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上京


    隨著一聲悠揚的鍾聲響起,宮門緩緩打開,三人在三隊禁軍的護送下進入帝宮。相比於宮門外的街市,宮內剩下的隻有清冷與寂靜。


    快步走過禦路,三人來到了月光傾灑的觀政殿。


    “左顯錄王到——”


    “右顯錄王到——”


    “左安樂王到——”


    三位王爺走入燈火通明的大殿,裏麵已經站著數位權勢滔天的重臣了,均是帝黨忠臣,三位攝政王一個都沒有來。大殿頂部是由無數夜明珠組成的星象圖,金柱上的蛟龍已經脫離了大柱,在宮殿邊緣徘徊,防止任何無關之人靠近。


    殿中心已然立著一幅乾元地圖。三位王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了然。這是這位新帝第一次召集他們這些帝黨。


    “臣叩見陛下。”


    一股力量托住了三位封王,“三位愛卿免禮,不必跪了。”一聲年輕但不失威嚴的聲音從禦座上傳來。


    “謝陛下!”


    “諸位皆乃我乾元股肱之臣,今夜臨時詔諸位進攻,因為就在剛剛,朕得到消息,達咯爾起兵反抗朝廷,脅迫先帝幼子與朕為敵,而就在不久前,他們已經攻下了南番城,與上景天國合兵一處。這是前線報告,諸卿過目。”


    元帝一揮手,前線報告便從元帝身邊飛起,穩穩落到每位大臣手裏。諸臣翻看了幾下,不少人臉色變了又變。若真正論起來,這禦座上的那位是不合規矩的,也是無法服眾的,可是那是卡息扶持起來。


    卡息可是黑龍族的妖王,在乾元可是聖境以下第一人,就連聖境都要給他麵子。不為別的,就為了他背後代表的永恒之城。他在皇室裏找了這位新帝,現如今幾月以來,全國起義不斷,不少忠臣義士寧可頭斷也不承認這位新帝。


    現在這位新帝叫諸位大臣進宮而沒有叫上卡息攝政王,說明新帝與卡息也不是一條心。這下,哪怕是國之忠臣也在思考為這位陛下賣命的結果。當然,達喀爾那邊也是不行的,雖然他們很想幫助先帝幼子,可是與上京為敵現在就是與永恒之城為敵,他們可沒這個膽與黑暗世界為敵。現在他們能做的隻有自保以待時機。


    眾臣假裝討論起來,實則相互對了對眼色。見元帝死死地盯著大家,眾臣討論的越來越起勁,最後給出一個方案。


    “那就依諸位所言吧。”元帝看起來有些高興,大手一揮,示意就這樣實施。


    “陛下,是否應該告訴幾位攝政王,就算時間緊急,卡息攝政王是不是應該通知一聲。”左安樂王說的十分委婉,甚至用上了通知一詞,實則是告訴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陛下不要擅自行動。


    “告訴什麽告訴,你們別忘了,這是誰的天下,這是莫爾家的天下,這是陛下的天下,可不是他卡息的天下!”


    此話一出,就見一道黑光乍現,緊接著這位宦官總管的人頭就滾下了台階。


    “啊啊啊!”


    元帝摸著自己臉上的血,瞬間大叫起來。


    隻見卡息提著一個人頭,手持寶劍踏入了大殿。


    卡息頭上的龍角清晰可見,雙眼血紅,眼神淩利。他每走一步,眾臣心裏便緊張一下。看著緩緩流下台階的鮮血,眾臣嚇得手指直接打哆嗦。


    “見過,見過攝,攝政王。”元帝嚇得顫抖,指著卡息磕磕巴巴開口。


    “嗯。”卡息麵無表情地回答。


    “此人明顯對帝國心存貳心,本王為陛下討賊乃是應該,就不求封賞了。”


    “攝,攝政王說,說是什麽,就,就是什…麽。”元帝還在瘋狂擦臉。


    卡息看向眾臣,緩緩開口,


    “諸位不必憂心,達喀爾在這呢。”


    說罷,卡息把人頭一甩,眾人這才看清,這竟是達喀爾的人頭!


    卡息心情很是不好。自從被天聖武帝如喪家之犬一般攆到這裏後,自己等到天聖武帝死後才敢露麵。多年以來自己一直想方設法報複天聖,希望重創天聖以報當年之仇。現在好不容易可以調動乾元軍隊,結果戰事不順,反倒是乾元被重創了。武帝碾壓了自己的武力,而當今的宏祐帝又把自己的謀略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現在自己扶持的皇帝居然還是個有貳心的家夥,豈不是自己連看人都看不準?


