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4日,王以哲紅龍旅旗下的620騎兵團和炮兵團被調到了沈陽城裏,在西門和北門駐防。


    這兩個團調動的這一天,引起了不小的動靜。本來,紅龍旅在南大冉一戰成名就已經受到很多人的關注了,加上這一次他們在這樣的環境下進城,那就更加讓人覺得意義非常了。


    紅龍旅兩團進城的這一天,沈陽城的老百姓全都湧上街頭歡迎這支隊伍。長時間以來,這些老百姓是擔心受怕的,他們痛恨日本人,卻又擔心日本人進攻沈陽讓他們無家可歸,因此當他們看到這支精銳部隊進城的時候,在心理上得到了巨大的安慰,這個時候,他們是真正地東北軍當成了自己的部隊。


    而紅龍旅下屬的兩個團這一天的進城,動靜實在鬧騰得不小,前麵是620騎兵團開路,一匹匹膘肥體壯的戰馬在街道上飛馳,每個戰士都是全副武裝,他們身上的裝備,是沈陽人從來沒有看到過的,以前他們覺得日本人的裝備先進,但是當看到這支隊伍的時候,他們就覺得日本人都有點寒磣了。


    騎兵團後麵,是炮兵團,一排排的大炮拖過去,黑洞洞的炮筒務必的刺眼,特別是後麵跟著的那幾十門重炮,不管是在火炮的口井上還是在射程上都比一般的火炮強了十幾倍,不用想都能夠知道它的毀滅性有多大。


    兩團。4000人,用了將近一個上午地事件才完成駐防。這個過程中,可以看得出來。東北軍是故意擺出這種姿態的,他們是在告訴日本人,我們不管是士兵的數量上還是武器地先進程度上,都比你們要強得多。


    這一天,也有很多日本人前去觀看東北軍的入城,其中不乏有特務機關的,當他們看到這些裝備以及進城的這兩個團的風貌的時候,很多日本人都是滿臉鐵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兩團進城起了效果。從這一天開始,西門和北門外的的日本人老實了很多,而且遠沒有以前那麽囂張了。


    “這幾天日本人老實了。我看他娘地就是賤!這幫***,你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就不知道老實!”在張作相的花園裏麵,黃顯聲很是高興。


    張作相也心情很好。自從紅龍旅的兩團進城之後,日本人總算是服帖了一些,鬧事的人少了,沈陽城前來請願的人也少了。


    “輔帥,這樣做最好。現在開戰對雙方都不利。這一點日本人估計也知道。我們的軍隊進了城,日本人估計也得重新考慮考慮了,過幾天,我再到日本人那邊去說說,雙方能和好的就和好,對吧,好話好說嘛。”臧式毅笑得一臉都是褶子。


    這段時間,這家夥也很忙,忙著去調停,腰都快彎折了。


    “能不打仗就最好了。”張作相歎了一口氣。染那後倒了一杯茶。


    “漢卿那邊有消息過來了。”喝了一口茶之後,張作相沉聲說了一句話。


    “什麽消息?”黃顯聲問道。


    “中村事件引起了中央政府的關注了。日本人上次雖然陰謀沒得逞,在法庭上露了洋相,但是始終都沒有甘心。他們的外交官已經直接和中央政府搭上氣了。要求逮捕關玉衡給他們關東軍一個說法。”張作相解釋道。


    “他娘地!這也欺人太甚了!憑什麽!?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道理,憑什麽要逮捕關玉衡!?”黃顯聲火暴脾氣又了。


    “據說日本人的態度十分的蠻橫,你們也不是不知道中央政府的行事風格。他們給漢卿交流了一通,在這一點上,漢卿也是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讓我做好相應的準備。我估摸著,關玉衡這一次恐怕得受罪了。”張作相說到這裏,開始的好心情蕩然無存。狂躁地扇了幾下扇子。


    “明明我們有理。少帥難道真的要按照日本人說的那樣處理關玉衡!?”其他地幾個人也都不相信,他們在這件事情上。更多的是憤怒。


    “這我就不知道了。”張作相耷拉起了眼皮。


    他的話,很快就應驗了。幾天之後,9月10日,北平傳來的消息:逮捕關玉衡。


    張作相不得不讓黃顯聲去執行這個命令。


    “我不去!誰愛去誰去!反正我是不會去地!千古奇冤!千古奇冤!”黃顯聲一下子就蹦了起來,氣得直打轉。


    “顯聲,這是命令!漢卿的命令!”張作相虎著臉。


    “輔帥!關玉衡是條漢子!他根本就沒有做錯什麽,他槍斃了小鬼子,那是為了我們東北軍,如果我們把他給辦了,東北軍幾十萬將士心寒呀!心寒呀!”


