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走吧，去朝歌！
我是劉協，我不做獻帝 作者：青煙慕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幹掉他們！”
“殺光他們，吃了他們！”
“他們毀了咱們的肉，讓他們也變成肉！”
“殺！”
凶狠的怒吼和廝殺的聲音在這裏響徹，劉程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忍不住渾身開始了顫抖。
他知道，這群家夥已經徹底瘋了...
看著那因為鍋翻了而甩出來的“食物”，劉程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那渾身慘白，已經沒有了半點血色，而且還被開膛破肚的“食物”，劉程這一次連嘔吐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還會見到如此場景，之前所有的想象和強裝出來的鎮定都徹底消失無蹤了。
雙腿，都忍不住的開始發軟...甚至差點想要跪在地上了。
劉程知道自己這個樣子非常的慫，一點都沒有帝王的尊嚴。
可是當劉程看著身邊那空洞洞的眼眶，那死不瞑目的食物，再看看麵前這些嚷嚷著要讓自己也變成食物的家夥。
他怎麽可能不害怕！
更何況他現在還是個孩子，他可不是楚霸王，三歲就能硬剛成年漢子！
“殺！”
就在劉程都已經忍不住閉上眼睛的時候，一聲並不雄壯的怒吼就傳入了他的耳邊。
然後劉程就看到了這賈充直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然後不斷揮舞著手中的佩劍朝著外麵“突圍”著。
看得出來，雖然這賈充出身不錯，但是這位可是沒有得到了任何的幫助。
他父親賈逵一心為公，並沒有什麽經曆在這個兒子的身上。
可他畢竟是正統受過幾分學識的，而且...這天賦真的不俗！
這君子六藝還是沒有落下，那揮舞佩劍的模樣並不是雜亂無章，下手也是頗為狠辣，盡顯...文人風采。
而在劉程的身後，則是老仆直接端著弩弓不斷射出箭矢，意圖逼退擊殺那群家夥。
但是很不幸....老仆就是老仆。
雖然不知道這弓弩是賈充從哪裏弄來的，但是她並不是軍中的老卒，這射出來的箭矢那真是要多隨緣有多隨緣了。
也就是這些人站得夠密集，加上他們衝殺過來的時候也是雜亂無章，沒有一丁點的防備，全憑一腔熱血。
這才讓那老仆得了逞。
如今可是不同了，那老仆畢竟年歲大了，之前衝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有些體力不支了。
如今更是還要衝殺出去，這一下子難免就有些落了隊。
而這些不知道從哪裏流竄到這裏的惡賊們可是從四麵八方衝過來的。
之前沒有機會也就罷了，如今找到了機會哪裏還能夠放過賈充他們主仆？
“老東西，給我躺下吧！”
伴隨著一個看著還有些肉的漢子直接一腳從右後方踹在了那老仆的腰上，一直在後麵保護劉程的老仆就這麽摔在了地上。
就連手裏的弩弓都差點直接脫手。
而緊跟著，還不等這老仆站起來，那些惡賊們就已經從各個方向撲了過來。
“啊~”
那淒厲的慘叫聲從老仆的口中發出，仿佛有無數雙手想要將他手中的弓弩直接奪走。
同時，也有無數雙手想要將這個老人生生撕碎一樣。
劇烈的疼痛不斷在他身上蔓延著，那慘叫聲更是一陣高過一陣，但是很快就變得虛弱了下去。
“快走！”
相比較於那已經徹底呆傻了的劉程，一旁的賈充卻是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起來。
他一把將這劉程抱了起來，也不管劉程舒不舒服，直接夾在了自己的腋下。
然後手提佩劍不斷朝著外麵衝殺著。
但就算是他君子六藝學得多麽紮實，這畢竟沒有真正經曆過戰場的殺伐。
也畢竟沒有真正在戰場上曆練過。
無論是如今的局勢，還是如今的體力，都已經支撐不住他繼續衝殺了。
唯一能夠讓他堅持著的，就是手中的寶劍依舊鋒利，而腋下的劉程更是非常重要。
“孤...孤可是皇室子弟，孤可是太孫，他們...”
“閉嘴！”賈充聽到了劉程的喃喃自語，趕緊厲喝一聲將劉程的話語給打斷了，“你不要說話了！”
“我...你...”
“你不說自己的身份或許咱們還有活路，你要是說了....咱們就一定會死！”
賈充雙眼死死盯著麵前的這些家夥，你然後忍不住吞咽了口水，並且看著麵前的這些人低聲和那劉程說道。
“他們都是一群早就該死的人了，能夠活到現在他們已經將能夠放棄的全都放棄了。
你難道指望自己的身份能夠壓得住他們麽？”
“我....”劉程聽到那賈充的話語之後也是一陣無奈，但是卻又說不出來什麽反駁的話語。
最後，他也隻能有些畏懼地看著麵前的這些人。
“賈充...你想想辦法，孤..我...”
“再來之前，我等已經點燃了村子，想來很快就會有人來支援的。”
賈充一句話就讓劉程沉默了下來，也就是在這一刻劉程才明白了，原來不僅僅是自己想到了那些。
賈充同樣也看出來了。
甚至....
“你一直想要讓孤自己離開是麽？”
“....都這個時候了，咱能說點正經兒的麽？”
賈充一劍再次砍翻了一名衝過來的惡賊，然後朝著那群惡賊就是一聲咆哮。
但是很明顯，這咆哮之中雖然充滿了憤怒，但是這一嗓子很明顯是針對劉程的....
“嗡~”
就在賈充準備找個更加安全點的地方繼續堅守的時候，一聲嗡鳴從這黑夜之中突然出現。
然後劉程和賈充兩人就看到了一支羽箭直接從背後射了出來。
不過讓他們感覺到慶幸的是，那射手很明顯沒玩過這東西，這箭矢雖然出現得很嚇人。
但是距離還是很遠的，並沒有能夠傷害到他們。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背後那淒厲的慘叫聲，已經徹底沒有了。
劉程和賈充都很清楚，在這種時候沒有了慘叫聲代表著什麽....
“該死的！”
一直表現出來非常沉穩的賈充，在這一刻終於忍不住大罵起來。
而在黑夜之中，劉程也發現，賈充的眼眶似乎是真的有些紅了。
“你....”
“閉嘴！”又是朝著那群惡賊們的一聲怒吼，賈充在這群人驚訝且迷茫的眼神之中直接衝了過去。
“狗賊們，我和你們拚了！”
“放箭！”
就在這一刻，那援兵的聲音，也終於到了....
伴隨著那一聲“放箭”出現，這數十名身形矯健，手持利刃的壯漢就直接衝進了這密林之中。
相比較於這群身無二兩肉，渾身上下都是肋排的惡賊流寇，這一次衝進來的家夥可是真正的精銳。
雖然劉程並不知道什麽兵事，也不知道什麽為將之道，更加沒有上過戰場！
但是....劉程還是能夠看出來這群衝過來的援兵很強壯，殺人的時候更是非常的利索，加上手中那寒光閃閃的兵刃。
雖然劉程不太了解兵器這方麵，但是他記得....
