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骨舍利進入陵州府城不過一日。


    許多海外散修及妖族前往禹江龍宮為龍君祝壽。其實龍君的生日不是這一天,但不重要,龍君想提前過生日。


    水晶龍宮中。


    一些和龍君相熟的散修及親善龍君的妖族匯聚一堂。


    “昨天,鎮魔司護送清涼寺的佛骨舍利到了陵州府城,準備建造一座供奉佛骨舍利的佛塔。”


    龍君目視這些相熟的修士和妖族,緩緩開口。


    他神色嚴肅,看向妖族中一名黑衣青年,乃是剛剛化形的妖族,一身妖力尚未收攝,澎湃不已,頗為不俗,他開口:“龍伯是否想讓我們幫你破壞此事?”


    “墨賢侄久居東海,或許對鎮魔司不太熟悉,鎮魔司遍及大梁朝兩京十三省,手下武者如雲,甚至還不乏修煉道術的武者,相互之間還能結成大陣,抵抗比自己強許多的修士、武者。這次鎮魔司派出五位鎮魔使者,聯手布陣,哪怕是接近顯聖的修士,都可以與之匹敵,而且一旦出現激烈打鬥,鎮魔司禹江分部,很快能過來支援。”龍君緩緩開口。


    墨姓青年乃是墨蛟王的兒子墨清流,修行三百年,剛剛渡過化形雷劫。


    墨蛟王得了龍君的傳信。


    他深知他們蛟龍得道十分艱難,若是能靠上龍宮,娶得龍女,他們墨蛟一族的血脈當能得到極大的提升,往後子孫說不定可以不用經過化形雷劫,便能得道人身。


    雖然妖類化形雷劫,既是毀滅,也是造化。


    可雷劫始終凶險,難以預料。


    父母輩們吃過的苦,總不想後人再吃一次。


    何況近來流傳著白狼王在雷劫下,神形俱滅的事跡,令諸多妖族都心有戚戚,白狼王雖處內陸,名聲也能傳到東海,不是普通妖怪。


    它尚且在雷劫下化為灰灰。


    其他妖族想渡過雷劫,更可得看運氣。


    墨清流能渡過雷劫,那也離不開墨蛟王的傾盡資源的栽培,雷劫之時,依舊幾遭凶險,且這種模式,確實難以複製幾次,一個運氣不好,前麵投入的資源,都得白費掉。


    故而墨清流臨行前特意叮囑墨清流,一定要討好龍君,娶得龍女。想今日禹江龍君,昔年不過一書生而已,一朝傍得龍女,於神道飛黃騰達,既是禹江龍君,又有洞庭神君的神道尊位。


    一怒而江河沸,安居而四方平。


    此等權勢富貴,豈不遠遠勝過在東海之一隅作威作福。


    東海足夠廣大,但水也很深。


    墨蛟王還是羨慕龍宮的安逸富貴。


    墨清流肩負墨蛟一族的希望,來到龍宮,自不會知難而退,龍君說得如此嚴重,越說明辦成此事,在龍君心裏份量越重。


    其餘妖族、散修都緘默其口時,墨清流便率先發言。


    此刻龍君言詞驚駭。


    眾修士和妖族不敢回應時,墨清流依舊敢回應。


    他剛剛化形,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


    “小侄願為龍伯解憂,一月之內,必有佳音回應,龍伯等候小侄消息便是。”墨清流朗聲開口。


    龍君神色先是一喜,隨即正色道:“人王終究不可輕易得罪,賢侄可再三思量,莫要衝動。”


    “清流久居海外,不知王道,而且擔保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會牽連到龍伯這裏。”


    龍君看著眾修士和妖族,“今天的事,到此為止。若是外麵傳出流言,我勸在座的各位,走路都要當心點。”


    眾修士和妖族表示他們今天就是來給龍君賀壽的,別的事一概不知。


    墨清流及一眾妖族、修士離開龍宮。


    龍女向龍君問道:“爺爺,這麽多人,當真不會走漏消息嗎?”


    龍君微笑:“正是要看看誰會走漏消息。”


    龍女不明白,問:“爺爺這是什麽意思?”


    龍君:“我和龍母總不能護佑你們一輩子,將來我們去後,那些對龍宮有敵意的自然會冒頭,與其留給將來你們去應對,不如我和龍母先給伱們找出一部分來,解決掉。至於往後的路,就看你們如何走了。”


    龍女聽到這番話有些難過,“都怪芷汀無用,那太上化龍訣無論如何都入不了門,害得爺爺和祖母到現在還得為龍宮操心。”


    龍君拍了拍龍女肩膀,“你年紀還小,換成人族,才不過一兩歲大,如何能領會我們龍族至高無上的功法,真是難為你了。我也不知這太上化龍訣為何開篇的修行便如此蠻橫霸道,你已經是咱們龍宮裏資質最好的一個了,依舊沒法入門,難道這太上化龍訣,當真是我們這些龍族旁支無法修行的?莫非真要敖家的人,身具龍神嫡傳血脈方可行?”


