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北山腳下的小樓內,甘一凡口幹舌燥醒來,床頭櫃放著杯水,他幾口喝幹,迷迷糊糊去了趟廁所,倒頭繼續睡。


    淩晨四點多鍾,他醒來了,穿衣洗漱來到院子裏,沒看見怪獸便往後院去,盤腿坐下忽然感到不對勁,但哪裏不對勁他卻想不起來,記憶還停留在船上吃喝,怎麽回的家他完全不記得。


    “酒真不是個好東西,今後絕對不能多喝……”他嘀咕了一句,拋開雜念進入修煉之中。


    火苗從食指指尖燃起,隨他心意變換各種形態,一會兒中指冒出第二撮火苗,食指火苗卻有渙散跡象,他連忙集中精神在食指上,中指火苗卻又熄滅。


    如此反複,一次次嚐試,等到修煉結束,他已能控製兩根手指火苗,隻不過還顯得生疏,想要純熟掌握,還需多下功夫才行。


    修煉結束,做熱身,活動開身體開始打拳,打完拳又練運球,沒有什麽花哨動作,王有為也沒教他,就是運著球跑來跑去。


    都練完了,天也漸漸亮了,東方已現魚肚白。


    今天和同學約好,陪他們看日出,眼下時間還有一點,他簡單衝洗一下,換了身衣服出來,抬頭看見床頭櫃的杯子,總算想起來哪裏不對勁,昨晚是誰送自己回來的?


    是甘帥嗎?


    應該是吧。


    他努力回想,卻依舊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時,門鈴聲響了起來,甘一凡連忙下樓開門,甘帥領著他的幾個同學在門外。


    “你怎麽那麽慢,陳文吉他們先上山了,你快點,再晚太陽都出來了。”王有為催促。


    甘一凡正要關門,卻聽任冬梅問:“顧翎呢?”


    “顧翎?她沒跟你們一起嗎?我不知道啊。”


    “嗯?”任冬梅回頭看了眼甘帥,疑惑道:“帥哥昨晚送你回來,顧翎留在你家照顧你,你怎麽會不知道?”


    甘帥說:“昨晚我背你上樓,顧翎怕你吐,留下來照顧你。貌似她也喝了不少,別是在哪裏睡著了。”


    甘一凡懵了。


    “傻站著幹嘛,還不快叫顧翎出來……”任冬梅邊說邊往山上走,“我們先上山,你快去叫她,就她嚷嚷看日出最起勁,遲了回頭怨你。”


    甘一凡腦子暈乎乎的跑上樓,東找西找,終於在床底找到蜷成一團的顧翎。


    叫醒她的時候,直接一個噴嚏回應。


    “我怎麽會在床底?”顧翎也有點暈,“我明明靠在床頭的……一定是你這壞小子把我踹下床。”


    “你家也太大了,還有遊泳池,就你一個人在家?你爸媽呢……”從小樓走到院門,顧翎嘴就沒停過,問這問那,又是一個噴嚏,抬頭見到太陽已經露出雲層,又急慌慌的道:“快點快點,再晚看不見霧退了。”


    “哎呦,渾身酸疼,都怪你,害我睡了一夜床底,我走不動了,你背我。”才剛上山,顧翎一副嬌滴滴的模樣,張開雙臂要甘一凡背她。


    這個……沒法拒絕。


    甘一凡背起她來,心跳加速。


    原來背女人的感覺是這樣的……


    甘一凡邊走邊想,突然興起就這樣一直走下去的念頭。


    “你力氣好大。”顧翎在甘一凡背上不老實,蹭來蹭去的,還去掐他胳膊。


    “我在健身。”


    “可你胳膊這麽細,又那麽瘦。”


    “……所以才健身增肌。”


    “昨天我們吃的大羅非真是你捉的?”


    “嗯。”


    “一條得值不少錢吧?”


    “那條不要錢,家保叔還免了飯錢。”


    “我是問一條羅非值多少錢?”


    “這得按重量算,家保叔照顧我,給我按整條魚算重量,上周一斤兩百,這周價格更高,近三百塊一斤。”


    “那豈不是說一條魚就要三萬塊,哇!這也太誇張了,你一個星期捉兩條就是六萬,你要多捉幾條,豈不是就有十多二十萬,一年下來至少百萬起步,大富翁啊你。”


    甘一凡有感而發:“一年百萬根本不夠用,連一棟房子都買不了。”


    顧翎聽了這話愣神好久,長舒一口氣,貼近甘一凡耳朵,柔聲說:“你剛才給我喝的什麽?怪怪的,剛醒來那會兒冷得要命,現在全身都暖洋洋的,一點也感覺不到冷。”


    甘一凡耳朵癢癢,避開一些說:“哦……就是我們這裏的山泉水。”


    “你們這裏真好,住的寬敞,空氣清新,山美水甜,坐在家裏就能賺錢,我要是能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該多好。”


    “你跟其他女孩不一樣。”


    顧翎微微錯愕,“哪裏不一樣?”


