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


    隨著店小二的一句句話落,衛圖三人從府衙出來,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回了肚裏。


    有了武秀才功名,他們便是“武籍”,不再是“民籍”,何知府想要對付他們,便不再是易事了。


    “自此,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熬過何知府這一年,咱們四個,大有前途。”


    寇良作為大哥,在傅誌舟塞了喜錢,送走宣和樓的掌櫃和店小二後,便拍了拍衛圖三人的肩膀,鼓舞起了人心。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臨近日中,四人出了宣和樓,互相道別,並交換了個各自的聯絡地址。


    等待他日相見。


    道試結束後,有了功名的武秀才,便可前往當地報備,由當地縣衙授官。


    四人自不會在慶豐府的府城內久留。


    不過,因為衛圖和韋飛不僅是同府人,還是同縣人,二人在離開時,約定一同結伴前行。


    “三弟,你在府衙時說的話都是真的?”韋飛咂了咂舌,說道:“你當真以前隻是個馬倌?”


    倘若衛圖出身卑微的話,那他在縣試武舉的猜測就是假的了,衛圖在“較試”中並未舞弊,隻是湊巧沒遇到刁難對手。


    之後,衛圖在府試、道試的成績,亦無疑證明了這一點。


    “確實如此。”


    衛圖點了點頭。


    一旁的韋飛聽到這話,還想繼續深究衛圖是如何以此等身份練武練到這般成就的,不過他在看到衛圖不欲多說的模樣,就悻悻的閉嘴了。


    “三弟與我同縣,到時候打聽一二就能得知,他又不是無名之輩。”


    韋飛忖道。


    ……


    臨近府城單宅的時候,衛圖和韋飛分別,二人約定了三日後一同離開府城,回到青山縣。


    “衛哥兒,貢院已經派人來家裏道喜了,你高中了道試第十二名,二等武秀才。”


    衛圖剛與單延功碰麵,單延功便一臉興奮之色的對衛圖說起了這件事。


    “那可是二等武秀才!”


    單延功嘖嘖感慨。


    文秀才之中,亦有武秀才這般劃分,分為一等廩生、二等廩生、三等廩生,待遇各有不同。


    他讀書多年,也才和衛圖一樣,高中了二等廩生。


    而現在,衛圖習武不過三載,便有了他現今的成就,這讓他如何不感慨萬分。


    “多謝延功哥道喜。”聽到單延功的話,衛圖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拱手一禮,說道。


    人生有三大喜。


    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取得武秀才功名,恰恰就屬於金榜題名這最後一喜。


    接著,單延功引衛圖進了客廳,二人寒暄了一小會。


    這時,單延功也問起了昨夜府衙傳喚的事。


    他沉吟一聲,說道:“我聽張禮說,這次府衙傳喚的武師不僅你一人,事後你從府衙離開時,還和幾個武師一並走了,那武師叫……傅誌舟?”


    張禮,便是昨晚在府衙門口等待衛圖的單宅小廝。


    “此事……”


    說出這兩個字後,衛圖便沉默了一小會,隨後對單延功搖了搖頭。


    示意自己不能說。


    武運樓之事,事關重大,為官府機密,其中亦有可能涉及先天武師。


    傳說中的先天武師不僅壽齡能達到二百載,還有種種神秘手段,譬如懂得精神秘法……


    按照傅誌舟所說,先天武師可以借助精神秘法,輕易迷惑普通人意誌,逼迫普通人說出自己所知的隱秘。


    離開府衙後。


    衛圖便和傅誌舟三人對府衙之事做了討論。


    期間,傅誌舟沒作隱瞞,將他所知道的一些關於先天武師的事說了出來。


    武運樓可能存有先天武師。


    而官府,亦有!


    因這一點,四人約定,決不能輕易對外人吐露昨晚在府衙內的見聞,哪怕是至交好友,父母長輩。


    現在,武秀才臥底武運樓的事沒有事泄,但將來呢?


    一旦事泄,昨晚去府衙的十幾個武師必定遭殃,會被官府派遣的先天武師親自審問。


    他們的親朋好友亦會遭此待遇。


    因此。


    為了眾人安危。


    這件事,衛圖和傅誌舟三人必須深深將其埋在肚子裏,對誰也不能輕易吐露。


    “這件事莫非比衛哥兒在縣試時……還要重要?”


    看到衛圖神色,單延功微訝,很快就對府衙之事的機要有了一定的猜測。


    他也是伶俐人,很快轉移了話題,問起了和衛圖結伴一同離開府衙的三個武師。


    對此。


    衛圖沒有隱瞞的必要,他將結義的事,如數告訴了單延功。


    “這是好事。”單延功對此事表示了讚賞,“四人結義,一同使勁,總好過一個人單打獨鬥。”


    二人交談到了傍晚。


    衛圖適時提出了自己將要辭行返鄉的事,並道:“三日後,我就回鄉了,延功哥和師母要是有想要給師父捎帶的東西,還望盡早準備,由我一同帶去……”


    “你有心了。”單延功聽到這話,點了點頭,回道。


    言畢,他眉眼含笑,看向衛圖的目光愈發滿意,覺得自己在元旦時對衛圖的“懷疑”,實屬無稽之談。


    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


    單延功見多了起勢之後,便對以前的恩主懷有輕慢之色的人——如衛圖這般保持本心,不驕不躁的人,少之又少。


    “我這就通知一下家母和內人,看他們有沒有對家父的書信……”


    單延功起身,對衛圖拱手做禮後,轉身離開了客廳。


    ……


    三日後。


    衛圖與韋飛作伴,二人騎著快馬一同趕往青山縣。


    路途中。


    經過與韋飛的交談。


    衛圖知道了一部分關於韋飛的家室、背景。


    韋飛明麵上是縣城韋家的少爺,但背地裏,實則是縣城青虎幫幫主收養的一個義子。


    這是衛圖第一次聽說青山縣縣城的幫派勢力,不由好奇多問了幾句。


    “我在縣城的時候,並沒有聽說過青虎幫這些幫派,是因為這些幫派行事隱秘,還是……”


    衛圖隨口詢問。


    ——李宅對下人、丫鬟的出入有一定的限製,告假並說明所去的地點之後,才能離開。


    “官府勢大,幫派哪有膽氣與官府作對,我們青虎幫,也隻是衙門豢養的打手……”


    “要是正大光明出現在了縣城內,這就是打了陳知縣的臉。”


    韋飛勒緊快馬韁繩,在官道上停了一小會,麵露自嘲之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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