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訪問.


    尼古拉.特斯拉住的賓館的看門人被我們逗到了。當那個黑人在聽到我們也是向尼古拉.特斯拉要錢的時候,那家夥笑得前仰後合,露出了雪白的牙齒。


    “各位先生,你們可真會開玩笑,如果說尼古拉那老頭欠這條街道買麵包的人的錢,我相信,說他欠你們的錢,打死我也不相信。”那黑人指了指我們身上的衣服,做出了一個好玩的表情。


    “誰說尼古拉那老頭就不能欠我們的錢了,我告訴你,那老頭已經把命都輸給我們了。”甘斯開始調戲那看門人。


    “各位先生,我們知道你們肯定不是平常人,看你們身上的行頭就明白了,我當初在大酒店裏麵當過服務生,就你們身上的衣服,一件上衣就夠我們花半年的。你們找那老頭到底有什麽事情嗎?”黑人看著我,認真地說道。


    “的確是有事,不過是好事。”我笑了笑,然後從錢包裏麵掏出了一疊錢放在了那黑人的跟前。


    “這是……”黑人看著那一疊錢,楞了起來。


    “你不是說尼古拉欠了你房租嘛,這些就權當給他付房租了。”我指了指那錢。


    “可是先生,根本用不了這麽多呀。”黑人瞠目結舌。


    “剩下的給你了。請你告訴我們尼古拉的下落,我們是他的老朋友,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麵了。”我懇切地說道。


    黑人收下了錢,點著頭道:“各位先生,你們不是第一批來找尼古拉的人了。”


    “怎麽,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人找他嗎?”黑人的這句話。讓我睜大了眼睛。


    尼古拉.特斯拉雖然是個天才。但是這家夥並沒有什麽名氣。怎麽可能有人找他呢。而找他的。又是什麽樣的人呢?


    黑人聳了聳肩膀:“當然了,今年從年初到現在,加上你們,已經是五撥了。”


    “這麽多人?你知道都是什麽人找他地嗎?”我吃驚道。


    “具體是什麽人,我也不太清楚,我隻不過是個普通人。不過我覺得那些人地身份都不簡單,都是有錢人,而且其中還有警察。”黑人攤手道。


    “那尼古拉沒有被他們帶走?”甘斯問道。


    “帶走?”黑人哈哈大笑:“他們根本就見不到尼古拉,怎麽可能帶走他呢?”


    “什麽意思?”我有些被這個黑人搞得雲裏霧裏地。


    “各位先生,那些人過來找尼古拉,都被我打了,我一看就知道那幫人不是什麽好人。怎麽可能領他去見尼古拉呢。”黑人得意地揚了揚眉毛。“可是你怎麽知道我們就是好人了呢?”我笑道。


    黑人站起來,走到我們地跟前,道:“態度和氣質。這是最重要的。之前那些人來找尼古拉,一個個十分的囂張,完全就是一幅高高在上的口氣,有幾個人還打了我一頓,和他們相比,你們不但彬彬有禮,竟然還聽說尼古拉欠房租之後主動掏錢給他付房租。這足以說明你們不是什麽壞人了。這可是我的試金石。任何來找尼古拉的人,我通過這一招基本上就能夠摸清楚對方地底細了。”


    這個貌不驚人的黑人的一番話。讓我目瞪口呆。想不到他竟然有如此縝密的心思。


    “那照你這麽說,尼古拉根本就沒有欠你的房租,也根本就不住在這裏了?”甘斯問道。


    黑人咯咯笑了起來:“當然了,他怎麽可能會住在這個地方。告訴你們吧,這小賓館就是他的。”


    “那你可以帶我們去見他嗎?”我問道。


    黑人看著我,點了點頭,招手道:“跟著我來吧。”


    我們一幫人,跟著這個黑人離開了那家賓館,順著一條曲折的小巷往前走。越往前走,岔路就越多,這個貧民區裏麵,到處都是岔路,到處都是巷子,如果不是有人帶你走,你肯定會迷路。我們跟在那黑人地後麵,穿過一堆堆的垃圾,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而在這個過程中,黑人嘮嘮叨叨地訴說了他和尼古拉.特斯拉之間的關係。


