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溪不認為許譯說這裏有江洋大盜是騙她的,在她的認知裏,許譯是比江洋大盜還可怕的存在。


    隻是紅豆和劉碩都是因為她才會出現在行樓,而這些當官的又不保護老百姓,她既然知道了行樓裏有江洋大盜這個毒瘤,就不能獨自偷生。


    遊溪實在擔心紅豆和劉碩的安危,奔跑速度十分快,許譯身高腿長,行一步就有遊溪走兩步遠的人,都沒拉住她,直讓她闖進了行樓。


    “你給我站住!跑什麽跑。”許譯在遊溪就要轉進一個巷子,差點跟個醉鬼撞上的時候,一把拉住她,並將她往自己懷裏帶。


    遊溪鼻息間傳來好聞的荔枝香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整個人落入許譯懷裏,她頓時寒毛倒豎,對這個人的恐懼,從骨子裏冒了出來。


    “啊!……”遊溪尖叫,反手去推許譯。


    許譯並無意冒犯遊溪,在斥退那醉鬼後,他就要放開遊溪,可沒想到遊溪反應這麽大,人高馬大的他竟被推了個踉蹌。


    遊溪推了人,還差點害對方摔倒,她卻沒有立刻道歉,反而一副小可憐樣兒的扒著牆,呼吸也淩亂不堪。


    許譯見狀,默默立穩身形,他就那麽安靜的立在那兒,看著遊溪的糾結掙紮……以及害怕,眸色漸漸幽深,晦暗不明起來。


    遊溪好半晌才平複好情緒,她癟著嘴直盯著許譯看,其實這個時候遊溪是想罵許譯的,隻是想到行樓裏還有個江洋大盜,許譯他們又明顯是在微服布局捉拿這個江洋大盜,倘若她失控大喊大叫,驚了那個江洋大盜,就是自討麻煩了。


    畢竟許譯剛剛已經說了,他們不會管普通百姓的死活。


    她是沒自信在官府和江洋大盜鬥起來的時候,從亂局裏平安逃出去。


    “我,我找到我阿兄和紅豆自會找個地方躲起來的。”遊溪戰戰兢兢說。


    “往前走。”許譯單手覆在身後,眼皮耷拉,沒什麽情緒的吐出這三個字。


    遊溪看了許譯會兒,實在辨不出他此刻心情,就隻管自己往前走。


    她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衣衫摩擦聲,她小幅度回頭,以餘光看人,便看到許譯以距離她五六步遠的間距跟著她。


    這是要護送她……嗎?


    遊溪不確定,不由加快了腳步。


    她一加快速度,身後的人也加快速度,但和她始終保持著五六步的間距。


    經曆著這詭異的一幕,遊溪確定了她的想法。


    ……


    行樓這片的妓院根據每家樓裏姑娘的才情和姿容被分為三六九等,由此接待的嫖客質量也不一樣。


    當年遊三夫人為了折磨紅豆,特意把紅豆賣入與暗娼館無異的一家妓院,想讓她三兩天內,就被那些乍然得到一筆銀票,便隻想來女人身上謔謔,且怎麽都覺得虧了的變態男人以非人手段折磨而死。


    遊溪走在巷道裏,想著遊三夫人的惡毒,心越來越冷。


    說來也好笑,明明都是做壓榨女子的生意的,可這種每天要死好多女娘的妓院往往會被其它妓院排擠,所以它的位置並不在顯眼處,甚至門前連個招牌都沒有。


    遊溪按照當年闖入這裏的記憶順利找到處在巷道最深處的妓院,站在妓院門口,她深呼吸一口氣,才轉頭,“我……我到了。”


    遊溪本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和許譯說話,可一轉頭看到許譯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她心還是不由自主的顫了下。


    遊溪第一次見許譯發瘋,就是在這家妓院。


    這家妓院實在偏僻,對待樓裏姑娘也很無情,像許譯這種揮揮手就能招來清白女子獻身的世家公子,是很瞧不上的,所以當年不知為何出現在這裏的他,就發瘋分屍了一個人。


    看許譯現在陰晴不定的臉,遊溪真的害怕許譯又會發瘋。


    “進去。”許譯薄唇輕啟,簡單兩個字也好像命令般。


    遊溪激靈了下,麻溜轉身,進入那家隻有一扇原色木門的妓院。


    現在才剛天明,妓院裏有正要離開的嫖客,有欲洗漱休息的妓女……也有搬運草席的龜公。


    遊溪看著那些染上血影的草席,內心波濤洶湧,胸腔直泛酸水。


    那些女子啊……那些女子啊!


    遊溪感覺心神有些亂,她忙呼吸定神,然後大步進入院樓。


    院樓裏有打掃的龜公幾人,其中一人見遊溪和許譯先後進入樓裏,忙上前賠笑。


    這人正要說話,卻在開口前將目光放在遊溪的臉上逡巡半晌。


    遊溪看著對方不善的眼神,知曉這人定然是看出她女兒家的身份了。


    當年她闖入此處,也是女扮男裝,可從一踏進樓裏,眼尖的龜公和鴇母就看破了她的身份,在她贖人無果,要離開時,強硬拿迷香迷暈了她。


    “把你們鴇母找來。”遊溪從袖中掏出一塊有一兩重的銀子丟給那龜公。


    龜公確實是認出遊溪女子身份了,他們這個行當,也不是沒有一些看不得家中男人來嫖妓的女子來找自家男人的,往往那些女子隻要不打砸他們樓裏的物件,他們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隻當做沒看破那些女子的身份。


    “兩位爺請上座,小的給兩位爺看茶,小的這就去找我們主人。”接到銀子,龜公喜笑顏開,諂媚的把遊溪和許譯迎到桌邊,然後去尋這家妓院的鴇母。


    這家門頭上連個牌匾都沒有的妓院的鴇母是個雖四十多歲,但仍舊體軟骨媚的女子,她本姓已不知,隻以花名一見喜在行樓裏討生活。


    早在接了遊溪銀子的龜公去找一見喜時,龜公就和一見喜說了遊溪是女子的事,當然,遊溪身後跟了個眉目威嚴,身材壯碩的年輕男子的事,龜公也和一見喜說了,所以一見喜出來見人時,並沒有用龜公剛才審視貨物般的眼神看遊溪,反而對遊溪很客氣。


    “聽奴仆說,小……公子尋我,是有何事啊?”


    “贖人。”遊溪言簡意賅。


    聞言,一見喜笑的花枝亂顫,“喲,公子原是來尋心上人的啊,您這樣的可真是我們院裏的稀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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