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協和劉備聽到吳普的話語之後,那神情也都是變得非常不自然了起來。


    麵容蒼老,身體已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徹底佝僂起來的劉備此時並未害怕,甚至還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笑容之中反而是有了幾分釋然和解脫。


    至於另一邊的劉協...他更加沒有怪罪吳普這個名醫。


    隻是淡然地揮了揮手讓他退下去就是。


    之後在幾名內侍的攙扶之下繼續拉掉了自己的大殿之中,繼續處理著手中的政務。


    這麽多年...或許說從關羽張飛等人先後病逝之後,劉備在遭到這般打擊之後,那就有一種近乎於報複一樣的勤政。


    將當初最喜歡的歌姬舞姬,還有那絲竹之樂全都送了出去。


    而此時劉備身體崩潰之後,這種淡然的態度也讓劉協大為感觸,同時也讓劉協的勤政之心,多了許多.....


    然後,劉馮這個太子疲懶的性格就是因為劉協,他自然也是如此,如今這般勤政愛民了那自然是要找人好好發泄一番的....


    “這益州的豪族怎可如此貪婪,這彈劾的奏疏都送到朕的麵前了。


    立刻讓曜卿和幼宰來見...讓...讓潘濬來見朕吧。”


    袁曜卿在半年之前終於溘然長逝,甚至走在了劉備前麵,讓劉協大為可惜。


    不過他臨終之前他親自去了一趟雍涼之地,重新整肅了雍涼的民生和學事,重新梳理了自己多年來的政務。


    將這些梳理成冊留給了後輩之人。


    算是他為這天下留了點什麽了。


    而董和則是在袁渙之前數月就病逝了,和袁渙不同,他是在徹夜處理政務的時候突然發病,從而暴斃的。


    也正是因為董和的暴斃,讓袁渙心中生出來了著書的心思,同時也加快了他的離世。


    除了董和與袁渙之外,其實這段時間劉協還時不時會說錯劉巴的名字。


    大司農劉巴,重新為大漢建立梳理了錢帛之道,並且將大漢以物易物的現象極大的扭轉了過來。


    可最終他倒在了並州的太行山下。


    常年與銅鐵相伴,他的身體也被影響的非常嚴重,蔣琬如今對其取而代之,但是在才華上麵。


    劉協時時感慨蔣琬有著不世之才,但是在錢帛一道卻再無子初這等人為他效力了...


    不過大漢雖然接連折損重臣,這並不是說明那諸葛亮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局麵就有了動蕩。


    和雍涼之地的羌胡等異族一樣,當董和與袁渙他們先後病故之後,以西川豪族為主的不少勢力想要再次“重操舊業”。


    因為在他們看來,潘濬雖狠辣,但性格有缺恐怕不會和袁渙一樣那麽服眾。


    不過就在他們剛剛開始跳脫的時候,諸葛亮與劉馮就給潘濬送來了一個副手。


    吳郡張溫的至交好友,但是卻被其他吳郡豪族子弟而深惡痛絕的江東名士暨豔。


    還有暨豔的好友徐彪...


    這兩個人的到來並沒有加重潘濬的權利,但是卻極大的加重了潘濬的威望,因為相比較於潘濬的狠辣,暨豔實打實的證明了什麽叫做瘋狗。


    三個月彈劾了各地官吏七千六百餘人,上至九卿,下至地方,幾乎是他去哪裏這彈劾就會走到哪裏。


    其凶狠起來,連麋竺這種真正的老臣,名義上的群臣之首都敢彈劾。


    拿著麋芳的事情就是一頓訴說,氣得以風度著稱的麋竺第一次在朝堂上向劉協以及坐在劉協下首的皇叔劉備就是痛哭流涕。


    高呼自己家教不嚴,無言麵對陛下和皇叔,還有麋家的列祖列宗,甚至連上了十幾次的辭官奏疏,順帶還自請回家幽閉。


    甚至就連本都已經歸隱的名士許靖都沒逃得了他的彈劾,直接翻了當年許靖的不少舊賬,甚至波及到了許靖的家族之中。


    若非是最後劉協和潘濬聯手叫停了這件事情,許靖的晚節能不能保住不知道,但是這老家夥最後恐怕不會是善終...


    有了暨豔和徐彪兩個人的幫助,潘濬也再次被看做了“和善”之輩,雖然不妥,卻也不是不能夠接受的那種。


    因此成功接替了袁渙的職責,成為了新一任的禦史大夫,順帶將暨豔送到了廷尉府之中。


    當然了,作為潘濬的得力下屬,暨豔初三進入了廷尉府擔任廷尉左監,當月初六就把廷尉劉琰給送下去了。


    三天彈劾劉琰四十五次,其理由諸多,奢靡享受,多疑猜忌,言語狂妄荒誕...還有劉琰無能...


    最終他劉琰不是被劉協罷免的,對待劉備的老人,劉協向來是比較寬宏的。


    這家夥是被暨豔活活氣了個半死,無法下床而結束的,據說是差點就直接中風沒了...


    現在的廷尉府是由董和的兒子,廷尉丞董允代理。


    潘濬,董和,暨豔,徐彪,加上還有那個在並州仍然可以執掌朝政,並且有假節鉞之權的大漢丞相諸葛亮。


    大漢的官吏和世家豪族們,在風光了沒有幾個月就再次老實了下去,而且比之前還要更加的老實本分。


    鎮壓住了朝堂和後方的風波,這天下的大戰也終於進入到了最後的階段。


    而最先開啟這一場大戰的,竟然是誰也沒有想到的大漢太子劉馮。


    “今日,我等開始反攻江東!”


    “眾將士,可敢隨孤破敵!”


    揚州柴桑城中,大漢的太子劉馮開始了鎮臂高呼,校場之上,那已經列陣等待的將士們,在劉馮那有些顫抖的呼喊之下。


    開始了一次次的鎮臂高呼!


