽扯到好萊塢地前途和展,他都會奮力地站出來,站在我地身後全力支持我,哪怕他的力量不是那麽地強大。


    這是一個真正的純粹的電影人,他把他的一生都獻給了比沃格拉夫這個老電影公司,獻給了好萊塢。


    可是現在,他卻選擇了自殺!


    這,讓我怎麽可能接受得了!


    “安德烈,托德。勃朗寧今天十二點多的時候,跑夢工廠來找過你。”柯立芝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了:“他一個人開著車過來,臉色有些蒼白,頭有些亂。他徑直來到辦公室裏麵,那個時候隻有我在裏麵。他看到我楞了一下,然後就問我你在哪裏。”


    “我告訴他你有事出去了,到紐約去了。托德。勃朗寧就拉著我,十分擔心地問道:卡爾文,今天股市崩了你知道嗎?我說知道。”


    “托德。勃朗寧接著就問:你們夢工廠這一次不會有事吧?,我笑了笑,說沒事。托德。勃朗寧接著又問:安德烈不會有事吧?我說不會有事。”


    “然後托德。勃朗寧就笑了,他點了點頭,說:那我就放心了。接著他在你的椅子上坐了一會,然後給你寫了一封信放在你的抽屜裏麵就走了。”


    “走的時候,我絲毫沒有注意到他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到晚飯的時候,他老婆就找過來,說托德。勃朗寧離開夢工廠之後把車子開到好萊塢的後山下,在車子裏麵吞槍自殺了。”


    柯立芝的敘述,讓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最後終於嚎啕大哭。


    作為老朋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為什麽在已經決定自殺之後,特意跑到夢工廠去找我。


    在托德。勃朗寧的心裏,他一直把夢工廠和我看成是好萊塢地希望。


    很多次,他一本正經地跟我說:“安德烈,好萊塢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好萊塢了。原來的那個好萊塢,是個隻講究藝術和電影質量的好萊塢,現在呢,變得越來越有銅臭味了。我明白。華爾街的那幫財閥們,尤其是洛克菲勒財團,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吞並這個地方。”“能夠把他們趕出去。能夠讓好萊塢上空那麵自由大旗永遠飄揚的,隻有夢工廠,隻有你。沒有你,沒有夢工廠,好萊塢遲早就淪為華爾街的印鈔機器。而那是一件比天塌了都可怕的事情!”


    在股市崩潰之後,在走投無路夢想破滅之後,在決定自殺之後,托德。勃朗寧唯一牽掛地,不是他的家人,也不是比沃格拉夫,而是夢工廠和我!


    他擔心夢工廠會在這次股市中受到損失,擔心夢工廠和我會一蹶不振。擔心好萊塢的基石會動搖。


    對於他來說,這是他最不想看到地。


    所以他跑過來找我。在得到滿意的答複之後。他便可以放心上路了!


    至於為什麽選擇在好萊塢的後山上自殺,我想也隻有我能夠理解托德。勃朗寧為什麽這麽做。


    因為好萊塢的後山上,睡著象征好萊塢的白色地hollyoodland的白色大字。


    有一次,我和托德。勃朗寧在好萊塢市政府的大樓上聊天,那個時候。我和他是帶著電影去送審的。


    我們兩個人在樓頂抽煙。聊著電影,我就指著後山上那一行巨大的白色大字對托德。勃朗寧說道:“托德。你相不相信,再過幾十年,那些字會成為好萊塢的象征!這個地方,將會成為世界電影的聖地?!”


    托德。勃朗寧隻是笑,他深情地看著後山上的那個原本是一家建築商為了推銷見好地住宅社區攝製的廣告看板,使勁地點了點頭。


    “安德烈,我信!我當然信!我不僅相信這地方會成為世界電影地聖地,我還相信幾十年後,在這裏工作的每一個電影人都會因為那一行大字而自豪!”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托德。勃朗寧在和好萊塢的一幫人交談的時候,總是喜歡說起後山上的那行字。


    也正是因為他地關係,後山上地那行字在好萊塢電影人中流傳開來,並且慢慢成為了好萊塢的象征。


    他選擇在那個地方自殺,說到底,還是對好萊塢地深深的卷簾和熱愛。


    他知道自己已經走上了一條絕路,把他比生命看得還要重要的比沃格拉夫斷送掉了。


    他沒法活下去,他選擇了死。


    但是,並不代表他對好萊塢不牽掛,不愛。


    事實上,他不任何人對這個地方對這個土地都要愛得深沉。


    他在那個地方開槍自殺,就是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能夠看著那行象征著真正好萊塢精神的大字死去!


