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度,你這是何意!”


    而此時,那劉璋還沒有來得及多說什麽,這一旁的另一個人就已經忍不住站起來了。


    那站起來的並不是旁人,而且敢對著那鄭度如此嗬斥的,其實也沒有機會。


    此時那張鬆的族中兄弟張肅在聽到鄭度最後一句話之後立刻就勃然大怒起來,尤其是最後那個眼神,雖然他知道那個眼神未必是針對自己,但是他覺得很過分!


    其實憑心而論,張肅並不在乎如今的情況是怎麽回事,也不在乎這西川之地到底是劉璋的還是那曹操的。


    亦或者是朝廷的?


    這都不重要!


    他是西川本土人士,也是這成都數得著的頂尖兒豪門世家。


    他要的其實非常簡單,那就是保證自己的家族罷了。


    說白了,他張肅要的就是,不管是什麽人來這西川之地,他都要成為那些人不可缺少的這麽一方勢力。


    這就夠了!


    所以張肅在自己的兄弟離開之後就進入到了這劉璋的幕僚團之中。


    這段時間也是深居簡出的,壓根就沒有多說出什麽有針對性的建言。


    當然,他可能也就沒有建言。


    張肅自己也知道,自己在這裏麵不是很受待見的。


    因此他從來沒想過要做出來過什麽事情,得罪什麽人,或者搶走什麽人的位置。


    但....他也不能讓人如此“侮辱”!


    此時那張肅大怒訓斥,其他人雖然沒有出聲,但是臉色同樣十分難看,一個個看向鄭度的眼神也都是充滿了不善。


    唯獨他下麵的王累以及對麵的黃權兩人眼神之中還有幾分無奈和其他說不清的情緒...


    因為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這鄭度說話就是這個樣子,絲毫不顧及什麽派係不派係的。


    這有些事情,他說起來是絲毫不懂得遮掩。


    不但下手狠辣,而且做事十分決絕。


    若非是在這西川之地,若非是在這種完全起不來的漩渦之中。


    其實....其實王累和黃權都覺得鄭度是可以在一方勢力之中當一個謀主的。


    隻不過在這裏....鄭度就是一個不受重用,也不被所有人喜歡的謀士罷了!


    而此時,這鄭度看著眾人如此模樣,卻也沒有半點畏懼之色。


    甚至那態度顯得更加的蠻橫了起來。


    “鄭某說什麽你們不清楚麽,還是想要讓鄭某說得更加清楚一些?”


    “鄭度,你莫要欺人太甚!”


    “說話之前,鄭兄要不要好好考慮一下?”


    此時那原本並沒有開口的幾人也終於忍耐不住了,他們此時麵對鄭度,這話語可謂是直接指向了鄭度本人。


    而非是他的計策如何。


    麵對眾人如此情況,鄭度非但沒有任何的畏懼,反倒是再次冷笑一聲繼續嘲諷了起來,仿佛生怕這群人不暴怒一樣。


    “鄭度,有話你就說清楚,何必如此陰陽怪氣!”


    “鄭某是哪一句話說得不夠清楚麽?”鄭度再次看向了那最先站出來的張肅,這眼神之中也是透露著濃濃的不屑。


    “鄭某可是記得很清楚,爾等已經不是第一次勸說主公派遣使者去鄴城,去洛陽了!


    爾等心中怎麽想的,難道還要鄭某幫你們說一說不成?”


    “你休要在這裏胡言亂語,我等對主公的忠心可昭日月!”


    當張肅等人聽到了這句話之後那也是忍不住臉色有些難看,但他們雖然臉色不好看,可仍然要堅持自己的說法。


    畢竟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有些話,那就是不能說。


    他鄭度不懂規矩,或者說不講規矩,但是他們還得要臉呢。


    不過這話一說完,那鄭度的嘲諷就更加的嚴重了。


    “可昭日月?”鄭度似乎聽到了什麽可笑的話語一樣,“就是不知道如今的那位成都令聽到了這句話會不會笑得合不攏嘴....”


