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李衛東已經覺得何根全沒什麽嫌疑,畢竟對方在管豔豔一事上並沒有說謊,也跟管豔豔的失蹤毫無關聯,並且也不認識馬曉琴,怎麽看,都已經洗脫了嫌疑,可以排除凶手的範圍。


    但讓李衛東沒想到的是,自己最後隨口一問,似乎開啟了什麽。


    看何根全的反應,明顯是認識陳玉娟的。


    失蹤三個人,其中何根全認識兩個,是巧合嗎?


    “不,不認識。”


    盡管何根全竭力控製臉上的表情,可他的反應,就連一旁的紀保軍都能看出有問題,當即掏出手槍。


    當何根全被黝黑的槍口指著的時候,兩腿已經不聽使喚,一個勁的抖,甚至要不是最後一絲控製力還在,他的褲子已經濕了。


    “你跟陳玉娟是什麽關係?”


    李衛東直接問道。


    “我,我以前追求過陳玉娟,但她沒同意,後來我就聽說她失蹤了。”


    此時此刻,何根全毫不懷疑,隻要他再說一句謊話,那槍口就會冒出火來,在極度的恐懼下,根本不敢再撒謊。


    “這麽巧?你追求陳玉娟,對方沒同意,然後沒多久陳玉娟就失蹤了?還有管豔豔,我聽五金廠的出納說,你似乎有段時間也纏著她?結果同樣沒多久,管豔豔就失蹤了,你有什麽解釋的?”


    李衛東目光如刀,死死盯著何根全,同時,心中也有一些疑惑。


    “領導,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沒有綁架陳玉娟,而且我這人膽子小,從來沒有幹過壞事,我追求陳玉娟,但她嫌我長得醜,而且她已經有了對象,我就沒有再去找她。


    她失蹤的消息,我也是後來才聽說的,當時還有公安找過我,對了,陳玉娟失蹤的那天,我一直在廠裏上班,不少同事都能為我作證。”


    何根全就差賭咒發誓了。


    同時,他的心也在不斷的下沉,有種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


    他認識陳玉娟,結果陳玉娟失蹤了。


    同樣,他認識管豔豔,管豔豔也失蹤了。


    這不是明擺著的嫌疑嗎?


    甚至當初要不是陳玉娟跟管豔豔失蹤的時候,他有著不在場的證據,加上兩邊的公安並沒有把這兩起失蹤案聯係到一起,他絕對是最大的嫌疑人。


    可問題是,他發誓,自己真的是無辜的,隻是比較倒黴罷了。


    “之前排查共同聯係人的名單上,為什麽沒有他?”


    李衛東沒有繼續審訊何根全,而是看著一旁的向天明問道。


    這個共同聯係人的名單是情報小組篩選出來的,偏偏像何根全這麽重要的人物,竟然不在名單裏,到底是哪裏出錯了?


    是何根全隱藏的太好,還是有人把他的名字給抹去了?


    如果不是這次那出納隨口一句話,他恐怕也會遺漏掉何根全。


    “我現在就去查。”


    向天明臉色也不好看,雖然李衛東還掛著情報小組的組長名頭,可實際上,如今的審訊情報組完全由他一手掌控。


    結果,情報小組那邊漏了這麽重要的信息,不管是什麽原因,他這個當組長的肯定難辭其咎。


    等向天明離開,李衛東重新把目光落在何根全的身上。


    “你說你當初追求陳玉娟,結果對方嫌你長得醜,這件事情你有沒有跟外人提起過?”


    李衛東問道。


    雖然何根全此刻已經慢慢陷入絕望,但李衛東卻知道,對方沒有撒謊,陳玉娟跟管豔豔的失蹤,真的跟他無關,至少表麵上是這樣,而且兩人也不是他綁架的。


    李衛東能夠清晰的感知到何根全的情緒,他可不認為對方能夠有本事瞞得過他的感知。


    “沒有,這麽丟人的事情我肯定不能到處亂說。”


    何根全使勁搖頭。


    “是嗎?再好好想想,你身邊有誰也認識陳玉娟,或者見過對方?”


    李衛東直覺何根全會是關鍵,所以思維散發,不放過任何關聯。


    “我身邊認識陳玉娟?”