    他絕對那是他的光榮!


    托德。勃朗寧,就是這樣的一個電影人!一個把好萊塢把電影看得如此重的一個人!一個真正的純粹的好萊塢人!


    他的死,讓我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卡爾文,都怪我呀,如果我把股市將要崩潰的消息告訴他們每一個人,就不會生這種事情了。”對著電話,我痛哭流涕。


    “安德烈,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要怪就怪我吧!我沒有現托德。勃朗寧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柯立芝的心情也不好。


    “安德烈,我覺得你還是盡快回來吧。一來為托德。勃朗寧舉辦葬禮,二來洛杉磯現在形勢很吃緊,少了你,好萊塢沒有主心骨。”柯立芝沉聲說道。


    “我會的。在我沒回去之前,你替我好好照顧托德。勃朗寧的家人。”我叮囑道。


    “這個你放心吧。”柯立芝答應一聲,掛斷了電話。


    放下話筒,我的心情沉重極了。[本站推薦:


    利弗莫爾、卡瓦、達倫。奧利弗知道我很難過。都沒有打擾我。


    “達倫,去安排一下,我們今天晚上回去。”我對達倫。奧利弗揮了揮手,無力地說道。


    “老板,現在天色晚了,你也累了,天氣也有些不好,我看就明天早晨走吧?”達倫。奧利弗小聲說道。


    “是呀。老板,明天再走不遲。”利弗莫爾和卡瓦也都十分的讚同。


    看著他們三個人的臉,我點了點頭。


    他們說得沒錯。這麽一鬧騰,我現在渾身無力,連動一動都覺得心裏麵堵得慌,而且現在也的確是有點玩了。天氣也不好。


    決定明天早晨回洛杉磯之後,我們在餐廳裏麵吃了一頓晚飯。


    晚飯很豐盛。但是大家都吃得很少。


    回到了房間,洗完了一個澡,剛想睡覺,卡瓦就急匆匆地走進了我地房間。


    “老板,有個大人物要拜訪你。”


    正要睡覺的我,聽卡瓦說有個大人物要拜訪我,頓時睡意全無。


    這個時候,誰會來拜訪我呢。


    “誰呀?”我問卡瓦道。


    “我。安德烈。你不會不歡迎我吧。”卡瓦還沒有回答,一個聲音就從外麵傳了出來。


    也許是下雨的關係。來人穿著一身厚實的雨衣,而且拉上了帽子,根本看不到他的臉。


    但是聽到他的聲音,我立刻就知道他是誰了。


    “安德烈,你這地方。真夠難找的。”來人走進放進。脫下雨衣,將雨衣遞給了卡瓦。一**坐在的我地沙上,然後兀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現今的總統赫伯特。胡佛。


    說實話,他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裏,地確是讓我大為震驚。


    讓我吃驚的原因有很多。先胡佛一直都在華盛頓,雖然華盛頓和紐約距離不是很遠,但是他的突然駕臨,未免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其次,今天一天生的事情,已經讓美國徹底崩潰了,這個時候,身為一國總統地胡佛竟然出現在紐約,就足以說明問題的嚴重性了。


    而讓我最為吃驚的,是這家夥竟然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跑來找我,從他的表情來看,他心裏麵肯定有事。


    “安德烈,隻要你在的地方,肯定有好茶。這樣的好茶,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喝到了。”胡佛的表情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麵沉重,相反,他仿佛不把今天生地事情當作一回事一般。


    如果要是在平時,我可能會說他氣定神閑,具有一過總統的風度,但是現在,我就不這麽看了。


    “赫伯特,今天整個美國都沉浸在一片腥風血雨之中,你竟然還有心思喝茶。”我在胡佛對麵坐下,看著胡佛搖了搖頭。


    我地話,讓胡佛捧著杯子的手抖了一下。


    也就是這一個抖動,暴露的胡佛心中的那一絲逃脫不掉的驚慌。


    作為一國總統,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今天生地這些事情,意味著什麽。


    “安德烈,你這次到紐約來,是為了什麽?”胡佛選擇了轉移話題。


    我聳了聳肩:“我原本想和利弗莫爾過來看一看紐約證券交易所,你也知道,最近美國地股市都快要瘋掉了,哪知道到了這裏,竟然親眼看到了這樣的場景,實在是……”


    我已經說不下去了。


    胡佛盯著我,道:“你是不是知道今天會生股市崩潰?”