    看著鄭度滿臉的嘲笑之色,此時的張肅和這廳堂之中其他的成都豪族主事之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不善。


    很明顯,他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而這也難怪,誰讓現在的成都令,就是那從荊州而來的董和呢!


    說實話,張肅和這成都之中的諸多豪門子弟怎麽也想不明白。


    他們隻不過是奢靡了些許,花的乃是他們的錢財與其他人有什麽關係,那董和自己過不了富貴,還總是要求他們如何如何。


    這等人當然要弄走,弄得越遠越好!


    隻是可恨了那些成都的百姓竟然爭相阻攔,明明已經成功的事情,卻是因為這些百姓的阻攔而接二連三的停滯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百姓真的自發組織起來了,還是說這裏麵有什麽人在暗中出手。


    不過不管怎麽說,這....當真是壞了他們大事。


    張肅乃至於其他成都出身的人此時臉色都是相當難看,但這些話他們也隻能在心中抱怨,畢竟他們也是知道的。


    那董和到底是有誰做靠山...


    看著眾人都已經閉上了嘴巴,鄭度也是冷哼一聲,再次看向了主位的劉璋。


    “使君,如今劉備與曹孟德廝殺不斷,劉備雖有德行也是一世梟雄,可如今曹公得天下已是大勢所趨。


    若是我等想要在曹公麵前得一好名,便隻有此時出兵荊州,徹底擾亂劉玄德的後路。


    如此,方不會讓張魯日後在我等之上。


    我等若是想要困守益州便需要趁此機會奪取巴郡,亦或者是奪下夷陵等險峻之地為屏障。


    出兵荊南然後謀取交州,如此可憑山川之險繼續堅守以待時機。”


    鄭度再次開口,將話題說回來了自己的計策上。


    而此時,這劉璋也開始了仔細琢磨,似乎在想著這件事情的可行性到底如何。


    說實話,劉璋聽到了那些話之後若是說自己不心動那絕對是假的。


    要知道自從他從自己的父親手中接過來了這益州之地後,那當真是一天好日子也沒過上啊。


    先是張魯直接反叛,占據了漢中之地也就罷了,他甚至直接將手伸向了巴郡之地。


    雖然現在巴郡之地和自己也有著不小的聯係,可是這巴郡之地最重要的巴人和賨人可都是他張魯的手下。


    現在就連那劉璋自己都不知道,這巴郡之地到底算是誰的了。


    緊跟著,劉表想要從自己的手中占點好處,南中的蠻夷也對自己越來越不客氣。


    甚至就連自己麾下的這些世家豪族,這些盤根錯節的勢力,他們也同樣開始了不安分。


    比如,那個在趕走了劉表,竟然想要對自己取而代之的蠢貨!


    劉璋很清楚自己走到如今的地位有多麽的困難,所以他更加的珍惜。


    珍惜每一天,一定要....好好的享受自己每一天的日子。


    無論是享樂還是掌握的權利。


    這就是劉璋!


    所以在聽到了鄭度的建議之後,他的確是非常仔細的考慮了一番,但是同樣也選擇提出來了自己的疑惑。


    “若是進攻荊州,這倒是沒有什麽問題。


    可是剛剛鄭從事所說驅趕荊州之民...”


    “奪其地隻不過是攻其後路罷了,若是想要功勞便需要幫助曹公快速那些荊州之地。


    如今荊南與夷陵等地兵力空虛,大量兵馬被調入了南陽,此乃天賜良機不可不用。


    隻要我等將百姓驅趕至南郡乃至南陽,造成荊州大量動亂便可以....”


    此時的鄭度可以說是越說越興奮了起來,甚至在說到這些事情的時候,他的腦海之中仿佛都已經想象到了日後這荊州屍橫遍野的場景。


    而這種近乎於恐怖的場景並沒有讓他感覺到任何的畏懼,反倒是讓他越發的興奮了起來。


    或許,這就是鄭度在益州之地不被人待見的原因吧。


    曆史上的鄭度就是如此,心狠手辣。


    看似什麽都不去爭搶,可是他的性格卻是狠辣異常,唯一出現的計策就是要用整個益州拉著劉玄德去死!