    卡息呼哧兩劍砍斷了大殿大柱,黑氣滾滾地朝著元帝走去。


    “滾!”


    眾臣連滾帶爬地跑出了觀政殿。而元帝則是蜷縮在禦座上看都不敢看卡息。


    “看來陛下很有雄心壯誌啊!”


    “沒,沒有,朕,不,我隻是想替王爺分憂,對,分憂。”


    元帝抬頭看著這位怒氣衝衝的妖王,仿佛是在看著一個深淵,嚇得連忙點頭重複著分憂。


    看著這一幕,卡息漸漸平息了怒火。看來自己沒有看錯了,果真是有勇無謀,膽小如鼠啊。如今一鬧,這廝反倒是連最後一絲威嚴也沒了,那些乾元重臣萬萬不會和他對抗自己了。看來這下自己也可以對這個廢物完全放心了。


    冷哼了一聲,卡息便化作黑龍飛出了大殿。


    見卡息遠去,元帝驚慌失措的神情頓時消失,平靜地看著頭頂的大洞,隨後撿起地上的一顆夜明珠,把玩著手裏的夜明珠,元帝冷笑著自言自語。


    “這下你是可以完全放心了。”


    ……


    此時此刻的渾邪王領地,隨著昭寧他們協助右部城守軍擊退乾元大軍後,乾元軍隊逐漸不再進攻,而是開始向著左部城退去。數月以來,天聖一共丟了九城,遠遠低於兩位大都護的預期,也是氣的都也出戰與禦明王打了一場,誰勝誰敗倒是不得而知。


    不過隨著冬季到來,天氣寒冷,乾元也放棄了攻城,一時間雙方息兵停戰。


    昭寧也是帶著親軍快馬朝著龜茲而去,張宥等人必須留在渾邪王庭,但是林正昂讓昭寧返回龜茲去。作為監軍,昭寧不應該過久離開龜茲。至少也應該回龜茲巡視一番,這是職責所在。


    高牙入城,行人見熊囊皆是紛紛避讓,知道這是資陽王回城了。


    昭寧騎在馬背之上,左手牽馬,右手握劍,披風在寒冷的冬風中微微揚起。行人熱切地看著這位年輕的封王,不少人高呼王爺千歲。昭寧轉戰各處的消息在龜茲早已是人盡皆知,黎民百姓知道這位封王為了他們而浴血奮戰時紛紛感動不已,故而昭寧現在在龜茲享有崇高的聲望。


    昭寧見自己如此受歡迎也是十分驚喜,略帶害羞地給百姓打招呼。


    就這樣一路來到都護府,昭寧見到了郭儀。


    “大都護!”


    “殿下!”


    二人互相行禮,隨後是昭寧向郭儀報告渾邪王庭的情況。待昭寧說完後便是郭儀向這位監軍報告安西的情況。公事說完便是聊聊天了,這下雙方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泡上兩杯茶,好不愜意。


    “殿下這幾個月辛苦了。”


    “沒什麽,好歹頂了個王爺的稱號,處處受人禮遇,算不得什麽辛苦,辛苦的是那些現在還在堅守的將士啊。”


    “殿下看來感悟頗多啊。對了,殿下可是十八了?”


    “是呀,行軍過程中過的生辰。”


    “那末將就恭喜殿下又長一歲了,祝殿下早入聖境。”


    “多謝大都護,不知大都護,神關怎麽樣了?”


    “神關啊,現在已經打的差不多了,一個月前基本上就沒有什麽太大的戰鬥了。自從武安王指揮打了個十戰全勝後,那幫畜牲就失去了鬥誌,永恒之城就陸陸續續撤軍了。”


    昭寧聽到武安王打了個十戰全勝,一時間對這位平民出身的聖王敬仰不已。


    雙方又聊了一陣,昭寧便告辭了。出了都護府,昭寧直奔泰興王府。


    泰興王見昭寧前來也是頗為高興,吩咐下人趕快上幾個小菜。


    “昭寧來,站近點,讓老夫仔細看看。”


    昭寧照做,堂堂聖王,無論昭寧站在這屋裏的哪,聖王都是一目了然,毫無缺漏。之所以讓昭寧站近點,無非是喜愛的體現罷了。


    昭寧也是跟前跟後地詢問泰興王幾個月以來過的怎麽樣,有沒有什麽高興的事情,修為上有沒有再上一層等等。


    泰興王被問的笑罵道,


    “你小子,怎麽現在比老夫還話多。”


    “這不好幾個月沒見了嘛。老王爺,我最近修煉上頗為有些找不到頭腦。”


    “嗯?”


