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有桌椅,有許多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有成堆的竹簡,有堆成小山一樣的靈石,還有很多甘一凡認不出來的東西。


    甘一凡被腦海內的畫麵深深震撼。


    可在下一刻,隨著光芒暗淡,腦海內畫麵開始變化。


    就好像時代更迭滄海桑田,房內的所有物件都在蛻變,桌椅腐朽化塵;瓶瓶罐罐、成堆竹簡、小山一樣的靈石,以及甘一凡認不出來的那些東西,轉瞬之間全都化為塵土。


    這是時間的力量,甘一凡懷著敬畏之心目睹這一切變化。


    而他不知道的是,如果玉牌原主人還活著,玉牌內的東西會受到時間之力影響,但不至於全都化為塵埃。


    一定意義上來說,空間容器相當於冰箱保鮮,能在一定程度延緩內裏物品自然降解過程,但如果原主人死亡,而這件空間法寶沒有認新主,降解過程卻會加速進行。


    比如塑料製品自然降解需要兩百年以上,在空間法寶之內,可以延長到四百年以上,但法寶失去主人,塑料製品就會在短短幾十年時間內降解。


    甘一凡之前看見的一幕完整畫麵,更像是跨越時空的留影,那些其實早已化為塵埃的物品,在強光中忽然顯現在甘一凡腦海內,這個過程十分短暫,當強光消失,一切歸於真實塵埃。


    盡管甘一凡不明白其中原因,但親眼見證這一幕,他久久無法平靜。


    除了滿地塵埃,房間還是那個房間,甚至還有一道門,隻是甘一凡無法打開這道門,他隻能使用這個房間,卻無法改變這個房間。


    換句話來說,他可以把物品放進這個房間,也可以取出來,但不能在房間內移動物品。


    但對於甘一凡來說,玉牌內有一個房間足夠用了。


    他並不打算將洞府內的所有東西都轉移到玉牌空間內,隻打算將用得上的部分放在裏邊。


    比如離火內經以及修煉神識竹簡,比如他帶到洞府的課本等等。


    玉牌本身此刻也顯出原貌,沁色盡去,雕刻其上的龍露出金燦燦的龍軀,看上去竟然跟怪獸本體十分相似,那幾個字也現出原貌——地光九元令。


    這顯然是一塊令牌,不明白這塊令牌代表著什麽,他也不在意就是,仔細端詳金龍浮雕,越看越像怪獸本體,不免猜測怪獸與深淵空間古修門派之間的關係。


    胡思亂想一通不得要領,他便不去多想,將令牌和圓珠一同掛在胸前興衝衝往回走,回到家把刀匣、竹簍、藥箱、衣服、手機、充電器等等平常用得著的東西全都收到玉牌房間內,甚至那兩條周五帶下山陪表妹的狗,他都惡趣味的將它們收入其中,嚇得兩條狗在玉牌房間內沒命叫喚,把它們放出來的時候,腿都軟了。


    這還沒完,他又跑到門口盯著那輛大皮卡躍躍欲試。


    不遠處來來往往的遊客讓他打消這個主意,大白天把車子變沒嘍,不造成轟動才怪。


    玩盡興了,才想起沒看見表妹,看看時間,已經過了五點,最後一班市裏開往省城客車經過甘家莊的時間是五點半,忙不迭取出手機給徐雯打電話,卻沒想到電話鈴聲從屋內傳出。


    “在家嗎?剛才怎麽沒看見……”他嘀咕著往回跑,電話鈴聲還在繼續,是從徐雯緊閉的房間內傳出,他也沒多想推門進去,便看見站在床邊的徐雯。


    “你在家怎麽不叫我一聲,時間要來不及了,快收拾東西,哥送你到村口坐車……”


    他邊去拿徐雯書包,邊招呼徐雯趕緊收拾行李,根本沒有注意到從他進房徐雯一直低垂著腦袋,她的雙手也一直放在背後。


    直到這一刻,她抬起頭,扭曲的麵孔,掙紮的目光。


    忽然一陣古箏旋律響起。


    扭曲的麵孔不再扭曲,蒼白如紙。


    掙紮的目光不再掙紮,一抹詭異的陰狠。


    “哪裏來的音樂聲……”甘一凡莫名其妙回頭。


    當他見到熟悉又陌生的表妹麵孔,無來由感到極度危險。


    卻已經來不及了。


    徐雯出手,快逾閃電,一刀刺向甘一凡心口。


    徐雯有段時間經常做噩夢,汪蘭說放把剪刀在枕頭底下就不會做噩夢了,趕巧甘一凡聽見,當時他正在磨刀,笑嗬嗬的將剛磨好的短刀給徐雯。


    就是這把刀,此刻刺向他心口。


    隻聽見“噹”一聲脆響,刀尖刺破衣服沒能刺入甘一凡體內,正是剛剛掛在胸口的地光九元令牌為他擋下這一刀,但短刀具備遠超徐雯所能擁有的力量,使得甘一凡整個人倒飛出去撞爛衣櫃。


    可以想象,如果這一刀刺進甘一凡體內,他基本上可以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小雯,你瘋了……”


