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一身慣穿著青衣的林家家主,並沒有等待自己兄弟從驚訝之中回過神。


    此刻的他有一些迫不及待,箭步如風,拖著虛胖浮腫的身軀,在家仆林飛的攙扶下,一路小跑著穿過守衛的層層防護,快速來到商隊的最中間。


    那裏停著一駕是由兩隻巨型沙棘龍共同牽引起來的巨大商運貨車,被一層厚厚的油性苫布所包裹,隱約隻露出了裏麵周正方長的整體金屬架構。


    沒有人知道這一箱車鬥裏麵具體有載著什麽東西,哪怕是那些老五從捉刀營特意邀請來的一眾軍方精英,在這一路上也隻是輪崗值守在這貨車的四周圍——這些都是林堅在出發之前就特意交代好的。


    “阿飛啊,你來幫我下,咱們一起把它掀開!”林胖子站在貨物的跟前,此時的吩咐多少是有帶著一些急切,沙啞的嗓子因為激動而莫名刺耳。


    他也不等自己身後的仆從有答應聲,手一翻,已經不知是從哪裏給掏出了一把似乎早就準備好了的大剪子,哢嚓一用力,齜著牙齒,費力剪開了那一根纏繞在苫布蓋外麵的粗絞繩鏈子。


    被捆綁住的繩結扣順勢鬆散開。


    林飛作為家仆,當然也不敢有怠慢,慌忙間,跟隨上自己主家老爺的動作,一齊快步走上前,配合著雙手微顫不停的林堅,一把拽起油苫布散鬆開的其中一個角,兩人各自捏住了一頭,共同發力。


    “嘩哢哢!”


    厚實滑膩的油苫子因為他們兩個人的拽扯,開始順著架子裏麵的龍骨架慢慢往下鬆解開,油布掀攪起的風浪,鼓飄揚起,幹燥熾熱的氣浪緊隨其後,湧貫著,擠入內裏那一口才是剛剛顯露出冰冷堅實一角的巨大金屬細密網籠中,直接就把裏麵那一股因為長時間的幽閉而積攢起的寒潮冷風,給是十分霸道的一下子全部給推擠了出來。


    “嗵!嗵!嗵!”


    散逸而下的濕寒,快速爬上了外麵眾人的腳踝,並伴隨著一陣逐漸劇烈而起的詭秘搖晃,把那一股徹骨壓抑的陰冷,給是一起強硬推起到了現場所有人的胸口上。


    外圍防護的一眾戰士紛紛皺起了眉頭,彼此四目對望,不禁是猜想:這樣詭異瘮人的撞擊聲響,神秘的車鬥裏麵,到底是有關押著什麽東西?


    饒是這些捉刀營裏的精英見多識廣,也是依然忍不住去拿手握把住那一柄藏在腰間的短刀匕刃。


    “著甲!快!快!快!”這是來自隊伍最高作戰指揮——林家老五的急促叫喊聲!


    那些正圍起圈子警戒著的一眾戰士,立即是得了命令,身手矯健,如似道道疾電,各自分散,憑著自己常年快速的軍事作戰經驗,迅速竄上了停靠在周圍的其餘幾駕滿載有貨物的商運車車鬥裏。


    “嗵!嗵!嗵!”


    熾熱強烈的近午陽光,拋灑進了依舊是還帶著搖晃的金屬長方籠子裏,伴隨愈演愈烈的撞擊聲,漸漸是把那巨大聳高的金屬籠,給鍍上了一層刺眼灼目的反光,一點點把那遮蔽住籠子的苫布,給是晃悠悠地艱難抖散開!


    兩隻一路拖引車廂的、體型碩大的沙棘龍,此刻就好像有受到了什麽危及生命的威嚇,在過度的絕望惶恐中,眼神渙散遊離,帶著極度不安的古怪嘶吼,拚了命似的發起了狂,強撐著它們厚重有力的四條腿,一次接連著一次,持續不間斷地角力在掙紮!


    求生的本能讓它們拚上了全力,哪怕繃直的韁繩已經勒進了皮肉,它們也毫無顧忌,隻想著要盡快掙脫開此時的束縛,快點逃離!


    然而,那一節原本應該是還能被它們倆隻合力拖動的商貨車廂,這一會兒竟然是像突然一下子在地裏麵紮上了根,五組寬大厚重的車輪,被死死壓陷在荒漠戈壁的沙土碎石裏,釘在了原地,毫無動彈。


    “嗵!嗵!嗵!”


    貨車上,那一口似乎是有關押著什麽恐怖存在的金屬巨籠,因為那裏外裏短促、不停歇地碰撞,而在持續不間斷地左右搖擺著,嘎吱嘎吱作響不停。


    鬆軟的沙土一點點是被反複橫向碾壓的車輛給推擠,貨車越陷越深。


    “哢嚓!”


    結實的車廂,終於還是因為無法支撐,徹底散了架,解脫了的那兩隻瘋了一般的沙棘龍,都沒有顧忌自己背脊上仍舊還掛著的殘破載具,拖著嵌入皮甲之中的碩長韁繩,一路狂甩疾奔,沒多久,各自滾作兩團巨球,一溜煙逃出去了很遠。


    哐當!