    何根全皺著眉頭,使勁的去想,好一陣後,眼睛猛的一亮:“我們主管應該也認識陳玉娟,他家附近就是那個供銷社,經常去買東西,肯定認識陳玉娟。”


    何根全越說越是肯定。


    “你們主管叫什麽名字,多大,家庭情況如何。”


    李衛東問道。


    “我們主管叫趙善忠,三十五歲,家裏就一個媳婦。”


    “一個媳婦?兒女方麵呢?”


    李衛東目光頓時銳利起來。


    “沒有孩子,好像他媳婦不能生。”


    何根全回答道。


    “你們廠跟管豔豔所在的五金廠有業務關係,那麽趙善忠是否認識管豔豔?”


    很顯然,李衛東對這個突然浮現的趙善忠有了懷疑。


    而且對方的一些情況,也符合自己之前的推斷。


    對方的身上,有不小的嫌疑。


    “認識,我當初第一次去五金廠就是我們主管領我去的。”


    何根全說著,眼睛驀然瞪大。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凶手,難不成凶手會是自家主管?


    越想,他越是覺得有可能。


    別看自家主管平時一副老好人的模樣,但他卻深知,對方就是個笑麵虎。


    “立即派人去把趙善忠帶回來。”


    李衛東對著旁邊的紀保軍吩咐道。


    “領導,我們主管不在家。”


    這時,何根全突然想到什麽,趕忙說道。


    “不在家?什麽意思?”


    李衛東問道。


    “就是一個星期前,我們主管去了東北出差,還沒回來呢,對,我知道了,凶手肯定就是我們主管,他察覺自己事情要敗露後,自己潛逃了。”


    何根全激動的說道。


    隻要確定了自家主管是凶手,他豈不就洗脫嫌疑了?


    “你是說對方一個星期前離開的?對方一個人離開,還是?”


    李衛東卻皺起了眉頭。


    一個星期前,馬曉琴可還沒有失蹤。


    如果凶手是這個趙善忠,除非對方假意出差,然後偷偷藏在城裏,等綁架馬曉琴以後,再離開。


    可這樣一來,同樣會留下漏洞。


    甚至,李衛東隻要往對方出差的單位打一個電話,就能知道趙善忠是哪天離開,哪天到的。


    “一共三個人,還有兩個同事。”


    何根全說道。


    “你們廠裏應該能聯係到趙善忠出差的單位吧?”


    “能。”


    “好,現在你跟我走一趟。”


    李衛東不再猶豫,決定親自出馬。


    不管如何,這個趙善忠的身上都有諸多嫌疑,也值得他親自出馬。


    而且,對方如果真的做了,絕對無法做到完全保密,尤其對方有妻子,是否凶手,李衛東一問便知。


    很快,李衛東就帶著何根全來到對方的廠子,並且在出示了證件後,對方廠長聯係了那邊單位的人,得到的結果是,馬曉琴失蹤的前一天,趙善忠就已經到了東北那邊的單位。


    從表麵上來看,馬曉琴的失蹤跟對方毫無關係。


    可即便如此,李衛東也沒有放鬆警惕,畢竟他先前就懷疑過,很可能是夫妻聯手作案,雖然趙善忠離開了,但他的妻子卻還在家。


    所以,李衛東以調查專員的身份叮囑那邊保密,不能打草驚蛇,否則趙善忠真的是凶手,一旦察覺到不妙,就會立即潛逃。


    那個時候,再想找到對方,估計就難了。


    同時李衛東也做好了派人前往東北的準備,就差最後的確定。


    從廠裏離開,李衛東在何根全的帶領下,來到趙善忠的家。


    趙善忠的妻子因為身體不好,所以並沒有出去工作,而是在家中忙活。


    以趙善忠每個月的工資,又沒有孩子,養家肯定是輕輕鬆鬆。


    隻不過,讓李衛東疑惑的是,趙善忠的家也是四合院,不過隻是兩進的那種,他跟另外一戶人家住在後院,而且對方家門口的胡同人來人往,想要把人或者東西帶到後院,必須得經過前麵那幾戶人家,而且那幾戶人家常年有人,所以想要做到這點,並不容易。


    盡管如此,但李衛東並未就此罷休,而是直接‘闖’進趙善忠的家。


    趙善忠的妻子瘦瘦弱弱的,看上去好像已經四十多,兩鬢甚至有了些許白發,從表麵上看,這就是一個很典型的家庭婦女,而且還是那種一種辛苦操勞的。


    其雙手粗糙,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洗的發白,可見節儉慣了。


    麵對突然闖入她家的李衛東等人,她並未驚慌,隻是充滿了疑惑。


    “你們找誰?”