    這一刻的劉馮,看著自己麾下的上萬士卒,聲音有些壓製不住的顫抖,就連那縮在了衣袖裏麵的左手都忍不住的顫抖。


    分不清到底是緊張,還是興奮。


    “咕咚~”


    當劉馮鼓舞完了士氣,回到了自己的軍帳之後已經是忍不住開始吞咽口水了。


    之所以他如此緊張,卻還要在這個時候率先在這裏完成江東的反攻之戰,其目的就隻有兩個。


    其一,此時劉馮已經得知了劉協身體的問題,知道自家父皇雖然不是皇叔祖,但是這身體也同樣不是太好。


    當然,他也收到了劉協和諸葛亮給他的密信。


    希望劉馮能夠在繼位之前真正可以得到足夠的軍功,從而讓自己的上位更加的穩妥。


    其二,便是趙雲和張任無聲的請求了。


    麵對劉協和諸葛亮的要求和勸說,劉馮雖然知道這件事情很重要,但並不是那麽聽話。


    畢竟軍功這種事情,劉馮向來不是那麽的在乎,而且自己的性格雖然總是被人所詬病,但是他的地位還是非常穩固的。


    劉馮非常清楚,隻要他不作死,那麽就沒人能夠動得了他的地位!


    而劉馮更加明白,隻要自己什麽都不做,那就絕對不會錯...


    對自己性格越來越了解的劉馮也一直覺得,就自己這個性格不愧是老劉家的人,這簡直就是垂拱而治的典範。


    嗯,典範!


    不過即便是如此性格的太子劉馮,也不是完全沒有人能夠勸得動他。


    當他看到趙雲和張任還有文聘這幾個在他身邊保護了他這麽久的老將在他背後默然歎息的時候。


    尤其是當劉馮看到了他們時而閃過的那一抹失落神色,以及慢慢彎曲下去的腰身的時候。


    劉馮最終還是心軟了。


    一個終生以垂拱而治為目標的人,卻並不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家夥,劉馮當然有心,而且他的心思非常細膩,仁厚的人往往心軟。


    “出兵,反攻江東!”


    劉馮知道這些在自己身邊的老將軍想要什麽,甚至他也清楚自己如今的情況並不是一個應該反攻的機會。


    王平和張嶷已經他身邊的鄧芝如今全部進入了大別山之中。


    他如今麾下隻有幾名老將,以及馬忠還有從後方調來的法邈和諸葛喬等人罷了。


    他身邊你的將校不足,兵馬也不是那麽的充足,雖然還有李嚴與留讚等人在積攢勢力,但是他們也並不清楚,此時的李嚴和留讚已經到了什麽地步。


    隻有再後方的周不疑和鄧颺,劉馮說實話對於這兩個人是沒有太大的信心的。


    麵對這等局麵,若非是劉馮過於心軟了,他斷然是不會同意如今就正式開始反攻的。


    此時的劉馮,努力壓製住自己心中的緊張,多年的曆練總算是讓他有了幾分緊張,明白了君無戲言這句話的真理。


    既然已經說出來了那些話語,他就不會改變。


    碩大的輿圖還有一麵特質的沙盤,數名將領一次次推演下來終於找打了一條最為合理,也最為穩妥的進攻道路。


    “以徐庶領大軍從汝南進攻,分兩路大軍,一方麵進攻潁川等地,拖住司馬懿的手腳。


    另一方麵則是以關平將軍進攻弋陽與安豐等地。


    而我等則是以趙雲將軍為主將,直接從柴桑出兵,以騎兵出擊尋陽,攻打蘄春!


    以文聘將軍統帥水軍與張任將軍齊頭並進,共同攻打彭澤等地。


    至於馬忠,依舊以防守為主,不要讓賀齊與朱據等人尋找到機會攻入廬陵才好。”


    彭羕和廖立一個是西川智囊,一個是荊南才俊,他們兩個一個說自己和法正相當,一個說自己可以與龐統並肩。


    那性格是一個比一個惡劣,不過好在他們的本事還是真的有的。


    廖立的眼光卓絕,往往能夠看穿敵人的手段,彭羕靈活多變,最善於創造戰機。


    以他們二人合力,最終還是製定出來了一條穩妥的計策。


    建安三十六年夏,大漢太子劉馮一聲令下柴桑大軍頓時開拔,兵分兩路攻打蘄春郡與豫章郡。


    趙雲率先開始進攻,已經年過七旬的趙雲如今堪稱大漢第一老將,這年紀已經是直追當年的老將黃忠了。


    此時的他一身銀甲素袍,胯下雪白寶馬,手中長槍也是寒芒閃爍。


    麾下五千鐵騎同樣是威風凜凜,除了戰馬的毛色不同,其裝備幾乎是和當年縱橫北疆的白馬義從有著極大的相似。


    長矛在手,彎弓在背,胯下烈馬,往來如風。


    五千人大軍直接衝入那蘄春郡之中,首戰便證明了什麽叫做老而彌堅,寶刀不老。


    曹將張穎負責駐守最外圍的大營,結果被趙雲一場衝殺直接當場打蒙。


    別說張穎一直負責駐守在中原和江東這一帶,就算是那北疆的幽州各郡,也很難看到五千名朝著你一頓騎射的精銳騎兵。


    繞後,穿插,騎射,遊走...


    出身北疆白馬將軍公孫瓚麾下的趙雲再現了當年差點橫掃河北鎮壓袁紹的白馬義從。


    首戰便將張穎射殺,然後擊潰了其麾下的數千曹軍將士,那嚴密的大營在一次次騎射和拋射之下完全沒有反抗之力,生生被趙雲磨了下來。


    等到那得到消息的於禁帶領援兵趕過來的時候,趙雲非但已經將戰場打掃完畢,甚至還直接帶著兵馬對於禁展開了一場突襲。


    年邁的於禁依舊嚴謹,可趙雲的騎兵也同樣是讓他大吃一驚。


    “大漢遊騎,隨我衝殺!”


    伴隨著趙雲的一聲怒吼,五千遊騎再次發動了衝鋒,一根根箭矢落到了曹軍的頭頂。


    在於禁帶領將士們拚死防守的時候,一支不過三五百人的特殊騎兵也零零散散的聚集了起來。


    “大漢虎騎,衝殺!”