    胡佛地這句話,讓我睜大了眼睛。


    “赫伯特,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我的聲音變得有些冰冷起來。


    胡佛笑了笑,然後臉上的這一絲笑意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從來沒有看過的冷漠。


    “安德烈,今天生的事情太恐怖了。你不知道,當我在廣播裏麵聽到紐約交易所崩潰的消息的時候。我當場跌坐在辦公室裏麵。”


    “沒有人能夠體會我當時地心情,仿佛就死神就站在我的對麵一樣。等我冷靜下來之後,不知道怎麽的,我突然想起了你。”


    “想起了你和柯立芝之前告訴我的那些建議,想起你不久前讓我幫助你們把洛克菲勒財團的資金全部兌換成黃金,而且今天,你還出現在紐約證券交易所裏麵,以前你沒出現的時候。證券交易所每天都很正常,但是你一出現就立馬崩潰,安德烈。這些事情不由得我不多想。”胡佛的聲音很輕,但是在我聽來,沉重異常。


    “赫伯特,你的意思是不是我搗鼓了這次崩潰?”我冷笑了起來。


    胡佛立馬擺了擺手:“安德烈,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對這一次紐約證券市場地崩潰,是怎麽想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胡佛突然苦笑了一下,道:“你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情震動太大了,現在已經不單是紐約證券交易所地事情了,今天一天。我辦公室裏麵的電話都快要被打爆了,美國的所有城市。都在生同樣的事情,一個上午,仿佛世界末日一般。作為總統,我必須找到一個解決的辦法。”


    “你地心情我理解。但是我不知道你想了解什麽。”我長出了一口氣。


    胡佛抬起頭看著我道:“你覺得這場股市崩塌,影響會有多大?”


    “很到。整個美國陷入癱瘓。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歐洲以及整個世界都會被拖下水。”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的話,胡佛一下子站了起來。


    他雙眼圓睜。似乎根本就不相信我說的話。“就是一次股市的崩塌罷了,這樣的低潮,幾乎每幾年就是一次!過幾個月就好了,過幾個月美國就依然歌舞升平。”胡佛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一般。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和柯立芝相比,的確差了一大截。


    “赫伯特,如果你到紐約證券交易所去親眼看一看,就知道了。這一次,不是普通地股市崩塌,連華爾街的那些大財團們都栽了。就像是一個阻擋洪水地大壩,在出現了一道裂縫之後,整個大壩都會坍塌,你知道嗎?”我搖了搖頭。


    “赫伯特,我和卡爾文很早就不止一次地提醒你,告訴你股市會出問題,叫你早作準備,你偏不聽,現在出現這樣的問題,你必須處理好,否則的話,不僅美國人會陷入前所未有的災難當中,恐怕共和黨也會因此而丟掉自己的政權。”


    我地話,根本沒有像以往那樣含蓄,而是一下把所有地底都交代給了胡佛。


    我根本就不管他接不接受,形勢緊迫,我必須要讓胡佛知道這些事情。


    “安德烈,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為共和黨好,但是從我掌握的一些材料來看,這場股市崩潰根本就可以控製。隻要聯邦政府做出適當地措施,會在短時間內解決,畢竟這樣的事情,以前也出現過。“聯邦政府一直對股市都有宏觀調控和監管,這一次,也該揮作用了。”胡佛算是用這樣的方式,回絕了我。


    他的這個態度,讓我笑了起來。


    “措施?赫伯特,到了現在這個程度,你們拿出什麽措施?”我問道。


    胡佛沉吟了一下,道:“聯邦政府準備聯合華爾街的巨頭們,拿出資金為股市護盤,以高於市場價格購買股票,這樣會讓股票市場逐漸穩定,這樣的事情,我們幹過,效果很好。”