    甘一凡又驚又怒,卻沒等他起身,徐雯再度撲來,舉刀再刺。


    那股瘋狂狠辣,好似甘一凡是她生死大敵一般。


    而她此刻擁有的速度與力量,甚至可以說甘一凡生平僅見。


    急切之間,甘一凡不容多想,就地起腳踹出。


    這一腳收了力,不管怎樣,眼前的人是徐雯,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傷害她。


    可此刻徐雯卻已喪失理智,甘一凡一腳踹出對她造成的阻礙可以忽略不計,僅僅停頓瞬間,短刀已經刺入甘一凡左肩,差之毫厘刺中頸左動脈。


    甘一凡又一次體會到與死亡擦肩而過。


    生存欲望驅使,甘一凡不等徐雯拔出短刀再刺,拚盡全力摟住她,不論她在懷裏如何掙紮,堅決不放手。


    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鍾,徐雯忽然整個人鬆懈下去,軟趴趴躺在甘一凡懷中。


    直到這一刻,甘一凡才感受不到死亡威脅,他推開徐雯,連滾帶爬跑到門口,回頭再看,徐雯依然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幾分鍾時間,幾經生死,甘一凡隻感到渾身無力癱坐在地,甚至連取出收進玉牌空間內的手機都辦不到。


    好一會兒過去,他緩過勁來,沒敢靠近徐雯,取出手機給二爺打電話。


    二爺聽了甘一凡如此這般一說,驚訝莫名,他甚至以為甘一凡在編故事,匆匆忙忙帶著李小壯趕來,就看見肩頭插著短刀的甘一凡,這才意識到事態嚴重。


    “怎麽會這樣?好端端的小雯為什麽要殺你?”


    甘一凡自己都是滿腦門子問號,他又哪裏解釋得清,隻能將當時情景簡單講述。


    徐雯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甘一凡顧不上自己傷勢,也沒讓二爺靠近徐雯,讓李小壯先看看徐雯情況。


    李小壯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走到徐雯身旁,拿藥鋤頂了頂徐雯,不見動靜,這才將徐雯翻過來。


    那是一張蒼白如紙的臉,好似在承受極大痛苦,半睜半閉的雙眼看不見瞳孔,眼球卻在眼眶內抖動,牙關緊咬,雙拳緊握,胸口劇烈起伏。


    “神魂失守!”李小壯驚呼。


    “失魂之症!”與此同時,俞二爺大驚失色,“小壯,快,守魂針!”


    ……


    ……


    客廳裏,甘一凡焦急等待,肩膀的短刀已經取下,傷口也經過包紮,可他一刻也坐不住,就在徐雯門前左右徘徊。


    時間一點點過去,當指針指向十點一刻,二爺開門出來。


    “小雯怎麽樣?”


    俞二爺輕輕關上房門,疲憊道:“暫時無礙,小壯在裏邊守著,不宜打攪。”


    “到底怎麽回事?”


    俞二爺苦笑道:“我也說不清,等小壯出來你問他。”


    “小壯什麽時候能出來?”


    “過了子時。”二爺說著在躺椅躺下,喝口泉水稍事歇息,才接著道:“日為陽,夜為陰,入夜陰氣盛,子時達到巔峰,過了子時陰盛而衰,陰陽協調,神魂穩固。”


    “就是說還要等到十二點以後,才能確保徐雯無恙?”


    俞二爺點點頭,卻又緩緩搖頭,“不一定,小雯情況太特殊,造成失魂原因不明,要找到根源才能根治,否則不定何時又會發生……具體等小壯出來再議,二爺累了,先歇會兒。”


    甘一凡扶二爺到房裏休息,關門出來,他陰沉著臉坐下。


    到了此時此刻,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但一切都要等跟李小壯談過之後才能確定。


    時間剛過十二點,李小壯從徐雯房裏出來,手中拿著玉淨瓶。


    見到這一幕,甘一凡基本確定自己猜想。


    兩人相視一眼,沒有叫醒俞二爺,默契往外走。


    “我要知道這個玉淨瓶來曆。”李小壯直入主題。


    到了這個時候,甘一凡不可能隱瞞他,直言道:“玉淨瓶是我從幹城章嘉峰裂縫底部得來。”


    李小壯看他一眼,冷哼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玉淨瓶十有**就是傳說中魂器,你居然敢把魂器交給徐雯,你是要她的命嗎?而且我可以非常肯定告訴你,玉淨瓶原主人沒有死。”


    甘一凡顯然被嚇到了,特別是李小壯最後一句。


    “你憑什麽判斷玉淨瓶原主人沒死?”


    李小壯再次冷哼道:“明擺著的事。盡管我對魂器不太了解,但基本常識還是知道一點,玉淨瓶原主人如果死去,玉淨瓶將成為無主魂器,器靈也將陷入永恒沉睡之中,直到遇見新主才會蘇醒。而徐雯顯然就是被魂器內的器靈強占身體,所以我斷定玉淨瓶原主人沒死,更因為你取走玉淨瓶,器靈視你為必殺之人,所以才會發生今天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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