    這種動輒就不要人命的家夥,是所有人都不想過多搭理的。


    正如那曹孟德麾下的程昱一樣,雖然能力突出,雖然忠心耿耿,雖然也是老成持重,倍受曹孟德的信任。


    但曹營之中上上下下,除了極少數的幾個人之外,其他人哪個不是能離他多遠就離他多遠的模樣?


    畢竟這種人有能力是真的有能力,但是這個人的心太狠了。


    導致沒有人願意和他靠近,也害怕自己成為了他的踏腳石....或者是磨刀石。


    趨利避害,不過如此。


    而此時的鄭度就再次展露出來了自己的凶狠,他明明隻是想要帶著劉璋走向勝利罷了。


    可是最後這言語之下,卻是直接要送整個荊州敗亡。


    而且還是從人上開始滅亡的那種。


    看著那鄭度越來越興奮的模樣,這劉璋和他身邊的其他眾人也是忍不住的一陣惡寒。


    “好了!”鄭度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旁的劉璋終於是忍不住了。


    幹脆直接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語,然後看著他也是一臉的無奈,“這種話日後萬不可再說,有損陰德!”


    相比較於其他人,這劉璋對於鄭度還是非常友好的,畢竟鄭度對他的忠心,劉璋覺得自己還是能夠感受到的。


    而他能夠在這益州站穩腳跟,也同樣是少不了拉攏這些人成為自己的臂助。


    或許這就是劉璋和劉表的不同。


    劉表看上去是一直在進取,不單是單騎下了荊州,有生之年收服了自己的荊州南部,然後還將手伸向了交州。


    雖然看似是失敗了,可這吳巨也不能說不是荊州勢力的人。


    而且加上這上庸也被申家兄弟掌控,外加益州他也曾經插手其中,而且還和江東廝殺不斷。


    早年似乎和袁術一同插手過揚州之地。


    但是這進取之餘,卻也是少補了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他到了末期雖然不是被架空了。


    可是也已經徹底失去了對荊州的完全掌控。


    而劉璋卻是恰恰相反。


    這個家夥從上位開始,那就是不斷地丟失各種地盤。


    從漢中到巴郡,現在就連南邊的蠻夷所在之地都危險了。


    而且這內憂外患此起彼伏的,內部的蠻夷巴賨,還有從北邊遷徙過來的羌胡和氐人等等諸多異族勢力。


    而外麵還有劉表總想找些事情,是不是這內部的叛亂也是沒有消停過。


    可謂是要多不容易有多不容易。


    看上去,他似乎是真的遠不如那劉景升。


    可是換一個角度來看,這劉璋這些年從自己老爹手裏麵“名不正言不順”的接過來了這麽大的一個攤子。


    雖然真的出現了不少的問題,但是他的屁股卻是越來越穩了。


    如今這益州的治下又不少劉焉給他留下來的勢力,可是更多的是他自己的勢力。


    他借助叛亂來掃平了叛亂,也鎮壓下去了那些本土的世家豪族。


    讓他們知道了,在這西川之地,他們雖然可以在劉璋的麵前跳,但是不能來回跳!


    同時也是借助那一次叛亂,他連那為他們父子出生入死兩次的東州兵一起收拾了。


    讓他們徹底成為了隻能依靠自己的存在。


    東州兵...說實話好用是好用,勇猛是真的勇猛,但是這問題也是真的非常大。


    因此劉璋也沒有對他們客氣,直接就對他們進行了鎮壓和安撫,讓他們離不開卻又無法繼續增長。


    同時,在這益州之地大量選拔人才,諸如名將張任,黃權,王累....還有那現在的鄭度,都是他選拔出來的可用之人。


    尤其是對鄭度,劉璋絕對是相當包容的存在,這一點或許也是鄭度一直跟在劉璋身邊的最大原因吧。


    此時的劉璋再次朝著鄭度皺了皺眉,忍不住出言訓斥的同時,也難掩他口中的擔心之意。


    鄭度見狀之後,心中是有些感動的,可是這嘴上....那是一丁點都沒打算客氣。


    “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我等廝殺,與百姓何辜,何必驚擾百姓?”劉璋被這家夥的擰脾氣給氣得夠嗆。


    不過還是再次打斷了鄭度的話語,隻不過他這一次的態度卻是非常堅決!