    “這裏是趙善忠家嗎?”


    “是的,不過他出差了,還得一個星期才能回來。”


    “我們是公安,今天過來有點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


    李衛東一直在打量著對方,即便自己報出公安的身份,對方也隻是有些忐忑,更多的還是不解。


    “公安同誌,您說。”


    “你認識陳玉娟,管豔豔,馬曉琴嗎?”


    “不認識。”


    “不認識?”


    李衛東眉頭皺起,因為對方並沒有撒謊,是真的不認識,而且他提起女人,對方也沒有異常的表現。


    難不成真的冤枉了對方,找錯了人?


    畢竟李衛東之所以找上趙善忠,主要是根據何根全的口供,這個趙善忠既認識陳玉娟,也認識管豔豔,隻是關係可能比較遠,挺多屬於認識,所以沒有在熟人排查名單裏麵。


    再加上馬曉琴失蹤之前,對方就出差離開,一切證據都表明,凶手並不是趙善忠。


    但李衛東卻駐足,目光也打量著對方家的情況,房子雖然不大,但該有的卻全都有,隻是卻給人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最終,李衛東目光重新落在趙善忠的妻子身上,頓時明白那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來自哪裏。


    趙善忠家中有沙發,有掛鍾,桌子上甚至有個收音機,這些都足以說明,對方家境很不錯,但偏偏,趙善忠的妻子穿著有些樸素的過分,其精氣神也衰落的厲害,像是常年營養不良。


    而且剛剛在談起趙善忠的時候,語氣也充滿了冷漠,甚至帶著一絲恨意,這可不像是正常的夫妻關係。


    “趙善忠有沒有夜不歸宿的情況。”


    李衛東突然問道。


    “有,他在外麵有女人。”


    “你怎麽知道?”


    “我在他換下來的衣服上看到過女人的頭發。”


    “什麽時候?”


    “去年吧。”


    “具體呢?”


    “記不太清楚了,好幾次,我知道他在外麵有女人,這屬於亂搞男女關係,你們公安管不管?”


    “管,你知道他在外麵的女人是誰嗎?在哪?”


    李衛東繼續追問。


    雖然談不上峰回路轉,但李衛東心裏隱隱有種直覺,這個趙善忠似乎有問題,所以才會問的這麽清楚。


    “不知道。”


    “趙善忠兄弟姐妹嗎?”


    李衛東突然問道。


    而這句話,似乎戳到了對方的痛處,隻見趙善忠妻子搖了搖頭。


    “沒有。”


    沒有兄弟姐妹,也就意味著趙善忠屬於獨苗,偏偏他氣息又不能生孩子,到了他這一代,豈不是要斷絕了?


    先前他覺得,凶手綁架女人,是為了供自己發泄,隻不過選擇了囚禁而已,唯一特殊的就是囚禁的時間有點長,或者說綁架的間隔有點長,差不多半年一次。


    但如果,對方綁架女人,不是為了發泄,而是有別的目的嗎?


    漂亮,未婚,半年。


    這些關鍵詞,明顯在契合著某種目的。


    隱隱的,李衛東心中似乎有東西要浮現出來,但總是差了些什麽。


    似乎還缺少關鍵的一環。


    假設,凶手真的是趙善忠,可對方妻子分明就是不知情,也就意味著,趙善忠沒有把綁架的女人帶回家,那麽他又會帶到哪裏去?


    所以對方必定有一個隱秘安全的地點,能夠藏人,還不引起外人的注意。


    同時,也是最關鍵的,馬曉琴的失蹤,趙善忠有著充分的,不在場的證據。


    除非對方有分身之術。


    但這可能嗎?


    尤其是趙善忠去出差,也不是一個人去的,想找人假扮自己,難度實在太大,而且也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正是缺少這關鍵的一環,李衛東這個假設有些自難其說,無法圓滿。


    帶著疑問,李衛東目光再度在屋裏巡視,最終落在桌子上。


    “你要出去?這裏麵是什麽?要去哪?”


    在那桌子上,分明擺著一個籃子,裏麵擺滿了東西。


    而趙善忠的妻子,在家裏也穿著的整整齊齊,似乎要出去的模樣。


    這不禁引起了李衛東的好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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