    原來這個黑人和尼古拉的關係非常的不一般。尼古拉當初在紐約擔任工程師的時候,在一個冬天的夜晚,現了一個被人丟棄在牆角的黑人小孩,尼古拉收養了這個小孩,把他撫養長大,這個孩子從此跟隨著尼古拉.特斯拉,兩個人相依為命。


    尼古拉.特斯拉這個人是個脾氣古怪的人,對於工作充滿了熱情,但是對於男女之前地事情卻極其地方反感,之所以反感,並不是說他的性取向有問題,而是他覺得女人會耽誤他地工作耽誤他的研究,所以這家夥一輩子未娶。


    而在這麽多年裏麵,尼古拉的生後一直由這個黑人照料著,兩個人情同父子,不管尼古拉.特斯拉是富翁還是卻窮光蛋,這個黑人對他都不離不棄。


    黑人講述的這個故事,深深震動了我們。在這樣的一個物欲橫流的年代,人與人之間竟然還存在這樣的一種真情,是很少的。


    我們跟在黑人在巷子裏麵鑽,不知道穿過了多少岔口,直到我們都暈頭轉向的時候,那個黑人才在一個建築的門口停了下來。


    “羅賓,尼古拉不會住在這裏吧!?”甘斯指著矗立在我們麵前的一個教堂叫了起來。


    我們的麵前,是一個高大而頹敗的教堂。從這個教堂的外觀看起來,這個建築一定有很多年的曆史,這樣的一個規模宏大的教堂卻淹沒在貧民窟裏麵,說明了這個教堂的年代久遠地同時,也向我們展示了世事變遷。


    “就在這裏。你們不會想到吧。”羅賓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走上教堂地台階使勁敲門。


    敲了好一陣子。教堂大門上麵地一個小窗戶才被打開。裏麵露出了一張蒼老而肥胖地臉。


    “羅賓。什麽事情?”那老頭問道。


    “神父,我來找爸爸。”羅賓笑道。


    “你身後的那些人是什麽人?”那老頭看著我們問道。


    他的這句話,標明他並不是尼古拉.特斯拉本人。


    “這些人都是來找爸爸的,放心,他們不是壞人。他們說有重要的事情和爸爸商量。”羅賓聳了聳肩。


    那神父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縮回了腦袋。


    那扇沉重的教堂地鐵門隨後被打開了,我們一幫人魚貫而


    “這教堂真漂亮!”我們走進去之後,全都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教堂裏麵的空間十分的巨大,而且是豪華的巴洛克風格,華麗而頹廢。窗戶上麵繪著生動的宗教壁畫,教堂的正麵,豎立著一個高高地十字架。


    但是教堂的大廳裏麵就十分奇怪了。我們看到的不是像平常教堂裏麵拜訪的那些專門供信徒祈禱用的長凳,而是一個一個巨大的機器,這些機器的外貌我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有的高大得幾乎挨到了教堂地天花板,有地卻很小,而且機器和機器之間由數不清的電線連接在一起,上麵閃爍著各種不同顏色地燈,整個大廳全都是這樣的機器,一眼望不到頭。


    我看過無數的教堂。但是還從來沒有講過在大廳裏麵放滿了機器的教堂。這種搭配。實在是太有後現代的風格了。


    我們一幫人看著這些機器,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這裏是尼古拉的一號實驗室。”黑人指了指那些機器。對我做了個鬼臉。


    教父在前麵帶路,我們跟著他,穿過了大廳,經過了了後院,然後又傳過了走廊,來到了教堂後麵的一個建築裏麵。


    一路上,我們見到了很多的機器,不管是走廊的兩旁還是院子的空地上,這裏簡直就是機器的世界。看著這些東西,我對於尼古拉.特斯拉的敬佩之情也陡然而生。這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呀!在這麽窮困潦倒的情況之下,竟然還能夠堅持研究!