    昭寧把自己遲遲找不到修煉方向的事情告訴了泰興王,就仿佛有一種若隱若現的屏障在阻礙自己突破,每次修煉太初混元訣的時候就感覺那漩渦太小了,巴不得再大一些就好了。


    泰興王仔細聽完,細細琢磨了一會,得出結論,昭寧天資過高,如今突破六合境所需的靈氣也就要越多,而且是一瞬間的巨大靈氣入體。


    就好像是一扇向裏開大門,天資越高,門後堆的東西就越多,但是反之,東西多了就把門擋住了,打開門所需的力氣也就越多。


    泰興王又詢問了昭寧之前突破所需的時間,得出太初混元訣裏的漩渦是可以變大的,但昭寧修煉這部功法時間太短了,如果按現在的速度大約一年漩渦也就足夠大了,足夠給昭寧在瞬間提供足夠的靈氣來推開這扇大門。


    昭寧一聽就急了眼,一年太久了,連忙問泰興王還有沒有什麽辦法。


    “既然漩渦大小不能夠支持你破境的話,不妨找個靈氣濃度稍微高點的地方,如果你不怕的話不妨再去龍頂一次,說不定就可以破境。”


    昭寧思考了一番,決定年底回長安時問問聖帝。恰在此時,下人端上來幾碟小菜和兩壺酒。


    “來壺茶!”……


    “我說呀,你小子就是命好,姑且不說你長孫的身份,還有一堆兄弟,呼,兄弟,還有個喜歡的姑娘……”


    泰興王明顯是醉了,若是有意不醉,可以用體內靈氣蒸發,可是泰興王顯然是沒有這麽做,至少昭寧沒看見蒸汽。


    “老王爺,你醉了。”


    “屁話,你都沒醉,我怎麽,怎麽會醉!”


    “我喝的是茶!”


    “我沒,我沒醉!接著說,你命,命好,但不可,不可肆意妄為。你要珍惜,你既然起點高,就更應該為百姓,為天聖,做,做一些事。出生高不是罪惡,罪惡的是利用自己出生而做壞事的人;出生低也不是恥辱,恥辱的是因為自己出生低而自暴自棄之徒……”


    叫人把老王爺扶下去後,昭寧一邊回味老王爺的話,一邊感慨這聖王有時候與普通人也是無異。


    是啊,聖王與普通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昭寧走出王府,回到住所。看到久違的小床,昭寧很是高興。看見於忠孝,昭寧一把抱住,二人寒暄了許久,於忠孝也是高興於昭寧又長大了一歲,還送給昭寧一把小匕首,說是防身用。昭寧欣然收下。


    翌日一早,昭寧便去找李道珂二人,遠遠看見二人忙的不可開交,知道李道珂看見昭寧不小心文件掉在地上,昭寧才趕忙上前幫忙撿。


    “昭寧?!”


    “二哥!”


    嶽丹也是衝了出來,抱住昭寧。


    “七弟!!”


    “六哥!”


    ……


    兄弟三人在老趙酒肆聚了一聚,二日後昭寧再次前往渾邪王庭。


    渾邪王庭作為現在天聖乾元爭奪的焦點,作為玄甲軍的將領,昭寧不可能離開太久。


    駕馬行駛在愈發寒冷的草原之上,昭寧不免憂心。這般寒冷,糧草運輸可是個問題。現在隻能期望帝國馴養的數之不盡的靈獸可以抵禦這般寒冷。


    馬亮寸步不離,此次返回龜茲,昭寧隻帶了幾十名親衛,昭寧的安危便是馬亮最為擔心的事。但好在他沒有擔心多久,渾邪王庭便出現在了眼前。


    “駕!”


    昭寧飛馳而去,希望幾位兄長都在王庭。昭寧越是這般想著越是激動。幾個月以來,昭寧和他們分開了好幾次。張宥三人都是六合境的高手,有時候需要他們的地方和昭寧彭侯的地方不一樣。現在戰事結束,希望他們都到了王庭。


    查看了身份牌,昭寧進入了王庭。


    正在駕馬,突然一聲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昭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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