    “政府救市?”我苦笑了起來。


    “怎麽,你不相信聯邦政府的實力?”胡佛看著我,楞了起來。


    我點了點頭,道:“我相信,我自然相信聯邦政府的實力,可我擔心的時候,你們把錢投進去。不但會白白地打水漂,反而會更大程度上刺激厄運的到來。”


    “這話怎麽講?”胡佛有些聽不明白。


    “股市現在已經陷入了泥沼,光今天一天不知道有多少萬股被拋掉了,股票在民眾手裏麵都成了燙手的山芋。聯邦政府向股市注資,也許會穩定一下股市的行情,但是我認為那隻是暫時的,民眾會趁著這個機會更加大幅度地拋棄手中的股票,一旦你們地錢用完了。美國股市就會更慘!你信不信!?”我死死盯著胡佛的眼睛,盯得胡佛最後都有些毛。


    “我不相信你的話。安德烈,我不相信。”到了這個時候。胡佛固執得如同一頭牛一般。


    固執,有的時候是一件好事。柯立芝就很固執,在美國政府和英國政府鬧矛盾的時候,絕大多數的聯邦政府成員都認為不應該得罪英國人,但是柯立芝就是認為應該讓英國人看看美國人的厲害。他固執地向英國人舉起了拳頭。結果迎來了勝利,喚起了民眾的自豪感,也把自己扶上了名譽地高峰。


    固執,有的時候,是一個十分有利的武器。但是,是有條件地,這個條件就是你必須在該固執的時候固執,必須知道在什麽樣的情況下固執。才是明智的。


    否則,你隻會把事情變得越來越糟。


    在這方麵。胡佛遠遠無法和柯立芝相比。


    他的這種固執,與其說是固執,到不如說是剛愎自用。


    完全聽不進別人地話,一切以自我為中心。


    “安德烈,相信我。美國現在經濟實力醒後。小小的一個股市崩潰還是應付得來的。我明天就會召集華爾街的那些巨頭們和他們商量具體的對策。然後這場股市崩潰就會被化解了。”


    胡佛看著我,咬了咬牙。


    看著他堅毅的表情。我知道,不管我怎麽說,都不可能改變他的主意了。


    或許柯立芝說得很多,現在的胡佛,已經根本不是以前地那個商業部長了。


    他是一國總統,一個固執得要命的總統。


    我放棄了和他爭論,也許事實最終會讓他明白我地話。


    “赫伯特,既然你都有準備了,深夜到我這裏來,是為了什麽?”我裹緊了睡衣,懶懶地問道。


    這個問題,算是問到了點子上。


    剛才還自信滿滿的胡佛,突然變得有些扭捏了起來。他有點為難地搓著自己的手,道:“安德烈,單單從經濟上麵,我能解決得了,但是有一方麵,我是沒有辦法解決的。”


    他這話,倒是讓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家夥終於承認自己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了。


    “什麽事情?”我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茶。


    “人心。”胡佛回答得很簡潔,卻讓我端著杯子地手抖動了起來。


    這一次,我不得不佩服胡佛地眼光。


    在經濟上麵,他也許沒有看準,低估了這次股市崩潰的危害,但是他看到了這場災難將會給民眾帶來多大地影響。


    就像一場戰爭,不管敵人的攻勢多麽的猛烈,不管戰場似乎多麽的危險,隻要參戰的人不是去信心,這仗就絕對能打贏。


    而一旦參戰的人變得灰心喪氣,那不管你有多麽現今的武器,都隻有失敗的結果。


    在紐約交易所前麵看到的那些景象,在回來的路上看到的那些景象,都在告訴我,美國人對生活的熱情已經完全被澆滅了,想恢複他們的信心,恐怕比挽救這場經濟危機都要困難得多。


    “安德烈,這一次,民眾完全被嚇壞了。我來的路上,看到街道上到處都有人哭,聽身邊的人報告,今天一天,紐約市就有很多人自殺了。民眾現在已經徹底嚇破了膽子,他們連正麵生活的勇氣都沒有了。”


    “安德烈,如果想度過這次難關,光有聯邦政府的救助是不夠的,必須想辦法把民眾的信心找回來!”