    我們走進了後麵的那個建築,一進房間,看到的依然是數不清的機器。然後神父走到了一個巨大的神像跟前,開啟了開關,那個神像緩緩移開,露出了後麵的一個暗室,走進了這個暗室,我們才現這裏是一個麵積巨大的地下室。


    這裏和外麵不一樣,外麵都是機器,這裏卻都是書架,上麵擺滿了書,而且到處都散落著草圖和各種各樣的圖紙。


    我們一路走過去,然後來到了一個巨大的辦公桌跟前,在辦公桌的後麵,一個穿著寬大的睡衣的老頭正坐在桌子上麵皺著眉頭在費奮筆疾書。


    毫無疑問,這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尼古拉.特斯拉了。


    我站在不遠處,開始仔細打量起他來。


    他的頭已經白了,看起來有七十多歲,和愛迪生相比,他要高大一些,而且身體消瘦。長長的臉,頭往後梳,露出了光潔的額頭,留著漂亮的小胡子,這樣的胡子,一看這知道是東歐人喜歡留的。眼睛深凹,但是眼神中卻充滿著睿智的光芒。


    穿著的那件睡衣,已經洗得白,上麵甚至還有幾個補丁,手裏麵拿著一個鋼筆,在紙上刷刷地寫著什麽,再感覺我們進來之後,連頭都沒有抬。


    “找我有事情嗎?”他一邊寫一遍問道。


    “爸爸,有人來找你。”羅賓低聲說道。


    “找我?我不是跟你說了嘛,我不見任何人!”老頭有些惱火了起來,依然頭也沒有抬。


    “可是爸爸,這幾位先生和之前那些找你的人很不同,他們是好人。”羅賓接道。


    “好人?這世界還有什麽好人。羅賓,我告訴你,所有人都一樣。”老頭說到這裏。這才終於抬起了頭。


    他的目光。集中到了我們幾個人身上。然後在我和柯立芝的身上停了下來。


    “這位不是柯立芝總統嗎?還有這位。大名鼎鼎的柯裏昂先生,什麽風把你們吹過來了?”尼古拉看著我們,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這笑容不是歡迎地笑容,而更像是諷刺。


    “特斯拉先生,我們專門來拜訪你地。”我恭敬地回答道。


    “拜訪我?嗬嗬,我這樣一個老頭子有什麽好拜訪地。柯裏昂先生。我對電影不感興趣,你看,我現在還得工作,羅賓,替我送柯裏昂先生他們出去。”尼古拉指了指大門。


    羅賓一愣,然後轉身對我做了一個請地手勢。


    老頭的這一手,讓我們全都呆了起來。


    在美國。還從來沒有人對我下逐客令,別說是那些所謂的社會精英了,就算是我去見羅斯福,他也得對我客客氣氣的。


    這老頭竟然能夠在知道我的身份的情況之下對我們下逐客令,實在是夠牛!


    “特斯拉先生,在美國還沒有人這麽對待我們老大呢。”甘斯也不管尼古拉.特斯拉多麽牛逼,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聽說過地這個人的名號,即便是聽說了。甘斯看到有人這麽對待我。肯定會爆的。如果是平常,估計甘斯早就開吼了。不過今天看到我對這個老頭十分的尊敬,也暫時按捺了下來。


    “我不認識什麽美國名人,我現在隻想做我的研究工作,所以先生們,對不起。”特斯拉要聳了聳肩,然後低下頭去繼續做他的研究。


    “算了,甘斯,既然特斯拉先生不歡迎我們,那我們就走吧。唉,真是可惜,看來托馬斯.愛迪生真是看錯了人了,那封信我還是燒了得了。”我冷笑了一聲,轉身朝大門走去。


    “站住!柯裏昂先生!”我還沒有走出幾部,尼古拉.特斯拉就在我身後開吼了。


    這老頭,我就不相信治不了你!


    我見過的脾氣古怪地人多了,在好萊塢不管是導演還是演員,特性奇怪、特立獨行的人何止千萬,對於這些人,我自有經驗,要想製服他們這些人,一定不能順著他們,你越是順著他們,他們就越囂張,反而你越不搭理他,越擺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他們反而會湊上來。


    對於尼古拉.特斯拉來說,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老頭的死**在哪裏,他的死**,隻有一個,那就是愛迪生。


    他和愛迪生爭鬥了一輩子,被愛迪生打擊、排擠了一輩子,愛迪生就是他心頭的一根刺,隻要我去撥動這根刺,這老頭肯定會內心震顫,自然也就不可能趕我走了。


    “怎麽了,特斯拉先生,你還是繼續你的研究吧,我們不打擾你了。”我微微一笑,然會衝甘斯等人點了點頭。


    大家都擺出了一副要走的樣子。這下子,特斯拉急了。


    他也不管他的什麽研究了,噌地一下就竄了上來,攔在了我們跟前。


    “柯裏昂先生,你必須要把你剛才說地那句話解釋清楚!”特斯拉站在我的跟前,雙目圓睜,臉色漲紅。剛才他還是風輕雲淡地樣子,但是現在僅僅愛迪生的名字就讓他變成了這樣,由此可以看出這兩個人之間的糾葛是多麽的深。


