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啦一聲,章舒華耳朵一跳,心頭的羞恥感瞬間爬到了頂峰,眼淚啪啪往下滑。


    她全身白皙,所以身上的淤青便更讓人看得清晰。


    一件大紅的肚兜襯得她的皮膚似白瓷。


    冬季的天,她屋子裏沒有燒炭,衣服被剝落,她冷得瑟瑟發抖。


    馮靳洲伸手,帶著涼意的指尖落在她發青發紫的傷口上。


    她疼得倒吸冷氣,下意識想躲,“馮先生,疼……”


    她原本一直低著頭,一時抬頭才看到馮靳洲眸光黑沉。


    他的眼裏藏著洶湧,像暗夜裏的河。


    “還知道疼?”他回身在床邊坐下,一把扯過她將她摟進懷裏。


    她實在是太瘦了,他輕輕一握感覺就能將她捏碎在懷裏。


    “很疼。”她認真平靜說出這兩個字,也很輕。


    是真的很疼。


    但是這些年,也沒人會願意聽她說這兩個字,也沒人會在乎。


    馮靳洲就更不可能會在乎。


    他們隻有金錢關係而已。


    馮靳洲表情冷漠,伸手將一旁的槍塞進她的手裏。


    她從來沒有握過,顯得有些無措。


    他抱住她,腦袋擱在她的肩頭,大掌覆蓋住她的手,教她如何握槍,如何開槍。


    他輕描淡寫,“如果下次誰還讓你疼,你就這樣,一槍,崩了他。”


    這樣冷冰冰的東西,她打心底裏抗拒。


    但是她不敢,在這樣的馮靳洲麵前嚇得也不敢吭聲。


    章舒華被環在馮靳洲的懷裏,質地堅硬的戎裝貼著她赤裸的背脊,觸感也讓她全身發冷。


    他說得隨意,更像是諷刺,“好歹陪過我。”


    因為跟他做過,所以他才會在今天出現時順手幫了她一把。


    他幫她,是順手,是看在跟他有過交易的份兒上。


    並不是因為什麽可笑的情義。


    章舒華低下頭,沒再說一句話。


    沒兩天季老爺便出了殯,府上的人終於可以緩口氣。


    但是章舒華擔著克死季老爺的名頭,季府上下均不將她放在眼裏。


    他們不讓她上桌吃飯,端給她的又皆是剩菜剩飯。


    章舒華忍無可忍,直接找上了季夫人的門。


    她即便是來衝喜的,嫁妝一應沒有少,甚至她父親章儒均為了巴結季家,嫁妝添置更為多。


    她找季夫人理論,這些嫁妝,光是供季府上上上下下的人一日三餐都可以供好些年,何至於如此欺淩她。


    她雖瘦弱,不經風,卻也從不放棄為自己為她母親謀一條生路。


    亂世當道,更是艱難。


    為了活下去,她的人生裏好似隻剩了艱難。


    季夫人難得不給她教訓,居然不予理會她,還叫人為她添了副碗筷。


    一桌子姨太和小姐也都有些發愣。


    見她坐下,大家都拎起了精神,看看她又看看季夫人,儼然一副看戲的態度。


    桌上沒有一個人說話,更沒有人願意主動搭理章舒華。


    “不是吵著要吃飯,讓你吃你又不吃了?”季夫人冷冷瞥了章舒華一眼。


    眾人跟著一快看章舒華的反應。


    章舒華不搭話,拿起筷子便要夾菜。


    二姨太擱下筷子數落起了章舒華,“大夫人問話你都敢不答?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還是你們章公館的人都是有人生養卻沒有教養?”


    章舒華聽到這一句麵色不自覺便冷了,她放下筷子直直盯著二姨太。


    季夫人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說道:“二姨太,你話沒錯,章姨太的母親都病成這樣了,哪還有人會教她規矩?”


    眾人一聽,便都笑了,紛紛附和季夫人說得有道理。


    但是章舒華卻聽出了她話裏頭的蹊蹺,她緊緊握著手中的筷子。


    什麽叫她母親都病成這樣了?


    她嫁過來的那一日明明母親已經恢複了不少了啊!


    章舒華心生緊張,試探著問:“夫人這話什麽意思?”


    季夫人端著架子勾了下唇,不動聲色,“你娘都快斷氣了你不知道嗎?還成天跑我跟前吵鬧,成何體統……”


    章舒華蹭得站起來。


    她娘親快斷氣了?!


    怎麽可能!


    章舒華管不得其他,拋了手中的碗筷便急匆匆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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