    黃顯聲大吼著,淚如雨下。


    此情此景,也讓張作相的眼睛濕潤了起來。


    “黃顯聲,他娘的!你難受,難道我就不難受嗎!?我告訴你,關玉衡這小子我也是看著他起來的,我比你們任何人都難受!但是漢卿的命令在這裏,作軍人的,必須服從!明白嗎!?”張作相也火了。


    “輔帥!”黃顯聲看著張作相,無可奈何。


    “顯聲,你要明白一個道理。”張作相的語氣柔緩了起來:“如果你不去逮捕關玉衡,肯定有人去地,難道你想讓關玉衡落在日本人地手裏不成?”張作相的這句話,讓黃顯聲愣了起來,他似乎明白了一點東西。


    “顯聲,我們把關玉衡帶回來,對外說是逮捕了。但是在我們這裏,他吃得好喝得好,就跟休假一般。如果你不去,讓日本人搶了先,你覺得關玉衡地日子會好過嗎?”張作相盯著黃顯聲,一字一頓地說道。


    薑還是老的辣,這句話,是一點沒錯的。


    黃顯聲趕緊抹幹了眼淚,敬了個軍禮,道:“輔帥。我這就帶人去!”說完,他轉身就走了出去。


    “柯裏昂先生,你看看,我難不難。”看著黃顯聲地背影,張作相搖了搖頭:“我這個老頭子,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力維持了。心力交瘁,心力交瘁呀。”


    張作相的難處,我是深有體會的,而東北軍這幫將士的委屈和憋悶,我也能夠體會。


    逮捕關玉衡的這一天。差一點出了亂子。


    黃顯聲帶著他公安總隊手下的200人,浩浩蕩蕩到了法庭的收押間,他們從裏麵**了關玉衡,出門就碰到了日本人。


    五六十個日本人在一個小隊長地帶領下,拿著關東軍司令本莊繁的手令也來提人,當得知關玉衡被東北軍帶走的時候,這群日本人頓時火冒三丈,上來就要從黃顯聲手裏麵搶人。黃顯聲可不像臧式毅和榮臻那麽好和日本人說話,這家夥當場就瞪眼了,500多個警察呼啦啦就把日本人給圍起來了。


    “這是東北軍的地盤。容不得你們撒野,如果你們敢胡來,我就按照東北治安條例,判你們搶劫監獄罪。就地擊斃!”黃顯聲這句話,事後傳遍了整個沈陽城,讓中國人大呼過癮。


    麵對著500多個警察,麵對著憤怒得像頭獅子的黃顯聲,日本人最後退縮了,他們離開了法庭,什麽話都沒說。


    “好險呀,再晚去一步。老關就要落在日本人的手裏了。事後。黃顯聲一身冷汗。


    這件事情生之後,也許日本人因為沒有得到關玉衡。在沉寂了一頓時間之後,開始有了新的動作。


    九月十一號,關東軍總司令本莊繁親臨南滿鐵路沿線巡視並且檢閱部隊,日本人在接受檢閱的事後高呼天皇萬歲,喊聲震天,氣焰十分的囂張。


    在檢閱了關東軍鐵路守備隊最後,鐵路守備隊開始武裝演習。說是演習,其實是武裝示威,這些日本兵,占據沈陽附近鐵路沿線,荷槍實彈,演習起來的事後也是真刀真槍,沈陽城外槍聲陣陣,形勢顯得惡劣了起來。


    他們不光演習,還借著演習之名阻斷交通,沈陽城裏麵地火車很難開出來,交通陷於癱瘓。


    “多虧了柯裏昂先生,要不是他們提醒,我們現在根本就沒辦法那些武器裝備和黃金白銀運出去!”張作相召集收下商量對策的時候,說了一句後怕的話。


    “是呀,想一想都心驚膽戰的,沈陽城裏麵的那麽多的東西,要是運不出去落到了日本人的手裏麵,那我們可就是罪人了!好在現在沈陽城基本上就是個空城了,破罐子破摔,誰怕誰呀!”陳海華笑了起來。