    “特斯拉先生,你一會趕我們老大,一會又留老大,我告訴你,你這樣對我們老大可是十分的不尊重。”甘斯在一邊冷笑了起來。


    “柯裏昂先生,請坐,剛才是我不好。”老頭子看著我,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後指了指房間裏麵的那個大大的沙。


    我笑了笑,在沙上坐了下來,然後點燃了一支煙。


    “柯裏昂先生,你剛才提到托馬斯.愛迪生,還提到了一封信,到底是怎麽回事?”特斯拉坐在我的對麵認真地問道。


    “特斯拉先生,你和愛迪生先生是朋友嗎?”我故意問道。


    “朋友!?朋友!?哈哈哈哈!”特斯拉聽了我這句話之後,大笑了起來。仿佛他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他的身體劇烈抖動。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而他的笑聲裏麵。充滿了仇恨。也充滿了憤怒。


    “柯裏昂先生,我告訴你,我恨不得生吃了愛迪生!我和他之間,就像是兩根平行線一樣,中間永遠橫亙著仇恨!”特斯拉說這句話地時候,咬牙切齒。目露凶光,仿佛真地要生吃愛迪生一樣。


    他地雙手緊緊攥著,惡狠狠地說道:“我和這個惡棍鬥爭了一輩子,他打壓、排擠了我一輩子!看看他對我做了什麽,如果不是他,我現在肯定是全世界最偉大地明家,我的明創造絕對會帶給人類無限的利益!可是現在。我隻能躲在這裏偷偷地進行研究!他毀了我的一生,他也毀了無數人類可以得到巨大進步的機會!”


    “我每天都在向上帝禱告,禱告這個老家夥不得好死!”


    尼古拉.特斯拉昂頭看著上方,仿佛是一支受傷的狼在月光下出淒厲地嚎叫!


    我雖然不知道他和愛迪生之間到底生了什麽,但是看到眼前這一幕,我已經十分的確定,尼古拉這一輩子受到的來自愛迪生的排擠和磨難一定無比的深重,否則,像尼古拉.特斯拉這樣的人是絕對不可能提起愛迪生就露出了一幅如此的模樣!


    “柯裏昂先生!愛迪生讓你們來找我幹什麽?是不是這個老不死地有什麽新的陰謀詭計!?是不是他又想方設法地設計陷害我!?告訴他。我不會讓他得逞的!永遠不會!”尼古拉.特斯拉這個時候已經有些歇斯底裏了。他看著我,大聲吼了起來。


    我看著他。看著這個頭斑白憤怒得如同獅子一樣的老頭,表情十分的平靜。


    而我的這種平靜,也讓尼古拉.特斯拉覺得有些詫異,他總算意識到了我的這種平靜之下,肯定蘊含著一種不平凡的東西。而這東西,肯定對他十分的重要。


    所以,在狂吼了一陣之後,尼古拉.特斯拉看著我,安靜了下來。


    “特斯拉先生,托馬斯.愛迪生去世了,就在一天前。”我冷冷地說道。


    “什麽!?你說什麽!?”尼古拉.特斯拉聽到我這句話,上前一步拉住了我地衣服,兩隻眼睛圓睜,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愛迪生已經去世了。剛剛去世。”我又說了一遍。


    “去世了?!死了!?”尼古拉.特斯拉臉上僵硬了起來,他臉上地肌肉在顫抖,仿佛是在笑,又仿佛是在哭,以至於五官都扭曲了起來!


    “死了!托馬斯.愛迪生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尼古拉.特斯拉仿佛瘋子一樣大笑了起來,他在房間裏麵亂竄,哈哈大笑,並且一邊笑一邊抓起桌子上麵的那些文件,把他地那些文件全都拋向了空中!


    “愛迪生死了!愛迪生死了!”尼古拉.特斯拉大笑著,腳步踉蹌,有些跌跌撞撞!他的那種笑聲,變得淒厲了起來,尖銳得讓人耳膜麻!