    這一次怒吼,趙雲手提長槍朝著於禁大軍的正麵直接衝殺而去,而他的身後則是那聚攏之後又分散開來的三五百騎。


    身著三層甲,戰馬覆厚甲,長矛延秦製,每根都長達兩丈有餘。


    “殺!”


    伴隨著齊刷刷的怒吼,一群鐵甲重騎就這麽直接撞入了於禁的大陣之中。


    大漢,終於也能夠打一場不用算計錢糧的富裕仗了!


    “眾將士,結陣!”


    “豎盾,立刻豎盾!”


    “弓弩手,拋射!”


    “弓弩手,兩側,拋射!”


    “長矛出陣!”


    “戟兵出列,出列!”


    “鈹兵何在,衝殺!”


    此時的於禁也開始了自己的反攻,如今同樣年紀不小的於禁並非是在故步自封,他這些年不斷回顧自己的一生。


    在於禁那多年來越發精湛的帶兵之法下,於禁可以稱得上是無往不利,他仿佛再次找到了自己曾經的年華!


    但是....這一次他卻是遇到了自己的老對手...趙雲!


    於禁帶兵嚴謹,但是趙雲同樣不俗,在曆史的時空之中於禁是五子良將,趙雲並不是所謂的五虎上將。


    但是同樣在曆史的時空之中,趙雲是劉協麾下為數不多的統兵大將,可以一人帶著大軍橫掃三分之一的益州。


    可以在漢中和曹操正麵對抗而未曾落入下風,可以在斜穀道和曹真拖延直到自己主力大軍失敗仍然保證後路不斷,親自斷後保證自己的後路。


    張合是靈巧多變越老越妖。


    而趙雲同樣是隨著年紀的增長....實力越來越強!


    直到如今,趙雲在年近七旬的時候仍然可以上陣衝殺。


    一聲...“爾等可認得常山趙子龍”就讓麾下的騎兵士氣大漲!


    之後的接連廝殺更是十分焦灼,趙雲和於禁各有勝負,但是最終趙雲憑借著勇武和後續的支援還是更勝一籌。


    然後在戰場上最終取得了勝利,並且一路衝過了於禁的阻礙,進入了江東的內部,徹底開始打開了這江東的側翼...


    在一陣糾結之後,於禁終於還是在某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帶著大軍緩緩離開了蘄春城,然後朝著廬江郡的方向衝了過去。


    本來在於禁的想法之中,他趁夜色撤離,然後快速進入廬江繼續防守,同時通知曹仁將軍,讓他派遣賀齊或者朱據這些江東降將而來支援。


    但是於禁也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想法雖然很好,但是曹仁就是不按照他的想法來!


    而且他的這個想法,也被彭羕看穿了....


    就在於禁撤離的時候,本來已經一路朝著弋陽方向衝殺過去的趙雲卻是突然折返,從安豐城直接繞小路進入了鬆茲之外。


    等到於禁自以為悄無聲息的撤離到這裏的時候,卻是直接遇到了趙雲的突襲。


    這一次,趙雲的騎兵出其不意,沒有了戰車和騎兵的於禁確實是無法攔住趙雲的衝殺。


    加上趙雲雖然年邁但仍然勇猛無畏,一場衝殺直接衝進了於禁的中軍之中,雖然那於禁也是最快速度列陣。


    但仍然無法阻擋趙雲的突進。


    就是這一場大戰直接讓於禁撤出了戰場,帶著潰敗的兵馬一路向南,直接逃竄進入了豫章郡。


    而於禁的逃走,剩下的兵馬完全無法擋住趙雲和關平兩人的衝殺,他們一人帶著大漢的精銳遊騎四處遊走,斷絕各郡縣之間的聯係。


    另一個則是帶著荊州精銳,以大戟士為鋒矢,以精銳步卒為主體,以周倉和廖化等人為將校一路橫掃。


    弋陽和安豐等地接連被攻克,蘄春和廬江也是連戰連捷。


    等到曹仁反應過來將全琮與賀齊等大將調入廬江的時候,他們也隻能扼守皖城來抵擋趙雲和關平的衝殺了。


    好在他們堵住了皖城沒有讓趙雲繼續深入,直接從側麵打穿了曹軍的防線對江東和淮南進行切割分離。


    而這種戰局卻也讓劉馮一開始就占據了絕對的主動。


    劉馮之所以能夠如此順利就是要說劉協對他的寵溺了。


    雖然如今劉馮看似兵馬不多,將校不足,就連劉馮自己出兵的時候都忍不住找地方好好拜了拜。


    但是他並不知道是,當劉馮開始進攻的時候,大別山之中的王平立刻帶著鄂煥和孟獲等人直接衝了出去。


    大別山山脈扼守三州之地,其地域之廣袤,其物資之匱乏,那就是兵家必棄之地一般。


    誰都知道這裏是真好,誰都知道這地方他不好站穩,需要有治政和兵事上全都可以獨當一麵的人坐鎮才可以。


    但如果有這種人,我橫掃了三州江淮不好麽?


    我在大別山裏麵浪費時間幹什麽,都已經打到這裏了,少量兵馬創造出極大的戰略優勢,這就是大別山最大的作用。


    可能夠做到這種的人,天下都沒幾個,古往今來也沒有幾個。


    而鄧芝王平和張嶷在這裏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腳跟,他們也做不到在這裏攪亂局麵,但是在劉馮出兵之後。


    他們卻是立刻出手,王平立刻帶著大軍擋住了淮西一帶的援軍,張嶷強行遊走截斷各地糧草為老將軍趙雲爭取時間。


    就連鄧芝都說服了這大別山之中各處山賊流寇,讓他們出兵幫助自己打這一戰。


    徐庶在強逼司馬懿與之死戰,拖延中原兵馬不可南下,王平咬住曹休不給他進入江東的機會。


    這才給了趙雲和關平兩人橫掃四郡的風采和機會。


    他們或許都不是這天下最強的將校,但是當他們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努力抬著他們的老將軍,抬著他們的太子前行的時候。


    那明知道於禁的才能可能尚在曹仁之上,卻必須讓曹仁統率於禁的曹氏大軍就已經陷入了失敗的漩渦之中去了。


    “眾將士,我大漢揚威的機會來了!”