    局勢如此惡劣,這幫軍官們一個個都興奮了起來。


    “形勢不妙呀!形勢不妙呀!”一幫人正在說著話,榮臻從外麵走了進來,一邊進來一邊嘴裏麵嘟嘟囔囔的。”榮參謀長很是驚慌呀。”黃顯聲冷冷地說道。


    “事關東北軍大業,我能不緊張嘛。”榮臻坐下來,灌了一口水,然後對張作相道:“輔帥,我剛才經過西門外日本人的忠魂北附近,現日本人在那邊已經架起了十幾門大炮了,而且那邊的路已經被封鎖了,我還是繞到北門才進來地。”榮臻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喘了一口氣。


    “還有,在北門,日本人也開始演習了,他們架起了機槍,就在合堡大街上,我向一個日本的少佐打聽了一下,他們演習的有城市邊防戰、夜戰、拂曉戰,日本人搞這些名堂顯然是有意圖地。”榮臻看著張作相,眼神閃爍,十分的擔


    張作相沉吟了一番,道:“日本人的這些異動我已經向漢卿匯報了,漢卿讓我們沉住氣。”


    “沉住氣。我現在真地有點沉不住了。”榮臻喃喃自語道。


    關東軍的演習,規模不小,而且持續的事件很長。根本就沒有停下來地意思,沈陽城裏麵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嚴峻。


    這天晚上,秘電處處長張誌忻找到了正和我們商量對策地張作相。


    “輔帥,剛剛收到了一些秘密地消息。”張誌忻的臉色很是凝重。


    “一件一件說。”張作相抬起了頭,老頭子地眼睛裏麵滿是血絲,這段事件,他看起來根本就沒有睡過什麽好覺。


    “土肥原賢二回來了,就在今天晚上。”張誌忻的一句話。讓大家都緊張了起來。


    土肥原賢二之前回國,很多人就認為這個特務頭子是回去請示的,他這次回來,關東軍肯定要有動作。


    “今天幾號呀?”張作相問道。


    “14號。”


    “14號……14號,土肥原動作很迅呀。他回來之後到哪裏了?”張作相低聲道。


    “直接回關東軍司令部。”


    “旅順?”張作相皺了皺眉頭。


    土肥原賢二地職務是沈陽特務機關負責人,一般來說他平時都呆在沈陽或是沈陽附近的遼陽,這次卻去了位於旅順的關東軍司令部,實在是詭異。


    “還有什麽消息?”張作相點燃了一支煙。


    “熙洽主席和馬占山主席來電,日本在東北的在鄉軍人今天開始得到命令,集中到哈爾濱、長春附近報道。開始接領槍支彈藥。”張誌忻的聲音不大,但是當在座的東北軍的軍官們眉毛直抖。


    “沈陽這邊呢?”張作相坐在椅子上,臉上沒有任何的笑容。


    “沈陽這邊日本的在鄉軍人集中到了西門,也開始有同樣的動作。”張誌忻答道。


    “還有什麽其他地消息了嗎?”黃顯聲接道。


    “有。我們的情報人員得到情報,南滿鐵路附屬的縫紉廠開始趕製我們的軍服。”張誌忻一字一頓地說道。


    “那個縫紉廠不是日本人的嗎!?”張作相有些糊塗了。


    “不錯,是日本南滿洲鐵路株式會社的。”


    “那他們趕製我們的軍裝幹嘛!?”張作相愣道。


    “輔帥,難道他們想穿上我們的軍裝渾水摸魚?”黃顯聲道。“有可能!非常有可能!輔帥,如果這場仗真的打起來了,依照日本人的做法,這幫狗日地肯定會用一些歪門邪道。說不定他們會派一支軍隊換上我們的衣服來突擊我們。”王以哲點了點頭。


    一幫人商量來商量去,都覺得和日本人的這場仗似乎難以避免了。


    “各位,從今天開始,沈陽附近開始進入戒備狀態。希望大家務必恪守職責,誰出了問題,我就拿誰開刀!”張作相低吼了起來。


    “是!輔帥!”一幫人齊聲答應。


    十五日,就在局勢相當嚴峻的時候,從北平傳來了一個消息。


    這個消息,讓東北軍地一幫人心沉了起來。


    這天上午,張學良從北平來電報,要張作相回北平開會。遼寧省軍務和政務由榮臻和臧式毅代理。


    “這個時候讓我回去。真不知道漢卿是怎麽想的!”接到這個命令之後,張作相火冒三丈。


    張學良的這種行為是典型的臨陣換將。這對軍心、民心的動搖無疑是相當大的。


    “現在日本人磨刀霍霍,遼寧這裏有我鎮守,東北軍各方麵也還能沉得住氣,我在這裏一天,局勢就能夠得到控製一天,這個時候調我會北平,人們難免有想法!”張作相看著我,一臉無奈。