    這笑聲,回蕩在空空蕩蕩的房間裏麵,釋放著幾十年的怨氣,十分的刺耳!


    “愛迪生死了!愛迪生死了!”尼古拉.特斯拉大笑著,然後突然一**做到了地上,臉上的表情突然開始了轉變,由原來的那種狂喜,突然變得有些呆滯,然後顯現出了一絲落寞和悲傷。


    “愛迪生……死了,愛迪生……死了。”尼古拉.特斯拉坐在那裏,聲音逐漸暗淡了下去,他的頭慢慢地垂了下去,神情變得很使沮喪,然後整個人都沉默了下去。


    房間裏麵寂靜一片,靜得能夠聽到心跳聲。


    這樣的場麵,讓我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這老頭,情感也變化得太快了!


    但是看著這個老頭,我能夠體會他內心的感情。


    尼古拉.特斯拉和愛迪生爭鬥了一輩子,兩個人對對方恨得入骨,但是在人生的最後時光,情況顯然生了改變。愛迪生能夠在臨終前對尼古拉.特斯拉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尼古拉.特斯拉在聽到愛迪生地死訊之後。能夠狂喜、落寞最後變得悲傷。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地。


    就像是兩個互為仇敵地武林高手。打鬥了一輩子,當一個聽到另外一個死亡地消息之後,肯定感到一種莫名的傷感和落寞。


    “老鼠玩死了貓。老鼠玩死了貓。“良久,尼古拉.特斯拉站了起來,說了一句讓我們莫名的話。


    尼古拉.特斯拉在聽到愛迪生死訊之後的反應,在我的意料之中。卻在我的意料之外。


    說在我地意料之中,是因為我知道他對愛迪生的仇恨,知道他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一定會狂喜不已,但是一個和自己爭鬥了一輩子的對手的死,肯定會讓這個老頭內心產生巨大的空虛和落寞,尼古拉.特斯拉的表現。顯然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地。


    而在我意料之外的是,尼古拉.特斯拉對於愛迪生的複雜感情,遠遠過我的想象。我沒有料到這個老頭和愛迪生之間,竟然會有如此糾結的關係。


    看著他那歇斯底裏的樣子,看著他在短短的時間經曆了從狂喜到悲傷的一係列的變化,連我地內心都隱隱作痛。其實通過了愛迪生當初對我地講解,通過了羅賓和我講述的關於尼古拉.特斯拉地故事,我已經了解到,尼古拉.特斯拉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這樣的一個人。對於愛迪生的恨對於他的死的那種悲傷,那種痛徹心肺的感情。真真實實地震撼了我!


    這兩個老頭,不管他們之間關係如何,已經把他們的一生都僅僅纏擾在了一起,可以說,尼古拉.特斯拉的生命裏麵,永遠割除不了愛迪生,同樣,愛迪生的生命裏,同樣也潛伏著尼古拉.特斯拉的影子!


    我們都坐在那裏,讓這個老頭肆意釋放他內心的情緒,沒有任何人打擾他。我們靜靜地等待著他恢複正常。


    而尼古拉.特斯拉在沉默了半天之後,說出的那句話,讓我們睜大了眼睛。


    老鼠玩死了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


    看起來,仿佛尼古拉.特斯拉暗指他本人是老鼠,把愛迪生比喻成了貓。尼古拉.特斯拉一輩子都被愛迪生**於股掌之中,現在他卻等待了愛迪生死亡的消息,對手先於自己一步死掉,這對於尼古拉.特斯拉來說,壓抑在內心幾十年的積怨,終於有了釋放。


