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倒在地毯上,雪白的長毛黏成一縷一縷的血疙瘩。


    令嬋:“……我沒用力。”


    璨金色盔甲的護衛鬆開了手。


    之前護主心切,看到刀就尖叫著衝上去,卻被護衛一掌打翻輕易製服的觀琴立刻推開他,防備的護在令嬋身前。


    “是他自己在拿刀捅自己,跟我們小姐一點關係也沒有!這裏是候府,不是你們主仆撒野的地方!”


    金甲武士連一個目光都吝嗇分給這兩人。


    主仆二人看著侍衛很不侍衛地用長槍敲了敲澹台治的胸膛,發現還能喘氣的時候,遺憾的歎了口氣。


    令嬋:“……他這麽了?”


    厚重的盔甲下,主人的聲音意外的年輕清亮,“失血過多,扛不住暈過去了,嘖,真是嬌弱。”


    他對令嬋抱怨道:“你幹嘛不讓他多捅幾刀?他死了,我就可以拿錢不幹活了!”


    令嬋不想對他們這複雜的雇傭關係發表意見,隻道:“你快把他送走就醫,不然他真的要死了!”


    “那不挺好的。”武士大大咧咧地往地下一坐,叮囑令嬋,“你別聲張,到時候我拿了錢給你也分點。”


    澹台治到底從哪找來的這奇葩?!


    武力值看著挺高,可忠心是一點沒有啊!


    觀琴試圖跟他講道理,“太子殿下若是死在這裏,隻有你我三人,即使他是自殘,可誰說的清?咱們仨都是要給太子殿下賠命!錢雖然好,可也得有命才能花!”


    “那是你們,”他大大咧咧,不以為然的掀開臉上的黃金麵罩,露出下麵稚嫩的少年麵孔,“我可是天下第一刀,他們才殺不了我。”


    令嬋隨意挑了件鬥篷披在身上,頂著冰涼的寒風往外走。


    觀琴猶豫的看了看這一片狼藉的臥房,丟下了就昏迷的太子和他不著調的侍衛,跟著自家小姐往外走。


    令嬋找到了自己的侍女健仆守衛們。


    被人打暈了,手法粗糙的綁在一起。


    “一看就是那個傻子護衛幹的。”觀琴嘀咕。


    “喂!”坐在地毯上發呆的少年立刻揚聲道:“不許罵我,你才傻呢!”


    令嬋皺眉道:“出來。”


    觀琴如臨大敵,緊張防備的盯著房間裏,生怕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少年侍衛對自家小姐動手。


    可那個侍衛竟然真的慢吞吞的站了起來,移動到門口,緊張又防備地問:“叫我幹嘛?”


    令嬋掃他一眼,平聲問:“你怕我,為什麽?”


    “你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怕你像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身板我一拳頭能揮倒十個!”侍衛語速飛快,喘都不帶喘的巴拉完了這一大長串。


    他漲紅了臉,緊張又僵硬的盯著令嬋。


    怕?他塗九這輩子就沒怕過什麽東西!雖然他確實有點慫她,誰叫這個膚白貌美臉色蒼白身嬌體弱的少女被刀抵在臉上,卻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還徒手奪刀!她麵對癲狂的太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神情厭煩!


    塗九不是做不到這些,可他從小學武刀山火海都闖過,怎麽能和眼前的柔弱少女相比?


    她看著弱不勝衣,纖細的好像他一隻手就能折斷。


    可她的外表和行為存在巨大的割裂,透過她漂亮的眼睛,他窺見的是更可怕的怪物,那種微妙的,蔑視一切的冷漠,讓他毛骨悚然。


    今天晚上很冷,風很大,令嬋陪著澹台治折騰了這麽久,早就凍得手腳發僵,她懶得和一個侍衛多說,懨懨的站在一邊,直接吩咐道:“給她們解綁,把她們叫醒。”


    侍衛:“……你又沒給我錢,我憑什麽為你做事?”


    “你不做等,太子醒了,我就讓他扣你的俸祿。”


    “……!”侍衛麻利的去了。


    侍衛動作很快,叫醒了令嬋院子裏的所有人,觀琴安撫了一番他們,又指揮力氣大的守衛把太子抬回前院,派人遞信給夫人和幾位少爺,請他們求醫問藥封鎖消息照顧太子,再帶著人回到令禪一片狼藉的臥房收拾東西。


    而令嬋裹著披風,踩著柔軟輕薄的繡鞋繼續往外走。


    她一路走到自己的院子門口,仰頭看著天上,聲音低微:“哥哥,還不出來嗎?”


    眼前巨大的香樟樹枝葉摩擦,窸窣幾聲響,傅聞章身姿矯健,一躍而下。


    傅聞章根本沒走。他聽令嬋的語氣是要和太子說清楚,擔心妹妹吃虧,幹脆就留在了這院子裏,好保護令嬋。


    他垂下眼睛,動作麻利的脫下身上的外衣給令嬋披上,“小心凍著。”


    傅聞章身材高大,比令嬋高了一個腦袋還有餘,令嬋穿他的衣服大了太多,衣擺拖在地上,袖子垂到大腿,就連前襟也寬寬鬆鬆的,根本合不上,呼呼漏風。


    令嬋伸出幾根蔥白的手指,捏住衣襟,一點瑩潤纖細的白,指甲蓋上淺薄的粉,在黑色中更加鮮明。


    “謝謝哥哥,這麽晚了還一直守著我。”令嬋輕聲道:“今天太冷了,風又大,哥哥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


    “明天,還有很多事情在等著我們呢。”


    太子受傷的消息瞞不住,侯府也不能瞞,明天皇後的問責,朝臣的議論會蜂擁而至。


    太子自殘時,隻想著向令嬋恕罪,想要討好她,挽回她,卻沒有想過自己的這一舉動會給令嬋帶來多大的麻煩。


    傅聞詞真的討厭這些出身高貴自命不凡的天家貴胄,他們心裏隻有自己,自己的愛,自己的欲,卻從來不會為他的妹妹考慮一二。


    今天的事情如果傳出去,令嬋本就不堪的名聲在添一層惹人鄙夷的豔事,她和安王的婚約立刻完蛋。不可能再嫁太子,隻能變成惹人非議的老姑娘。


    傅聞章不問為什麽令嬋知道他在這裏,他隻是摸了摸令嬋冰涼的長發,平靜道:“是我與太子殿下比武,不慎傷了他,跟你有什麽關係?”


    令嬋一愕,她牽住傅聞章的手,“我不要哥哥為我犧牲!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可以承擔後果,不過是一些罵名和一個本就無所謂的婚約罷了!”


    “哥哥的前途遠比這些更重要。”


    少女的手冰涼纖細,青年的手火熱寬厚。


    傅聞章虛虛地反握她,“沒關係,不要怕。”


    你才是無上的珍寶,比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重要的多。


    我會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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