    他的意思,我明白。


    現在沈陽的形勢已經十分地危險,張作相作為東北軍地輔帥,他在這裏麵,至少表明東北軍對沈陽的態度,畢竟他是東北軍地二號人物,更是張學良的八叔。如今張學良調他回北平,其他人肯定是想張學良隻是認為沈陽危險怕張作相什麽意外才把他調回去地。他這樣的做法,很容易讓人們覺得東北軍沒有堅守沈陽的想法。


    臨陣換帥,這是最忌諱地。


    但是張學良結結實實地這麽做了。


    張作相的擔心。是很自然的事情。


    “柯裏昂先生,我現在最擔心的還不是這個,而是榮臻和臧式毅。”張作相昂起頭長歎了一口氣。


    這個老頭子,現在已經鬱悶得快要崩潰了。”榮臻這個人,是個軍人,有的時候很像條漢子,又得時候卻軟得很,雖然他對於漢卿是忠心耿耿的。但是我就擔心他會辦錯事情。“


    張作相的這句話,我明白。張學良現在基本的指示是不抵抗,榮臻對於張學良地任何命令都忠實地執行,他不想張作相,做事情有自己的想法。


    “臧式毅這個人,不是個軍人,搞經濟有一套,但是就是腿軟,在日本人麵前,他從來就沒有挺起過腰。他看重的,是身家性命,是自己的前程。讓這兩個人主持軍務和政務,我擔心呀。”張作相越說越氣,攥起拳頭狠狠砸在了桌子上,茶水四濺。


    “輔帥,難道你就不能不去北平嗎?”我問道。


    “不去?怎麽可能。我如果不去的話,北平那邊肯定有人說我要擁兵自重了。到時候就更遭了。”張作相對於張學良的命令,也是沒有辦法的。


    “輔帥,那就去吧。”我笑了起來。


    “去!可是這邊……唉!”張作相苦惱急了。


    “輔帥。那邊不是說去開會嘛,你忙完了再回來不就行了?”我一句話提醒了張作相。


    “對呀,我找個借口早點回來。”張作相愣了一下。


    “輔帥,有句話我覺得應該跟你說清楚。一定要盡快回來,最好在十七八號回來。”看著張作相,我提醒道。


    我本來想說讓他十八號之前回來的,但是又怕他生疑。


    “是了是了,我能早回來就早回來。到那邊,爭取呆個兩三天!”張作相對於我的這句話沒有多想。


    “叫他們過來開會!”張作相轉過身對副官揮了揮手。


    這天上午,東北軍的一幫人聚集了起來,張作相宣布了張學良地命令。房間裏麵立刻就炸了鍋。


    “輔帥。這個時候你可不能走呀!”黃顯聲急了。


    “是呀輔帥,你在這裏我們心裏有底呀。”榮臻也站了起來。


    “輔帥。你在這裏,大家都服,你走了,我和榮參謀長不好工作呀。”臧式毅看了看張作相,又看了看黃顯聲等人。


    他現在雖然是遼寧省的副主席,但是黃先生等人並不買他的賬,有張作相在,什麽事情他都可以找張作相,張作相走了,他就不好辦事情了。


    “別說了,這是漢卿的命令,我肯定得執行,今天下午我就走,不過你們放心,我會盡快回來的。”張作相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其他人見到這種情況,也就不好多說了。


    “各位,今天我把話說開了,你們都給我好好聽著。”張作相站了起來,呻吟凝重。


    “沈陽,是東三省的中心,也是我們東北軍的窩,當年七哥拿下沈陽城的時候,就說這是東北軍的肇興之地,沈陽如果在咱們手裏麵,東北軍就在,沈陽如果完了,東北軍地前途就沒有了!這句話,絕對不是隨便說說的!”


    “這裏有我們這麽多年奮鬥下來的家業!這裏是我們的家!不管關東軍如何囂張,在東北我們也有20萬地軍隊,20萬對兩萬,你們說說我們能不能打勝仗!要有這個信心!”