    這句話裏麵,蘊藏的潛台詞和複雜的感情,實在是難以用語言表達清楚。


    “柯裏昂先生,愛迪生那個混蛋是怎麽死的?”特斯拉從地上站起來,走到我的跟前。


    我把愛迪生去世前後的情況一一告訴了愛迪生,尤其是愛迪生臨終之前對於我說的那些關於特斯拉的事情,以及愛迪生對特斯拉的抱歉和懺悔。


    特斯拉聽得十分的認真,在傾聽的過程中,這個老頭身體顫抖,竟然讓我給他一支煙,他點燃了火,猛吸了幾口,卻被煙嗆得直咳嗽,顯然,他並不會抽煙。


    “柯裏昂先生,你說他在生前對他的所作所為進行了反思,請求我的原諒?”尼古拉.特斯拉顯然不太相信愛迪生會有這樣的表現。


    “是的,特斯拉先生。愛迪生先生在臨終之前,跟我說了他和你之間生的故事,他為和你爭鬥了這一輩子,為對你做過的事情感到了萬分的後悔。而且我看得出來,愛迪生先生的這種懺悔,是真誠的。”我看著特斯拉,認真地說道。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愛迪生會說出這樣的話!”特斯拉還是斷然搖了搖頭。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不過我這裏有一封信,是愛迪生先生活著的時候專麽寫給你的,他讓我在死後轉交給你。”我從包裏麵掏出了那封信,交給了特斯拉。


    尼古拉.特斯拉並沒有馬上接過去,他看著我手中的那封信,嘴唇抖動,不知道接還是不接。


    他的內心,一定波濤洶湧。他不相信愛迪生會有這樣的表現。相比之下。他更希望愛迪生在死的時候對對他滿心地憤恨。如果是這樣地話。尼古拉.特斯拉地內心不會有任何地波瀾。他大可以大罵愛迪生,和之前一樣痛恨著他,大罵著他!


    但是現在,如果愛迪生真的像我說的這樣在臨終之前表示了真誠的懺悔,尼古拉.特斯拉反而不知所措了。他的心,就如同平靜的水麵被投入了一塊大石頭。蕩起了層層漣漪!


    他地內心,估計實在不想愛迪生做出了如此的懺悔,他想恨愛迪生一輩子,一直到自己死去!而愛迪生如果真的這樣做,讓他怎麽辦!?難道自己一輩子的恨,就要這麽大打折扣嗎!?


    尼古拉.特斯拉就那麽看著我手中的那封信,緊緊咬著嘴唇。都把嘴唇咬出了血印來。


    最後,他昂起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出了一生長長的歎息。


    接著,他接過了那封信,然後拆開了信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看完了那封信之後,尼古拉.特斯拉大笑了起來,他的笑,幾乎沒有任何喜悅地內涵。反而淒厲而悲傷!


    “哈哈哈哈哈哈!愛迪生!哈哈哈哈哈哈!愛迪生!”尼古拉.特斯拉拿著那封信。笑得流出了眼淚!


    可是接下來,他卻哭出聲來。由抽泣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


    那哭聲。撕心裂肺,讓人不忍傾聽。


    裏麵埋藏著深深的仇恨,卻也帶著無限的感歎和惋惜!


    “愛迪生!托馬斯.愛迪生!你為什麽要死!為什麽要死!”尼古拉.特斯拉攥著拳頭,大聲吼了起來:“你就這麽死了!就這麽死了!問過我沒有!問過我沒有!”


    尼古拉.特斯拉大笑著,臉上卻流著淚,已經完全瘋掉了。


    “爸爸!”羅賓十分擔心,走過去扶助了尼古拉.特斯拉。


    尼古拉.特斯拉漸漸平息了下來,他跌坐在他的椅子上,低著頭一動不動,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幾十歲。


    他把手中已經被揉車一團的愛迪生給他的那封信慢慢展開,低著頭一遍一遍地讀,態度就像是小學生朗讀課文一樣。


    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他把那封信認真地疊好,然後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裏麵。


    接著,他掏出手帕,擦幹了眼淚,然後抬起頭盯住了我。


    “柯裏昂先生,你是不是來請我參加愛迪生的葬禮的?”尼古拉.特斯拉看著我,沉聲問道。


    “不錯。特斯拉先生,我不知道你和愛迪生先生之間都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我覺得,不管是多大地仇恨,在死亡麵前,也沒有了任何地重量。”我攤了攤手。


    尼古拉.特斯拉看著我,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我會跟著你們一起出席愛迪生的葬禮。”


    “爸爸!愛迪生那麽對待你,你還出席他地葬禮!?”站在特斯拉身邊的羅賓頓時大叫了起來。


    “羅賓,我的孩子。我和愛迪生之間的關係,你是無法了解的。”尼古拉.特斯拉長長地歎息了一口氣,然後他對我們擺了擺手:“羅賓,你帶著柯裏昂先生他們出去休息吧,我累了,累了。”