“這不就是黃皓那家夥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麵倒騰出來的龍亭劍以及傳說之中的那個蔡太仆弩麽？”
這也是劉程感覺到非常驚訝的一件事情，因為在劉程的記憶之中，這些東西好像都是那位造紙的宦官做出來的。
沒想到還有這個本事。
同時，他其實更加喜歡諸葛連弩來著，但...那玩意太紮眼，所以有些時候他自己出來玩耍或者去哪裏的話。
黃皓和他的那位祖父都會讓他用這種弩弓防身。
比如現在這群人手中的短劍和短弩，就是獨屬於禁軍之中的兵刃。
同樣精良，而且威力不俗，最重要的是沒有那麽笨重....
而到這裏為止，這群人到底是個身份，這自然也是不言而喻了。
在宮中禁軍精銳的進攻之下，這一場危機也很快就變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
百餘名差點就讓大漢翻天覆地的惡賊流寇，如今也隻剩下了那個叫做“江水哥”的惡賊首領還苟延殘喘。
不過即便是還活著，身上也有著大大小小十餘道傷口，這明眼人都知道是那些禁軍將士們故意如此的。
而此時，一直在後麵跟著劉程，負責保護他安全的麋照此時也直接走了出來。
“罪臣麋照，拜見太孫！”此時麋照見到劉程之後，也是毫不猶豫就跪在了劉程的麵前。
同時在那惡賊統領滿臉震驚的眼神之中，親自將自己的衣衫脫下披在了那劉程的身上，然後繼續高聲說著自己護衛不利，要劉程降罪的話語。
這些話，幾乎每一個字都挑戰著那賊寇首領已經非常脆弱的神經。
而最讓他感覺到驚恐的是，那個所謂的“太孫”此時卻是直接走到了自己的麵前。
“太...太...你....我...”
看著話都說不利索的賊寇首領，劉程此時並沒有因為活下來了而感覺到如何的開心甚至是慶幸。
他隻是非常淡然地看了一眼那還吊在樹上，一丁點動靜兒都沒有的小孩子。
同時看了看那曾經在鍋裏，如今在地上的“食物”，最後將自己的目光毫無感情地放到了這個家夥的身上。
“樹上的那個家夥...還活著麽？”
那賊寇的首領或許也沒想到這劉程竟然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關於那個孩子的。
一時間直接愣在了那裏。
直到旁邊一名禁軍護衛一刀砍斷了他的一根小手指，這劇烈的疼痛才讓他反應過來。
“啊~”那首領一聲慘叫之後，也趕緊朝著劉程點頭，“活著，活著...他還活著！”
“那孩子...還有被你們...的那個人是什麽關係，是怎麽回事？”
劉程也不是傻子，之前聽到他們說了一些對話，好像...這兩個人是一對兒母子還是母女來著。
而在那賊寇首領的口中，這的確是一對母子，同時故事和劉程猜測的相差不多。
他們母子和劉程他們並不一樣，劉程和賈充是過路的人，隻是僥幸來到了這裏罷了。
而那一對兒母子不同，他們原本就是這村落裏的百姓罷了，孩子的父親據說早年是被征了兵役去戍邊了。
結果死在了外麵，他們母子就留在了村子裏麵，靠著一些特殊手段養活著他們母子。
而這群家夥是河內郡的流民，在河內郡遭了天災，能吃的東西都吃幹淨了，草根樹皮甚至是土都已經吃過了。
再沒有吃的，他們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沒有辦法的他們隻能選擇流浪...想要從其他地方尋找到一絲絲活命的機會。
但是這長路漫漫，哪裏又有能夠活命的地方呢。
這一路上他們從一千多人，病死的，餓死的就足足兩三百人。
眼瞅著死去的人越來越多，這個叫做李江水的家夥終於扛不住了，他覺得這些人死了也是死了。
不如為活著的人做點貢獻。
所以...他們第一次將剛剛餓死的人給...
但是人都是餓死的，那渾身上下又能夠有幾兩肉呢。
幾百人...就算是再如何節儉，也是不夠分的。
而死去的人每天就那麽一兩個，甚至運氣好一個都沒有，那怎麽可以。
所以在肚子的抗議之下，李江水他們再一次的降低了自己的底線，選擇了讓自己吃得稍微更好一些才行。
而這樣做的後果，一千多人...從河內郡到這個小小的無名村落，就已經剩下了隻有百餘人了。
而在這裏，他們看到了一群活人，一群還能夠生活得下去的活人。
原本，這個村子的裏長是想要讓他們留下的，然後努力靠著自己，靠著村邊的那一條小河流，讓他們重新開始耕種，重新開始活下去的....
但是村民們明顯想錯了他們這群人了已經。
哪怕是這個叫做李江水的家夥說得非常委婉，還給自己找了許多許多的理由。
可是劉程仍然非常清楚明白地知道了對方的想法。
那就是…這群家夥已經不想繼續努力的耕種了。
他們習慣了某些事情，喜歡隻要自己足夠強大就可以掠奪那本屬於其他人的一切。
不需要努力的耕種，不需要想著那仿佛永遠都無法算清楚的賦稅！
他們想要解決這一切，隻需要將對方…殺了就可以了！
而現在，這群人看到了那些對自己非常和善，甚至沒有太過於防備的村民，看著那村落不遠處的河流，看著那些並不算荒廢的土地。
還有....那些許久都沒有好好碰過的女人了。
那些女人有肉的，不是之前他們身邊扔到鍋裏就隻剩下骨頭的那些女人。
因此....他們動心了！
而這個母親為了不讓自己的孩子成為鍋中的一鍋爛肉，將自己送給了這群家夥。
剩下的事情，即便是那個畜生沒有說，劉程也已經可以想象的到了。
“麋侯...麋將軍，別讓他死得太舒服了！”
“太孫！”
雖然得到了劉程的命令，但是麋照卻是沒有過多的折磨那個家夥的意思。
或許，麋照也沒有這個愛好！
快速解決了這個麻煩，然後再次來到了劉程的麵前，朝著這個裹著自己外衣，看上去分外狼狽的小皇帝無奈歎息了一聲。
“太孫，如今...我等既然已經出現了，那就意味著太孫這一次的曆練宣告結束了。
這世間的亂象要比太孫想象之中更加嚴重，還請太孫不要繼續深入了。
朝歌急需新任的朝歌令去安撫百姓，也需要有人盡快地穩定局麵。
朝中不可一日無君，希望太孫可以跟隨我等一同回歸！”
麋照的話裏話外，幾乎每一個字都是在詢問著劉程是否可以按照他的要求來做。
但是麋照說話語氣之堅定，卻是明擺著告訴了劉程....他已經沒有了選擇。
而最讓劉程感覺到有些可笑的是，這一次劉程並沒有因為這種態度而感覺到反感！
平素裏最是厭惡這些人對自己不尊敬的劉程，如今看著自己麵前的麋照，此時的心中卻是什麽感情都沒有。
他沒有同意麋照的建議，當然...他也沒有反對什麽，隻是緩緩走到了那所有人都忽視的地方。
“為什麽不將他放下來？他還活著....”