    “漢卿對於我們的指示是能忍就忍,不能憑一己私憤而置國家民族利益於不顧,不能這些人都是對東北軍忠心耿耿的人,這一點,我是毫不懷疑的,但是我告訴你們,漢卿說這句話,是不想和日本人生衝突,不想因此把東北拖入戰火,可不是讓你們白白把沈陽交給日本人!不是不抵抗!”


    “我知道你們這些人中間。有人有這種想法,今天,我要說地是。這種想法是要不得的!沈陽丟了,東北人會戳我們的脊梁骨,全中國人會戳我們脊梁骨,連七哥,泉下有知也會大罵一句:媽了個巴子地!”


    張作相說這句話地時候,榮臻和臧式毅都低下了頭。


    “按照漢卿地命令,我走之後,榮參謀長代理軍務。臧主席負責政務,各位務必精誠合作,為了我們東北軍,也為了我們自己!他娘的,這一次,就看你們地了!誰要是丟了沈陽,我張作相第一個不放過他!”張作相舉起了酒杯。


    “為了東北軍!”一幫人齊聲答道。


    這一天下午,張作相從東塔機場做飛機離開了沈陽。他的離開,讓沈陽城蒙上了一層陰影。


    “但願輔帥能夠早點回來,最好能夠在開戰之前回來。”看著天空之上越飛越遠的那架飛機。王以哲喃喃道。


    張作相走了,帶著無比的氣憤和擔心離開了沈陽城。


    他離開了之後遼寧省主事地人變成了東北軍的參謀長榮臻和遼寧省副主席臧式毅。


    從機場回來,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在車裏,一幫人都不說話。


    接下來的幾天裏麵,局勢越來越緊張,因為張作相的離開,我也沒有怎麽再往長官公署裏麵跑,而是帶著胖子等人在緊鑼密鼓地進行拍攝工作,


    “老板。局勢這麽緊張,我覺得我們應當分成幾個攝影小組來拍攝,這樣的話,會兼顧很多方麵。”費穆建議道。


    他的這個建議我十分的同意。於是我們分成三個拍攝小組,一個小組由費穆領頭,趕到東大營,那裏有張廷樞的12旅,還有東北講武堂的2300多名學兵,可以拍攝一些東西,斯登堡跟著黃顯聲等人在沈陽城裏麵地拍攝城裏的情況,我則決定帶著胖子到北大營拍攝紅龍旅。


    除此之外。我們還讓劇組裏麵的明星電影公司的攝影們趕到了洮南、通遼、鄭家屯、長春、哈爾濱等各個地方。在這些地方都城裏了人數不等的小組,想拍攝到整個東北的情況。


    這個時候。東北軍也有些緊張了起來,因為張作相臨走時候說的話,使得東北軍的高層麽都硬氣了不少,連榮臻和臧式毅也不太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往日本人那裏跑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了就到了九月十七日。


    這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氣很是晴朗。劇烈地陽光從高空中照射下來,落在窗戶上麵,十分的耀眼。


    但是我的心情卻怎麽也好不起來,想一想明天就是九月十八號了,我就有些擔心。


    “柯裏昂先生,臧主席給你送來了一張請帖。”紅龍旅的參謀長趙鎮藩跑了進來,然後遞給了我一張請帖。


    我接過來看看,果然是臧式毅來地,上麵寫著今天是他父親的大壽,讓我們前去出席。


    我點了點頭,把那張請帖隨手放在了桌子上麵。


    “趙參謀長,王旅長呢?”我問道。


    “旅長去開一個會議了。”趙鎮藩道。


    “什麽會議?”我一邊穿衣服一邊問。


    “好像是一個什麽水利會議,說是後天才能回來。”趙鎮藩隨意地回答道。


    “後天才回來!?”我一下子叫了起來。


    “不錯,旅長就是這麽說的。怎麽了?”趙鎮藩被我嚇了一跳。


    “你去告訴你們旅長,那個什麽水裏會議不用他開了,什麽破會議。讓他趕緊回來,這兩天無論如何都要呆在北大營裏麵。”我沉聲道。


    “柯裏昂先生,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呀?”趙鎮藩低聲道。


    “讓你辦你就去辦,我擔心日本人就這兩天鬧事。”聽了我的話,趙鎮藩愣了一下,然後一溜煙出了房門:“我這就去把旅長找回來!”