    龍女:“爺爺,可我看族中的記載,似乎有人族都修煉成功過太上化龍訣,應該和是否龍神嫡傳血脈無關。”


    “哪裏的記載,我怎麽不知?”


    “涇河龍宮裏的。”


    “哦,難怪我不知。幸得有你,得這代涇河龍君歡喜,才稍稍化解了我們兩家的冤仇。希望秦小子寫出的故事,公布世間後,人間的評議,能讓你叔祖安息,從此解脫。讓那一段往事,徹底消散掉。”


    “爺爺,那秦書生是不是和你當年一樣有才華啊。”龍女頗有些好奇。


    龍君老臉一紅,他經常跟龍女說自己年輕時很有才華,令得龍母清心,前朝那些大詩人,有不少都是他朋友,他們常年飲酒作詩。


    至於龍女問他那些詩作時,他便推脫年紀太大,又不圖名利,早已忘記了。


    龍女自不會懷疑龍君,隻是龍君爺爺高大的形象,在小龍女心裏算是樹立起來。


    龍君麵對龍女的疑問,緩緩道:“有些地方,秦小子擅長一些,有些地方我擅長一些。文人之間,其實很難分高下的。”


    他說的是實話。


    隻要我嘴夠硬,就絕不會輸。


    他昔年有一個朋友,也是修行中人,經常找人辯論,有一次遇見一個厲害的人物辯論大道,不是對手,然後鬥法,更是不是對手,可他說了一句至理名言,


    “我說不過你,打不過你,但我就是不服。”


    令對方大為震驚。


    據說他那位朋友坐化後,讓弟子給他遺蛻火化了。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還用了道家的真火,能融金化鐵。


    結果人都燒成灰了,嘴還留著。


    可見他這位朋友,一身修行的功夫,都結晶到嘴上去了。


    龍女驚歎,“那秦書生也很厲害了。爺爺你給我瞧瞧他的文章詩詞。”


    柳老正色:“說好太上化龍訣入門,才能分心別的事。”


    龍女不由悻悻。


    她不是不努力,而是努力也沒有用啊。


    龍女有時會懷疑,自己的資質真有爺爺說的那麽好麽?


    她怎麽那麽笨,太上化龍訣一直沒法入門。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


    …


    陵州府城,驛館內,一名僧人麵對一塊人形的石頭。


    石頭名為殺生石,乃是厲鬼融入石頭中,經過某種玄奇的變化,成就了這樣一塊殺生石。


    僧人法號圓真。


    將殺生石煉製成佛門護法,尚缺一個關鍵環節。


    原本圓業是負責此事的。


    可是圓業自從來陵州城後,便失蹤了。


    圓真除卻護送佛骨舍利來陵州城外,亦是為了調查圓業失蹤的事件。本地的知府不知何故,居然認定圓業是強盜土匪,發下海捕文書。


    其中必有蹊蹺,圓真清楚,要想弄清圓業失蹤的事,怕是得從本地知府下手。


    可是佛骨舍利一入城,這位知府反應十分激烈。


    非但對他們這些清涼寺出來的僧侶冷眼相待,還要上急奏進神都,阻止佛骨舍利在陵州城受供奉。


    他怎敢如此違抗陛下的旨意。


    會不會是有意針對清涼寺?


    圓業的失蹤,莫非知府是幕後主使?


    圓真修煉了清涼寺的未來無生經,對未來之事,多少有些心血來潮的感應,來陵州城之後,心裏隱隱有股不安。


    但他也認為這是修成佛塔供奉佛骨舍利需要經曆的劫數。


    佛塔的修建,佛骨舍利的供奉,所得的香火,也有一部分要用於未來無生經的修煉。


    “心緒不寧,難以入定。明日後,一定要找機會出去一趟,調查一下那個知府。”圓真身負清涼寺入世的重大使命。


    無論是未來無生經的修煉,還是將殺生石練成佛門護法,都容不得半分差池。


    他的壓力也很大。


    這段日子一直有些疑神疑鬼,大約跟此事有關係。


    最重要的事是,佛骨舍利在他身上。


    外麵由鎮魔司和繡衣衛看護的佛骨舍利,乃是假貨。


    這秘密,隻有他一人知曉。


    因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等佛塔修建完畢,佛骨舍利供奉上去之後,他再拿出真的佛骨舍利,此乃萬全之策。


    說到底,佛骨舍利之事,還是動了各方勢力的利益。


    大興土木,連本地豪紳世族都不大買賬。


    更何況佛骨舍利本身便是一件珍稀至極的異寶。


    對修士和妖鬼異類,頗有吸引力。


    不得不防,不得不慎。


    …


    …


    “留仙,這次我厚顏請你為我捉刀。”


    “大人想讓我幫你寫文章。”


    “不,是一份奏章,署名是用我的名字,你也不要告訴旁人這件事。一切後果,我自己承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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