    巨大的金屬箱籠終於還是掙脫開了油苫布的覆掩,脫出全貌,重重砸壓在了地麵上,滑鏟出了小小一段距離!


    “家主,快跑!”


    一心護主的年輕仆人本能又往才逃出兩步的林堅身前,跨出了一小步,單薄精瘦的身體,很勉強才能把自己腳步虛浮的臃腫主人給是遮擋住。


    而在他的麵前,那一口已經完全暴露出自己全貌的金屬密籠裏,是一層陽光下耀耀生輝的黃金色細砂,在此時已經詭異快要鋪滿大半個籠子。


    那是驚濤駭浪一般的呼嘯與翻湧,一次緊接著又一次,持續不斷是往那一口厚重而又細密,牆體好似隻隔著一層不完全通透的軟牆光麵上,猛烈撞擊著!


    “嗵!嗵!嗵!”


    謀劃這一切的胖中年林堅,神色坦然,對於自己麵前所發生的所有異象,顯然並沒有絲毫的慌亂,輕輕拍了一拍自己身前小忠仆的年輕背膀,安慰著:“我沒事的,阿飛,你往後退一些。”


    說完,又再是很明顯得深深吸過一口長氣,林家這位最為老謀的胖家主,正了正有些散亂的衣襟,推卻開才是趕至自己身前的老五,慢慢移動腳步,走向了那一口如今已經停止搖晃的金屬巨籠前。


    他舉起一隻寬大肥膩的手掌,慢慢搭上了金屬籠子外麵的精致鎖扣眼。


    看著籠子裏漸漸開始平息翻湧的黃金砂,林堅沒有開口說話,隻是平靜等待著,任由靈動如似活物的細砂,一點點慢慢匯集,呼嘯著,一層層快速堆砌,逐漸漫爬著,隔著細密結實的金屬網牆,抵上了自己手中壓著的位置。


    那是一隻脫砂而出的幹瘦小掌,帶著枯槁的褶皺,與林堅十指相對。


    “撒——庫——嚕——”


    這是細砂摩擦之時才會發出來的窸窣,逐漸成形的佝僂身體,皮毛稀疏,十分勉強才能夠倚靠著牆壁站立起來,細條狹長的毛絨長嘴,咧著一排老快掉光的尖牙,黝黑又看似濕潤的晶亮圓鼻,上下亂嗅。


    這是一張已經耷拉下尖角耳朵的沙狼犬臉,一點點是從翻湧的黃金細砂裏慢慢脫體而成。那一雙黃金色的暗淡豎眼,裏麵還透著狂熱嗜血的凶殘,毛絨淺色金黃,背上有一道毛發稀疏的暗斑,前肢格外短小,手中正握著一杆勉強能支撐起身體的黃金拐杖。


    林堅與它四目相對,彼此看了許久,才是終於抬起了自己另一條肥腫的臂彎,握拳向前,準確無誤地把自己中指戒指上的那一顆暗紅色的寶石,插進到了金屬牢籠上精密繁雜的鎖芯裏,嚴絲合縫。


    “哢嚓!”


    金屬巨籠上,細密交雜的銀白網絲好像是突然有了生命,梭梭梭地活動了起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向著鎖扣的兩側,開始快速塌陷收攏。


    隔牆而對的一雙手掌也在此時彼此相合,就像是一個古老的儀式,在此刻終於完成了最後一步!


    那一隻佝僂身體的神秘老獸,忽一下,化作一道翻湧的砂塵,卷著塵埃,竄出了這個束縛了自己很久的牢籠。


    “嗷嗚~~”


    一聲悠長綿延的呼喚,在商隊外側的戈壁上麵響徹。


    熾熱無風的曠野上,呼嘯漸漸響起,一股股席卷沙塵的風牆,自四方翻湧,朝著此方匯聚。


    “嗷嗚~~”


    是一聲回應呼喚的長嘯,遠道而來的悠揚聲響,此起彼伏,越聚越多。


    數十架身披火焰的英武機甲,衝天而起,這是剛剛載裝上戰甲的捉刀營精銳,其中為首者,正扛著一座載人的便攜艙。


    林堅擠在狹小的艙體中,盯著身下那一股咆哮起來的恐怖沙塵,突然間極為大聲地竭力嘶吼道:“狽王,你要記住!是我給了你自由!別忘記你曾經答應過我的承諾!”


    砰!


    沙暴的中心眼,一隻如是山嶽一般的土黃色巨狼,轟然從戈壁下拔地而起,悍然躍出地麵後,四爪撓地,直到用力甩過自己身體上堅實如似一根根鋼針般粗糙的毛發後,才是吐著猩紅的長舌,乖乖趴在地上。


    手握黃金權杖的老狽,抬起手,愜意順了順土狼的毛發,一步一步有些艱難地爬登上了巨狼寬闊的背脊。


    它似乎是聽到了林堅的呐喊,抬起頭,同樣死死盯住哪正在逐漸遠去的飛天甲胄,過了良久。


    一直到一隻又一隻碩大龐然的土狼,接二連三地拔地而出後,它才仰起獸首,仰天長嘯:


    “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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