    胡佛看著我,幾乎是在懇求。


    “赫伯特,你說的很對。不知道聯邦政府有沒有什麽好的辦法?”我問道。


    胡佛搖了搖頭:“他們在這方麵差遠了,而且民眾現在對政府很不信任。安德烈。能完成這個工作的隻有你!”


    “我?!”我被胡佛這句話弄得吃了一驚,急忙苦笑道:“赫伯特,你太高估我了,我隻是個拍電影的,不是上帝,根本沒有那麽大地能耐。胡佛看見我這麽說,大急:“安德烈,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就別太推辭了。在美國,隻有你能夠讓美國人重新抬起頭來,隻有你能夠讓美國人站在同一麵旗幟下出怒吼!隻有你!”


    “難道你讓我拍一部電影嗎?”我聳了聳肩。


    “對。就是電影!這個時候,美國比任何時候都需要電影!一部能夠讓民眾看到光亮的電影!能夠讓民眾抹幹淚水直麵生活的電影!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安德烈,算我求你了!”胡佛激動地站了起來。


    “可是我現在連劇本都沒有。而且心裏麵一片亂麻,哪裏還有心情拍電影。”看著窗外的黑暗,我歎了一口氣、


    “如果別人這麽說。我可能相信。但是你這麽說,我是絕對不相信的。安德烈,這一次,你不是在幫我,而是在幫所有人。”胡佛看著我,語氣十分的激烈。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道:“我盡力吧。我盡力。”


    看見我這樣,胡佛終於坐下來。


    我們兩個人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胡佛低聲道:“安德烈。你不知道,今天我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不要笑話我。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怕過。”


    胡佛低著頭,手裏麵**著杯子。“赫伯特,事情已經生了,害怕是沒有用的。你是總統,必須去勇敢麵對。我明天就回洛杉磯去了。那邊也亂成一團。我必須回去處理夢工廠的一大堆事情。”


    我站起來,對胡佛說道:“赫伯特。我們是朋友,是坦誠相對地朋友,有兩句話,也算是兩個建議吧,我希望你能記住。”


    “你說。”胡佛點了點頭。


    “第一,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去救市,但是我也保留我的看法。如果你現你地想法行不通的時候,請一定要到洛杉磯找我和卡爾文。”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會的。”胡佛答應了下來。


    “第二,也是我認為最重要的,就是你必須時刻注意一個人地舉動。”說到這裏,我的聲音變得冰冷了起來。


    “誰?”


    “富蘭克林。羅斯福。”我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個一個寒戰。


    “羅斯福?就是民主黨現在的領袖,那個靠著輪椅生活的家夥?”胡佛卻露出了十足的嘲諷表情。


    他的這個表情,讓我很是擔


    胡佛現在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富蘭克林。羅斯福是多麽的可怕,他更不會想到,曆史上他最後會葬送在這個靠著輪椅才能生活地人的手裏。


    “對,就是那個羅斯福。紐約州地州長,如今的民主黨領袖。”我加重了語氣,對胡佛說道:“紐約州,地位十分的重要,這一次是股市崩潰的源地,又是羅斯福的大本營,這個人,野心極大,早就在等翻身地機會了,這一次,他絕對會有動作,我希望你能夠注意這個人。”


    雖然在股市上麵地建議,胡佛聽不進去,但是我說的這個,胡佛還是聽得很認真。


    畢竟他也知道富蘭克林。羅斯福地能力,知道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是個有多大能耐的人。


    “放心吧,我會派人詳加監視的。”胡佛握住了我的手。


    “安德烈,你休息吧,我要走了,等一會還要召集那些華爾街的老板們開會,商量具體的對策,明天我就不送你了。”我們兩個人又說了一會話,胡佛起身告辭。


    他並沒有讓我送出門口,而是戴上他的那個帽子,裹上他的雨衣坐盡一輛車子中離開了。


    雨幕裏,車子漸行漸遠。最後終於消失不見。


    “老板,我總覺得胡佛是一個好總統,但是不夠聰明。”看著外麵的雨幕,我身邊的利弗莫爾說了一句讓我深以為然的話。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胡佛有著一課赤誠的心,一顆為美國民眾服努的心,但是他地確不夠聰明。