    這天上午,我帶著達倫、卡瓦和霍爾金娜以及胖子幾個人去了沈陽城。到北門的時候,就看見到處都是演習地日本兵。說是演習,其實跟占領沒有什麽兩樣,北門外麵被拉上了鐵絲網。使得交通徹底阻斷,不過我們的車子,他們還是放了進去。


    臧式毅的家距離張學良地大帥府不遠,那是一個高大地洋房。


    我到的時候,裏麵非常地人鬧,大廳中間擺設起了壽堂,香煙繚繞,很是奢華。在東大廳裏麵,滿屋子的都是政府的大員們,有的躺在榻上抽大煙,有的打麻將,旁邊有京韻大鼓,很是熱鬧。


    “柯裏昂先生,你來了!”臧式毅對待我十分地客氣,把我拉到了房間裏麵,和他的父親母親見麵。


    臧式毅的父親母親都建在,年紀都不小了。估計有七八十歲。臧式毅的父親穿著一身講究的長衫,接受眾人的祝賀。


    我送給了他一份賀禮,裏麵是一塊戰國時代的黃玉玉璧,老頭很是高興,臧式毅連喊破費。


    臧式毅的母親,是個很有精神的老太太,滿頭的銀,這個老太太,我見到了之後,對她印象很好。


    曆史上。九.一八事變生之後,臧式毅被日本人抓住了,就是這個老太太讓兒子為國捐軀,臧式毅不聽。後來投降了日本人,老太太氣憤得上吊自殺。可以說這位老人絕對是滿腔地愛國熱情。


    “柯裏昂先生,我早就想見你了。上一回,就聽說你在法庭門口給咱們中國人出了一口惡氣,我就老念叨著要見你,可式毅總說你忙,我也怕打擾你,就沒有過去。現在總算是看到你了。你是咱們中國人的朋友。真正的朋友!“老人家拉著我的手,慈眉善目。滿臉帶笑。


    “式毅現在也算當個官,我經常告訴他,當官也罷,當個老百姓也罷,最重要的是有骨氣,日本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對待他們,可不能給咱們中國人丟臉!”老太太一邊說一邊轉臉看著臧式毅,眼神中帶著一絲責怪。


    看來她知道臧式毅對待日本人的態度。


    “娘,今天是爹的好日子,你說這些幹啥玩意。”臧式毅笑了起來。“好好好,我不說,不說,行了吧。”老太太拉起了我的手,道:“柯裏昂先生,我很高興你今天能夠到家裏來,多喝點酒,我們家沒有什麽好招待的,就是有好酒。”


    老太太一邊說一邊笑,露出了空蕩蕩的牙床。


    出了內廳,我們一幫人來到外麵地大廳談笑風生,剛談了一會,就看見榮臻走了進來。


    他一進來,就直接奔著我們走了過來。


    “等一會林久治郎會過來。”他的一句話,就讓臧式毅目瞪口呆。


    “林久治郎過來?他過來幹嘛?”臧式毅問道。


    “人家是駐沈陽領事,自然是過來給你爹祝壽的。”榮臻笑了笑。


    “我寧願相信母豬上樹,也不相信他會來給我爹祝壽。”臧式毅搖了搖頭。


    在如此緊張的形勢之下,日本人地任何動作顯然都是有意外含義的,作為領事,林久治郎基本上就是關東軍的傳聲筒,他是不可能沒事隨隨便便就過來的。


    一幫人正在說,就聽見原本囂鬧的房間頓時安靜了下來。我們向門口望去,看見一對日本人走了進來。


    林久治郎和土肥原賢二在前,後麵跟著二十幾個日本士兵。


    這幫人的出現,讓大廳裏麵頓時冷了場。唱戲的不唱了,跳舞的不跳了,人們呆呆地看著這群日本人,不知道這幫家夥要幹嘛。


    臧式毅滿臉笑容地迎了上去,林久治郎很有禮貌,和土肥原賢二送上了一塊匾,上麵寫著四個大字:壽比南山。


    臧式毅和榮臻親自請林久治郎和土肥原賢二走進了大廳,這個時候,我意識到很有可能這幫人要談重要地事情,便帶著胖子也走了進去,這個客廳是個通間,有個巨大地屏風,胖子把攝影機塞到了屏風旁邊的一個帷幕裏麵,日本人沒有現。


    臧式毅和榮臻雖然看見了,但是對於我地這個舉動沒有做任何的關注,他們還把外麵地一些東北軍的高層叫了進來。日本人坐在他們對麵的沙上。雙方地氣氛很是尷尬。


    林久治郎和土肥原賢二在外麵的時候滿臉是笑,但是走到房間裏麵臉上就完全僵硬了。在談話之前,雙方甚至連禮節都免了。直奔主題。林久治郎站起身來,看著榮臻道:“榮參謀長,關於中村事件,現在已經到了嚴重的關頭,不知道參謀長如何答複?”