劉程看著自己頭頂那被吊掛著的那個半大孩子，直接開口朝著身邊的禁軍問道。
不過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無論是那些禁軍的將士護衛們，亦或者是...一旁的麋照！
最後還是賈充站了出來，然後走到了那劉程的身邊朝著他輕聲說道。
“太孫，這孩子是很可憐，但暫且不說他還能不能活下來，就算是活下來，太孫的身份也是特殊。
今日的事情不能讓外人得知。
我大漢的太孫，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如此的沒有顏麵！”
賈充的話說得有些直白，卻也還算是委婉。
劉程是大漢的太孫，是真正的一國之君。
作為一國之君，他被一群賊寇嚇得涕淚橫流，丟人現眼！
若是這件事情流傳出去，不知道會成為多大的笑柄，若是這件事情被記載在了史書之中。
哪怕是被記載到了野史傳聞之中，這都是一件足以要人命的事情！
大漢太孫，雖然不能說是與大漢的國運休戚與共，但也是至關重要！
如今賈充，麋照還有這些禁軍將士們可以說都是大漢的死忠之人，他們好歹還是可以信任的。
但是如今這個被懸掛在樹枝上的孩子...
不管他有多麽的可憐，不管他是不是還活著，他都不能繼續活著了！
賈充的意思，劉程已經明白了，他沒有繼續抗爭什麽，也沒有傻乎乎的說什麽。
孤乃太孫，孤要讓你們將他放下來這種話語。
他是太孫，今日他對於這兩個字的認識，更加的深沉了一些，懂得...似乎也更加的多了一些。
“賈卿...你且來一下吧！”
劉程沒有堅持什麽，他隻是再次轉身朝著密林深處走去，然後在自己曾經被扔進去的河邊，緩緩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找到了一塊突出來，比較幹淨的巨石，劉程毫不客氣的坐了上去。
然後看著身邊的賈充輕輕招了招手。
“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
“有人在暗中護衛太孫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什麽很難猜測的事情！
畢竟...畢竟太孫是我大漢的繼承人！
而且必須愛對於太孫非常看重。”
劉程聽到這些話語之後有些沉默，原來他自以為聰慧的頭腦，隻不過是別人懶得多想片刻的事情罷了。
而劉程看著身邊的賈充，最後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所以...你也覺得孤...在你身邊是個累贅？”
劉程並不想妄自菲薄，隻不過當他想到之前這賈充的種種，再加上他如今知道的真相，他也很難不這般想。
原來，自己並不是那麽的重要。
自己反抗著劉馮的命令，結果人家對自己同樣是覺得頗為“厭惡”，甚至不聲不響地就想要將自己扔掉！
這種巨大的反差感，讓他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而此時的賈充在麵對劉程的問題之後也並沒有立刻回答他什麽，相反...
“太孫是打算治臣的罪麽？”
“為什麽這般說？”
“臣為了...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特意將太孫送到了絕境之中。
即便這並非是臣的本意，但若是臣再小心謹慎一些，那今日的事情....”
“今日的事情是孤的問題，與你有什麽幹係？”劉程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語，“孤不想聽你囉嗦什麽廢話。
孤隻知道是孤大半夜睡不著，這才做了如此選擇！”
“可是...”
“沒有可是！”劉程直接打斷了那賈充的話，“這件事情就這樣吧，日後也無需再多說什麽。
日後若是那老...那陛下或者麋侯問起來，孤也會同樣如此說的。
而且孤也很慶幸，若非是今日之事，孤如何能夠看到這一幕？”
劉程此時轉過身子看著那沉寂的密林深處，明明此時這密林之中有著足足百餘名禁軍護衛還有統領他們的麋照。
可是此時，那裏卻是無比的安靜！
安靜得讓劉程都感覺到了一陣陣的不真實。
“賈卿....”
“臣在！”
“你說...今日這些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麽？”
劉程似乎是問出來了一個很有深度的問題，在這個問題之下，那頗有智謀的賈充最終都沒有說出話來。
隻是默然地低下頭顱，並沒有多說什麽。
“賈卿，你就真的沒有什麽可以教導孤的麽？”劉程似乎是不想讓賈充這麽沉默下去了一樣，他再次堅持詢問著。
“孤曾經說過，孤最喜歡先帝的一句話，那就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如今這萬裏路孤剛剛走出來了第一步，就已經見到了如此殺戮，賈卿你的老仆死在了這裏。
上百名賊寇死在了這裏，甚至就連孤與賈卿都差點死在了這裏....
孤不明白，如今的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到底又因為什麽....
賈卿，你可以告訴孤麽？”
“......”此時的賈充再次沉默了下來，不過在沉默之餘，他最終還是朝著劉程說了一句話。
“其實太孫有沒有想過...他們是因為一口飯，而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為了一口飯...
賈充說得輕鬆隨意，但是這句話落在了那些正在受苦受難的百姓身上，卻是無比的沉重。
劉程很難想象得到，一個人餓到了極致到底是什麽樣子。
一個人被活活地餓死，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模樣。
那是自己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身體會一點一點的崩塌，自己的氣力甚至是生命都在一點一點的抽離掉。
這個過程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這個人。
是從內到外的折磨，不疼，但是卻讓人恐懼，讓人顫抖。
劉程不懂，他這輩子應該都不會懂得這個道理，這個情況的。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因為劉程而被剛剛斬殺的那百餘人，就這麽遭受到了這種感覺！
而且曾經他們無時無刻都在感受著這種痛苦的折磨。
有的人在這種折磨之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但是同樣也有的人....堅持了下去，在這種折磨之中改變了自己，選擇了其他的道路！
這些，劉程並沒有想過。
他隻是在曾經很模糊很模糊的“討論”之中從他們的口中聽到過一些話語。
“人相食，是亂世之中的標配....”
“人間慘劇...”
當初在一次次隔著山海的討論之中，這些話語從別人甚至是自己的嘴裏輕而易舉的說了出來。
那一刻，無論是說這些話的人，還是聽這些話的人，都沒有任何的衝動和其他的感情。
因為他們隻是感慨於這種話語之下包含的慘象和淒涼，而不是真的去想象，
當他看到了那群麵黃肌瘦，宛若餓死鬼投胎一樣的惡賊朝著他露出來獰笑的時候，劉程的心態已經真正開始發生了變化！
那歲月靜好的書房是這個時代，那對自己阿諛奉承的宮中宦官和內侍，是這個時代。
那個逼著自己學習那些自己根本學不進去典籍的老...老而彌堅的皇帝陛下劉馮，是這個時代！
而如今那些麵黃肌瘦，餓得已經想要吃...甚至已經開始的亂民惡賊，也同樣是這個時代。
其實劉程自己也曾經想過一個很有哲學的問題，那就是他為什麽會來到了這個時代，見到這些讓他無從下手的地方。
如今不管是天災人禍，不管是兵禍還是人禍，不管是朝堂還是地方。
他來到了這個地方，卻又仿佛什麽都做不了！
他有一個這麽榮耀的地位，他有如此高的身份，但是....他什麽都做不了！
所以劉程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開始有了一種想法，那就是他放棄了。
不想再多想什麽，不想再繼續多說什麽，就這麽放棄了！
他真的放棄了，就這麽得過且過算了，自己過得愉快管其他的人什麽事情。
什麽太孫，什麽大漢的繼承人，如今上有陛下，還有他身為太子的父親，哪裏有他的什麽機會？
那麽不管這些人是怎麽回事，不管這些人是天生邪惡，然後被混亂的世道激發出來了內心深處的惡毒。
還是為了活命，不得不向那邪惡妥協。
總之....這些人就是這個時代的一部分，而劉程作為大漢的皇帝，他也不得不承認。
這些人就是自己的子民....是自己無論如何也甩不開的子民...