    尼古拉.特斯拉說完,低著頭,連聲音都低了下去。


    “特斯拉先生,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我們也想和你說一說,愛迪生先生在臨終之前跟我們說起了你,他希望我們能歐……”我決定趁熱打鐵,看能不能把尼古拉.特斯拉拉攏過來。


    “柯裏昂先生,我現在沒有心情想其他的事情。這些事情,等我參加完愛迪生的葬禮之後再說吧。好嗎?我也休息了。羅賓,送客。”尼古拉.特斯拉並沒有聽我說完,然後再次揮了揮手。


    羅賓帶著我離開了那個房間,出了教堂。


    我轉身看著那個高大的教堂,長長歎息了一口氣。


    我們一行人在靠近這個貧民窟的一個街區裏麵找到了一個高級賓館然後住了進去,既然尼古拉.特斯拉已經答應我們去參加愛迪生的葬禮了,他肯定會過來找我們,我們能做的。就是等待。


    當天晚上。我們住在了賓館裏麵並沒有出去。第二天早晨。我還沒有起床。甘斯就把我從床上拖了起來。


    “怎麽了?這才幾點!”我看了看表,才六點鍾。


    “老大,起來吧,那老頭過來找我們了。”甘斯笑了起來。


    “誰?”我睡得還有些迷糊呢。


    “尼古拉.特斯拉呀!除了他,還能有誰!”甘斯睜大了眼睛。


    我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趕緊洗漱了一番。穿好了衣服走出了房間。客廳裏麵,尼古拉.特斯拉站在客廳地角落跟前,背著雙手看著牆上地一幅畫。


    在聽到我地腳步聲之後,他轉過了身體,然後走過來像我伸出了手:“柯裏昂先生,你好。”


    眼前地特斯拉,和我昨天見到的特斯拉完全就是兩個人!


    一身黑色的西裝。雖然樣式有些老,但是異常的得體,而且材料十分的考究,剪裁的風格完全就是東歐地樣式,和特斯拉消瘦的身材十分的搭配,越顯出了一股英氣。花白的頭整整齊齊地向後輸去,一絲不亂,原本淩亂的胡須也得到了清理,下把上麵的胡子茬剃得幹幹淨淨。脖子上打著一個領結。胸口的口袋上麵翻出一塊白色地手帕,全身的打扮。紳士十足。


    不,用紳士來形容眼前的特斯拉,還遠遠不夠。應該說他更像是一個精神貴族,這種氣質,仿佛已經滲透到了特斯拉的骨髓裏麵,是那麽的吸引人,那麽的讓讓人讚歎。


    “特斯拉先生,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我握住了特斯拉的手,開心地笑了起來。


    “柯裏昂先生,昨天的事情,很不好意思,希望你能夠諒解。”特斯拉十分有禮貌。


    “我能理解,我能理解你和愛迪生先生之間的複雜情感。”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們之間地糾葛,雖然不知道愛迪生先生給你地那封信裏麵到底說了些什麽,但是我知道,愛迪生先生在臨終之前對你的道歉是真誠地。你能夠答應出席他的葬禮,我很高興。特斯拉先生,愛迪生先生是我的朋友,我替他謝謝你!”


    對著特斯拉,我彎下腰,鞠了一躬。


    特斯拉一把拉住了我,連連搖頭:“柯裏昂先生,使不得!使不得!”


    特斯拉找上門來,這讓我大為放心。通過他的這個表現,也讓我越尊重這個老頭,不管怎麽說,能夠出席仇敵的葬禮,至少說明了他的本質。


    這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一個正直而純粹的人。


    這樣的人,我喜歡。也十分符合我們夢工廠的風格。


    我們在紐約並沒有呆多久,中午吃完午飯,特斯拉就要求我們趕往洛杉磯。


    下午,我們登上了飛往洛杉磯的飛機,然後在晚上六點鍾的時候,飛機降落在了洛杉磯分機場。


    從機場一出來,我提出給特斯拉安排賓館,讓他休息休息,第二天在忙正事。誰知道特斯拉卻拒絕了。


    “我想現在去看看那個人,可以嗎?”特斯拉看著我,目光堅定。


    點了點頭。


    對於他這樣的要求,我還能說什麽呢?


