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


    替楚雲嵐穿上女子朝服,衣雖有些許鬆垮,卻能襯得楚雲嵐更加的高挑。


    與楚雲嵐相互攙,走向馬車,但他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在楚雲嵐上車後,一步跟了上去。


    楚雲嵐默許了司嵐的舉動,反而在馬車裏讓了位置給他。


    天剛將明,車馬行進在主街之上,文臣各個乘坐馬車,排著隊在皇城門外下轎。


    楚雲嵐也掀起轎簾,試圖混入這些文官的隊伍。


    “妻主,我在此地等你。”


    “正好,這些日子待的悶了,待散朝,叫上阿清去城外玩玩。”


    或許是這一早氣氛太過沉悶,人還都不清醒,反而顯得楚雲嵐兩個人的對話過於明晰。


    她甚至能感受到這些人察覺了她的身份後,刻意的遠離了她。


    使得她怎麽也融入不了他們的隊伍裏。


    楚雲嵐打扮的中性,故意將長發束的緊些,多幾分男子的英氣,但果然就如她所想,這些人一旦發現了她,還是會如此冷漠。


    楚雲嵐隻得另辟一條路,自己慢慢的走在那個與人相隔的方向上。


    她正在心中歎著氣,暗罵著這一群老頭子的無聊。


    “公主!您終於來了!”


    白青雲已經走了上來,僅僅落後了一個身位跟在楚雲嵐的身後。


    “來的正好,我問問你,我如此打扮當真不好看?”


    楚雲嵐勾著白青雲的肩,使得他不得不再靠近楚雲嵐一些,這距離在旁人看來就跟打情罵俏無二。


    白青雲起初根本不敢看她,但禁不住她再三逼問,那自然是隻好仔仔細細的看著她。


    可這乍一看,似乎楚雲嵐的樣子像是個男子,可若是看的多了,怕是他都要懷疑自己有什麽不可言說的取向了。


    白青雲毫不猶豫:“好看,甚是好看,公主肯定是穿什麽都好看,嫌棄公主的容貌打扮,實在是無眼之人。”


    卻是不知,他這一棒子,打的是公主的夫婿首當其衝。


    “嗯……說的不錯,我夫君肯定是眼神不好。唉?不過這大冷天的,你怎麽還出汗了?”


    “男子漢大丈夫,出些汗算什麽……我大概是因為泡了溫泉,身體變好了吧!”白青雲甚是心虛,被楚雲嵐夾在胳膊下麵,一路被人挾持的樣子,叫那些酸儒可是嗤之以鼻。


    這不,已經開始有人碎碎念了起來,也不知道後方的哪一位甚是厭棄的咒念:“與男人勾肩搭背!女子上街準無好事,竟然還敢入朝拋頭露麵!”


    “就算是前楚嫡傳又如何!終究是個女子,還是西域供奉女子生下的!”


    “這位大人讀的一手好《女德》啊!人家無論是不是嫡傳,終究也是楚氏,這兩位大人,下官請問,二位姓甚名誰啊?”這聲音有幾分年輕,楚雲嵐似乎沒有見過。


    楚雲嵐看了看白青雲,卻見他也搖了搖頭。


    這人,想來不是個武將。


    可又是哪兒來的這麽一個文官會對自己這麽好?


    楚雲嵐百思不得其解,幹脆決定不解。


    這皇極殿之中,在龍位之下,擺了一道郡王級別的桌椅。


    大抵是因為楚常安還沒正式祭祖祭天,這才以此先臨時撐過一陣。


    楚常安來了,但他坐在了這裏,下麵的這一群人也並不安靜,文武分為兩派,自然的坐在了兩側。


    楚雲嵐從來都沒有來上過朝,但這朝堂仍然有她的位置。


    幸好白青雲就在她的身後,這才顯得沒有那樣孤單。


    “陛下,天鑒司和禮部已經製定好了祭天大典流程,請您過目。”


    “楚氏公主才是楚氏的嫡係,這天下也是尊貴的公主一步步打回來的!總不能就因為是男子,就坐享其成!這是什麽道理!”


    “女子就不該拋頭露麵!就算她是天縱奇才能廝殺戰場,一國之主可是國之根基!決定著全天下的命運,一個女子,可能撐得起來?”


    這些個生著白花花胡子的老頭各個損起人來刁鑽的很,恨不得將楚雲嵐一下就錘死。


    “怎麽!用人向前,不用人向後?天底下怎麽有那麽多的美事兒都能砸到你們的頭上!”


    白青雲他生氣了,一拳砸在自個兒的腿上。


    那對麵的什麽尚書又插言:“男子掌權柄,天經地義,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道理!”


    這些人的臉色楚雲嵐一個個都看在了眼裏,今日她可就是為了這事兒來的。


    就當他們是正中下懷。


    楚雲嵐嗬嗬發笑,這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回過頭,隻想看看白青雲。


    “白青雲,你要打也應該打在他們身上才是,否則一個個隻會動嘴,沒個實在的人。”


    “公主。”


    “我既然今日坐在下麵,而非那龍椅之上,我還以為我的態度就已經很是明確了。既然非有人裝瞎子聾子,那我就好好的說一次。”


    楚雲嵐突然站起身來,這讓楚常安也有幾分驚訝。


    多日不曾見麵,他還以為自己的小妹能夠來到這,就已經是原諒了他。


    但現在看來,似乎節外生枝,並不順利。


    楚雲嵐環視四周,在那些挑刺的老酸儒身上多多停留了幾分。


    “我,曾叫楚雲。是先楚亡國幽帝,庶出第十七女。”


    “多年前遭越氏追殺,誤入修仙界,拜入修仙界景行真君門下,更名楚雲嵐。”


    “希望我登基的,不希望我登基的,你們都要失望了。我不過在人間逗留數年罷了。但我今日,要表明我的態度。”


    楚雲嵐眾目睽睽之下,從自己的脊背之中緩緩抽出了那鋒銳的鏡藹劍。


    縱然是一把斷劍,卻已經將在場的所有人都震懾住了。


    楚雲嵐雙手攤開將鏡藹劍托舉。


    步步真誠的來到楚常安麵前。


    她的神色有些複雜,也讀得出楚常安的欲言又止。


    但她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


    咚隆一聲,楚雲嵐雙膝觸地。


    “臣楚雲嵐參見陛下!望陛下準臣辭官!”


    “……”


    “陛下準臣辭去將軍之位!”


    “你明知道我想……”楚常安他終於有了幾分急迫,但當著文武百官的麵,他根本就沒法開口說接下來的話。


    楚雲嵐卻是釋懷的笑了。


    “一日是兄長的小妹,一輩子都是。”


    整個場麵冷卻了,百官就連喘息都不敢用力。


    良久,楚常安抬起了頭,眼圈之中蔓延出一片猩紅,他終於開口問道:“這楚氏的長公主,你打算當多久?”


    “說好一輩子,就是一輩子。”


    楚常安再開口,這鼻腔之中都有了濕意,他鼓起勇氣反問:“是你的一輩子,還是我的一輩子?”


    “是我們的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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