“賈卿！”劉程此時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了幾分嚴肅，雖然聲音還因為年紀而顯得格外的稚嫩。
但是賈充還是從這一句“賈卿”之中聽到了嚴肅的感情。
“太孫，還有何事？”
“...你說，這朝歌是不是要比這裏更加的混亂？”劉程很嚴肅地看著麵前的賈充，他的話語仍然非常冷靜。
但是他的語氣卻是非常的嚴肅，而他的意思....賈充也明白。
“太孫覺得，今日我等遇到的這些人，是這世間最惡毒的人麽？”
“....難道不是麽？”
“他們當然不是，甚至...他們都不配！”賈充直接露出來了一個笑容，同樣轉身看著不遠處的密林深處。
隻不過和劉程不同的是，他看到的是那些已經死去的家夥。
看著那些死不瞑目的亂賊，這賈充嘴角的笑容變得更加的燦爛。
“他們算是什麽惡人，隻不過就是一群被逼無奈走向歧途的倒黴鬼罷了。
若是他們從一開始就有吃有喝，現在他們絕對不會是如此模樣。
他們真的惡毒麽？
他們是死了很多人之後，他們才開始變成了如此模樣。
他們即便是到了現在，仍然還保持著信義二字，答應了那個女子最後再動她的孩子，那就真的是最後才對付那個孩子....
甚至於，這群人在吃的時候，都要先將食物洗涮幹淨，然後開膛破肚...
他們還是人，哪怕他們已經越來越可憎了。
可歸根結底，他們仍然是人，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如今的他們自以為想到了更好更容易活下去的方式罷了！
可是他們又如何能夠算是惡人呢？
什麽才是真正的惡人？
所謂惡人，那就不能稱之為人了。
他們會劫掠他人，即便是已經有吃有喝，但是他們仍然會如此。
而且他們劫掠的目的並非是珍惜每一口可以吃掉的東西，他們劫掠的目的，隻是讓自己感覺到了開心罷了。
他們喜歡這種感覺。
甚至....他們喜歡這種看著別人苦苦哀求，但最終卻隻能死在自己手中的感覺！
太孫見到過這種人麽？
或許聽都未曾聽到過吧畢竟太孫再如何恐怕也未曾真正見到過這等人吧...”
“賈卿見到過？”
“啊....”此時那賈充直接笑了起來，“說起來不怕太孫笑話...當年家父也曾經治理地方。
隻不過家父這治理地方的習慣和其他人不同，他除了政務之外，還格外喜歡和那些罪人打交道。
所以臣年幼的時候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便每日都跟著父親在牢獄之中待著。
那裏麵啊....嘿，真的是...
不知道其他州府郡縣如何，反正在父親手中，斷然是沒有一個冤假錯案的。
而落入父親手中的罪人，那每一個手中都是有著累累血案的，其所做之事，簡直是令人發指！
那些人，也不過勉強就被稱之為....罪人罷了！
有些事情聽得多了，見得多了，也就如此了。”
看著賈充帶著無比的平淡說出來了這些話語，那劉程的臉色忍不住變得有些抽搐起來。
他也真的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溫文爾雅的臣子，竟然還有如此過往。
竟然....還有如此內心。
“太孫！”賈充此時也再次朝著那劉程躬身行禮，“還請太孫回去吧，這天下雖然混亂不堪。
但是尚且還有陛下，還有無數名臣良吏為太孫做事，有他們...太孫是可以放心的。”
“......”此時的劉程看著麵前勸諫自己的賈充，再看看那在後麵等待自己的大漢鄛鄉侯，禁軍統領之一的麋照，最後直接露出來了一個笑容。
“麋侯！”
“..臣在！”
“你且回去吧，告訴陛下...孤不打算回去了！”
“.....”麋照聽到這句話之後，也是忍不住的歎息了一聲，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
可就在那麋照準備再次勸說什麽的時候，這劉程卻是直接朝著對方擺了擺手。
“孤意已絕，還請麋將軍不用多說了，且去將孤的主意告訴陛下，若是陛下有所怪罪的話。
那麽....”
“太孫不要胡鬧，如今太孫的行蹤已經泄露了，就算是這些人都已經被我等斬殺一空了。
但是難保不會有什麽有心...太孫你要做什麽？”
那麋照開始聽到劉程的話語之後並沒有多麽在意，他覺得這或許隻是自家的這位太孫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罷了。
但是...當他這剛剛說到一半的時候，就看到那宛如閑庭信步一樣的劉程直接彎下身子。
緊跟著就將一根箭矢拿了起來，下一刻這東西就出現在了劉程的脖子下麵。
並且已經給劉程的脖子劃開了一個口子。
當麋照看到了那劉程疼得齜牙咧嘴但仍然沒有放棄自己這個動作的劉程，他是真的驚了。
“太孫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這是在威脅誰！”
“當然是在威脅麋將軍你了。”劉程臉上的表情盡顯痛苦之色，仿佛是那剛剛的一個動作讓他身上遭到了多大的傷害一樣。
不過語氣卻是出奇的平和，連同他的神情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看向麵前那大漢禁軍統領，鄛鄉侯麋照的時候，這劉程的眼神之中似乎還隱藏著絲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麋將軍莫要再動了，也莫要讓他們有所動作了。
孤的確是比較怕痛的，但是從始至終孤都不是一個真正怕讓自己死的人。
若是今日孤去哪裏的本事都沒有....那孤還不如剛剛成為那鍋中的食物呢。
今日孤可以明確地告訴麋將軍，麋將軍想要讓孤去，孤就會去！
麋將軍若是不想要讓孤去...孤今日也要去！
至於孤會不會捅死自己，就算最終隻是讓孤受了傷，恐怕這對於麋將軍，對於諸位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兒的。
所以莫要逼孤，讓大家最後兩敗俱傷！”
“太孫！”此時的麋照臉色也是無比的難看，他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最後竟然會變成如此模樣。
從一開始他就不同意那黃皓的想法，什麽讓太孫遊曆...
這是一個大漢的君王應該做的事情麽？
那些世家子弟去遊曆一番，認識一些還有，結交一些關係，見一見這世間的真相也就罷了。
這可是大漢的太孫，何須如此？
自有大漢的臣子還有他們這些心腹來告訴這天下如何了。
這種做法，簡直是胡鬧一般！
隻可惜如今的麋照雖然地位極高，但是卻已經不是劉馮最為信任的那個心腹之人了。
而黃皓....這該死的黃皓！
作為“名門”之後，麋家即便是如今已經遠不如當年了，沒有了麋竺和麋芳兩個人支撐著如今的麋家。
可這麋家同樣也是大漢的名門望族。
而且和這大漢的許多豪門都是有著了不得的朋友的。
最重要的是，這麋家兩代人執掌宮廷，可謂是真正的皇帝近衛了。
但是！
現在這件事情出現了很大的問題，因為黃皓的異軍突起，在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劉馮對於黃皓的信任已經明顯超過了其他人。
甚至麋照...都開始去駐守皇宮的外圍了。
這種變化，恐怕就連劉馮他自己，如今也已經有些忽視了。
所以，當麋照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他甚至有那麽一瞬間，要直接將那黃皓就地斬殺。
以免日後再次禍國殃民！
該死的黃皓！
“殺光他們，吃了他們！”
“他們毀了咱們的肉，讓他們也變成肉！”
“殺！”
凶狠的怒吼和廝殺的聲音在這裏響徹，劉程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忍不住渾身開始了顫抖。
他知道，這群家夥已經徹底瘋了...
