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姐妹已經等了公子兩日,公子還是沒想起來嗎?”花仄走到雲奉麵前。鮮豔的紅裙拖曳在地上,卻沒有沾染上半分汙漬。


    雲奉忍不住咳嗽兩聲,沙啞著嗓子說:“令妹的失蹤,的確與我無關,倒不如你放了我,我幫你找。”


    花仄顯然不信他,並沒有放人的意思,而是告訴他說:“雲大人,你身上的毒,如果今日再不解,以後就得癱在床上了,再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好好想想,我等你的回複。”


    “花仄姑娘……咳咳……你有何證據證明,令妹是我擄的?”雲奉質問道。


    花仄冷哼一聲,從袖袋裏拿出一封信,“這是花語給我們傳的最後一封信,上麵清楚寫了她到崇州行事,以及所住客棧,我們去了客棧打聽,店小二說上個月有位姓雲的公子,同我妹妹發生了口角,根據他的描述,就是你!”


    “大姐,就憑你這腦子,恐怕連你妹妹的屍體都找不到。”蜻蜓的聲音忽然從房頂傳來。


    花仄警惕地抬頭,看到蜻蜓正悠哉悠哉地坐在房梁上。


    “你是何人?”花仄問出口的同時,幾枚銀針就就飛了出去。


    蜻蜓腳下一點,飛到了另一根梁柱上。


    “做個交易。你放了他,我幫你找妹妹,怎麽樣?”蜻蜓問。


    花仄狐疑地看著她,腳步卻慢慢移過去。


    “如果不答應,我可以先送你點兒見麵禮。”蜻蜓又笑了起來。


    “哦?什麽見麵禮?”花仄問。


    “聽到外麵有什麽動靜沒有?”蜻蜓問她。


    花仄凝神細聽,什麽聲音都沒有,她正想回答,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為何外麵聽不到聲音。


    “嗬嗬……現在願意考慮考慮我的提議了嗎?”蜻蜓鬆散地坐到了房梁上,低頭看著她問。


    “你把她們怎麽了?”花仄生氣地質問。


    “死不了,但你要是再不同意,估計會有人想要尋死了。”


    雲奉也好奇,蜻蜓到底做了什麽,竟然能在花厭城的毒和暗器中占據上風。


    “美人兒,要不要出去看看啊?”蜻蜓打了個響指說。


    花仄看看雲奉又看看蜻蜓,雲奉所中之毒隻她一人有解藥,晾他們也不會跑,於是放心地跑出去了。


    她們所住的地方是鹿家在昌河縣做生意時,一個放置貨品的倉庫,後來鹿家嫌棄這邊的利潤少,就關了許多鋪子,隻留下零星幾個,貨物不多,這倉庫慢慢的也就廢棄了。


    花仄等人選擇這個地方作為據點,就是因為這裏被廢棄,鮮有人至。而且鹿家的產業,一般不會有人敢隨意處置。


    而蜻蜓猜測是這裏,也同樣是因為鹿家在夏朝的地位。既然花厭城跟皇室關係曖昧,那同鹿家關係應當也不錯,出門在外,自然要更相信自己人了。


    “走走走,等下那婆娘回來就走不了了。”蜻蜓解開雲奉身上地繩索,背起他就準備跳窗。


    “我中了她們的毒,命不久矣,你自己走吧。”雲奉虛弱地說。


    “你還能活多久?”


    “今天一天。”


    “一天?”蜻蜓思考片刻,說:“夠了夠了,我把你背去衙門,你寫封什麽全權交由我處理之類的信,再拿個信物給我,這樣你也死得其所了。”


    “你……咳咳咳……”雲奉心裏堵得慌,她不想方設法救自己也就罷了,竟想趁自己還有口氣在的時候奪權。


    “我知道昌河縣這個事不解決你死不瞑目,我這不是來了嗎,以後的事交給我,你放心好了。”蜻蜓寬慰他說。


    “你……我……”雲奉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隻覺得喉頭一陣腥甜,眼前一黑差點背過氣去。


    出了庫房,蜻蜓背著他來到院子裏,正巧碰上跑回來的花仄。


    “你這賤人好大的膽子!”花仄指著她罵道。


    蜻蜓沒想到她這麽快就回來,一時間還有些尷尬,她索性把背上的雲奉丟下去,問花仄說:“姐姐這是同意我提的交易了?”


    “解藥給我!”花仄伸出手道。


    蜻蜓指著雲奉說:“他的解藥給我。”


    “你有什麽資格同我講條件?”


    “姐姐別忘了,你腳下,是殷商的土地。”蜻蜓冷聲道,接著又說:“他是雲相的兒子,他死了,今天在這兒的所有人都得陪葬。你說,區區花厭城,擔得起兩國交戰的罪名嗎?”


    花仄死的發抖,她明知道蜻蜓在故意嚇唬她,可她不敢賭。


    蜻蜓見她動搖了,繼續加把火說:“夏朝多平原,土地肥沃,農牧業發達,重商業。賺三國的銀錢以富夏朝子民。殷商善鍛造術,機關兵刃應有盡有,抵不上夏朝的富裕,可兵力強盛。雲相的兒子死在花厭城的手中,這不是給有心人借口向夏朝開戰嗎?”