    “隨我殺出去,為太子建功!”


    “殺!”


    江東北部被趙雲和關平接連拿下,而江東的南部,會稽腹心之地,一隻大軍也再次舉起了自己的旗幟。


    一曲高歌突然傳遍了會稽.....


    漢軍大將留讚,這個原本應該在江東大放異彩但卻名不見經傳的寒門小子。


    如今在各種機緣巧合之下,終於來到了大漢的旗幟之下,並且在這幾年的時間裏,闖出來了自己的名聲....


    戰鬥之前的一曲高歌,已經成為了他的標配!


    在軍中,甚至有人將他與當年名震天下的關羽比肩,將這個每戰必然爭先的猛將稱之為大漢小關羽....


    而他這些年也在得到了劉馮的命令之後,直接進入了那李嚴的身邊,幫助李嚴繼續在山越之中打開局麵,不斷的積攢著足夠的實力....


    直到這一刻,留讚這些年終於迎來了麵向天下的機會!


    “批鐵甲兮,挎長刀。與子征戰兮,路漫長。”


    “同敵愾兮,共死生。與子征戰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兒。與子征戰兮,歌無畏。”


    一聲慷慨激昂的《馬踏燕然》從留讚的口中發出,在他的麵前,數不清的將士們跟著他一起敲打著自己的胸膛。


    敲擊著自己手中的長矛長戟,一個個士卒嘴裏跟著留讚一起放聲高歌。


    歌聲從最開始的低沉,到最後的嘹亮雄闊,近萬人的齊聲歌唱,聲音傳遍了四麵八方。


    就連那不遠處的江東餘孽都忍不住為之震撼。


    此時已經是進入了彌留之際的張昭在丁奉等人的攙扶下從山丘之上看著這一幕,他的雙眼慢慢瞪大了起來,嘴唇都忍不住的開始了顫抖。


    這一聲聲嘹亮的戰歌,仿佛讓這個小心謹慎了一輩子的老家夥再次回到了曾經初入江東的時候。


    那時候...那個時候...那個年輕的將軍...


    “伯符...將軍...”


    彌留之際的張昭在這一刻再次見到了那個耀武揚威的將軍,他那年一身玄甲戰袍,策馬揚槍所向披靡。


    他的身邊,羽扇綸巾,雄姿英發的好友在幫助他指點江山。


    他的身後,無數忠貞敢戰的將士們在和如今的留讚一樣,發出激昂的怒吼,瘋狂的衝擊著前麵的敵人。


    那一年,他張昭也是意氣風發之人,他也是敢於擂鼓邀戰,為將士們壯行的人...


    “將軍....”


    最後在一聲悲呼之下,張昭帶著無盡的糾結和悔恨終於還是去尋找了他那心心念念的將軍。


    伴隨著張昭的去世,壓製著丁奉和孫奐等人的最後一道枷鎖也隨之破碎。


    “報仇!”


    伴隨著丁奉的怒吼,江東將士們也同時爆發出來了一聲怒吼,孫奐赤紅著眼睛,在那裏揮舞手中長刀,縱馬在大營之中不斷呼喊。


    “報仇!”


    “報仇!”


    江東大將鍾離牧懷抱著那有些顫抖的孫和,安撫著他的情緒,同時也紅了自己的眼睛。


    那一戰,他父親死了,他哥哥死了,他的三個兒子隻剩下了一個還被不知道帶到了哪裏。


    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他是大漢名臣,尚書仆射鍾離意的七世孫,他明明有著那麽光明的未來。


    “報仇...報仇...報仇!”


    報仇的聲音在山中出現,張昭壓製了這麽久的江東餘孽,最終還是放開了自己仇恨的枷鎖,將所有的憤怒都衝向了曾經的同袍,如今的叛徒,敵人...


    隨著這段時間張昭的治理,他們的兵馬快速恢複,他們積攢了足夠的力量,獲得了足夠多的幫助和底氣。


    他們如今在曹魏,甚至可以說在曹仁的眼中都是那麽的不值一提。


    可這一刻的他們卻又是那麽的強大...他們將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力量,全部孤注一擲用在了報仇之上。


    張昭做得對,他以苟合的姿態讓江東延續了下來,讓孫和成長,讓這些還在堅持的江東子弟有了足夠的保證。


    但張昭也做錯了,如果不能報仇雪恨,那麽即便是自己平安活了一輩子,那也終將死不瞑目!


    留讚在出兵之前的一曲高歌,帶動了麾下將士們的血勇之氣,也讓這些壓製住自己心中激蕩和仇恨的江東將士們,再次想起了曾經的生活還有那一幕幕慘痛的真相。


    “江東子弟,隨我等....殺回去!”


    而李嚴與留讚也在這個時候對江東會稽郡發動了衝鋒。


    留讚的高歌之聲成為了如今會稽戰場的主旋律,手持利刃衝殺在前,那曾經的坡腳成為了他最自豪的事情。


    “置之死地而後生,天下之事無不如此!”


    從會稽郡最為邊遠的鄮縣開始,李嚴和留讚先後攻克了鄮縣,鄞縣,之後接連攻克了句章和餘姚兩座重鎮。


    同時將兩地那盤踞許久的山越順勢擊潰,將他們全部納入了自己的軍伍之中。


    留讚不同於江東的其他將校,他的打法也和江東的其他人截然不同。


    江東將校打仗是攻打山越,擄掠兵馬山民,挑選青壯加以訓練,然後攻打敵人,失敗回歸,繼續攻打山越...