看著那因為鍋翻了而甩出來的“食物”，劉程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那渾身慘白，已經沒有了半點血色，而且還被開膛破肚的“食物”，劉程這一次連嘔吐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還會見到如此場景，之前所有的想象和強裝出來的鎮定都徹底消失無蹤了。
雙腿，都忍不住的開始發軟...甚至差點想要跪在地上了。
劉程知道自己這個樣子非常的慫，一點都沒有帝王的尊嚴。
可是當劉程看著身邊那空洞洞的眼眶，那死不瞑目的食物，再看看麵前這些嚷嚷著要讓自己也變成食物的家夥。
他怎麽可能不害怕！
更何況他現在還是個孩子，他可不是楚霸王，三歲就能硬剛成年漢子！
“殺！”
就在劉程都已經忍不住閉上眼睛的時候，一聲並不雄壯的怒吼就傳入了他的耳邊。
然後劉程就看到了這賈充直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然後不斷揮舞著手中的佩劍朝著外麵“突圍”著。
看得出來，雖然這賈充出身不錯，但是這位可是沒有得到了任何的幫助。
他父親賈逵一心為公，並沒有什麽經曆在這個兒子的身上。
可他畢竟是正統受過幾分學識的，而且...這天賦真的不俗！
這君子六藝還是沒有落下，那揮舞佩劍的模樣並不是雜亂無章，下手也是頗為狠辣，盡顯...文人風采。
而在劉程的身後，則是老仆直接端著弩弓不斷射出箭矢，意圖逼退擊殺那群家夥。
但是很不幸....老仆就是老仆。
雖然不知道這弓弩是賈充從哪裏弄來的，但是她並不是軍中的老卒，這射出來的箭矢那真是要多隨緣有多隨緣了。
也就是這些人站得夠密集，加上他們衝殺過來的時候也是雜亂無章，沒有一丁點的防備，全憑一腔熱血。
這才讓那老仆得了逞。
如今可是不同了，那老仆畢竟年歲大了，之前衝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有些體力不支了。
如今更是還要衝殺出去，這一下子難免就有些落了隊。
而這些不知道從哪裏流竄到這裏的惡賊們可是從四麵八方衝過來的。
之前沒有機會也就罷了，如今找到了機會哪裏還能夠放過賈充他們主仆？
“老東西，給我躺下吧！”
伴隨著一個看著還有些肉的漢子直接一腳從右後方踹在了那老仆的腰上，一直在後麵保護劉程的老仆就這麽摔在了地上。
就連手裏的弩弓都差點直接脫手。
而緊跟著，還不等這老仆站起來，那些惡賊們就已經從各個方向撲了過來。
“啊~”
那淒厲的慘叫聲從老仆的口中發出，仿佛有無數雙手想要將他手中的弓弩直接奪走。
同時，也有無數雙手想要將這個老人生生撕碎一樣。
劇烈的疼痛不斷在他身上蔓延著，那慘叫聲更是一陣高過一陣，但是很快就變得虛弱了下去。
“快走！”
相比較於那已經徹底呆傻了的劉程，一旁的賈充卻是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起來。
他一把將這劉程抱了起來，也不管劉程舒不舒服，直接夾在了自己的腋下。
然後手提佩劍不斷朝著外麵衝殺著。
但就算是他君子六藝學得多麽紮實，這畢竟沒有真正經曆過戰場的殺伐。
也畢竟沒有真正在戰場上曆練過。
無論是如今的局勢，還是如今的體力，都已經支撐不住他繼續衝殺了。
唯一能夠讓他堅持著的，就是手中的寶劍依舊鋒利，而腋下的劉程更是非常重要。
“孤...孤可是皇室子弟，孤可是太孫，他們...”
“閉嘴！”賈充聽到了劉程的喃喃自語，趕緊厲喝一聲將劉程的話語給打斷了，“你不要說話了！”
“我...你...”
“你不說自己的身份或許咱們還有活路，你要是說了....咱們就一定會死！”
賈充雙眼死死盯著麵前的這些家夥，你然後忍不住吞咽了口水，並且看著麵前的這些人低聲和那劉程說道。
“他們都是一群早就該死的人了，能夠活到現在他們已經將能夠放棄的全都放棄了。
你難道指望自己的身份能夠壓得住他們麽？”
“我....”劉程聽到那賈充的話語之後也是一陣無奈，但是卻又說不出來什麽反駁的話語。
最後，他也隻能有些畏懼地看著麵前的這些人。
“賈充...你想想辦法，孤..我...”
“再來之前，我等已經點燃了村子，想來很快就會有人來支援的。”
賈充一句話就讓劉程沉默了下來，也就是在這一刻劉程才明白了，原來不僅僅是自己想到了那些。
賈充同樣也看出來了。
甚至....
“你一直想要讓孤自己離開是麽？”
“....都這個時候了，咱能說點正經兒的麽？”
賈充一劍再次砍翻了一名衝過來的惡賊，然後朝著那群惡賊就是一聲咆哮。
但是很明顯，這咆哮之中雖然充滿了憤怒，但是這一嗓子很明顯是針對劉程的....
“嗡~”
就在賈充準備找個更加安全點的地方繼續堅守的時候，一聲嗡鳴從這黑夜之中突然出現。
然後劉程和賈充兩人就看到了一支羽箭直接從背後射了出來。
不過讓他們感覺到慶幸的是，那射手很明顯沒玩過這東西，這箭矢雖然出現得很嚇人。
但是距離還是很遠的，並沒有能夠傷害到他們。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背後那淒厲的慘叫聲，已經徹底沒有了。
劉程和賈充都很清楚，在這種時候沒有了慘叫聲代表著什麽....
“該死的！”
一直表現出來非常沉穩的賈充，在這一刻終於忍不住大罵起來。
而在黑夜之中，劉程也發現，賈充的眼眶似乎是真的有些紅了。
“你....”
“閉嘴！”又是朝著那群惡賊們的一聲怒吼，賈充在這群人驚訝且迷茫的眼神之中直接衝了過去。
“狗賊們，我和你們拚了！”
“放箭！”
就在這一刻，那援兵的聲音，也終於到了....
伴隨著那一聲“放箭”出現，這數十名身形矯健，手持利刃的壯漢就直接衝進了這密林之中。
相比較於這群身無二兩肉，渾身上下都是肋排的惡賊流寇，這一次衝進來的家夥可是真正的精銳。
雖然劉程並不知道什麽兵事，也不知道什麽為將之道，更加沒有上過戰場！
但是....劉程還是能夠看出來這群衝過來的援兵很強壯，殺人的時候更是非常的利索，加上手中那寒光閃閃的兵刃。
雖然劉程不太了解兵器這方麵，但是他記得....
