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懷瑾調動了所有關係去尋找暮瑜兮,但她就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了,無聲無息,哪裏都沒有她的痕跡。


    暮懷瑾失魂落魄地往暮安的病房走,剛好聽到一旁的護士在討論一則新聞。


    “這女孩真慘啊!才十八歲,年紀輕輕就不在了。”


    “就是說嘛,而且那血流的都快流幹了,就連死了也沒人給她收屍。”


    “嘖…可憐啊…”


    護士的聲音愈遠,聲音越發輕,卻好像是一把錘子重重砸在他心上一般。


    “十八歲…”他喃喃道,隨後自嘲的笑了笑:“怎麽會是她啊,不會的,她身體很好…”


    說著說著,他的話語一頓,腦海突然浮現出之前暮瑜兮說話的場景。


    “哥,我生病了…我”


    暮瑜兮欲言又止,但還未說出口便被打斷。


    “那就去醫院。”


    暮瑜兮沉默半晌,隨後淡淡說了句:“好。”


    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她意外的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


    暮懷瑾麵上一僵,雙手有些顫抖,他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良久,電話接通了。


    “……淮遇,幫我個忙…”


    暮懷瑾說,他的聲音罕見地有些顫抖。


    “什麽忙?你說。”那邊溫和的聲音傳來。


    “幫我查一下…暮瑜兮…”暮懷瑾的聲音有些沙啞。


    “你妹妹?她怎麽了?她不是一直跟你們在一起嗎?”


    蘇淮遇疑惑的問道。


    暮懷瑾一愣,他忙問:“什麽意思?我什麽時候說過這話?”


    那頭的蘇淮遇聽著他焦急的聲音,想了想,繼續說:“就是2月20號那天,我有一篇研究要請教你妹妹,我問她她在哪。


    她回答說:'我家人在為我慶祝十八歲生日,有什麽事情下次見麵說。'她的聲音聽起來也很高興,我就沒多想。”


    “什麽?”暮懷瑾身形有些不穩,他忽然想起來,那天的確是暮瑜兮的十八歲生日,而他們做了什麽?把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到了她身上,將她趕出了家門。


    在那個本應該盛大而燦爛的日子,拋棄了她,讓她一個人麵對著孤獨與寒冷。


    暮懷瑾聲音顫了顫,強忍鎮定對蘇淮遇說:“那就麻煩你幫我查一下了。”


    蘇淮遇遲遲沒有應答,從暮懷瑾驚訝的語氣中,他已經隱隱約約察覺到一些事。良久,他對暮懷瑾說:“懷瑾,你還記得咱們三個小時候嗎?”


    暮懷瑾知道,他說的“咱們三個”是指他們兩人和暮瑜兮,那時,他們整天在一起玩,度過了一段很快樂的時光。


    沒等暮懷瑾回答,蘇淮遇便自顧自的說著:“那時咱們很要好,瑜兮也算是被我們寵著長大的,你還記得,你在7歲時說過的話嗎?


    你那時說:'等到我們兮兮十八歲的時候,哥哥給你一個隆重的生日宴。'我記得很清楚,你臉上認真的表情。但是,你食言了,你從未對任何人食言過,除了瑜兮。”


    蘇淮遇輕歎一聲,道:“其實,她也還隻是個孩子,她隻不過是…被迫長大罷了。懷瑾,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暮懷瑾沉默了,他很清楚蘇淮遇說的是什麽,但,隻怕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沒有機會彌補他所犯下的,不可饒恕的過錯。


    蘇淮遇輕笑一聲,“瑜兮的事,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查,放心吧。”頓了頓,他補了一句:“不過,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暮懷瑾掛斷了電話,良久無法回神,他靠在窗邊,正準備點燃香煙,卻突然想起來醫院禁止吸煙,又默默地將手中的煙放下。


    他怔怔地望向外麵。


    此時,剛安撫完暮安和暮母的暮父走出來了,看見暮懷瑾,略微遲疑後走了過去。


    他拍了拍暮懷瑾的肩,問:“怎麽樣?有消息了嗎?”


    暮父後悔不已,說白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他,如果不是他發很大脾氣,甚至說了“要斷絕關係”這樣的話,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樣。


    暮懷瑾緩緩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望著遠方,似在看誰。


    “爸,我們…做的太過了。”這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


    暮父緊了緊拳,沉默不語,剛想抽出香煙就被暮懷瑾攔下。


    “這裏是醫院。”暮懷瑾淡淡道。


    暮父隻好作罷,同暮懷瑾一般站在窗邊,往日威嚴的臉龐上盡顯頹廢。


    “如果,我沒有說出那樣的話,如果我可以仔細調查一下,事情應該就不會是這樣了。”暮父望著天與地的交際之處。


    暮懷瑾扭頭看向暮父的側臉,經曆了這麽多事,暮父的胡子已經有幾天沒刮了,更顯頹廢之氣。


    “爸,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這是您教我的,您教我做事也是如此,但,我們都隻是空談罷了。”


    暮懷瑾說。


    暮父單手捂住臉,靠著牆根,兩人就這般待著,不言,不語。


    ………


    暮瑜兮消失得很徹底,根本查不到任何消息。


    待到暮安恢複得差不多,暮懷瑾身著白色大衣坐上了車。


    “少爺,去哪?”


    司機問。


    暮懷瑾回答道:“常安寺。”


    路程很長也很偏僻,大概過了兩個小時,暮懷瑾才到達。


    他俊美的臉上抱著期冀,大步向寺中走去。


    他是不信佛的,但是,他不得不信,他希望自己的妹妹——暮瑜兮,能夠平安的活著。


    暮懷瑾點了香,非常虔誠的拜了拜,在佛像前長跪不起,求暮瑜兮平安。


    過了很長時間,他仍然沒有起來,此時,寺中的一位老師傅路過,看了看暮懷瑾,隨後麵露惋惜,歎了口氣。


    暮懷瑾緩緩睜眼,他循著歎息聲望去,忙問老師傅:“請問,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老師傅搖了搖頭,擺擺手,便要走。


    暮懷瑾慌了,有些踉蹌地站起身,攔住老師傅的去路。


    “請您告訴我吧!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老師傅搖搖頭,對他說:“你醒悟的太遲了啊,花開花落自有時,你是如何也求不到,讓一朵已經凋零的花再重新綻放啊。但願,你們還能再相見吧。”


    說罷,老師傅便悠哉悠哉地走了,獨留下暮懷瑾一人在原地愣神。


    他扯了扯幹澀的嘴角,苦澀的笑了笑,這笑比哭還難看。


    他想:應該不會吧…不是那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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