    而留讚不同,他攻打山越,擄掠青壯和山民,一手錢帛賞賜送上,一曲高歌帶動他們的情緒。


    他的歌聲仿佛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可以代替戰鼓讓將士們跟著他大聲符合,感動著自己也激蕩著自己的心情。


    士氣,這種至關重要的東西在留讚這裏卻是最不需要擔心的事情。


    他麾下的將士們士氣高昂,隨著攻破的城池越來越多,他給出來的賞賜也越來越多。


    在這種情況下,那些本應該稱之為烏合之眾的家夥卻是展現出來了一種讓人感覺到驚恐的戰鬥力出來。


    若是此時有一些真正從孝靈皇帝時期活下來的老人看到這一幕,他們一定會被留讚的這種打法而震驚到。


    因為這種打法他們非常的熟悉。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那一年的那個救死扶傷的道士喊出來了這一句話,就是這一句話,幾十年的救死扶傷,十幾年的準備,險些一舉擊沉了那悠悠大漢...


    裹挾,衝殺,怒吼,破城....


    一群舉著最簡陋的兵器,甚至連兵器都沒有的烏合之眾,拿下了大漢一座又一座的堅城。


    督軍會稽的陸遜在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後,立刻調兵山陰,想要在山陰將這支已經快要成事的“敵軍”剿滅。


    可是讓陸遜沒有想到的是,當數以萬計的山越人,不顧生死瘋狂衝殺過來的時候,即便是以他的手段,也完全擋不住這麽一群瘋子。


    留讚每戰必然登先,那瘸過的腿跑得比一直健全的家夥還要快。


    他不是天下聞名的勇將,但他現在就是天下聞名的瘋子。


    留讚,還有李嚴,兩個被壓製了太久太久的人不顧生死,不要陣型,不要指揮的衝殺,一往無前的衝殺。


    前麵是山川,踏過去!


    前麵是河流,趟過去!


    前麵是埋伏,衝過去!


    前麵是敵人....


    “撕碎他們!”


    數之不盡的山越在狂暴的山越統帥留讚的帶領下瘋狂的衝擊起來,所過之處屍橫遍野。


    哪怕是十人換一人,他們也一往無前!


    “目標彭澤,隨我殺敵!”


    就在會稽郡因為李嚴與留讚的爆發而陷入混亂的時候,彭澤城外數十裏,張任也高高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長槍。


    麵前的敵人乃是曾經的江東猛將太史慈之孫,曹軍大將太史淑,還有賀齊之子賀達兩人。


    伴隨著張任的一聲怒吼,老將帶領著老卒衝向了麵前的戰場。


    最為標準的衝殺方式,嚴謹到一絲不苟的進軍,張任和於禁是看似相同卻截然不同的帶兵方法。


    “進攻!”


    “繼續進攻!”


    “弓弩手覆蓋,兩側護衛!”


    在張任大軍的進攻之下,負責阻擋他們的太史淑與賀達兩人也是被逼得連連後退。


    此時的賀齊與全琮被拖在了皖城,朱據則是被丁奉壓在了臨海和章安一代,陸遜更是看著那山越版黃巾軍頭皮發麻,想著是放火還是放水比較合適。


    虞翻被調入洛陽,虞翻之子虞汜等人卻又沒有帶兵的本事。


    而曹魏如今那個負責鎮守江東孫吳故地的大司馬曹仁,卻是死活都不肯將自己的兵馬派出來。


    任憑陳泰與於禁等人如何勸說,他都擺明了要坐山觀虎鬥。


    “江東之地我等雖然占據其地,卻不得其人!


    這是我等的疏忽之處,但今日本大司馬就要將這疏忽之處補上。


    那吳地之人各個自私自利,一個個都想要當著江東之地的主人,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看看到底誰才是這裏的主人!


    傳令下去,讓他們全力阻擋漢賊進入,若有違命之人,立殺之,株連其族!”


    伴隨著曹仁的命令,這江東之地的局麵就變得更加詭異了起來,曹仁借助這大漢攻殺的機會,非但沒有選擇和江東豪族們一同反擊。


    反而是以他們為前線大軍,然後自己率領本部以支援之名,第一時間控製住了他們的家族。


    並且以家族為要挾,逼迫他們一定要和漢軍廝殺到底。


    擊退了漢軍,他們也會勢力受損,然後就要乖乖聽話,被曹仁所用。


    若是他們反叛了曹魏,那麽曹仁就覆滅了他們的家族,然後攫取財富遁入江淮。


    到時候這個爛攤子交給大漢他也不算虧,而且曹仁心中其實還有把握。


    那就是即便沒有了這群江東之人,他仍然可以掃蕩賊寇!


    這種想法...真不知道老年的曹仁是怎麽想出來的。


    難不成曹仁活了六十來歲,這還生生的給活回去了不成?


    於禁和陳泰等人看著如今倨傲不肯低頭的曹仁,臉色已經可以說得上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了。


    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一個衝鋒陷陣,為曹氏廝殺了一輩子的老將軍,竟然會在這種時候做出這種近乎於昏聵的選擇來。


    而且如此不聽勸說....


    不過對於曹仁的這種選擇,此時已經遁入了江東腹心之地的周不疑等人卻是早就有所預料。


    或者說,遠在並州的諸葛亮也早就有所預料。


    “當年恩師之所以定下如此計策,想來就是因為看出來了曹氏之人可用卻同樣不可大用!


    曹氏和夏侯氏乃是將門之後,這些年也是群星璀璨讓人心驚。


    可這群人的性格也著實是有些問題的。


    當年跟著曹孟德東征西討之時倒也還好,但隨著曹孟德的勢力越來越大,無論是當年的老將還是這些年崛起的曹休等人。


    全都是一副桀驁不馴的模樣,不聽人言,自以為強橫而藐視他人。


    曹氏當年之所以如此壯大,除了曹孟德有真正的雄才大略之外,還有他最基本的一條治政之策。


    那就是曹孟德連番下的求賢令!


    雖有詬病和後患,但當年的曹孟德麾下可是真正的將星閃耀。


    而現在嘛,雖然曹氏可用之人仍然是數不勝數,可他們都在曹仁曹休這等人的壓製之下。


    這裏麵...也就是曹真尚可稱之為強,其他人...哼!”