“這不就是黃皓那家夥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麵倒騰出來的龍亭劍以及傳說之中的那個蔡太仆弩麽？”
這也是劉程感覺到非常驚訝的一件事情，因為在劉程的記憶之中，這些東西好像都是那位造紙的宦官做出來的。
沒想到還有這個本事。
同時，他其實更加喜歡諸葛連弩來著，但...那玩意太紮眼，所以有些時候他自己出來玩耍或者去哪裏的話。
黃皓和他的那位祖父都會讓他用這種弩弓防身。
比如現在這群人手中的短劍和短弩，就是獨屬於禁軍之中的兵刃。
同樣精良，而且威力不俗，最重要的是沒有那麽笨重....
而到這裏為止，這群人到底是個身份，這自然也是不言而喻了。
在宮中禁軍精銳的進攻之下，這一場危機也很快就變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
百餘名差點就讓大漢翻天覆地的惡賊流寇，如今也隻剩下了那個叫做“江水哥”的惡賊首領還苟延殘喘。
不過即便是還活著，身上也有著大大小小十餘道傷口，這明眼人都知道是那些禁軍將士們故意如此的。
而此時，一直在後麵跟著劉程，負責保護他安全的麋照此時也直接走了出來。
“罪臣麋照，拜見太孫！”此時麋照見到劉程之後，也是毫不猶豫就跪在了劉程的麵前。
同時在那惡賊統領滿臉震驚的眼神之中，親自將自己的衣衫脫下披在了那劉程的身上，然後繼續高聲說著自己護衛不利，要劉程降罪的話語。
這些話，幾乎每一個字都挑戰著那賊寇首領已經非常脆弱的神經。
而最讓他感覺到驚恐的是，那個所謂的“太孫”此時卻是直接走到了自己的麵前。
“太...太...你....我...”
看著話都說不利索的賊寇首領，劉程此時並沒有因為活下來了而感覺到如何的開心甚至是慶幸。
他隻是非常淡然地看了一眼那還吊在樹上，一丁點動靜兒都沒有的小孩子。
同時看了看那曾經在鍋裏，如今在地上的“食物”，最後將自己的目光毫無感情地放到了這個家夥的身上。
“樹上的那個家夥...還活著麽？”
那賊寇的首領或許也沒想到這劉程竟然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關於那個孩子的。
一時間直接愣在了那裏。
直到旁邊一名禁軍護衛一刀砍斷了他的一根小手指，這劇烈的疼痛才讓他反應過來。
“啊~”那首領一聲慘叫之後，也趕緊朝著劉程點頭，“活著，活著...他還活著！”
“那孩子...還有被你們...的那個人是什麽關係，是怎麽回事？”
劉程也不是傻子，之前聽到他們說了一些對話，好像...這兩個人是一對兒母子還是母女來著。
而在那賊寇首領的口中，這的確是一對母子，同時故事和劉程猜測的相差不多。
他們母子和劉程他們並不一樣，劉程和賈充是過路的人，隻是僥幸來到了這裏罷了。
而那一對兒母子不同，他們原本就是這村落裏的百姓罷了，孩子的父親據說早年是被征了兵役去戍邊了。
結果死在了外麵，他們母子就留在了村子裏麵，靠著一些特殊手段養活著他們母子。
而這群家夥是河內郡的流民，在河內郡遭了天災，能吃的東西都吃幹淨了，草根樹皮甚至是土都已經吃過了。
再沒有吃的，他們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沒有辦法的他們隻能選擇流浪...想要從其他地方尋找到一絲絲活命的機會。
但是這長路漫漫，哪裏又有能夠活命的地方呢。
這一路上他們從一千多人，病死的，餓死的就足足兩三百人。
眼瞅著死去的人越來越多，這個叫做李江水的家夥終於扛不住了，他覺得這些人死了也是死了。
不如為活著的人做點貢獻。
所以...他們第一次將剛剛餓死的人給...
但是人都是餓死的，那渾身上下又能夠有幾兩肉呢。
幾百人...就算是再如何節儉，也是不夠分的。
而死去的人每天就那麽一兩個，甚至運氣好一個都沒有，那怎麽可以。
所以在肚子的抗議之下，李江水他們再一次的降低了自己的底線，選擇了讓自己吃得稍微更好一些才行。
而這樣做的後果，一千多人...從河內郡到這個小小的無名村落，就已經剩下了隻有百餘人了。
而在這裏，他們看到了一群活人，一群還能夠生活得下去的活人。
原本，這個村子的裏長是想要讓他們留下的，然後努力靠著自己，靠著村邊的那一條小河流，讓他們重新開始耕種，重新開始活下去的....
但是村民們明顯想錯了他們這群人了已經。
哪怕是這個叫做李江水的家夥說得非常委婉，還給自己找了許多許多的理由。
可是劉程仍然非常清楚明白地知道了對方的想法。
那就是…這群家夥已經不想繼續努力的耕種了。
他們習慣了某些事情，喜歡隻要自己足夠強大就可以掠奪那本屬於其他人的一切。
不需要努力的耕種，不需要想著那仿佛永遠都無法算清楚的賦稅！
他們想要解決這一切，隻需要將對方…殺了就可以了！
而現在，這群人看到了那些對自己非常和善，甚至沒有太過於防備的村民，看著那村落不遠處的河流，看著那些並不算荒廢的土地。
還有....那些許久都沒有好好碰過的女人了。
那些女人有肉的，不是之前他們身邊扔到鍋裏就隻剩下骨頭的那些女人。
因此....他們動心了！
而這個母親為了不讓自己的孩子成為鍋中的一鍋爛肉，將自己送給了這群家夥。
剩下的事情，即便是那個畜生沒有說，劉程也已經可以想象的到了。
“麋侯...麋將軍，別讓他死得太舒服了！”
“太孫！”
雖然得到了劉程的命令，但是麋照卻是沒有過多的折磨那個家夥的意思。
或許，麋照也沒有這個愛好！
快速解決了這個麻煩，然後再次來到了劉程的麵前，朝著這個裹著自己外衣，看上去分外狼狽的小皇帝無奈歎息了一聲。
“太孫，如今...我等既然已經出現了，那就意味著太孫這一次的曆練宣告結束了。
這世間的亂象要比太孫想象之中更加嚴重，還請太孫不要繼續深入了。
朝歌急需新任的朝歌令去安撫百姓，也需要有人盡快地穩定局麵。
朝中不可一日無君，希望太孫可以跟隨我等一同回歸！”
麋照的話裏話外，幾乎每一個字都是在詢問著劉程是否可以按照他的要求來做。
但是麋照說話語氣之堅定，卻是明擺著告訴了劉程....他已經沒有了選擇。
而最讓劉程感覺到有些可笑的是，這一次劉程並沒有因為這種態度而感覺到反感！
平素裏最是厭惡這些人對自己不尊敬的劉程，如今看著自己麵前的麋照，此時的心中卻是什麽感情都沒有。
他沒有同意麋照的建議，當然...他也沒有反對什麽，隻是緩緩走到了那所有人都忽視的地方。
“為什麽不將他放下來？他還活著....”
