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聿臨進到餐廳包廂,小輩們吃了早飯全走了,就剩了幾個姑嫂嬸子坐在那裏說話。


    他掃了一眼圓桌道:“大嫂,老頭人呢?”


    周淑韻溫婉地笑道:“爸在樓上套房裏喝粥,就不下來了。”


    季聿臨點了一份腸粉,剛坐到椅子上,周遭就靜了下來,他當即意會地笑了,“大嫂、二嫂、姑媽和四嬸,有話你們直說。”


    周淑韻就不和他藏著掖著了,“阿四,這次阿廷的訂婚宴,除了你,你哥哥他們一個也沒來,還不是門不當戶不對,他們對這樁婚事不滿意。”


    “新娘在訂婚宴上走光就夠丟人了,今早金家人還有臉在餐廳裏打鬧生事,外人看笑話說起季家來,什麽難聽的話都有!”


    季聿臨側身坐在椅子上,長手搭著桌子,食指敲了敲玻璃杯,“大嫂,是阿廷死活要娶金熹禾進門,誰也拿他沒辦法。”


    周淑韻恨得在心裏罵那女人是狐狸精,要不是她把季廷的魂勾走了,他犯得著和全家作對,非得將那女人娶回來不可!


    “阿四,嫂子就這一個兒子,我辛辛苦苦地把他養大,不可能和他決裂,可金熹禾又不能娶進門,你幫嫂子想想辦法,讓阿廷死了這條心好不好?”


    “老頭兒要是聽我的,我就聽嫂子的。”


    季聿臨一句話哄得周淑韻喜笑顏開,“大嫂別擔心,這事我會處理。”


    酒店頂樓的套房裏。


    季老爺子坐在沙發上,鼻梁上架著副老花鏡,正捧著平板在看新聞。


    管家進門,恭謹地說道:“老爺,金小姐想見您。”


    季老爺子轉頭看向了門外,一眼便看見了金洛,“將人請進來。”


    金洛在對麵落座,開口便致歉道,“季老先生,我昨日在大廳裏說話莽撞,還駁了季家的顏麵,在此向您說一聲對不起。”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金小姐客氣了。”


    季老爺子拿起水壺沏了一盞龍井茶,遞了過去,金洛雙手接過,將茶盞攏在了手裏。


    “季老先生,我想向您打聽一件事。”


    “喔,什麽事?”


    “金家和季家當年為何要定下婚事?”


    季老爺子看著她,笑出了一臉的深意,“這事你爸沒告訴你?”


    金洛低了聲道,“我問過他,他什麽也沒說。”


    “這事也不是什麽秘密,沒什麽不可說的。”


    季老爺子大方地談道:“我家老婆子是退休的舞蹈老師,她這人特別惜才,以前兩家走得近,她總在我耳邊念叨金家那丫頭天賦極高,是個不可多得的跳舞奇才,她越說越喜歡,最後兩家一合計,說要是將來孩子看對眼了,幹脆就聯姻算了。”


    他不反對這門婚事,就是因為當初給了金家這個承諾,他不能讓老婆子言而無信。


    金洛抿了一口龍井茶,故意提道:“這麽說熹禾八年前回到金家時,就深受老夫人的喜歡了。”


    這話猶如一盆冷水澆下,讓季老爺子猛然醒悟了過來,他這是徹頭徹尾地被人擺了一道!


    金洛見老爺子一下變了臉色,就知道他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


    幼時被帶去季家的是她,深受老夫人喜歡的那個人也是她。


    而金熹禾被帶回金家的那一年,季家老夫人早已過世了很久。


    恰好金熹禾是金雲路的女兒,恰好她是舞蹈劇院的首席舞者,也恰好她和季家的長孫談戀愛,才會出現這樣的“張冠李戴”,讓金家順理成章地高攀上了季家。


    隻是這接連的巧合連環地撞在一起,是不是算計,就看季老爺子怎麽想了。


    金洛放下茶盞,正要起身告辭,就見套房門打開,季聿臨長腿邁步地走了進來。


    她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完了,被他給抓了個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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