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嬋到達東宮時,就看到太子殿下身邊的大太監領著一隊人,恭恭敬敬的候在門口。


    她撐著侍女的手下了步攆,平靜問道:“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現在還在忙。”太監彎下腰,謙卑的回答道。


    “他就是這樣怠慢母妃的嗎?”令嬋輕笑一聲,與她溫和的口氣不同,內容相當尖銳。


    大太監一滿頭冷汗,“殿下……殿下他身體有些不適,恐過了娘娘病氣……”


    “那我更該去看看他,”令嬋笑道:“見了我,想必他也能好的更快。”


    “……殿下吩咐,不準讓任何人打擾……”


    “嘖,”令嬋冷下臉,“少廢話,快點帶路。”


    大太監把令嬋帶到了太子殿下辦公時常常會在的書房。


    書房的窗戶打開,清透的陽光灑落一地,灰塵在其中旋轉降落,一室靜謐,卻沒有太子殿下的身影。


    令嬋挑眉。


    那太監也是一臉疑惑,“我剛剛來時還在這兒看到太子殿下,他難道是去拜見陛下了?”


    “今天若是不見到澹台治,我是不會走的。”


    令嬋聲音散漫,她跨過地上的光影,坐在了桌後的木椅上,“聖旨明明要求他協助我,他卻對我避而不見,是不把聖旨放在眼裏,還是和那些酸儒一樣,不願跟我這樣卑賤的女子共事?”


    “又或者是太子殿下也是貪花好色之人,有著滿宮的鶯鶯燕燕還不夠,還舍不得私娼中的軟玉溫香,所以才用這種辦法想要故意拖慢辦事兒的進度?”


    大太監是在宮裏混了一輩子的人精,眼下卻被這一通胡攪蠻纏,蠻不講理的話弄得傻眼了。


    他家太子爺哪來的什麽鶯鶯燕燕?滿心滿眼都隻有這一位主兒,這位主兒還要在這說戳心肝兒的風涼話!


    太子爺聰明了十幾年遇上這個女人,愣是把從小沒有過的傻勁都翻了出來。


    “我沒有!”


    窗台那裏蹭的一下冒出一個腦袋,太子殿下麵色微紅,惱怒的看過來。


    ——看看,被人拿話一激,立刻就忍不住自己冒出頭了。


    “那你躲什麽?”令嬋單手撐著下巴問。


    “……”


    太子殿下在躲什麽?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


    而澹台治反而平靜了下來,他臉上窘迫的紅雲消散,麵如冠玉,潔白堅硬,“父皇有旨,兒臣不敢不從,定當全力以赴協助貴妃娘娘廢除私娼。”


    “貴妃娘娘請看木桌上擺著的折子,這是我翻閱了京城的縣誌風,物誌,地圖等,總結出的私娼匯聚最多的地方……”


    太子聲音清朗的將自己做的工作一一匯報,他微垂著頭,雙手交握於腹前,聲音平靜,不卑不亢,條理清晰,邏輯縝密。看起來完全進入了工作狀態。


    如果忽視他站在窗戶之外,花叢之中,這一幕真像是君臣在朝上奏對。


    令嬋忽視擺在木桌最上頭,封麵上寫著顯眼大字的那一本折子,左顧右盼一番後道:“在哪裏?我怎麽沒看到?”


    澹台治手腳麻利的越過窗台,沉穩地走到書桌前。


    他微微彎下腰,垂眸,視線一動不動地看著地板,手卻精準的摸到到了那本折子,將它放到令嬋的麵前。


    “你看都不看一眼,怎麽知道就是這一本?”


    澹台治鎮定自若道:“臣對書桌上的一切事物了然於心,不需要用眼睛也能精準的判斷哪一本是娘娘需要的……”


    他的姿態看起來自然極了,神資高徹,滿身君子之風,一點兒也沒有剛才初見時窘迫的模樣,令嬋盯著他,竟不能從他臉上發現一點動搖。


    令嬋伸出手,一把將澹台治的頭按在了書桌上。


    桌上的書籍筆墨嘩啦啦的掉落在地上,白瓷鎮紙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東宮的侍衛太監們急急發出尖叫,“太子殿下!”


    “娘娘住手!”


    在這一片喧鬧中,令嬋貼近了澹台治的耳廓,輕聲問道:“你為什麽不看我?”


    “你也像他們一樣,看不起我嗎?”


    掌下的肌肉在一瞬間繃緊,蓄勢待發,像是隨時要暴起的野獸。


    可澹台治又緩慢的做了個深呼吸,強迫自己放鬆下來。


    他擺了個手勢,已經衝到書桌前的侍衛們看著自家殿下被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按在桌上,麵麵相覷。


    殿下這是讓他們退下?


    他們默默打量著眼前的場景。


    人高馬大的太子殿下,被一個小姑娘臉朝下的摁在了木桌上,桌子很高,太子也很高,小姑娘不得不從椅子上站起來,橫著手臂按著殿下的頭顱,將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殿下身上。


    這才一會兒就累的憋紅了臉。


    鑒於兩人懸殊的身高和體質差距,這不像一場劫持,更像是玩鬧。


    隻要太子殿下想,輕輕鬆鬆就能掀翻身上的人。


    幾人站在原地不動,澹台治不耐煩的敲了一下桌子,像在趕人,東宮的人咬咬牙,在大太監的帶領下靜悄悄的退出去,走之前還不忘拽走了跟著令嬋來的觀琴等侍女。


    房間裏一下安靜了,隻有兩道呼吸聲悠悠的響。


    澹台治道:“臣絕無此意,請娘娘明察。”


    “那你有什麽意?”


    澹台治聲音平靜道:“廢除私娼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兒,然而,滿朝文武無一人想到、看到,唯獨娘娘一人眼光卓絕,見識非凡。臣萬分欽佩,定然會協助娘娘順利完成此事。”


    他頓了一下,聲音懇切:“請娘娘不要被朝堂上的詆毀之言亂了心神,您非常優秀,品格高潔,絕不是那等蠅營狗苟的小人能妄加揣測的。”


    澹台治的頭被按在書桌上,令嬋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看到一頭順滑規整的黑發,和他的聲音一樣,規規矩矩,從無一絲逾越冒犯。


    這樣帶著禮貌的勸解,像是苦口婆心的師長又像是尊重客氣的後輩。


    隻不像是那個數月前還在令嬋的房間裏紅著眼睛自殘的澹台治。


    【嬋嬋,他變化好大哦。】係統小聲嘀咕。【一點也不像半年前那個好騙的傻白甜了。】


    【愛情可真是讓人成長啊,】令嬋舔了舔口腔裏的軟肉,興致勃勃道:【讓我來檢驗一下吧。】


    讓她來撕掉澹台治臉上的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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