    而聰明,卻是對於總統來手,最不可少的。


    這一晚。我很久才睡著。


    外麵又是風,又是雨。


    風雨之中,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一片草原。一直眼神到天際的草原。


    這樣的草原,似乎在我拍過的電影中也出現過,比如《勇敢的心》,比如《耶穌受難記》,但是。卻又和那些草原有所不同。


    草很高,幾乎要沒過人的頭頂,大風刮過,會浮現一片片的波浪。


    然後我看到,成群地烏鴉在草原上飛翔。


    這些烏鴉,一縷有著赤紅的的眼睛,它們地鳴叫,仿佛實在低低地哭訴。


    然後。這些烏鴉從高空中墜落。


    像一枚枚炮彈一樣墜落下來,出尖銳的響聲。


    接著。草原上燃起大火,很多藏在草中的人在火中哀號。


    那些身上著火的人,全都撲過來,他們抓住我的衣服,滿臉地痛苦。


    我大叫著驚醒了。醒來的時候。現自己全身是冷汗。


    “老板!老板!怎麽了!?”卡瓦聽到我的叫聲,從外麵跑了進來。


    “沒事。沒事。”我長出了一口氣。抹了抹自己的額頭。


    “卡瓦,幾點了?”喝了一杯冷水,我問卡瓦道。


    “已經七點半了。”卡瓦回答道。


    “七點半了!?外麵天氣怎麽樣?飛機能不?


    ?起飛!?”我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


    “剛才利弗莫爾先生吩咐我讓你多休息一下。雨停了,駕駛員說我們隨時可以起飛。”卡瓦舔了舔嘴唇。


    拉開了窗簾,一道朝陽的光芒照在我的臉上。


    不知道什麽時候,雨停了,碧空如洗。


    “叫利弗莫爾安排起飛。”我對卡瓦揮了揮手。


    “老板,我們現在就走嗎?”卡瓦問道。


    “現在就走。”我點了點頭。


    “我剛才聽說胡佛總統今天要召開記招待會呢。”卡瓦提醒我道。


    “那是他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我要會洛杉磯去了。”我苦笑了一下。


    “好的,我現在就去找利弗莫爾先生。”卡瓦轉身就要出去。


    “對了,別忘了買報紙,我要在飛機上看。”我叫住了卡瓦。


    “放心吧,老板,我忘不了。”卡瓦對我笑了一下。


    我地這個習慣,他是忘不了的。


    簡單地洗漱之後,我走到樓下。


    那個時候,我才現,酒店地門口,已經被記圍得水泄不通。


    看見我出來,這些記立刻把話筒遞給我。


    “柯裏昂先生,胡佛總統今日已經到達紐約,並且馬上就要召開布會,你怎麽看?”


    “我不知道。胡佛總統是個合格的總統,我希望他能夠在這個艱難的時刻,帶領民眾向前走。”


    “你要回洛杉磯嗎?”


    “是。”


    “是因為要回去處理夢工廠的相關事情嗎?”


    “是。”


    “請問夢工廠在這次股市崩塌中損失巨大嗎?”


    “這個無可奉告。”


    “柯裏昂先生,現在民眾信心全無,你會拍一部像《勇敢的心》那樣激勵人心地電影嗎?”


    “我會拍攝一部電影。也許和《勇敢地心》差別很大,但是我會用我的電影向民眾致敬!”


    半個小時後。紐約市地機場。


    當那架紅色的夢工廠一號飛入空中的時候,我特意伸頭向下麵看了一眼。


    我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城市。


    但是這個城市,卻沒有任何的生氣,冰冷一片。昨天打開qq,收到了“創造天堂”大大的幾千字的長長的建議,寫出了很多條,小張看了之後十分有啟,在這些建議中,很多建議都和小張想到了一塊去,而且很有見解,天堂大大的這種細心,讓小張一直以來都默默地在感動。


    說實話,每一次打開電腦碼字的時候,不管之前小張是多麽的累多麽的心煩氣燥或是因為其他的事情心裏麵一團亂麻,總會花十分鍾左右的時間冷靜一下,不是坐下來就寫,而是讓自己的內心慢慢平息,這樣才開始寫字。小張覺得,這是對自己負責,更是對向“創造天堂”這樣的眾多的忠實讀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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