劉程看著自己頭頂那被吊掛著的那個半大孩子，直接開口朝著身邊的禁軍問道。
不過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無論是那些禁軍的將士護衛們，亦或者是...一旁的麋照！
最後還是賈充站了出來，然後走到了那劉程的身邊朝著他輕聲說道。
“太孫，這孩子是很可憐，但暫且不說他還能不能活下來，就算是活下來，太孫的身份也是特殊。
今日的事情不能讓外人得知。
我大漢的太孫，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如此的沒有顏麵！”
賈充的話說得有些直白，卻也還算是委婉。
劉程是大漢的太孫，是真正的一國之君。
作為一國之君，他被一群賊寇嚇得涕淚橫流，丟人現眼！
若是這件事情流傳出去，不知道會成為多大的笑柄，若是這件事情被記載在了史書之中。
哪怕是被記載到了野史傳聞之中，這都是一件足以要人命的事情！
大漢太孫，雖然不能說是與大漢的國運休戚與共，但也是至關重要！
如今賈充，麋照還有這些禁軍將士們可以說都是大漢的死忠之人，他們好歹還是可以信任的。
但是如今這個被懸掛在樹枝上的孩子...
不管他有多麽的可憐，不管他是不是還活著，他都不能繼續活著了！
賈充的意思，劉程已經明白了，他沒有繼續抗爭什麽，也沒有傻乎乎的說什麽。
孤乃太孫，孤要讓你們將他放下來這種話語。
他是太孫，今日他對於這兩個字的認識，更加的深沉了一些，懂得...似乎也更加的多了一些。
“賈卿...你且來一下吧！”
劉程沒有堅持什麽，他隻是再次轉身朝著密林深處走去，然後在自己曾經被扔進去的河邊，緩緩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找到了一塊突出來，比較幹淨的巨石，劉程毫不客氣的坐了上去。
然後看著身邊的賈充輕輕招了招手。
“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
“有人在暗中護衛太孫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什麽很難猜測的事情！
畢竟...畢竟太孫是我大漢的繼承人！
而且必須愛對於太孫非常看重。”
劉程聽到這些話語之後有些沉默，原來他自以為聰慧的頭腦，隻不過是別人懶得多想片刻的事情罷了。
而劉程看著身邊的賈充，最後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所以...你也覺得孤...在你身邊是個累贅？”
劉程並不想妄自菲薄，隻不過當他想到之前這賈充的種種，再加上他如今知道的真相，他也很難不這般想。
原來，自己並不是那麽的重要。
自己反抗著劉馮的命令，結果人家對自己同樣是覺得頗為“厭惡”，甚至不聲不響地就想要將自己扔掉！
這種巨大的反差感，讓他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而此時的賈充在麵對劉程的問題之後也並沒有立刻回答他什麽，相反...
“太孫是打算治臣的罪麽？”
“為什麽這般說？”
“臣為了...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特意將太孫送到了絕境之中。
即便這並非是臣的本意，但若是臣再小心謹慎一些，那今日的事情....”
“今日的事情是孤的問題，與你有什麽幹係？”劉程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語，“孤不想聽你囉嗦什麽廢話。
孤隻知道是孤大半夜睡不著，這才做了如此選擇！”
“可是...”
“沒有可是！”劉程直接打斷了那賈充的話，“這件事情就這樣吧，日後也無需再多說什麽。
日後若是那老...那陛下或者麋侯問起來，孤也會同樣如此說的。
而且孤也很慶幸，若非是今日之事，孤如何能夠看到這一幕？”
劉程此時轉過身子看著那沉寂的密林深處，明明此時這密林之中有著足足百餘名禁軍護衛還有統領他們的麋照。
可是此時，那裏卻是無比的安靜！
安靜得讓劉程都感覺到了一陣陣的不真實。
“賈卿....”
“臣在！”
“你說...今日這些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麽？”
劉程似乎是問出來了一個很有深度的問題，在這個問題之下，那頗有智謀的賈充最終都沒有說出話來。
隻是默然地低下頭顱，並沒有多說什麽。
“賈卿，你就真的沒有什麽可以教導孤的麽？”劉程似乎是不想讓賈充這麽沉默下去了一樣，他再次堅持詢問著。
“孤曾經說過，孤最喜歡先帝的一句話，那就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如今這萬裏路孤剛剛走出來了第一步，就已經見到了如此殺戮，賈卿你的老仆死在了這裏。
上百名賊寇死在了這裏，甚至就連孤與賈卿都差點死在了這裏....
孤不明白，如今的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到底又因為什麽....
賈卿，你可以告訴孤麽？”
“......”此時的賈充再次沉默了下來，不過在沉默之餘，他最終還是朝著劉程說了一句話。
“其實太孫有沒有想過...他們是因為一口飯，而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為了一口飯...
賈充說得輕鬆隨意，但是這句話落在了那些正在受苦受難的百姓身上，卻是無比的沉重。
劉程很難想象得到，一個人餓到了極致到底是什麽樣子。
一個人被活活地餓死，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模樣。
那是自己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身體會一點一點的崩塌，自己的氣力甚至是生命都在一點一點的抽離掉。
這個過程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這個人。
是從內到外的折磨，不疼，但是卻讓人恐懼，讓人顫抖。
劉程不懂，他這輩子應該都不會懂得這個道理，這個情況的。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因為劉程而被剛剛斬殺的那百餘人，就這麽遭受到了這種感覺！
而且曾經他們無時無刻都在感受著這種痛苦的折磨。
有的人在這種折磨之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但是同樣也有的人....堅持了下去，在這種折磨之中改變了自己，選擇了其他的道路！
這些，劉程並沒有想過。
他隻是在曾經很模糊很模糊的“討論”之中從他們的口中聽到過一些話語。
“人相食，是亂世之中的標配....”
“人間慘劇...”
當初在一次次隔著山海的討論之中，這些話語從別人甚至是自己的嘴裏輕而易舉的說了出來。
那一刻，無論是說這些話的人，還是聽這些話的人，都沒有任何的衝動和其他的感情。
因為他們隻是感慨於這種話語之下包含的慘象和淒涼，而不是真的去想象，
當他看到了那群麵黃肌瘦，宛若餓死鬼投胎一樣的惡賊朝著他露出來獰笑的時候，劉程的心態已經真正開始發生了變化！
那歲月靜好的書房是這個時代，那對自己阿諛奉承的宮中宦官和內侍，是這個時代。
那個逼著自己學習那些自己根本學不進去典籍的老...老而彌堅的皇帝陛下劉馮，是這個時代！
而如今那些麵黃肌瘦，餓得已經想要吃...甚至已經開始的亂民惡賊，也同樣是這個時代。
其實劉程自己也曾經想過一個很有哲學的問題，那就是他為什麽會來到了這個時代，見到這些讓他無從下手的地方。
如今不管是天災人禍，不管是兵禍還是人禍，不管是朝堂還是地方。
他來到了這個地方，卻又仿佛什麽都做不了！
他有一個這麽榮耀的地位，他有如此高的身份，但是....他什麽都做不了！
所以劉程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開始有了一種想法，那就是他放棄了。
不想再多想什麽，不想再繼續多說什麽，就這麽放棄了！
他真的放棄了，就這麽得過且過算了，自己過得愉快管其他的人什麽事情。
什麽太孫，什麽大漢的繼承人，如今上有陛下，還有他身為太子的父親，哪裏有他的什麽機會？
那麽不管這些人是怎麽回事，不管這些人是天生邪惡，然後被混亂的世道激發出來了內心深處的惡毒。
還是為了活命，不得不向那邪惡妥協。
總之....這些人就是這個時代的一部分，而劉程作為大漢的皇帝，他也不得不承認。
這些人就是自己的子民....是自己無論如何也甩不開的子民...