    周不疑的話語直接讓鄧颺臉上露出來了幾分無奈,不過想一想倒也是對的,畢竟他們可是親手完成了這個布局。


    此時看著那自以為得計的曹仁,隻能說一聲愚不可及了。


    “恐怕曹仁做夢也想不到,他所謂的兵法謀略,實則全在我等的計策之中。


    他既然想要消耗江東豪族,那就不要怪那江東豪族有樣學樣了,鄧某這就將這一批糧秣輜重送到諸葛恪的手中。


    他和周舫最近也算是聚攏了不少江東的餘孽潰軍,收降了許多山越,讓他去在後麵給那曹仁一個驚喜如何?”


    “諸葛恪若是偷襲曹仁,那不過是小疾罷了,曹仁之所以如此膽大妄為,不過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後方還有曹休的存在...


    斷了曹休和曹真之間的往來才是最重要的...”


    周不疑此時也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了一柄羽扇,學著諸葛亮的模樣也微微搖晃起來。


    “裝模作樣...”此時的鄧颺直接發出來了一聲冷笑。


    章武十年,張任與文聘水陸並進強攻彭澤一線。


    徐盛之子,投降曹魏的東吳驍騎都尉徐楷被文聘絞殺與彭澤之中,戰船被毀,兵馬俱損。


    而張任一路強推,直到彭澤城下,連戰連勝,打得太史淑與賀達兩人一路潰敗,損失慘重。


    最終隻能在彭澤困守,努力和全琮等人阻擋著趙雲和關平等人將戰場連成一線。


    而此時,曹仁還想著如何一舉兩得,一石二鳥的時候,後方卻是突然傳來了戰報。


    關鍵時刻,那一支無法被徹底剿滅的諸葛恪突然偷襲濡須塢得手,斬殺守將蔣班,之後斷絕濡須塢與長江之間的聯係。


    阻斷了那隨時可能進入江東的曹休大軍。


    而在這個時候一直和司馬懿拚命廝殺的徐庶卻是直接下令黃權與吳班兩人強行入淮河攻打淮泗一帶,將曹休手中的水軍全部拖住。


    遠在遼東攻打幽州的龐統卻是舍棄了幽州賣了那耀武揚威的糜芳,直接帶大軍沿海衝殺而下,從東海強行登陸,直接殺向了徐州府邸,擺明了要占據泰山截斷青徐。


    陳式也陳兵長江,拖住側翼的兵馬,一時間江東直接被分割,曹休再也無力南下支援。


    而此時一直在謹慎防守的馬忠也突然決定出兵會稽,似乎是想要策應丁奉等人一般。


    那求援書信如雪花一般飄向了曹仁,讓這個倨傲不聽勸的老家夥終於變了臉色。


    “那諸葛恪不是已經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了麽,怎麽還有能力去攻克濡須塢?


    蔣班到底是幹什麽吃的,他怎麽可能讓諸葛恪偷襲得手?”


    “還有那曹休,老夫在這裏和漢賊死戰,他連一些偏師寇匪都對付不了麽?


    龐統...當年龐統都然老夫打得狼狽而逃了,他有什麽本事?


    曹休還總說什麽他是曹家千裏駒...太祖當真是給了他天大的臉麵,他自己都不知道爭著!


    混賬東西!混賬東西!”


    “還有那陸遜,他不是說自己乃是江東名將麽,當年曹真還說什麽有陸伯言在,江東無憂...


    他就是這麽讓江東無憂麽?


    這群山越都快成心腹大患了,他再繼續下去,會稽郡丟了算了!


    混戰東西!”


    ......


    此時得到了各路消息的曹仁已經罵了曹休和江東眾將足足一個多時辰了,這一個多時辰的時間裏他幾乎沒有停下來自己的怒罵之聲。


    不斷說著他們無能,破壞了自己的大計等等...


    此時跟在曹仁身邊的於禁和陳泰陳騫還有文欽等人,心中雖然有些怨言但是麵對著如此曹仁卻也是毫無辦法。


    此時的曹仁乃是曹魏大司馬,碩果僅存的曹氏一代名將,跟著太祖打天下,名聲早就震天下了。


    所以無論是從身份還是從能力乃至於名望上,他們都無法和曹仁相比,隻能眼睜睜看著曹仁如此模樣。


    此時的於禁忍不住懷念起曾經那個讓他驚懼不已的人來。


    “若是滿伯寧還在這裏,恐怕曹仁將軍也不至於如此...如此胡來!”


    對,當今天下唯一一個還能鎮住曹仁的,就是那個將腦袋別再玉帶上當官的滿伯寧了。


    這個家夥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說到就真敢做到,當年曹仁也對他是敬畏有加,不敢亂言...


    即便是如今,滿寵最為依仗的靠山太祖早已去世多年,他滿寵任然是曹魏獨一份兒的存在。


    其人震懾這曹魏上下的不法之臣,其凶悍程度甚至在長安的潘濬之上。


    隻是可惜了,這等人物如今卻是並不在軍中,因此也並沒有人能夠勸得住如今的曹仁。


    等到曹仁發泄之後,於禁和陳泰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然後都朝著曹仁躬身說道。


    “將軍,如今我等已經失去了先機,如今之計當退守鄱陽郡與丹陽郡之地。


    將廬江郡放開,同時召集陸遜與朱據等人駐守在永昌到定陽一線,從而保住半壁會稽郡的同時。


    也讓留讚等兵馬一路深入,從而利用險要之地步步後撤,不斷消磨他們的士氣!


    另外,將丁奉等孫氏餘孽也逼入留讚等人麾下,他們雖然如今共同出兵,但是卻又各自乃是仇敵的身份。


    一旦雙方湊在了一起,定然會生出幾分心思,那時候才是我等的破敵之機!”


    於禁的建議是龜縮防守,等待劉馮的大軍斷了這口氣兒之後,再利用自己麾下兵馬雄壯且充足的優勢衝殺過去。


    如此一來便可以讓他們有充足的時間,也可以重新穩固自己的防線,整體來說...很好!