    他的這句話,一下子就讓榮臻等人懵掉了。


    雖然大家都猜到了這幫日本人這次過來恐怕不是祝壽那麽簡單,但是誰又能想得到他們一上來就談到了中村事件。


    林久治郎看著榮臻,態度十分的強硬。


    “林久先生。我們幾個說得不算,法庭說得算。”臧式毅笑道。


    林久治郎對臧式毅的笑臉根本就熟視無睹,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道:“榮參謀長,臧主席,我再一次提醒你們,這個事件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今天,我們是來聽取你們最後的意見地,希望你們能夠考慮清楚。”


    “林久先生。現在輔帥不在,我們兩個作不了主,你看是不是等輔帥回來……”臧式毅站起來,點頭哈腰。


    “八嘎!你以為這裏是你們支那的商場可以討價還價的嗎!?”一直不說話的土肥原賢二突然怒了起來。


    臧式毅被吼得目瞪口呆。


    “今天,你們必須給我們一個最後的答複!”土肥原賢二站起來,目露凶光,十分的蠻橫。


    臧式毅沒有辦法了,轉臉看著榮臻,征求他的意見。


    這個時候,我的心提了起來。


    這兩個軟蛋。可不要在日本人麵前丟人現眼呀。


    榮臻轉臉對他的秘書嘀咕了一句,秘書出去了,十幾分鍾後,拿出來了一個文件盒。


    榮臻打開了文件盒。拿出了很多文件,那些都是中村進行間諜活動證據的附件。榮臻拿起這些東西,走到了林久治郎地跟前,把它們放在了桌子上,道:“領事先生,你看看,這些東西讓我沒法辦。你們沒有向交涉署照會,沒有我們的護照。我們不能負保護責任。”


    榮臻這話。倒是讓我甚感意外。


    這個平時對日本人很是忌憚的家夥,這一次倒是義正嚴辭了起來。


    林久治郎顯然沒有料到榮臻會有如此的舉動。他看著榮臻道:“參謀長先生,經過了這麽多次的會談,你現在還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幹嘛?”


    榮臻道:“幹嘛?這是證據呀。領事先生,中村事件談了這麽多次,你們不是現在還在說嗎?”


    坐在沙上,我原本繃直的身體頓時舒緩了下來,原本我還擔心呢,聽了榮臻這話我算是放心了。


    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榮臻怎麽小宇宙爆了,終於敢和日本人這麽說話了。


    林久治郎看著這些證據,很是緊張,房間裏麵本來就熱,他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然後,他看了看身邊的土肥原賢二,然後轉臉對榮臻道:“榮參謀長,我必須提醒你,日本軍人十分的橫暴,從來不服從外交官的指示,行動自由,現在是緊要關頭,別地談不了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林久治郎看著榮臻,雙目圓睜。


    他的話,讓我心理咯噔一下。


    顯然,他說的這番話,有著很豐富地潛台詞。他在提醒榮臻,關東軍做事情向來是很自由的,連日本政府又得時候都控製不了,而中村事件現在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了。


    這句話,聽起來是奉告,其實更像是威脅。


    我死死地盯著榮臻和臧式毅,再次擔心起來。


    我擔心這兩個軟蛋在這一刻癱了。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日本人在這件事情上就徹底占據上風了。


    站在榮臻旁邊的臧式毅滿臉都是汗,緊張得身體都抖了。他也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候了。


    榮臻臉上一會青一會紅。他看著林久治郎,張了幾次嘴都沒有說出來話。


    林久治郎和土肥原賢二就站在那裏,等待他地回複。


    “領事先生。我也實話跟你說吧,我們的軍人也是橫暴。你們沒有護照,擅入興安嶺屯墾區繪圖拍照,還辱罵我們地士兵,我們也沒有辦法!”榮臻大聲說道。為他鼓掌。


    認識了這家夥這麽長時間,我第一次覺得他像個漢子。


    與此同時,房間裏麵地其他東北軍的軍官們。也都站了起來,他們看榮臻地眼神,也不像以前那樣充滿蔑視了。


    這個時候,站在榮臻旁邊的臧式毅嚇得都快要暈了,他結結巴巴地對榮臻說道:“參謀長,你說話可得注意呀,你忘記了少帥的指示了!?我們可擔負不起這個責任!”


