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後。


    楚常安如約而至。


    白家軍早已清理避讓。


    而那曾經爭權奪利的熱門人選,晉侯,不過幾日的時間就幾乎沒人再敢提起。


    有人說,他惹下的殺孽太多,天神降下懲罰,讓狐仙化作女子,來取他的性命。


    那幾日裏大軍營帳之中夜夜笙歌,忠臣反骨斬了一片,晉侯瘋了。


    而楚常安天命而歸,挽救晉軍於水火。


    晉楚兩廂交好,甘願擁護楚氏為人皇。


    傳說之中,那狐妖首領有一隻紅色的眼睛,異常的可怕。


    但彼時楚雲嵐已然帶人衝入了越氏皇城,紅衣將軍目標明確,她等了許多年,就等著今日這一刻。


    楚雲嵐策馬狂奔,一路上將攔路禁軍一一斬去。


    楚雲嵐滿身的紅色深淺不一,手中一把斷劍,棄了馬匹,一人一劍,身後跟著楚軍。


    “楚雲嵐!哈哈哈哈!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那越氏的皇帝披頭散發,此刻就跟那叫花子沒什麽區別。


    他瘋瘋癲癲的,四處奔跑,張牙舞爪,不停的抓過身邊的每一個宮人禁軍。


    看著他們的臉,瘋狂的叫罵著楚雲嵐。


    似乎楚雲嵐就是他此生夢魘。


    “皇極殿前,我來赴約了。”


    楚雲嵐斷劍提在眼前。


    她的眼眸驟然一睜,寒光一淩,被這光潔的劍身映照的更有幾分可怖。


    在那瘋了的越氏皇帝看來,那楚雲嵐就像是地府的白無常。


    “小妹……既然他已瘋,不如就尋一處府邸將他關起來便是。”


    楚常安終究還是心軟。


    “今日降我楚氏者,皆為楚民。”


    “世人皆可降,唯獨他不行!若是常安哥哥不忍心,那便遮上一雙眼!”


    楚雲嵐提著劍,正好那禁衛軍也給讓出了一條路來。


    此刻那個瘋瘋癲癲的越氏皇帝,竟然奇跡般地不瘋了。


    他向著皇極殿側門瘋狂奔去,然而他能跑的那幾步,在眾人看來盡是徒勞。


    這皇城內外,乃至天下,隻要一道追殺令至,就連鄉間小兒都不敢庇護他。


    “天下之大,已無你生處,納命來!”


    楚雲嵐手中配劍擲出,一劍就要了越皇的性命。


    楚雲嵐更是心狠手辣,兩步躍到近前,將鏡藹劍從他背後拔出,拎起了越皇的人頭是一劍砍落!


    “白青雲,找兩個人,把這東西吊起來,曬他個七天七夜!”


    楚雲嵐頗為冷血的將那頭和身子扔去了一處。


    這個人對於楚雲嵐而言,已經記不清具體的恨意了,甚至也不太需要記清楚。


    他姓越,是他昏庸無道,追殺迫害自己的一家,卻還是沒能讓天下過上好日子,這就夠了。


    “小妹……你!”


    身後,傳來了楚常安大聲的質問,這是記憶之中兄妹之間第二次爭吵。


    然而這爭吵,卻沒有真正的吵起來。


    楚雲嵐根本就不還口。


    楚常安說如何,便是如何。


    他說讓楚雲嵐在府邸反省,她便在城裏找了一處最喜歡的地方,把那房子的主人趕了出去,許以厚禮舉家搬遷。


    此地既是公主府,又是將軍府,每日來往軍士不斷,卻不見有一個女眷從裏麵出來。


    楚常安落了仁德之名,更是使得天下有識之士前來投奔,一時之間,這帝都好不熱鬧。


    而楚雲嵐霸占的這碩大宅院,原主是一個名動天下的富商府邸,在楚雲嵐還在做楚國公主時候就曾經聽聞,這庭院山水比皇宮裏的要秀美,過去不信,如今倒是信了,不但相信了,還有幾分沉溺其中。


    再過些日子,等天氣一暖,這園子可別提有多宜居了,怕是讓她天天睡在院子裏都樂意。


    背靠假山,麵對小橋流水,楚雲嵐窩在一個甚至能容納兩人的搖椅之上,靜靜的享受著月亮。


    “當時那樣主動,怎麽如今反而退卻了?”


    果然,此時此刻還敢來打擾她好興致的,也就隻有司嵐一個了。


    楚雲嵐一見到是他,趕忙讓開了些位置,讓他也坐下靠過來。


    司嵐很是順從,當即便提起了衣擺坐了過去。


    “讓我好好看看。”


    她又提了要求,司嵐全數照做,摘下了自己的白綾,定睛望著她。


    “你想離開,對嗎?“


    他此刻甚是篤定,沒有半分懷疑,似乎在陳述著一件人盡皆知的事實。


    “我總覺著,似乎到了應該離開的時候。我留在這裏,現在反而成了旁人攻擊常安哥哥的借口。”楚雲嵐心中不快,躲在了司嵐的懷中昏昏欲睡。


    “但你此刻仍然是楚氏的將軍,這個機會給或不給,由你說了算。”司嵐雖輕聲安慰著他,但這一語,無異於直接點醒了夢中人。


    “對啊!這將軍的身份,我怎麽可以浪費了呢!明日我就上朝去,我倒要看看,是誰想分裂我們楚氏!”


    楚雲嵐這樣一想,立馬幹勁十足,那頹唐的模樣分毫不見。


    司嵐甚是欣慰,任由她拉著,去將那壓箱底裏的朝服給找了出來。


    自打幾日前送來,就一直在那庫房裏堆著,還有一些將士們送來的新奇玩意兒放在一處。


    怕是再冷落一段時日,就該要落灰了。


    “你說,我穿這件,會好看嗎?”


    誰知道司嵐看都沒看,當即搖頭:“不好看。”


    “好啊你,現在開始嫌棄我不好看了?”


    “你穿上它,就是要去見楚常安,怎麽會好看?”


    從他的眼底裏看得出明顯的委屈。


    楚雲嵐突然就笑了出來。


    “我忽然,很想吃一口城裏的肉沫麵……”


    “真的想吃?那跟我來!”


    司嵐重新帶好了白綾,他帶著楚雲嵐七拐八拐的從花園裏走小路來到後院,跨過院門,是一處裝潢不太華麗的院落,但也安靜舒適。


    這裏住了一些平日裏不常在楚雲嵐麵前刷臉的人。


    司嵐很有目的性的敲了敲左手邊第三間房門。


    他刻意壓低聲音,半點也不吵鬧,更無趾高氣昂:“老先生,可回來了?我想請您給妻主做一碗麵。”


    “回來了回來了!將軍想吃,我這就去準備!”屋內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老者從屋裏將門打開,可不正是那在帝都開麵攤的老者嘛!


    見到楚雲嵐疑惑,司嵐解釋道:“外麵不太平,我就想著將老先生請回來住,白日裏依舊能去街市擺攤,晚上還能給你做個宵夜。還好老先生肯賞光。”


    “哪裏哪裏,是將軍和公子心善,賞老頭子一家住處,還給我兒子找了活計……”


    “老前輩不要掛心,這地方,你們就安心住下,不過這麵嘛,我倒是真的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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