    我們的車一路開到了療養院。愛迪生去世之後,遺體就放置在療養院裏麵,在這裏,遺體要存放幾天,供他的朋友和親人瞻仰,然後,愛迪生的遺體將被轉移到洛杉磯市中心的大教堂中供來自全美民眾的吊唁,最後,愛迪生的遺體轉移到好萊塢,轉移到美國電影聖地,更電影人瞻仰,然後遺體才能夠運回療養院後麵的山坡舉行盛大的國葬。


    我們到的時候,療養院裏麵前來吊唁的人很少。我們一幫人進入了愛迪生的靈堂,尼古拉.特斯拉低頭走進去的時候,還是引起了不少記的注意,他們拿著相機湧了過來。


    他們都想知道,這個被我們簇擁而來的人到底是誰,因為他們意識到這個老頭一定不尋常。


    尼古拉.特斯拉神色有些低落,他低著頭,根本就不回答那些記的話,而是徑直走到了靈堂的裏麵,把那些記甩到了外麵。


    靈堂的裏麵,存放著愛迪生的遺體。那是一個巨大而華麗的銅棺,銅棺裏麵套著一個玻璃棺,經過防腐處理的愛迪生就躺在裏麵,容貌和生前並沒有多大的改變。


    特斯拉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了愛迪生的棺材前麵,看著躺在棺材裏麵的愛迪生,雙目圓睜。


    他死死盯著愛迪生的那張臉,喘息也粗重了起來。


    就是這個人,害得他一輩子受盡了磨難,他曾經無數次想親身割斷他的喉嚨,可是現在,他就躺在自己的麵前,已經全身冰涼毫無聲息。


    “托馬斯.愛迪生,你還認識我嗎?”特斯拉扶著棺材,看著愛迪生,大聲叫了起來。


    而躺在棺材裏麵的愛迪生,已經永遠不可能再答複他的這個老朋友了。


    “托馬斯.愛迪生,你還認識我嗎!?”特斯拉大吼著,眼圈紅了起來。


    “40多年,你排擠、打壓了我40多年!這40多年來,你從來沒有忘記特殊照顧我,你無數次讓我身敗名裂,你如數次讓我的計劃泡湯,你無數次讓我的明束之高閣!托馬斯.愛迪生,你對我做了那麽的壞事,現在卻這樣走了!公平嗎!?公平嗎!?”


    特斯拉大叫著,使勁地捶著愛迪生的玻璃棺,沒有人上前去拉扯他,大家都明白他內心的苦痛。


    “你不說一句話就走了!你幹了這麽多的事情,從來就沒有對我


    當麵說過什麽!現在,你死了!在死前你給我留了一封信,讓我原諒你!這就夠了?!這就夠了嗎!?”托馬斯.愛迪生!你是一個孬種!如果你是一個男人,你就站起來,你跪在我的麵前親自請求我的原諒,我說不定會原諒你!可是你這樣做,實在是太不公平了!我能原諒你嗎!?我能原諒你嗎!?”


    尼古拉.特斯拉說著說著,眼淚再次掉了下來。


    然後,他趴在愛迪生的棺材上麵,嚎啕大哭。


    那哭聲撕心裂肺,哭得周圍的人都低頭抹淚。


    這樣的一對老頭,這樣的一對一生互為仇敵的老頭,卻生了眼前的這一幕,實在是讓人感慨。


    我突然覺得,雖然他們兩個人爭鬥了一輩子,也相互使絆子,但是他們是幸福的,因為他們彼此都離不開對方,彼此成為對方生活下去的一個重大的理由。


    世界上,一個男人和另外一個男人之間,最珍貴的不一定是友誼,有的時候,仇敵也可以讓兩個男人惺惺相惜。


    尼古拉.特斯拉最後被我們攙扶著離開了,他幾乎快要哭暈了。我們帶著他離開了療養院,來到了夢工廠。


    我把他安置在夢工廠裏麵住下,別的地方,比如好萊塢的那些大賓館,不適合他,而且我也是為了他的安全考慮。


    從療養院回來,尼古拉.特斯拉的神情就有些低落,他坐在沙上,目光呆滯。“特斯拉先生,你該休息了,我明天過來看望你。”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身就要走。


    “柯裏昂先生,請留步,我有事情跟你說。”尼古拉.特斯拉在後麵叫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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