    “鄭度你之前就曾經說過了,我等有西川之險,無需妄求其他。


    出兵荊州,也不可騷擾百姓....不可!”


    鄭度還想說些什麽,可是看到劉璋這個樣子最後還是張了張嘴吧未曾將話說出口。


    因為此時的鄭度也很清楚劉璋的性格,既然他說了不行,那就絕對是不行的。


    再多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此時的鄭度看到這劉璋既然態度已經如此堅決了,那麽自己也不再客氣。


    幹脆就趁著現在這個機會,將這件事情直接給定了下來。


    而劉璋嘛....環視了一眼身邊的眾人,自然也是點了點頭開始了!


    “既然我等事情已經商議妥當,那出兵之事...”


    “下官舉薦巴郡太守龐羲麾下猛將嚴顏...”


    “下官舉薦成都張任!”


    劉璋看著手下跳出來的黃權與張肅,臉上的笑容可謂是瞬間僵硬。


    不過就是一次舉將罷了,巴郡人隻舉薦巴郡人,成都人就舉薦成都人,當真是....哎!


    最後他還是將目光放到了一旁的鄭度身上,想要讓鄭度給自己一個名字。


    “主公...覺得吳懿...”作為謀主,鄭度當然清楚西川勢力如何,當然也清楚西川其實頗多優秀將領。


    但論起勢力,東州一脈將領反倒是更加的強橫一些,隻不過剛說出來吳懿的名字就看到了劉璋的眼神。


    鄭度立刻就知道了,這人恐怕劉璋不喜歡,或者說...他仍然忌憚那些曾經幫他平定叛亂,挽救西川的東州之人。


    “下官舉薦..主公麾下中郎將,劉璝!”


    “劉璝....”劉璋此時反倒是沉吟了起來,“為何?”


    “此次出征必須是主公麾下真正的忠義之士,論西川對主公忠勇者,首推張任,其次便是劉璝。


    但...劉璝無法駐守成都,主公身邊也需大將鎮守護衛,因此便隻能讓劉璝以統兵了。”


    “嗯...”這個理由讓劉璋不斷點頭,“可劉璝領兵,恐難以勝任...”


    “可以泠苞與鄧賢、吳懿等人為其副將,再擇一智謀之士參讚軍機,加之精兵鬥將,也並非不可一戰!”


    鄭度說完之後,再次用帶著某種意味的眼神看向了在場的眾人,“不過既都已經出兵荊州了,我等也需要一個使者再次前往曹孟德處。


    畢竟之前那張鬆還未回來,但是傳來的消息...似乎不太好!


    此人....”


    “張肅,此事就拜托你了!”劉璋想都沒想就直接點了張肅的名字,畢竟在他麾下能夠充當舌辯使臣的雖然也有不少。


    但是張肅....合適啊。


    畢竟他是張鬆的兄弟,萬一路上還能夠和張鬆碰到呢。


    而張肅此時也毫不客氣的將這件任命接了下來,並且也舉薦了另一人。


    “下官也舉薦一人...可為大軍參讚軍機!”


    這不是張肅開眼了,而是他想到了自己兄弟在臨走之前的交代....


    “哦,你所薦何人?”


    “扶風人士法..”


    “好了,彭羕此人多有謀略,此次便讓永年隨軍就是了。”


    果然劉璋聽到了一個扶風兩個字,就直接選擇了換人,這讓張肅的眼神有了那麽一瞬間的閃爍,不過卻沒有多說什麽。


    隻是甚至躬的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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