    不過看那曹仁的臉色就知道,他對於這種計策那完全就是不屑一顧。


    而此時,同樣站出來的陳泰,則是直接提出來了另一個計策。


    “大司馬,末將認為如今我等應當先行摒棄前嫌,然後振奮大軍士氣。


    此時若是不退兵的話,當利用我等掐斷著漢軍各路兵馬的優勢,利用我等麾下的精銳各個擊破。


    此戰戰場一分為三,關平與趙雲攻打廬江,與皖城全琮賀齊等人對戰沙場。


    而留讚與李嚴則是與陸遜廝殺,馬忠想要與其匯合。


    這兩支兵馬看似被鉗製有所機會,但實際上卻是已經徹底成了勢,麾下士氣也正旺。


    若是強行攻打恐怕會陷入死戰之中。


    相反這正在攻打豫章郡的張任與文聘,看似是水陸並進,可文聘的水軍在彭澤湖還可以與張任策應一二。


    可若是繼續深入,水軍便無法跟上,大船無法進入支脈河流,那實力就大損了。


    加上張任與文聘兩人年邁恐怕也是急於建功之人,他們如今尚且還未能夠徹底攻克彭澤。


    這邊是我等的機會。


    隻要我等率領輕兵直接進入豫章,偷襲張任將其擊潰,甚至可以順勢直接攻打柴桑。


    那劉協的兒子劉馮就在柴桑留守,一旦我等兵臨城下,他定然會驚慌失措之下選擇召回其他各路兵馬。


    我等便可以以逸待勞將其各個擊破,同時扭轉局勢....”


    陳泰如今年紀尚且不滿三十,但已經有了名將之姿,熟讀兵法不說,在軍中這幾年也是頗有建樹的。


    而且帶兵謀略也是越發的成熟,有了幾分大將風範。


    這些計策說出來,可行性還是非常高的,那曹仁聽到之後也是忍不住連連點頭。


    不過.....


    “玄伯你這謀略越發的成熟了,和你爹那不通兵事的確實不同。


    不過你還年輕,這仗不是你這麽打的!”


    “.....”剛剛還因為曹仁的誇獎而有些忍不住露出笑意的陳泰直接就僵在了那裏,看著麵前的曹仁有一種驚悚的感覺。


    他覺得,這位大司馬要幹一件讓他們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事情...


    果然,在曹仁下一句話出現之後,於禁和陳泰等人已經忍不住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漢賊與那孫家餘孽如今不過是想要讓江東隔絕,這等行為簡直可笑!


    那江東豪族不堪大用,想要破局還要靠我大魏精銳。


    本大司馬已經決定,大軍北上,全力奪回濡須塢,打通江淮水路,讓曹休親自帶兵南下。


    如此我等當攜大軍之威橫掃江東一切魑魅魍魎!”


    伴隨著曹仁的這條命令,上萬精銳便直接朝著濡須塢開拔而去。


    無數攻城器械和糧秣也被其調動起來,那架勢不像是攻打濡須塢,反倒像是要徹底毀掉濡須塢...


    而對於曹仁的這種選擇,不知道多少人在心中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曹子孝有無數的選擇,他偏偏選擇了一條最危險的...攻打濡須塢,真以為諸葛家的男人,就是那麽容易對付的麽?


    一勞永逸,也不是這麽一個用法啊!”


    “將軍有令,攻破濡須塢,賞金百斤,銅十萬,將軍為其請命封侯!”


    “先登者,得將軍!”


    “殺賊!”


    “殺!”


    濡須塢下,曹仁怒吼著讓傳令兵傳達了自己的命令,然後一聲令下,讓大軍衝殺而去。


    近萬名精銳曹軍就這麽扛著雲梯,推著衝車和井闌等物奔向那堅固的濡須塢,凶狠的模樣仿佛要將這座小小的濡須塢撕碎一樣。


    而此時,在那濡須塢上,諸葛恪看著身後不足兩千人的兵馬,再看看自己麵前的敵人,再想想自己的身後還有那同樣正在朝著這邊衝殺過來的曹軍。


    諸葛恪的臉色並沒有任何的變化,甚至還略帶積分輕鬆的朝著身後問了起來。


    “賊將曹仁已經帶兵趕來了...如今本將再問你們最後一次,若是想要離開趕緊離開。


    可有後悔了的麽?”


    聽著諸葛恪那帶著幾分輕鬆的話語,眾將士也直接露出來了一個笑容,並未多言。


    “將軍放心,我等斷然不會貪生怕死!”


    一名小將朝著諸葛恪大聲笑道,他是諸葛恪這段時間收攏的潰兵之一,吳王麾下將陳邵。


    當初被曹魏擊潰之後,想要投降卻不被重用,想要去尋找劉馮卻無力穿越曹魏所駐守的諸多郡縣之地。


    最終幹脆落草為寇,然後回到了諸葛恪的手中,也不知道有幾分忠心。


    不過對於這等人,諸葛恪仍然是委以重任,表現出了自己“求賢若渴”的想法。


    大戰很快就開始了,諸葛恪的防守也堪稱是滴水不漏,雖然兵馬不足,但是依托於這濡須塢的堅固他們仍然不讓曹仁得到任何的機會。


    而此時的曹仁在連續進攻了數日之後,折損兵馬數百人,最終連濡須塢的城牆都沒有登上。


    那本就不怎麽好看的臉色就變得更加的陰沉了起來。


    “繼續征調兵馬,繼續征調兵馬!”


    曹仁的命令讓於禁和陳泰等人臉色大變,他們數次勸諫可最終的結果卻是被曹仁訓斥而退。


    那種憋屈和憤怒甚至有一種讓他們幹脆甩開這個家夥自己單幹的衝動。


    “從後方將丹陽兵調來,那丹陽兵不是號稱天下精銳麽,調丹陽兵來!”


    “傳令陳騫,立刻開拔!進攻濡須塢!”


    “傳令下去,從今日開始大軍分為三隊,進攻濡須塢日夜不停!”