    “城裏的女孩不願過來,而這裏的女孩都想走出去。”


    “雖然我是在城市長大,卻不喜歡城市喧囂。安安靜靜,悠閑田園生活更適合我。”


    “你要真喜歡這裏,畢業以後可以來這裏上班,莊裏飯店、遊樂園、果園都有對外招人。”


    顧翎輕笑道:“我要是不想上班,隻想過相夫教子的生活呢?”


    “那更簡單了,你直接嫁過來就是,莊裏不少年輕人都沒有對象。”


    顧翎直皺眉,她確認了,背著自己的幹白就是根木頭,完全不解風情,她打算直白點。


    “你呢?”


    “我什麽?”


    “我要是嫁給你,你娶不娶我?”


    甘一凡腳步一頓,顧翎頓時緊張起來,卻聽甘一凡笑了起來,說:“你在撩我,我不怕了。”


    顧翎氣得牙癢癢,真想一口咬下去。忽然後悔平常日子大咧咧的,撩這個撩那個,現在想表白都沒人信。


    眼看已經來到山頂,周圍遊人越來越多,不方便再說這個話題,氣呼呼道:“放我下來。”


    今天是周末,正是一周遊客最多的時候,他們來得晚了,根本去不到山頂,就在小徑上等著,其他人也不知道身在哪裏,一眼看過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頭,根本分不清楚誰是誰。


    這會兒太陽已經完全升起,和夏天卻有所不同。夏天的時候,太陽升起霧就會退去,到了秋天太陽升起之後,還得十來分鍾的樣子寒霧才會緩緩退去,露出那道鏽跡斑斑的索橋來。


    當然了,對於遊客而言,雲集島宛如仙境的雲霧流淌是難得一見的奇妙美景,但對於甘一凡來說,雲集島等於是他的家。從前他在雲集島把遊客當風景看,現在他隻是站在遊客這邊而已。


    不久,雲霧開始退去,人群大呼小叫起來。


    麵對這樣的奇妙景色,顧翎也沉迷其中,不停讚歎自然之美。


    寒霧才從緩坡退去,剛剛露出山頂那棵老槐樹,就有遊客迫不及待的跑上前,踩著滿地寒霜,一邊打著哆嗦,一邊讓身邊人拍照留影,大呼小叫的好不熱鬧。


    不久,寒霧完全退回雲集島,留下滿地寒霜也被無數雙腳踩踏殆盡,這個時候不比夏日,甘家莊長輩早早守在索橋橋頭,莊裏帶客上山的年輕人也幫著維持秩序,可不能讓一些二愣子衝上橋去,到頭來還得是莊裏人出錢給治病。


    橋頭這棵老槐樹相當霸道,百米範圍寸草不生,也不知是這個範圍的草木受不了寒霧覆蓋消亡,還是被老槐樹將周圍地層營養全給剝奪了,總之這個範圍就隻有這麽一棵樹身斑白的老槐樹,得要三四個人才能合抱過來。


    甘一凡經常來這裏自然沒有好奇心,顧翎就不一樣了,拉著他拚命往裏擠,非要到樹下拍照。


    在樹下碰到王有為和任冬梅,前者正在給後者拍照。顧翎過去,兩個女孩頓時抱在一起,貌似有幾年沒見過麵似的。甘一凡表示看不懂,其實是他根本搞不懂女人這種生物。


    “其他人呢?”甘一凡問王有為。


    “擠散了。”王有為吐槽,“這人也太多了,哪裏是人看景,我看是景看人還差不多。”


    甘一凡覺得他這話深刻。


    “今天我不能陪你們了,上午下午我都有事要忙,你們打算怎麽安排?”


    王有為說:“你忙你的,昨天陪了我們一下午,別管我們。”


    “你們早飯吃了?”


    “都說了別管我們,帥哥家飯店會給我們準備早飯,下山就過去。上午的活動帥哥也給安排好了,中午吃完飯我們就回去,也不用你送。”


    “午飯我提前預定,就在我家隔壁笑笑飯莊,我們學姐甘曉曉家裏開的,她家飯店特色農家菜很棒,到時候你們直接過去,陳姨會安排你們。”


    “有心了,一凡。”經過這次出遊,王有為算是重新認識甘一凡,覺得他是外冷心熱的代表,特仗義,他拍了拍甘一凡肩膀,“以後誰要是敢說你孤僻不近人情,我弄死他。”


    下山的時候,甘一凡挺開心。他忽然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先搬回學校去住,臨安小區小姨母女住進來太多的不方便,他連早功都沒法練,要是搬到學校去住,早點起來找個沒人的小樹林也能修煉。


    但轉念想到自己大包裏的東西,住在學校太不安全。這個想法隻能作罷,還是得盡早解決房子的事情。


    到家簡單吃了點東西,看看時間,剛過八點。


    昨天已經和許菀約好上午見麵,不過許菀什麽時候過來還不確定,他把院子打掃一遍,又看看時間,八點半了,許菀還沒來,想打個電話過去問問,又覺得不大合適,幹脆拿了本書在長亭坐下,邊看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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