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令嬋一聲輕笑,白皙的手掌握上臉頰旁的透明刀刃,吹毛斷發的鋒利刀鋒輕易的劃開了她的掌心,滾燙的鮮血滴滴答答流了澹台治滿手。


    澹台治仿佛被燙傷,抑製不住的顫抖起來。


    於是令嬋輕而易舉的從他手中奪走了這把漂亮的,紅的刺目的刀。


    她輕輕一甩刀身,嫣紅的血珠滑落,有幾滴飛濺到澹台治的臉上,冷的他一顫。


    “謝謝你送給我的禮物,這把刀很漂亮,我很喜歡。”令嬋淡聲道。


    “而我和安王的婚約,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令嬋揚唇,譏嘲道:“看來你不是很喜歡。”


    “禮物?!”澹台治從炫目的紅中回神,冷笑,“你竟然敢說這是禮物!”


    “我為何不敢?”令嬋低笑,“你都能堂而皇之的來質問我,你都能問出來我為什麽不愛你了,你沒反思過自己一丁點的過錯,還問我為什麽不愛你?!”


    令嬋這樣信誓旦旦,義正言辭,好像她舍棄了自己和別人訂婚,反而是他的錯一般!


    澹台治目光奇異的望著她,半餉才道:“怪不得你兩個哥哥都對你心心念念,三更半夜熟門熟路的來敲你的窗戶……就是用你這張美麗無辜的麵孔,混淆黑白的口舌嗎?”


    “傅令嬋,你跟我裝什麽呢?”


    澹台治說著說著,臉色愈發扭曲,幾滴幹涸的鮮血更襯得他猶如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令嬋迎著他嚇人的目光,不進反退,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強迫他低下頭。


    “澹台治,你跟我裝什麽呢?”


    “你知道我哥哥為什麽來嗎?大哥哥說,你夜宿侯府定是心懷不軌,要我多加小心;而我二哥哥特意跑過來,是為了告訴我,”


    令嬋盯著澹台治漂亮的鳳眼,一字一句道:“翰林院中,我的流言蜚語喧囂塵上,屢禁不止,其中就有你的默許。”


    “你和安王在前朝逞凶鬥狠,頂著愛我的名義處處爭鬥時,有沒有想過我在後宮過的是什麽日子?”


    “安王被發配邊疆之後,我受盡了別人的竊竊私語和刻薄打量!每次我出門,人家看我的目光總是別有意味,身後總是跟著竊笑和低語……皇後娘娘勸我少出門……你難道不知道嗎?!”


    “安王殿下走的第一個月,我告訴自己,你不是不想來看我,隻是現在宮中人人都在議論我們的事,你想保護我,想等避過這陣風頭再說。”


    “安王走的第二個月,我告訴自己,你不是不想來看我,隻是乾化帝積威深重,沒有他的準許,你不能來。”


    “安王走後的第三個月,你還沒有來。我於是知道了,沒有那麽多為什麽,隻是你不想來看我。”


    澹台治僵硬的像一塊石頭,冰涼的皮膚沒有一絲熱意。他看起來已經喪失了所有反駁的心氣。令嬋笑著,將手中收到的禮物架上送禮人的脖頸。


    “安王走後的第四個月,你還沒有來。所以我決定,我們結束了。我不需要一個讓我一人承受所有痛苦悲傷的心上人。”


    “對不起……”澹台治白著臉,他主動將脖子往刀尖上靠,任由鋒利的刀鋒劃破他頸上的皮膚,鮮血股股流出,“我以為母後能照顧好你。”


    他像一個舉手投降的囚徒,甘願將自己的生命送進了行刑人的手中。


    “皇後娘娘對待我很好,可她不是我在等的人。”


    令嬋語氣從癲狂到平靜,如同她逐漸熄滅的,已經燃盡成灰的愛情,“安王回來的第一個月,他在慶功宴上向我求婚,為我忤逆乾化帝,為我說服淑妃,我決定嫁給他。”


    “不是!”澹台治僵硬的眼珠子轉了轉,他恨聲道:“我固然有錯,可你以為澹台時就是什麽好東西嗎?”


    “罵你的,編排你的,造謠你的那些汙言穢語,通通是他在離京前安排下去的!他生怕你在他回京之前嫁給了別人,他為了留下你不擇手段,寧願讓你遭受這些委屈!”


    他的情緒激動極了,就連脖子上的刀越捅越深也顧不得,任由鮮血流了令嬋滿手。


    “我知道啊,”令嬋扯扯唇角,發現自己實在笑不出來,幹脆放棄了,她冷漠道:“什麽愛不愛的,有什麽緊要?我向安王求過親而他答應了,並且實現了自己的諾言,那我也應當踐諾。”


    “總歸我是要嫁人的。”


    一地狼藉的室內,令嬋的長睫輕眨了兩下,將眼中曾經璀璨熱烈的感情攪得粉碎。


    他的月亮不見了,他怎麽也找不到……原來是被他親手打碎了。


    令嬋索然無味的拔出刀子,帶著滿手鮮血下逐客令,“太子殿下,你該走了。”


    澹台治不想走,他抓著令嬋的手,帶著手中的刀,眼也不眨的順著脖子上的傷口又一次的捅了回去。


    他低聲哀求道:“阿嬋,阿嬋,不要離開我,不要嫁給他……”


    “我不該傷害你,不該惡意揣測你,不該用語言侮辱你。你這麽好,我居然不信任你,剛剛那一下是我昏了頭……我都還給你!”


    他說著說著,深級自己最大惡極,又咬牙切齒,毫不手軟的給了自己幾刀。


    令嬋的手掌被鮮紅的血液浸濕,握不住刀,漂亮的禮物便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而澹台治還在嘀咕不停,“都怪我,我不該質疑你對我的真心,是我配不上你,對不起對不起。”


    每說一句,聲帶在喉管中震響,傷口的疼痛便又更劇烈一分,而澹台治在這劇痛中,感受到某種贖罪般的快意,他一刻不停,聲聲哀求:“阿嬋,阿嬋我知道錯了,你別不要我……”


    房間之中,燭火昏昏。


    漂亮的少女睜大了眼,被高大的青年單手手禁錮在懷裏。


    澹台治的鮮血流了滿身,鮮血順著濕答答的袖角滴落,還有一部分通過接觸的衣料,染紅了令嬋的寢衣。


    粘粘膩膩,惹人不適。


    令嬋皺這眉,嫌棄的推了推澹台治,“回你的東宮去,別在我這兒發瘋。”


    人高馬大的太子殿下,竟然一推就倒,撲通一聲,倒在了令嬋鋪著的柔軟地毯上,流淌的鮮血將潔白的毯子弄得一團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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