    臧式毅看著榮臻,目光複雜。


    他顯然在提醒榮臻,張學良之前可是有指示的,那個指示是什麽。所有東北軍都很明白:不能和日本人起衝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林久治郎擦了擦頭上的汗,十分欣賞地看了看臧式毅。


    兩個日本人態度雖然十分的囂張,但是看得出來,他們心裏也是有點虛地。


    “臧式毅,我不能作亡國史上的頭一頁!要做你作!”榮臻大怒道。


    臧式毅被他吼得目瞪口呆。


    榮臻的這句話,算是大大地長了東北軍所有人的麵子。


    “亡國史的頭一頁不是你作的,誰說了誰負責,參謀長。你懂嗎?”臧式毅趕緊說道。


    他的意思是,這件事情是張學良的意思,責任自然是他來負責。


    榮臻看了一眼臧式毅,道:“這事。我算辦不好了!”


    林久治郎看到榮臻這個態度,從沙上一躍而起:“這件事情不能辦了,我回去了!”說完,轉頭就要走。


    臧式毅趕緊走過去攔住,低聲下氣地對林久治郎道:“領事先生,和為貴,和為貴,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


    林久治郎看著臧式毅。怒道:“中日友好關係最後破裂,我不能負責任!”


    然後。他一把推開了臧式毅,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門。


    土肥原賢二跟在林久治郎的身後,臉色嚴峻,一句話都沒說也隨後離開了。


    臧式毅被林久治郎推了一把,差點撞到了牆上,灰頭土臉地站起來,一下子癱倒在了沙上。


    “榮參謀長,你這件事情處理得欠妥當!欠妥當呀!”臧式毅看著榮臻,大聲說道。


    榮臻啪的一下拍了桌子,道:“你說該怎麽做!?輔帥走地時候已經說了,誰要是丟了沈陽,誰要是給東北軍丟臉他就不放過誰!這幫日本人的態度你也看見了,順從他們隻有壞事!到時候不但所有人戳我們的脊梁骨,估計最後少帥都不會放過我們!你說說,我該怎麽辦!?”


    榮臻的這句話,算是說出了他的心裏話。


    我頭一次意識到,這兩個人其實也很難做人。


    別看平時他們在遼寧省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員,一個是東北軍的參謀長,一個是遼寧省的副主席,但是在張學良麵前,在日本人麵前,他們什麽都不是。


    張學良讓他們不能和日本人生衝突,要克製,但是同時要求又不能給他丟臉,更不能讓東北軍有所損失,日本人呢,那更是蠻橫不講理,他們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


    中村事件表麵上看起來是個小事件,但是誰都清楚,這裏麵大文章,榮臻明白,在其他事情上可以軟,唯獨這件事情上軟不得。


    一方麵這件事情現在鬧得舉國皆知,如果他們在日本人麵前服了軟,給中國人丟了臉,他們辛辛苦苦得來的職位和前途那就全毀了,不光名譽不保,估計到最後張學良還得找一個墊背的,黑鍋肯定讓他們兩個人來背,到時候,他們絕對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所以,榮臻這一次才出奇地強硬,他這也是被逼地。


    從某種角度上說,榮臻比臧式毅要聰明一些。


    而臧式毅這個時候也算是明白過來了,坐在沙上,呆如木雞。


    良久,臧式毅才叫過了來了身邊的一個負責外交的官員:“明宇,你去領事館找林久治郎,告訴他,有關中村事件的任何賠償道歉,我們都可以先擔起來,至於討價還價,等輔帥回來再合計。”


    那個外交官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了出去。唉!這叫什麽事呀!”榮臻懊惱地搖了搖頭。


    然後,他看到了我。


    “柯裏昂先生,你怎麽看這件事情?”榮臻問道。


    房間裏麵所有地目光都放在了我的臉上。


    我喝了一口茶,道:“日本人這是最後通牒,不管你們如何答複,他們已經是鐵了心要采取措施了!”


    我的話,讓房間裏麵一片安靜。


    “看來這場仗,真的在所難免了。”臧式毅呆呆地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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