“賈卿！”劉程此時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了幾分嚴肅，雖然聲音還因為年紀而顯得格外的稚嫩。
但是賈充還是從這一句“賈卿”之中聽到了嚴肅的感情。
“太孫，還有何事？”
“...你說，這朝歌是不是要比這裏更加的混亂？”劉程很嚴肅地看著麵前的賈充，他的話語仍然非常冷靜。
但是他的語氣卻是非常的嚴肅，而他的意思....賈充也明白。
“太孫覺得，今日我等遇到的這些人，是這世間最惡毒的人麽？”
“....難道不是麽？”
“他們當然不是，甚至...他們都不配！”賈充直接露出來了一個笑容，同樣轉身看著不遠處的密林深處。
隻不過和劉程不同的是，他看到的是那些已經死去的家夥。
看著那些死不瞑目的亂賊，這賈充嘴角的笑容變得更加的燦爛。
“他們算是什麽惡人，隻不過就是一群被逼無奈走向歧途的倒黴鬼罷了。
若是他們從一開始就有吃有喝，現在他們絕對不會是如此模樣。
他們真的惡毒麽？
他們是死了很多人之後，他們才開始變成了如此模樣。
他們即便是到了現在，仍然還保持著信義二字，答應了那個女子最後再動她的孩子，那就真的是最後才對付那個孩子....
甚至於，這群人在吃的時候，都要先將食物洗涮幹淨，然後開膛破肚...
他們還是人，哪怕他們已經越來越可憎了。
可歸根結底，他們仍然是人，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如今的他們自以為想到了更好更容易活下去的方式罷了！
可是他們又如何能夠算是惡人呢？
什麽才是真正的惡人？
所謂惡人，那就不能稱之為人了。
他們會劫掠他人，即便是已經有吃有喝，但是他們仍然會如此。
而且他們劫掠的目的並非是珍惜每一口可以吃掉的東西，他們劫掠的目的，隻是讓自己感覺到了開心罷了。
他們喜歡這種感覺。
甚至....他們喜歡這種看著別人苦苦哀求，但最終卻隻能死在自己手中的感覺！
太孫見到過這種人麽？
或許聽都未曾聽到過吧畢竟太孫再如何恐怕也未曾真正見到過這等人吧...”
“賈卿見到過？”
“啊....”此時那賈充直接笑了起來，“說起來不怕太孫笑話...當年家父也曾經治理地方。
隻不過家父這治理地方的習慣和其他人不同，他除了政務之外，還格外喜歡和那些罪人打交道。
所以臣年幼的時候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便每日都跟著父親在牢獄之中待著。
那裏麵啊....嘿，真的是...
不知道其他州府郡縣如何，反正在父親手中，斷然是沒有一個冤假錯案的。
而落入父親手中的罪人，那每一個手中都是有著累累血案的，其所做之事，簡直是令人發指！
那些人，也不過勉強就被稱之為....罪人罷了！
有些事情聽得多了，見得多了，也就如此了。”
看著賈充帶著無比的平淡說出來了這些話語，那劉程的臉色忍不住變得有些抽搐起來。
他也真的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溫文爾雅的臣子，竟然還有如此過往。
竟然....還有如此內心。
“太孫！”賈充此時也再次朝著那劉程躬身行禮，“還請太孫回去吧，這天下雖然混亂不堪。
但是尚且還有陛下，還有無數名臣良吏為太孫做事，有他們...太孫是可以放心的。”
“......”此時的劉程看著麵前勸諫自己的賈充，再看看那在後麵等待自己的大漢鄛鄉侯，禁軍統領之一的麋照，最後直接露出來了一個笑容。
“麋侯！”
“..臣在！”
“你且回去吧，告訴陛下...孤不打算回去了！”
“.....”麋照聽到這句話之後，也是忍不住的歎息了一聲，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
可就在那麋照準備再次勸說什麽的時候，這劉程卻是直接朝著對方擺了擺手。
“孤意已絕，還請麋將軍不用多說了，且去將孤的主意告訴陛下，若是陛下有所怪罪的話。
那麽....”
“太孫不要胡鬧，如今太孫的行蹤已經泄露了，就算是這些人都已經被我等斬殺一空了。
但是難保不會有什麽有心...太孫你要做什麽？”
那麋照開始聽到劉程的話語之後並沒有多麽在意，他覺得這或許隻是自家的這位太孫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罷了。
但是...當他這剛剛說到一半的時候，就看到那宛如閑庭信步一樣的劉程直接彎下身子。
緊跟著就將一根箭矢拿了起來，下一刻這東西就出現在了劉程的脖子下麵。
並且已經給劉程的脖子劃開了一個口子。
當麋照看到了那劉程疼得齜牙咧嘴但仍然沒有放棄自己這個動作的劉程，他是真的驚了。
“太孫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這是在威脅誰！”
“當然是在威脅麋將軍你了。”劉程臉上的表情盡顯痛苦之色，仿佛是那剛剛的一個動作讓他身上遭到了多大的傷害一樣。
不過語氣卻是出奇的平和，連同他的神情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看向麵前那大漢禁軍統領，鄛鄉侯麋照的時候，這劉程的眼神之中似乎還隱藏著絲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麋將軍莫要再動了，也莫要讓他們有所動作了。
孤的確是比較怕痛的，但是從始至終孤都不是一個真正怕讓自己死的人。
若是今日孤去哪裏的本事都沒有....那孤還不如剛剛成為那鍋中的食物呢。
今日孤可以明確地告訴麋將軍，麋將軍想要讓孤去，孤就會去！
麋將軍若是不想要讓孤去...孤今日也要去！
至於孤會不會捅死自己，就算最終隻是讓孤受了傷，恐怕這對於麋將軍，對於諸位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兒的。
所以莫要逼孤，讓大家最後兩敗俱傷！”
“太孫！”此時的麋照臉色也是無比的難看，他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最後竟然會變成如此模樣。
從一開始他就不同意那黃皓的想法，什麽讓太孫遊曆...
這是一個大漢的君王應該做的事情麽？
那些世家子弟去遊曆一番，認識一些還有，結交一些關係，見一見這世間的真相也就罷了。
這可是大漢的太孫，何須如此？
自有大漢的臣子還有他們這些心腹來告訴這天下如何了。
這種做法，簡直是胡鬧一般！
隻可惜如今的麋照雖然地位極高，但是卻已經不是劉馮最為信任的那個心腹之人了。
而黃皓....這該死的黃皓！
作為“名門”之後，麋家即便是如今已經遠不如當年了，沒有了麋竺和麋芳兩個人支撐著如今的麋家。
可這麋家同樣也是大漢的名門望族。
而且和這大漢的許多豪門都是有著了不得的朋友的。
最重要的是，這麋家兩代人執掌宮廷，可謂是真正的皇帝近衛了。
但是！
現在這件事情出現了很大的問題，因為黃皓的異軍突起，在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劉馮對於黃皓的信任已經明顯超過了其他人。
甚至麋照...都開始去駐守皇宮的外圍了。
這種變化，恐怕就連劉馮他自己，如今也已經有些忽視了。
所以，當麋照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他甚至有那麽一瞬間，要直接將那黃皓就地斬殺。
以免日後再次禍國殃民！
該死的黃皓！