    “這隻是你的一麵之詞,我知道你是在嚇唬我,就算我殺了他兒子,他一個小小宰相,能翻天不成?”花仄嘴硬道。


    蜻蜓笑得更加放肆了,“天下誰人不知,雲相是殷商的半壁江山,桃李滿天下,朝中大臣多數受過他的蔭庇。拿兩國百姓的安穩日子來賭一個父親對兒子的疼愛,你,真的賭得起嗎?”


    “我……”花仄後退兩步,額頭上冒起一層細密的冷汗。


    “姐姐,都是為人臣子的,咱們之間沒必要鬧得這樣僵。你把他的毒解了,我幫你找妹妹,何如?”


    雲奉忍不住偏頭看向蜻蜓,她短短幾句話,就把這個事情上升到兩個國家的爭鬥,把花仄說成是兩國交戰的罪人,致使黎民百姓陷入水深火熱的罪人。


    花厭城是皇家支持的門派,皇家,最怕的就是背上違背民願的名聲。她很好地抓住了她們的心理,迫使她們不得不答應。


    不論是審時度勢的眼光,還是對時機的把握程度,亦或是臨危不懼的氣度,都無愧於將軍之女的身份。


    “好,我可以給他解毒,可我要怎麽相信你會幫我找妹妹?”花仄問她。


    “簡單,你把這要命的毒解了,換一種不至命,但是如果不服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難受的藥給他吃上不就好了。”


    雲奉和花仄雙雙看向她,雲奉生氣於她怎麽老是拿自己出去擋刀,花仄則是疑惑他們的關係。


    “你們……”花仄的目光在雲奉和蜻蜓之間來回遊。


    “我是他沒過門的夫人,他要是死了,我得守寡,自然不會同你耍心機。”蜻蜓說。


    “她……”花仄指著蜻蜓,一雙眼睛則盯在雲奉身上。


    雲奉隻能無可奈何地點頭,“她說的,是事實。”


    花仄一張臉皺在一起,忍不住對雲奉說:“你們……確定不是仇家?”


    “不是不是,姐姐說笑了,哪裏就是仇家了呢,將來是一家人的。”蜻蜓對她說。


    她不說還好,說了,花仄更加懷疑他們的關係了。


    “我不信你。”花仄說。


    “我……不是,怎麽就不信了,我說的句句屬實。”蜻蜓鬱悶地說。


    雲奉掙紮著站起來,走到花仄麵前說:“她是……時將軍的女兒。”


    “就她?”花仄匪夷所思地等著蜻蜓,更是懷疑。


    “我以,雲家的榮耀為證。”雲奉道。


    這時候,鳳絮忽然出現,一柄劍架在了花仄脖子上。


    “別動,否則姐姐你這白嫩的脖子,可要搬家了。”


    花仄想要回頭,可剛動了動,脖子上就出來一條紅線。


    “你們……故意設計我?”花仄瞪著蜻蜓說。


    蜻蜓隻搖搖頭,邊走邊說:“姐姐本事大,我擔心你給我下毒。”


    “你讓我給他解毒,自己隨了我們去,就不怕我在路上給你下毒?”花仄問她。


    “所以這不是讓我妹妹來了嘛。”蜻蜓走到她麵前停住,繼續說:“我要你以大夏朝長公主的性命起誓,不能算計我,也不能讓旁人算計我。”


    聽到女皇二字,花仄的眼神閃爍片刻,沒有說話。


    “好奇我為什麽會知道。”蜻蜓指了指雲奉,“他老子告訴我的。”


    花仄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雲奉也正看著她。隻見雲奉吹了個口哨,一黑衣蒙麵人從天而降,出現在他身邊。


    “公子。”黑衣人對雲奉行禮道。


    花仄看著突如其來的變故,知道自己已經落敗,繼續鬥下去吃虧的隻能是自己,便順著蜻蜓給的台階下去。


    “既然姑娘早有準備,我答應這交易。”


    “這位姐姐果然是個爽快人,那麽你發誓吧。”


    花仄咬咬牙,果然按照蜻蜓的要求起誓。等她給雲奉解了毒,蜻蜓也把其他姐妹的解藥給花仄。


    “回去洗個熱水澡,用這藥膏塗在傷口處便好。”


    見花仄對她恨得牙癢癢,又不得不低頭的模樣,雲奉十分好奇她到底把那些人怎麽了。


    四人離開倉庫,走到一個院子裏,雲奉遠遠地看到幾個女人臉上撓出了很多紅痕,其餘的倒都戴了麵紗,不過想來也是差不多的境遇。


    “她們……中了什麽毒?”雲奉忍不住問。


    “癢癢樹上的粉,倒也算不上什麽毒,隻是不擦藥的話,得癢好一陣子就是了。”蜻蜓解釋。


    雲奉又看了眼那邊,“應該還有別的佐料,隻有癢癢粉,不至於撓成那樣。”


    蜻蜓隻笑笑,並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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