    曹仁的瘋狂不僅僅是和濡須塢廝殺到底的模樣,更重要的還有在濡須塢下收到了阻擋之後,直接下令開啟夜戰。


    不分晝夜的進攻頓時讓他麾下的將士們損失變得慘重起來,同時也讓諸葛恪所麵臨的壓力變得更加的嚴重了些。


    其中不少將士已經陣亡,而另一邊的周舫和嚴圭也開始麵臨那曹休麾下晉宗,韓綜等人的進攻。


    雙方廝殺的相當慘烈,誰都顧及不到另一個方向的同袍。


    就在這種慘烈的廝殺之中,諸葛恪的臉色雖然依舊平淡如水,但是他麾下的大將陳邵卻是在這個時候生出來了幾分不一樣的心思。


    當一場大戰再次平息,曹軍第二批兵馬已經做好了準備的時候。


    本應該輪換諸葛恪的陳邵卻是突然捂著自己的胸口退了下去,滿臉都是冷汗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一般。


    諸葛恪見狀急忙詢問他是不是受了什麽重創,陳邵對此不言,隻是一臉慘白的連連搖頭。


    看到那陳邵如此模樣,諸葛恪也不好再多說什麽,立刻讓人將陳邵攙扶下去,並且讓他身邊的親衛繼續照顧他。


    而自己則是返回濡須塢城牆,繼續麵對那陳騫與陳泰兩人的進攻。


    “殺!”


    城牆之上的喊殺聲再次爆發出來,隻不過如今諸葛恪麾下的將士們,那聲音之中卻是充滿了濃濃的疲憊。


    而另一邊的陳邵,在退下去之後並沒有抓緊時間休息,而是直接將自己的幾名心腹秘密找來。


    詢問事情如何了。


    “將軍,翟丹將軍已經到了城外...”


    聽到了那心腹的話語之後,之前還一臉痛苦神情的陳邵此時卻是換成了滿臉的平靜,眼神也變得有些深邃起來。


    沉默了半晌之後,這才有些無奈的開口說道。


    “陳某並不想要背叛,隻可惜他諸葛恪不通天命啊!


    這段時間我等損失慘重,審德,高壽都是曾經吳王麾下的敢死之士,如今全都折損在了這小小的濡須塢中。


    本將不忍看著更多的江東子弟在此無辜枉死...本將...哎!”


    看著自家將軍這麽一副為難的表情,那負責和城外聯係的心腹親衛也是心中無奈。


    他是個什麽德行,自己還能不知道麽,當初就是因為無路可去了這才不得不找到諸葛恪重新投入其麾下的。


    本以為諸葛恪他們這群年輕人鬧不出來什麽大動靜兒,尋找機會再投降他人,或者借助諸葛恪投降大漢。


    誰知道諸葛恪這個家夥竟然三下兩下直接衝到了濡須塢,還鬧出來了這麽一個大事兒。


    現在曹休急了要攻打濡須塢,曹仁也急了也要攻打濡須塢。


    可憐他們總共才多少人,要麵對這種前後夾擊的絕境...


    別說陳邵了,這濡須塢中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投降呢!


    尤其是曹仁在連續進攻了半個月之後,終於發現這地方不是那麽容易被攻克的,也終於采納了陳騫的一點點小建議。


    將那吳軍降將翟丹等人找來,讓他們來勸說這諸葛恪等人投降。


    自家這位將軍這才算是又起了些許心思。


    不過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那陳邵卻是又開始猶豫了。


    “將軍,既然我等已經和翟丹將軍聯係了,那麽如今....”


    “再等等,再等等!”陳邵趕緊打斷了那心腹的話語,然後一臉遊移不定的模樣,不斷搓弄著自己的手指,“若是現在就前去的話,恐怕會生出幾分不妥啊。


    諸葛恪現在...他還是有幾分本事的,我等既然要做那獻出關隘的事情。


    就必須要有萬全的準備才是...


    你且去告訴那翟丹,這件事情萬萬不可著急,本將心中有數!”


    “....諾!”


    而在曹軍這裏出現這些事情的時候,另一邊的諸葛恪也終於開始了反擊....


    “那陳邵竟然到了這一步,還要什麽萬全之策...倒真是讓人發笑啊...”


    當天夜裏,趁著曹軍短暫修整的功夫,諸葛恪也見到了那從陳邵那裏剛剛離開沒有多久的心腹親衛...


    嗯,他就是諸葛恪的人,或者說他現在就是諸葛恪的人!


    麵對著那一臉肅穆的親衛,諸葛恪到現在都記不住他的名字,或許他也不需要記住這個家夥的名字。


    “你也跟隨了陳邵多年,為何不肯幫著他打開這濡須塢的城門,而非要和我等在這裏赴死?”


    那士卒聽到了諸葛恪的話語之後,先是忍不住一愣,然後沉默了半晌似乎是真的在考慮這件事情應該如何回答。


    最終才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有為什麽,就是不想投降曹氏...僅此而已!”


    “與曹氏有仇?”


    “....算不得有仇,小人祖籍徐州彭城,當年家父帶著我等逃難來到的這江東之地。”那士卒突然咧嘴笑了笑,笑容之中充滿了苦澀與無奈。


    “小人也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也知道這屠城之事自古有之,我等身出亂世怪不得旁人。


    就連將軍也曾說過,當年若非是陶謙屢屢挑釁兗州,也不會讓徐州的百姓有如此大禍。


    這些道理小人都明白,但是小人不是什麽聖人,也沒有那麽大的格局胸懷。


    小人就知道,我們一家七口人攔不住當年陶恭祖想要做什麽,也改變不了曹孟德想要做什麽。


    俺們就是勤勤懇懇在彭城生活的百姓罷了,每日就隻想吃上一口飽飯而已。


    可是他們來了,俺的祖父死了,母親死了,妹妹死了...


    俺弟弟在路上被人吃了,俺家阿姊也為了護著俺讓人送進了鍋裏,俺爹...來了江東之後也沒熬過那個冬天。


    將軍對我等不錯,吳王對我等也還算是不錯,俺不知道什麽天下大勢,也不明白這大戰到底是誰對誰錯。


    俺就知道一件事情。


    如果不是那姓曹的,俺現在應該在彭城和一家人過著日子....”


    那親隨說完之後便直接躬身將自己的頭顱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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